第2節(jié)
只是感嘆一句而已,小李自己都沒在意,直接走了出去。 黃允抬頭,看向那個穿皮鞋走過去的男人,當即一愣,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 包言諾跟著皇誠集團的項目負責人,在未開發(fā)的場地里到處查看。 他所處的這塊地,被稱之為最近幾年的地王。 幾個標簽,就足以概括這塊地的價值:一線城市、三環(huán)內(nèi)、面積巨大、釘子戶。 這里原來是一處工廠,沾了有點關(guān)系,是出了名的“釘子戶”。早早就傳出消息,這里要拆遷,卻遲遲未動。 拖了這么多年,地價成倍翻,最開始還有些開發(fā)商想競爭,但是一聽價格就打怵。 前段時間,這里終于被一個“冤大頭暴發(fā)戶”給拍下來了,說要建成游樂園。 之所以說是冤大頭,是因為拍下地皮的這家公司,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行業(yè),跟房地產(chǎn)不沾邊。如果是蓋居民樓或者寫字間,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 但是游樂場…… 有點扯淡,人老珠黃了才能回本。 有人采訪過皇誠集團的總裁,問他是不是有什么深謀遠慮,結(jié)果他給的答案更是讓人大跌眼鏡。 報紙上這樣寫的回答:很早之前答應(yīng)過,要帶我愛人去游樂園約會,但是一直沒兌現(xiàn)承諾。所以現(xiàn)在直接買塊地,給她建一個。 這條報道,還在網(wǎng)上火了一陣子,這位從未曝光過相貌,甚至姓什么都沒曝光過的總裁,還被萬千少女幻想過。 現(xiàn)實版霸道總裁。 結(jié)婚買個房都各種事的男人,跟這位直接建個游樂場哄戀人開心的男人,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同樣是男人,為什么差距那么大呢。 女孩子們不是恐婚,而是沒遇到那個能嫁的人。 包言諾看著手里的地圖,在圖紙上寫著記錄,身邊的助理還在問著一些問題,都是跟項目相關(guān)的。 包言諾不善言辭,公司就給他配了一個很健談的助理,性格也大大咧咧,有點小機靈,所以跟他配合得還不錯。 “您部門里的人都被安排出來接待競標公司了?”包言諾的助理試圖套話,想要問問究竟有多少家競爭對手。 這塊地已經(jīng)成為了建筑行業(yè)的肥羊,無論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都想伸手摸兩把。 皇誠集團第一次出手,就一下子轟動了房地產(chǎn)界,大手筆讓人咂舌。 這樣的公司初來乍到,肯定沒有老的合作伙伴,所以很多公司都想競爭一下試試看,就算只能接下來一個項目,都能大賺一筆。 至于皇誠集團這個游樂場開起來之后,能不能賺,他們就不管了。 包言諾的公司不算大,也不算小,之前有過不少經(jīng)驗,之前有某市的植物園建設(shè),鳥類園區(qū)的大型溫室設(shè)計就采納了包言諾的設(shè)計,最后競爭下了那個項目,所以他們還算是有點底氣。 “也不算吧,來這里這種破活,又臟又累,一般人不愿意過來,您說是不是?”皇城集團的負責人笑瞇瞇地回答,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吸煙嗎?來根?”助理不放棄,還想繼續(xù)套近乎。 包言諾沒理會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筆還在圖紙上畫著,似乎是在深思。 筆是按鈕的類型,他用下巴頂著按鈕,一下接一下地按。 “不抽,咱們趕緊看完,我也早點完活。”負責人并不吃這套,似乎公司里也有嚴格的規(guī)定,不能透露消息。 助理扭頭看向包言諾,包言諾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多問了,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助理。 接著,從褲子口袋里取出一塊手帕來,抬起腳來擦了擦皮鞋的鞋面。 包言諾的助理早就習(xí)慣包言諾的這些習(xí)慣了。 皇城集團的負責人一路走來,也對這個場面見怪不怪了。 擦干凈鞋子,包言諾又從口袋里取出一包濕巾,取出一張來擦手,同時跟著四處查看。 現(xiàn)場像他們這樣來實地勘察的建筑公司還有幾家,都是分批看的,各有各的負責人,互不干擾。 空地還有不少建筑工人,三三兩兩的蹲在場地內(nèi),在磚塊廢墟里敲敲打打,配合著大貨車,將場地內(nèi)的建筑垃圾清運出去。 或許是因為陽光太過刺眼,熱得地面升騰起了透明卻泛著隱約可見的波浪的霧氣,才會讓包言諾產(chǎn)生幻覺。 他在不遠處的建筑陰影處,看到了黃允,雙手環(huán)胸,下巴微微揚起,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打轉(zhuǎn),表情有點危險。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很早之前,黃允就用這種表情跟他說過話。 “馬上過來,不然我吃了你。” 第2章 道歉 包言諾錯愕地看著黃允,好半天回不過神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包工,怎么了?”助理看到包言諾神色有點不對,下意識地問。 旁邊的項目負責人聽了“包公”這個稱呼就想樂,但是看到站在稍遠處的黃允又下意識緊張,笑容立即收了回去。 片刻后,包言諾終于回過神來。 