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她直接發(fā)問。 印六兒拍了胸口:“這您放心,隼字營除了cao練苦些,別的都還行,各方面的消息小的都沒落下,人脈還寬廣了不少。只是不知道,您想打聽哪方面的?” “商行?!?/br> 陸錦惜直接給出了明確的方向。 “我想讓你找找,從京城一路往西北邊境上,原本挺紅火,但現(xiàn)在遇到困境或者經(jīng)營不善的商行,包括早些年曾隨軍貿(mào)易的也行。我有倆小錢,最近想做點生意?!?/br> 一開口就是要找商行! 胃口這樣大,哪里是有倆“小錢”,想做點生意這么簡單? 印六兒聽得心頭一跳,隱隱猜到點什么,卻又不敢多問,只道:“這方面的消息小的也有,那回頭探聽探聽,給您列個名單上來,給您看看?!?/br> “可以?!?/br> 陸錦惜點點頭,沒什么意見,暫時也不準(zhǔn)備在這件事上太花心思。印六兒能做,那就交給他去做,等他名單上來。 實在不行,另想法子也不晚。 交代完了這幾句,她便讓青雀張羅車駕,也乘車回了將軍府。 府內(nèi)的事情乏善可陳,一連幾天都一個樣。 可朝堂上,在接下來的幾天,卻可謂是風(fēng)起云涌,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大戲登臺。 先是顧覺非出任理蕃堂主事這件事,余波未平。 顧老太師也不知是因為什么,對此事耿耿于懷,次日就上了一道折子,竟然挑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要彈劾自己的兒子! 即便是父子同朝為官,政見不和,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文武大臣全都目瞪口呆。 就是慶安帝蕭徹都十分納悶。 他耐著性子與顧太師講了許久的道理,可最終卻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吵了起來。原本想給老太師留面子的蕭徹,干脆放了一句狠話—— 誰若覺得顧覺非不合格,但凡能舉薦一個能與他相當(dāng)?shù)娜顺鰜?,處理理蕃堂這些事,那這主事的位置便給這人。 這一下,人人都知道皇帝動了真怒。 顧承謙這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與皇帝吵過了,心灰意冷終于放棄,自此之后竟然也不對此置喙什么。 只是上下朝,渾然當(dāng)顧覺非是個陌生人。 現(xiàn)在滿京城都知道這父子鬧不和了。 人人都在猜測原因,猜著猜著又不知怎么猜到了宮中那一位傾國傾城的賢妃娘娘衛(wèi)儀身上,讓天橋底下那說書先生的橋段又豐富了不少。 方少行那一堆事,自然也不用說。 他就是個能搞事的,一天沒人議論渾身不得勁,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除此之外,最大的,或恐還是皇帝的“異想天開”。 議和大典后第七日,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蕭徹竟然說要動科舉制,不僅想要納外族人士入科舉,還連身有殘疾這一條也想改掉! 一時間,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么顧覺非什么方少行,都成了小事,滿朝文武都炸了! 蕭徹于是不得不耐下性子來,解釋此事的原委。 大將軍夫人陸錦惜與當(dāng)年薛況留下來的庶子薛廷之,自然成為了最完美的擋箭牌,被拖出來頂缸。 當(dāng)即就有迂腐老臣怒斥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又說薛廷之異族血脈,居心不良,有亡我大夏之心。 反正什么帽子高,就拿什么往他們頭上扣。 沒幾句下來,陸錦惜大將軍夫人險些都要成了賣國賊了。 最終還是那一幫武官、武將聽不下去了,雖不同意這件事,卻也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這才將局面緩和下來。 可要動科舉制這件事本身,卻是寸步難行。 于是宮里面就來了人,傳了蕭徹的話,要陸錦惜出去“走動走動”了。 當(dāng)初宮里面求皇帝這件事的時候,她答應(yīng)了什么,皇帝清楚,她也清楚,且兩個人都沒忘。 旨意一下來,陸錦惜便心領(lǐng)神會,往各武將家串門去了。 沒兩天,再上朝的時候,大部分說話有分量的武官武將,便都已經(jīng)倒戈,不僅贊□□改科舉制,就連先前他們一直詬病的議和,都沒反對了。 滿朝的文臣簡直懷疑自己是見了鬼。 直到很后來,才知道這背后有陸錦惜活動的影子,想起來自然在心里咒她,可也沒辦法啊。 這件事,皇帝是鐵了心要做,且還有人做。 你要問是誰? 滿朝文武,還能有誰? 就一個顧覺非了。 