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梁世帆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與會做人的態(tài)度,不久之后還高攀上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稱呼他一聲“干爹”。 從此以后梁世帆將做小人與孫子并重的態(tài)度良好地發(fā)揚光大,從典簿一路過關(guān)斬將升至監(jiān)丞,后來就是少監(jiān),太監(jiān),最后一躍而上變成了司禮監(jiān)五大秉筆太監(jiān)之一,由他老干爹提拔,皇帝陛下親自御批,成了宦官中的二把手——東廠掌印太監(jiān)。 梁世帆上位以后,繼續(xù)將做小人的立場發(fā)揚光大,因做了不少殘忍至極的事,令盛京中人聽聞他的名號便聞風(fēng)喪膽,甚至有人編造出什么“你若再不聽話,便叫那東廠的廠公將你抓走”的話嚇唬稚齡的孩童,真是一嚇一個準(zhǔn),是以,顧云瑤才能如此清楚。 至于姓紀(jì)的那位大人,應(yīng)該是新上任不久的官員。顧云瑤鮮少出閨閣,對朝廷中的事,官員升任調(diào)職之類,不是那么清楚。偶爾會從顧崢口中知曉目前的局勢,也只是偶爾。 只那位大人回頭與她四目相對的一眼,顧云瑤就記住了那人的長相,眉目舒朗,眼中冷冽清澈無波,端的是一副清貴公子的模樣,卻做著武官的事,看模樣也不大,然而自有一股威嚴(yán)之勢,將當(dāng)時的她壓迫得一絲話也說不出來。 年紀(jì)輕輕就能做到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位置,這人不簡單。 大孟朝從往至今,錦衣衛(wèi)一直被東廠狠狠壓制著,有些時候,錦衣衛(wèi)的高級官員見到東廠的高級官員,還會自行下跪,磕頭行禮。但是那一次,顧云瑤第一次見到了能與東廠的勢力旗鼓相當(dāng)?shù)腻\衣衛(wèi)。 …… 顧云瑤的身子大病初愈,滿屋子的丫頭全都圍擁而來,怕是伺候的不好,一邊噓寒問暖,一邊問她還需要添置些什么。 除了桃枝以外,另外一名服侍她的大丫頭名叫夏柳,顧云瑤身在顧府之中,又是府上人人稱道的藺氏唯一留下的嫡長女,自然被小心伺候著。 桃枝和夏柳是一等級別,除此以外,顧云瑤的身邊,還有二等三等丫鬟若干,管事mama一個。這位管事mama姓薛,皮相生得周正,年輕時候聽說家里生了變故,上面老父親病重,不得已才將她賣到府上。算算時日,也跟了顧府不少年頭了。 對顧云瑤,薛mama是真的盡心盡力,顧老太太因?qū)O女身體好轉(zhuǎn),高興壞了,立即去祖祠里上香跪拜。 晚膳時候是燉得香糯細(xì)軟的白粥,幾碟清脆爽口的小菜,黃瓜被腌漬的鹵味極重,嘗到嘴里又甜甜的,還有切成一根根細(xì)絲的蘿卜,配上溫潤入喉的白粥,真的是十分美味。 自打顧云瑤的嫡母藺氏走了以后,她爹除了有一名惠姨娘是貴妾之外,另添了一名茹姨娘,還有一名趙姨娘。 而沒爹疼沒娘愛的她也被顧老太太接到身邊開始養(yǎng)著。 薛mama本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如今專職照顧顧云瑤。她倒也喜歡孩子,更是沒了命的寵顧云瑤,顧云瑤病了以后,比得知自家孩子病了還要焦急。 坐在顧云瑤的身邊,薛mama一口口將粥吹得稍涼了再喂她。 怕她不易消化,特別準(zhǔn)備的這頓膳食,前兒個顧云瑤還食不下東西,如今看她吃得正香,薛mama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松了一些:“二姑娘,這次你能大病初愈,得虧太太在天之靈保佑了您?;仡^便去太太靈前添柱香吧,雖說您三歲的時候她便去了,也不要忘了您的親生母親啊。” 