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第36章 136風(fēng)波 程菡大清早到府里的消息薛侯爺也是知道的, 對于這個女兒的好友,他向來放心, 這會兒有她在身邊,想必女兒因為賜婚這件事所起的煩惱會得到開解。 聽著自家主人又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旁邊薛管家奉上一盞熱茶,湊近開口, “侯爺,還因為小姐賜婚這件事煩心?” 薛侯爺捧著茶盞, 神情無奈之中夾雜著些許悵惘, “也不算,就是心里不大舒坦?!?/br> 薛管家揣摩著自家主人的心意, 低聲道,“侯爺是不滿意永平侯這個人, 還是不滿意宮里賜婚這件事?” 有些話說出去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所以薛管家格外小心謹(jǐn)慎。 看著茶盞中氤氳著熱氣的茶水, 薛侯爺慢慢品咂了一把滋味,按著心中所想道,“說不上滿意, 但也沒那么討厭,就是覺得有點兒太快了,寧寧這樁新親事,突然之間就雷厲風(fēng)行的定下來, 好似完全沒我什么事兒?!?/br> “而且, 魏晅瑜的身份和背景, 確實有點兒麻煩?!弊詈?,他補(bǔ)了這么一句。 聽完這些話,薛管家心里有了譜兒,嘴上也知道該怎么安慰自家主人了,“侯爺,我看您是因為選女婿這件事上沒能插手,所以心里不甘,尤其是那位早就對咱們家小姐心有覬覦,沒經(jīng)過一番磨練考驗就被允了親事,您心里不順暢吧?” 薛侯爺看了旁邊這跟隨多年的老伙計一眼,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愉快,簡單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瞎說什么大實話! 薛管家對自家侯爺?shù)匿J利眼神視而不見,施施然繼續(xù)道,“至于您未來女婿的身份和背景,我倒覺得沒什么,身份高,小姐日后嫁過去也能跟著水漲船高,能少受些委屈,至于背景復(fù)雜,只要宮中那幾位貴人能善待小姐,也算不上麻煩?!?/br> “最重要的是,”薛管家提了提嗓音,在自家侯爺?shù)梢曋姓J(rèn)真道,“那位對咱們家小姐有意,心里有她,無論日后如何,至少現(xiàn)在,讓小姐嫁給一個喜歡她寵著她不讓她受委屈的男人,總好過那些時時讓小姐辛苦費心的男人?!?/br> 薛侯爺愣了下,心里將薛管家的話仔細(xì)思量了下,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很有道理。 比起澹臺曄那個讓人費心且糟心的前女婿,永平侯魏晅瑜還真的是要好一些強(qiáng)一些。 再者,宮里那些貴人們,看起來同寧寧相處的也不錯,仔細(xì)一琢磨,這樁婚事的優(yōu)點還真的不少。 不過,即便拿著這么一條條理由安慰了自己,他心里還總是有些別扭,也不太高興得起來。 薛管家安慰了人一番,見他眉目間的憂愁與哀怨少了大半,無奈搖頭嘆氣,轉(zhuǎn)身出門做事去了。 這嫁女兒的老父親,女婿就算再好這心情也好不起來,他懂。 他們家侯爺,且還有得熬呢。 *** 程菡午飯是同薛蘄寧一起用的,兩個好友聚在一起,倒沒平日里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一邊用飯一邊偶爾說些閑話,氣氛其樂融融。 薛蘄寧吃罷飯,外面太陽正好,暖洋洋的陽光透窗而入,忍不住起了幾分困意。 她昨夜心里有事沒睡好,今日被程菡開解了一番,這會兒心情松快許多,疲累感自然一涌而上。 “我打算睡個午覺,你呢?”她詢問好友。 程菡正在看郭星文這幾日送來的書信同一些小玩意兒,大概是看到有趣的東西,興致頗好,聞言笑笑,“你睡你的,我先看看這些東西,不礙你?!?/br> 薛蘄寧看著堆在多寶閣上和箱子里的零散玩意兒,上前湊了個熱鬧,“有你感興趣的?我送你?!?/br> “偏你會做好人。”程菡戳了下好友的腰,被她怕癢地避過去,“能拿的,你給我我會收著,不能拿的,你也送不起。” 對于好友總喜歡故作高深打機(jī)鋒的毛病薛蘄寧知之甚深,這會兒她正犯困,也沒心思和她斗嘴皮子,只看了一眼,就打個哈欠去內(nèi)室睡覺去了。 程菡在她這里向來自在得很,她完全懶得cao心。 或許是睡前被寬解了的緣故,薛蘄寧一沾床就睡得極熟,黑甜的夢鄉(xiāng)中,她心情安然,神色松快。 不過,睡到一半兒,突然做了個有些意外的夢,夢里是她剛剛賜婚的新未婚夫魏晅瑜的臉。 青年一身黑衣,眉目冷峻,手持利劍,劍上還滴著猩紅血跡,滿身駭人的殺氣與煞氣。 