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我本閑涼/妾本閑涼 作者:時鏡 新文案: 生本涼薄,穿成一品誥命在身的寡婦? 那敢情好。沒事兒教教熊娃,喝喝小酒,聽聽小曲,閑了還能偷摸養(yǎng)幾只小狼狗快活。 嘖,日子不要太瀟灑。 陸錦惜一把金算盤扒拉得直響,誰料人算不如天算—— 一眼相中的男人是只畫皮妖,恨不能拆吃她入腹,心機用盡,死活要她改嫁;后宅里瘸腿的庶子多半是先皇太子,一身秘密,覬覦她這嫡母; 更可怕的是…… 那戰(zhàn)死沙場早涼了五六年的亡夫,詐尸了。 內容標簽: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穿越時空 相愛相殺 主角:陸錦惜 ┃ 配角:顧覺非,蕭廷之,薛況,衛(wèi)儀,衛(wèi)仙,陸印,永寧長公主,方少行,薛明璃,薛明瑯,薛遲,宋知言 ┃ 其它:甜,爽,大陰謀 ================= ☆、第001章 原來是她 立春剛過,天還沒回暖。 昨夜下了場雪,蓋得滿山銀白。 山腰處,便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昭寺。 金黃的琉璃頂上堆著厚厚的積雪,過了晌午,才見雪水滴滴答答地,順著檐角往下走。 天空一片鉛灰色,有些陰沉壓抑,還沒有放晴的意思。 覺遠方丈年紀很大了,皺紋滿臉。 走在山道上,他向下望了望,又看一眼前面那一道身影,道:“十日后,便是他五十大壽……你該回去了吧?” 顧覺非沒有說話。 他是個讀書人,卻沒那股文弱氣。 脊背挺直如青竹,朗朗昭昭。 身量頎長,穿著暗竹葉文的藏藍緞袍,外面雖披了一件玄青云鶴紋大氅,卻掩不住寬肩窄腰。 眉如墨畫,鬢若刀裁。 眼底一片寂寂的深邃,天生一副好相貌。 六年前年少成名的狂氣一洗,歲月磋磨之下,已是一身沉似深淵、穩(wěn)如泰山的鎮(zhèn)定老成。 若非親眼見證他變化,便是覺遠方丈,也很難把那些過往,和如今這人聯系起來。 眼見對方不開口,覺遠便是一嘆。 “我雖不知你為什么上山,可父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何況都過了六年。再過個幾年,他也快到致仕的年紀?!?/br> “聽聞府上二公子爭氣,去年考了舉人,今年又逢科舉,該要參加春闈?!?/br> “你乃家中嫡長,若回去指點他一二……” “你從誰處聽聞的?” 顧覺非聽到“嫡長”兩個字,終于不耐煩再聽,撩了眼皮,看了覺遠一眼,似笑非笑,打斷了他。 若仔細瞧,便會發(fā)現他眸底覆著一層寒冰,沒有半點笑意。 覺遠知道瞞他不過:“是你父親。昨天下午來的,在禪房里跟我談了許久,到了亥時才下山。那時,雪很大……” 當朝太師顧承謙,官拜一品,乃是文官中的第一流。 十三年前宮變,他為保護當時的三皇子,被流矢射中了腿。 后來三皇子登基,加封他為太師,可病根卻落下了。每到天陰濕寒季節(jié),總如針扎斧鑿,痛苦不堪,請遍名醫(yī),也沒能治好。 新皇感念他當初護駕有功,體恤他如今為國cao勞,特準了雨雪不朝。 可昨夜天寒地凍,冒雪下山,又該是何等情狀? 覺遠方丈還記得,這一位手握權柄的朝廷重臣,在開門告辭的時候,頭上那白發(fā),看著竟跟寒夜里飄飛的雪花一個顏色。 有時候,話不用說盡,尤其是對著聰明人。 覺遠看了顧覺非一眼,他也果然陷入了沉默。 長長的山道上一個行人也無,已經開始融化的白雪上,只有覺遠方丈上來找他時,留下的一串腳印。 山腰的寺廟里,隱隱傳來了誦《佛說阿彌陀佛經》的聲音。 風,不知何時急了一些,刮面生寒。 顧覺非只覺得一雙腳都有些僵了,才想起自己是要往山下去的。 他重又邁開腳步,到底還是沒說話。 覺遠方丈也不打擾,由著他慢慢去考慮,只是心里卻不由想起那些陳年往事。 顧覺非,昔日人稱一聲“顧大公子”。 出身京城名門顧氏,乃是長房嫡子,自幼飽讀詩書。 十一歲師從酉陽先生,十五歲出門游學,待十九歲歸京,已是名滿天下的少年才俊。 他行冠禮那一日,京城里的名門,有多少就去了多少。 顧太師滿面肅然,為這個嫡長子,取了“讓先”為字。 不久后,顧覺非參加科舉。 一路鄉(xiāng)試第一,會試第一,才學驚艷了朝野。直到殿試,才因為年紀尚輕,被皇上往下壓了壓,僅點了個探花。 饒是如此,他也是大夏最年輕的探花郎。 那時候,京城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哪個不肖想嫁給他? 去說媒的冰人,險些沒把顧家門檻踏破。 可誰也想不到,就是那年,顧家老太爺駕鶴西去。顧覺非無端端跟家里鬧翻,在一個雨夜來到了大昭寺,從此再沒回過家。 多少人想不明白? 一個二十三歲的探花郎,父親又是當朝太師,萬里鵬程擺在面前,竟然說舍就舍,跑去廟里住著,當個勞什子的俗家弟子! 人們琢磨來琢磨去,到底還是給他按了個理由—— 為情所傷。 傳聞,顧大公子極為心慕的衛(wèi)太傅家三姑娘衛(wèi)儀,那年十九,被選召入宮,成了皇上的寵妃。 無巧不巧,就在顧覺非住進大昭寺的前一陣兒。 至于顧覺非是不是個癡情種? 這就沒人知道了。 就連眼看著他這六年變化的覺遠,也不大說得清楚。 覺遠一路走著,也一路想著。 這些想法再深,到最后也似清風,終究了無痕跡。 沒多一會兒,兩個人已經一前一后,順著山道下到了山腰,前面就是大昭寺了。 順著墻根繞過去,就是入寺的山門。 這時候,山下來了一撥人。 男女都有,皆穿得素凈,齊整沒聲,前后簇擁著一頂青帷小轎,停在了山門前。 轎子一落,一個身穿綠夾襖梳著雙髻的丫頭緊走兩步,到得轎前,便忙招呼轎夫。 “壓轎”。 聲音軟軟的。 遠遠看見這一幕,顧覺非停了步。 那小轎是女眷用的,他不好貿然往前。 乍一看,這一行人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他卻能敏銳地覺出,這是大家族里才有的整肅。 而且,有些奇怪。 這樣的天氣,又不逢節(jié)日,寺里本不該有什么香客來。 覺遠方丈也遠遠望著,一雙蒼老的眼睛里,卻流露出幾分悲憫與嘆息:“是將軍府的轎子。前陣生了場大病,不然本該半個月前就來了的?!?/br> 他沒提“生了一場大病”的到底是誰,可顧覺非在聽到“將軍府”三個字之后,心底的疑惑,一下解了。 于是,有片刻的恍惚。 “原來是她……” 轎子里坐的,大約是陸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