說著還抹了淚,情動的模樣不似作偽。 顧云瑤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粥,望著傷心垂淚的她,也開始有些難過。 上輩子她母親藺氏走得太早,只顧云瑤三歲大的時候撒手人寰了,說實在話,顧云瑤對她親生母親的印象不深。還有六歲大她染風(fēng)寒病重的這件事,印象也不是太深了,可能是當(dāng)時燒糊涂了,好在腦子沒燒壞。今次重經(jīng)歷了一遍,才知道平日里嚴(yán)厲的祖母那么心疼她,也才知道她母親在府中如此受人敬重。 叫她重新體會一遍往常疏忽遺漏的事,是件美事,只是可惜了,她爹顧德珉果然還是那么渣,已經(jīng)渣出一定境界。 第4章 果不其然,談及她的生母,薛mama開始憤憤不平道:“要說太太才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嫡妻,那惠姨娘算個什么東西,竟敢與太太爭寵,忘了做妾的本分。不過就是育有一兒一女,那也不是正經(jīng)嫡出的。老爺竟然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叫府內(nèi)先壞了規(guī)矩,落得個嫡庶不分?!?/br> 顧云瑤細(xì)心聽著,也明白是這個理。 她爹下了早朝以后,府內(nèi)的小廝問顧德珉先上哪個屋,還提及了她大病初愈的消息,顧德珉二話不說還是叫小廝上老太太的屋里說一聲,不用等他用晚膳了。 惠姨娘慣是個喜歡裝柔弱,扮豬吃老虎的主,顧云瑤對她的印象也很深,以前沒少在她身上吃苦頭。 說起這位惠姨娘,顧云瑤又是打心底佩服的,當(dāng)然不是什么好意思。只說她的手段,是一般人學(xué)不來的。 顧德珉縱然是她的爹,顧云瑤不想偏幫他,年少成名,注定了他能遇到不少風(fēng)流情債,如何處理桃花孽緣,得看顧德珉的行事做派??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顧德珉,也能遇到一個棋逢對手的狠角色,心甘情愿沉溺在惠姨娘的溫柔鄉(xiāng)里,另外兩位妾室都不如這位惠姨娘受寵,可想而知她得有多么深沉的城府。 至于顧德珉先去了惠姨娘的屋子,顧云瑤是如何知道的,端賴薛mama竹筒倒豆子似的同她說了許多話。 屋內(nèi)菜香撲鼻,一桌子美味佳肴眼見都要涼了,顧老太太為首坐著,屋外的天色也越發(fā)的黑,她的臉色也漸漸黑了下來。 趙mama從門外轉(zhuǎn)進(jìn)來,終于忍不住和老太太說道:“先兒個小廝來報,說是大爺下朝歸來身體不適,先被接回大太太的屋中歇息去了。” 顧老太太眼皮也不抬,只淡淡說道:“二爺呢?”雖是淡淡的,聲音里不容商量的嚴(yán)厲。 “二爺,二爺……”趙mama嘆息了一聲,二房那里的事確也是提不上嘴,“二爺那邊也差了人來說過話了?!?/br> “說什么?”顧老太太終于眼皮一撩,看向她。 趙mama慣是個膽小的,雖然與薛mama一起,在老太太身邊侍候多年,眼下也被她瞧得渾身發(fā)涼:“說文哥兒身子有點不適,他得先上惠姨娘那里瞧瞧。” “混賬東西!”怎的從她肚子里掉下這么一個不孝的東西,顧老太太是真的動了怒,“才下了朝,也不先緊著瑤丫頭這邊,明知道瑤丫頭已經(jīng)醒了,做她父親的當(dāng)真是忘了身為一個爹,在子女面前到底該如何當(dāng)?shù)拿???dāng)真是忘了她可憐的母親去世時,是如何與他交代的嗎?” 