他眉目不轉(zhuǎn)的盯著她,慢慢靠近,明知是在夢里,薛蘄寧卻忍不住退了幾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她其實也沒想什么,純粹是下意識的舉動,不過這舉動顯然讓夢中人很不愉快,對方的神情以可見的速度變得危險起來,幾乎是轉(zhuǎn)瞬之間,就動作利落的虜了她,跟捕捉逃跑獵物一般。 受人鉗制的感覺相當(dāng)不好,她心中慌亂不安,幾次掙扎逃脫未果,最后或許是激怒了夢中人,對方直接低頭湊到她頸項,用力咬了一口。 那股刺痛的感覺極為鮮明,鮮明到她瞬間喘著氣滿身冷汗的從夢里醒來。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被咬到的位置,那里肌膚光滑,完全沒有被人噬咬的痕跡,但她卻覺得仍舊留有鮮明的熱燙感與刺痛感揮之不去。 做了個這樣的夢,她這會兒再沒有午睡的心情,揉了揉有些發(fā)暈的腦袋,無奈起身。 外面程菡對著圍棋棋盤,正自己同自己下棋,黑白子廝殺激烈,模樣認(rèn)真極了。 薛蘄寧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出去洗漱,將自己打理好之后,安靜的坐在一旁看程菡下棋。 雖說她棋藝不精,但看程菡下棋往往能看出幾分趣味,因而也不嫌無聊枯燥,只捧了茶水點心在一旁享受難得的安寧時光。 至于剛才那個讓她心有余悸的夢,只能歸結(jié)為是臨睡前程菡那一番話的緣故,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對魏晅瑜如果真如同夢中一般“可怖”這個假設(shè),她拒絕去想。 畢竟,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倒霉到那個地步。 *** 宮里陛下賜婚永平侯與長興侯府嫡小姐的消息本就傳得很快,加之暗地里還有人推波助瀾,所以成國公府幾乎是消息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得知了具體內(nèi).幕。 陳氏坐在堂中主位之上,面色并不好看,臉上的端莊溫柔之意早已盡數(shù)消失。 “事情就是這樣了?!被貓笙⒌南氯祟^都不敢抬,只聲音清晰語速不慢的盡快說完了坊中流言。 一則是宮里傳來的可靠消息,一則是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的小道消息,互相印證之下,再想昧著良心說這是坑騙人的流言,都沒辦法開口。 心情不太好的陳氏此時覺著這富麗堂皇的國公府正堂都不如往日明亮,身邊人也都有些面目可憎,心情煩躁之下,她沒忍住,直接掀了手邊的白瓷茶盞,落在地上一陣清脆聲響。 大概是這樣的聲響讓她舒心了許多,面上神色慢慢恢復(fù)如常,正堂中的侍立的下人們也悄悄松了口氣。 結(jié)果這口氣還沒徹底松開,外面吵吵嚷嚷的傳來一陣嘈雜聲響。 “如此吵鬧成何體統(tǒng)?”陳氏那點兒沒壓住的火氣瞬間又被勾了起來,面色有些冷厲。 外面跑進(jìn)來一個穩(wěn)重青年,正是一直跟在成國公世子身邊的周永,他躬身行禮,眉眼間俱是無奈與憂愁,“見過夫人?!?/br> “說吧,曄兒又怎么了?”陳氏想起自家兒子對前未婚妻那點兒不死心的念頭,這會兒心里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無非是聽到她被賜婚的消息不消停了。 自己生的兒子是個什么模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想到賜婚這件事,周永面上泛苦,心里同樣不好過,只不過比起自家公子那副想要發(fā)瘋的樣子,他卻是要好得多。 “公子在詩會上會友人,聽到外面?zhèn)鞯南ⅲ彼D了頓,低聲道,“就和人起了沖突?!?/br> “然后呢?”陳氏這句話問得極為平心靜氣,畢竟,她很清楚,以自家兒子的脾性,能讓他失態(tài)到同人直接起沖突這個地步,想來腦子里是沒多少理智了。 作為她身上掉下來的rou,她最是清楚他在外同人打交道時有多愛惜羽毛,這點上,他像極了她同成國公,甚至,比他們更甚。 但是,在對待自己人上,他的任性與恣意到了讓人頭疼的地步。 從前身邊有個攔不住他任性,不知收拾了多少爛攤子的未婚妻,現(xiàn)在,沒了未婚妻,他又死活不相信親事徹底沒了挽救的希望,再加上外面賜婚的消息甚囂塵上,他若不發(fā)瘋,她才要懷疑這個兒子改了性子。 周永先說結(jié)果,“世子同太常寺陳大人、戶部顏大人、禮部周大人、工部王大人家的公子們起了沖突,將人打傷了,傷情,有些重?!?/br> 他不敢看上座夫人的表情,一五一十的將詩會上的沖突矛盾如何發(fā)生如何升級又是怎么動起手來的情況盡數(shù)道來。 