科舉制,茲事體大,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很多人迂腐不化,寧愿就這么放著癱著,也不愿意往好里改改。 可顧覺非并不在其列。 他這人,見得多,看得遠(yuǎn),胸有丘壑,只與當(dāng)初的陸錦惜一般,覺得這科舉制動一動,再配合著議和的大勢,將會有一種奇妙而長遠(yuǎn)的效果。 所以,在此事出了第五日上朝的時候,他竟然就遞上了一封厚厚的折子。 折內(nèi)詳陳科舉改制之利弊,且用了一種十分高明的說服之法。 ——這折子,陸錦惜當(dāng)時沒看到,是事成之后,才輾轉(zhuǎn)傳到她這里來的。 折上陳明的利弊,有理有據(jù),自不必細(xì)說。 最引人注意的,乃是他對前朝史料的引用和各方面數(shù)據(jù)的列舉。 大夏之前不是沒有過別的朝代,更不是沒有過別的民族,其中就有外來蠻族入主中原一代。可最終的結(jié)果,是這些蠻夷都被中原的風(fēng)土人情同化,未讓中原失去原本的根基。 對比到眼下來看,自然不需要多擔(dān)心匈奴。 相反,若能引各族來中原,習(xí)中原之文化,甚至參加中原之科舉,也在朝中為官,無疑會納入一波新血,更讓周邊各族歸附。 大夏的天子,也將成為各族的天子。 如此,焉能不讓人心動? 更不用說,那令人安心的數(shù)字了。 他在折子中推測了頭幾年參加科舉的外族人數(shù),可以說寥寥無幾,因為這兩年在中原的外族本就不多,能識文斷字的更少,根本沒那個能力與大夏的文人們相爭。 所以短時間內(nèi),科舉改制引入蠻夷一條,對大夏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從長時間來看,是斂盡天下英才為大夏所用,且重文之風(fēng)若能推行開去,亦能感染西域各族,減少邊關(guān)戰(zhàn)禍。 如此一番辯駁下來,朝中文臣雖還頗有微詞,可也實在沒辦法反對了。 他們極少與顧覺非一般走遍各方,更不用說他當(dāng)年結(jié)交過整個江南士林,在他表態(tài)之后,民間支持科舉改制的萬民傘都給寫了上來。 其他人還有什么膽氣反對? 引入外族人這一條都通過了,剩下另一條允許身有殘疾之文人士子參加科舉,本就是眾望所歸,根本沒遇到什么阻力,輕而易舉就通過了。 科舉改制的事情,就這般轟轟烈烈落下了帷幕。 消息傳到陸錦惜這里的時候,她正跟衛(wèi)仙坐在園子里喝茶,聽她說薛凜得了機會升遷的事情,心里沒什么波動。 直到白鷺激動紅了一張臉走上來,她才抬了頭。 “成了?” 連著幾日來,京城里種種議論就沒消停過,陸錦惜一看白鷺激動成這樣,大約就有了數(shù),直接問道。 白鷺恨不能跳起來了。 前些天陸錦惜去武將武官那邊“賣慘”的時候,她可是都跟著,親眼見到了她為此付出的東西。 如今有了結(jié)果,怎能不高興? 一張臉上喜氣洋洋,她直接點了點頭:“成了!大街小巷都傳開了,御馬從大街上過,奴婢聽得清清楚楚!咱們大公子也能參加科舉了!” 意料之中。 自打聽說顧覺非摻和進來之后,她其實就沒怎么關(guān)注過這件事了:有顧覺非,萬無一失。這明擺著已經(jīng)板上釘釘,半點不用擔(dān)心。 所以此刻,她略略抿了一口茶,只淡淡笑道:“那還不快叫人去大公子院里報喜?也去庫房里挑上幾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給他送過去。好歹也是要參加科舉的人了,不能太寒酸?!?/br> “是,奴婢這就去!” 白鷺笑容滿面,脆生生地答應(yīng)下來,雀躍地去了。 衛(wèi)仙在一旁冷眼瞧著,只覺得陸錦惜對這胡姬所生的庶子是越來越好了。且近來左看右看,竟都不出門了,就窩在家里料理些瑣碎,看了實在叫人生厭。 她真恨不得掐著她脖子問她—— 什么時候,你什么時候收拾個鋪蓋卷,找個人改嫁出去?別真的死了還要占著薛況旁邊那牌位! 可畢竟只是想法。 心里面惡毒的念頭一千加一萬,這會兒她也不直接表露出來。 只是涼颼颼地看了陸錦惜一眼,陰陽怪氣道:“知道的說他這不是你親生的,是個庶子;不知道的,見了你對人這么好,怕不知要想歪到哪里去了!” ☆、第102章 第102章 大理寺失火舊案 一個是嫡母, 一個是庶子。 倫理上雖是母子, 可事實上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 更不用說如今嫡母貌美看著年輕,那庶子大了,還比嫡母還要高出來一截。 相差的年歲, 不算大, 還在“可以發(fā)生點什么”的范疇。 其實如今這市井中還沒什么人議論, 可陸錦惜對這庶子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卻是實實在在的, 難免也有些人心里面會有點綺麗的猜測。 只是都沒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