他開始打量黃允的模樣,戴著安全帽,穿著背心,褲子上還蹭上了灰,腳上的老頭鞋還算干凈。 跟黃允交往的時候,他總覺得黃允不學(xué)無術(shù),不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打架,估計畢業(yè)之后只能去工地搬磚。 現(xiàn)在,他在工地看到了正在搬磚的黃允。 是緣分? 還是孽緣? 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沒有久別重逢的興奮,只有心口一陣陣的刺痛,在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他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睛有些干澀,于是垂下眼瞼,扭頭打算跟著身邊兩個人繼續(xù)前行。 步伐十分沉重,身后有一根無形的牽引繩,一直拖拽著他。 他不確定黃允有沒有繼續(xù)看著他,他只能強迫自己走路的姿勢穩(wěn)妥,強忍著回頭的沖動,繼續(xù)前行。 一步接著一步,他在心里默念著步數(shù)。 一百三十二步,他終于忍不住了,回過頭看過去,就看到黃允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只留下一個安全頭盔放在了石堆上。 走了幾步,他又一次停了下來:“任遠,一會你來記錄,沒有多少內(nèi)容了,去那邊看看?!?/br> “???!”助理驚訝地問,伸手接走了東西。 “我以前都教過你了,去吧?!卑灾Z說完,就朝黃允待過的地方走了過去。 項目負責人驚訝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突然接到了大boss的電話,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乖乖地接聽。 任遠一直在看包言諾給他的圖紙,圖紙在陽光下直反光,看一會他就眼睛疼,不由得有點發(fā)愁,差點撞到突然停下來接電話的項目負責人。 包言諾走到了黃允待過的地方,用盡了自己所有勇氣。 他這一生都被一個人的光芒照耀著,黃允注定是他躲避不開的浩劫。 他站在石堆旁邊,遲疑著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安全頭盔。 黃允戴過的…… 安全頭盔并不算如何干凈,是包言諾平時絕對不會碰觸的東西,但是卻帶著神奇的魔力,吸引著他,讓他摸了又摸。 黃允突然從屋子里走出來,看著他忍不住笑道:“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聲音充滿磁性,這些年過去后,聲音又低沉了一些,算是傳說中的低音炮吧。這樣的聲音,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包言諾耳邊說愛他、愛他,想想就覺得耳朵癢。 包言諾嚇了一跳,觸電般地收回了手。 “那個頭盔我沒怎么用過,并沒有多少我的味道?!秉S允說著,走到了他的對面,近距離打量他。 包言諾已經(jīng)沒了青澀,成熟了不少。 說來也正常,畢竟已經(jīng)28歲了。 包言諾有一張精致的娃娃臉,如今依舊有減齡的效果。 皮膚白皙如雪,頭發(fā)卻極黑,眼眸同樣黑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不知是不是他天生淡漠,才會有這樣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面無表情。 他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整理到頭頂,用發(fā)蠟固定著,將他巴掌大的臉全部呈現(xiàn)出來。他戴著一副橢圓形復(fù)古眼鏡,架在挺翹的鼻子上,薄唇緊緊地抿著。 襯衫的紐扣一直系到領(lǐng)口,跟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 死板、潔癖、沉默寡言、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愛臉紅、愛哭、慫的一逼。 “你……”包言諾遲疑了一瞬間,還是開口,聲音竟然有點沙啞,就像腳底下的沙,被碾壓后抵死掙扎的聲音。 “我挺好的?!秉S允回答的時候,眼眸彎起微笑,笑容中透著精明干練,嘴角上揚,顯得自信滿滿,還帶著一股子壞壞的雅痞味道。 “哦?!卑灾Z緊張得手腳僵硬,胸腔里充斥著“砰砰砰”的聲響,猶如重錘的擊打,激烈程度不比這里拆遷車溫柔多少。 黃允是他高中時的男神,后來發(fā)展為初戀情人。 黃允一直都是他心頭的那抹白月光,抹不去的朱砂痣。 是他的一切。 在腦海里瘋狂思念了將近十年的人,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面前,就好像是從夢境走出來的一樣。 白日夢嗎? 多美的夢啊。 “我去華大找過你,可是去了幾次都沒找到,你沒考到那里嗎?”黃允低聲問道,走到包言諾面前,從他的口袋里取出那包濕巾來。 他立即身體一僵,知道在他擦鞋的時候,黃允就在看他了,不然怎么會知道他口袋里有濕巾? 黃允抽出來了一張,拎起包言諾的手臂,幫他擦了擦指尖,動作很輕柔。 “我……沒考那里?!卑灾Z回答。 “哦,考到哪里了?” “一所建筑大學(xué)?!?/br> “為什么這些年都不聯(lián)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