陳氏聽罷,冷笑了一聲,“果然,紅顏禍水?!?/br> 周永心里不大喜歡自家夫人這個說法,世子和人起沖突確實是因為對方出言調(diào)笑薛小姐所致,但調(diào)笑的內(nèi)容本就只是個引子,真正讓世子失態(tài)的還是對方句句不離“賜婚”二字,將魏晅瑜這個名字同薛小姐聯(lián)系在一起。 一句“日后薛小姐就是永平侯夫人了”惹得世子動怒,不止踹翻了酒桌,還將那些口無遮攔的公子們打了個重傷。 世子從來是家里家外兩副脾性,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貿(mào)然發(fā)怒動手,只怕也是氣上心頭,想起他回來前世子那副冷漠刺骨的模樣,他心里嘆了口氣。 從前那么好的一樁姻緣,不好好珍惜,現(xiàn)在生氣后悔有什么用。 薛小姐她,已經(jīng)再也不是他的未來主母了。 這國公府里,也再看不到那個少女的身影。 陳氏了解了來龍去脈之后,扶著身旁大丫頭慢慢起身,又恢復(fù)了端莊大氣的國公府主母模樣,“周永,世子現(xiàn)在在哪兒?” 周永猶豫了下,還是在主母的銳利眼神下說了實話,“世子去了長興侯府?!?/br> 至于去長興侯府做什么,簡單到完全不用深想。 “自取其辱?!标愂系吐曢_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但事已至此,她除了給這隨著自己心意闖了禍的兒子收拾爛攤子,就只能任由他鬧騰。 只望他愛惜羽毛多過對她的心意,別鬧出什么丟人的事情來。 “你跟著我,去處理一下世子同人起沖突這件事?!标愂侠渎暦愿溃瑤е蝗合氯送吵橙氯碌拈T外去。 怎么說國公府在這件事上都不占理,為了兒子,恐怕她也得低頭賠禮道歉,想起造成這些的罪魁禍?zhǔn)?,她心中厭惡更深?/br> 不省心的女人,即便離了國公府,也還是禍根。 果然,沒讓她進(jìn)門,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一行人剛出了正堂,二門外一個仆從突然小跑過來,見到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主母就躬身行禮,“夫人,國公大人有信傳來!” 陳氏眉心一跳,止了腳步,嗓音有些發(fā)澀,“信呢,拿來我看看。” 仆從咽了下口水,頭壓得更低,似乎生怕自家夫人記住他的臉,聲音比之剛才也小了許多,“夫人,那傳令兵送來的是口信,說是國公大人已于半月前啟程回京,如今人已經(jīng)到了潁州,再有兩日,就能入京。” 此話一出,一干人等瞬間鴉雀無聲,陳氏氣息急促了些,重重的甩了下衣袖,再不想替不省心的兒子收拾善后之事,拂袖而去。 “既然國公大人回來了,那世子的事情就由他來處理好了?!?/br> 聽到自家主母有些負(fù)氣的話語,眾人面面向覦之后均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戍守西北的成國公突然回京,只能是因為同長興侯府之間的退婚之事,國公大人有多看重薛小姐,這些年眾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事情進(jìn)展到了這個地步,前有世子心存不甘,后有國公大人千里回京,只怕事情很難善了。 想到這些,周永此時也分不清自己心情是好是壞了。 第37章 137討好 澹臺曄并不知道成國公即將入京的消息, 此刻他人正站在長興侯府外面,帶著幾名侍衛(wèi)同魏晅瑜一行人對峙。 他身邊的侍衛(wèi)歷來都是選自京中玄甲軍內(nèi)的精銳,無論是氣勢還是武技都相當(dāng)出色,若是平常,同他有所往來的貴公子中少有人能直攖其鋒, 但讓他心生厭惡的永平侯魏晅瑜顯然不在其列。 看著陽光下對方比以往更加強(qiáng)盛的氣勢與英俊出色的容貌,他眼神晦暗的捏緊了手中的玉佩。 “哎,我當(dāng)是誰呢, 這不是澹臺世子嗎?這可真是好久不見了?!?/br> 雙方對峙的緊繃氣氛中, 跟在小表弟身后的周湛最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笑容頗為漫不經(jīng)心。 雖說是寒暄, 但站在自家世子身后的幾名侍衛(wèi)都聽出了那么一星半點兒的不懷好意與嘲諷,神色不免更加凝重,緊盯著對方的眼神也極為不善。 對于落在身上的刺人眼神毫不在意,周湛拍了拍旁邊如臨大敵的小表弟肩膀, 笑意漸深,“表弟,難得咱們有緣分在這里同世子相遇, 怎么都要打個招呼吧,當(dāng)然,還要感謝一下世子的大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