藺氏走前交代的那些話,顧老太太還歷歷在目。 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最清楚,藺氏曉得離離開人世不久遠(yuǎn)了,臥床不起的那段時日里,飽受病痛折磨的她早不復(fù)當(dāng)年絕艷的容顏,枯瘦的手臂,以及毫無血色的面龐,看起來駭人極了。 藺氏沒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是希望老太太看著她多年伺候兩位老人的薄面上,能多擔(dān)待一些她唯一的女兒。 顧老太太口上應(yīng)了,平時雖然對府內(nèi)家風(fēng)管教嚴(yán)厲,如何不心疼? 哪怕是那個時候,顧德珉也不顧念一點夫妻情分,又以當(dāng)年官員考核在即為由,表面上是專心致志地去處理政務(wù)了,希望能有個好一點的政績上,實際上…… 顧老太太心中一縮,輕蔑地哼了一聲,她哪里不知道,官員考核在即為假,不想面對藺氏是真。藺氏走得早,也都是因為對世間寒了心,對丈夫寒了心。心血不暢,淤積太久,勉強(qiáng)支撐了那么久,也無濟(jì)于事,只是可憐了被留下的瑤丫頭。 “文哥兒身子不適,我怎的沒有聽人提起過?”再者,老太太又哼笑了一聲,“早不適,晚不適,偏生在瑤丫頭醒來的時候身子不適,沒的讓人懷疑起來是不是又是二爺鬧的玩笑話……去,把二爺請過來,我倒要親自問問他,文哥兒的身體哪里不適了?!?/br> 趙mama應(yīng)了聲“是”,讓照顧老太太多年的mama去請二爺來,是最好的人選,不可能叫二爺不給老太太這個面子。 文軒閣內(nèi),顧德珉正坐在惠姨娘的屋中。外頭已經(jīng)被她打點好了丫鬟,在守著門,但凡有人來了就進(jìn)來通報一聲。 只見她美目流轉(zhuǎn),眼波流動,如同采了天上的星子放在眼眸里,端的是一副柔若無骨的樣子。頭發(fā)只簡單挽著,頭頂斜插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絳紫色蘇繡的褙子將她的面色襯得更加紅潤,顧德珉喜歡聞些香味,屋內(nèi)的一只巴掌大的鎏金銅爐里裊裊升煙。 惠姨娘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極是溫婉,為他奉了一杯茶先漱漱口。 桌上擺的菜色不多,但是爽口、精致,都是顧德珉喜歡吃的菜肴。 多年以來,惠姨娘都費心費力地討好顧德珉,從衣食,到住行,無一不精細(xì)。顧德珉的嫡妻藺氏走了以后,也有了三年,顧德珉沒有動過續(xù)弦的念頭,當(dāng)然作為妾室的惠姨娘也別妄想著被扶正。 雖然不能扶正,顧德珉對她的待遇,和當(dāng)家主母差不多了。 屋內(nèi)一團(tuán)和氣,仿佛這里才是顧德珉真正的家。 顧德珉一時感慨上了,握住正為他碗里夾菜的惠姨娘的手,心里有些感動道:“這么多年來,也是苦了你了,一直跟在我身邊,沒落個什么好名分。以你曾經(jīng)的家世,去外面嫁成個正經(jīng)太太無可厚非,可你卻愿意到我這兒來,甘愿為我伏低做小。是我害苦了你,只能給你按個妾室的身份?!?/br> 惠姨娘被說著,眼里有點泛了淚:“老爺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年少時父親得罪了朝中閣老,這才被陛下削官為民,既然如此了,那便是草民出生的身份了,何來的曾經(jīng)的家世,回到故里還不得被隨便打發(fā)了,嫁狗隨狗,嫁雞隨雞?” 顧德珉搖頭:“以你的容姿,大戶人家雖說是談不上了,小戶人家定是不成問題?!?/br> 顧德珉說的沒錯,整個顧府里,要說知書達(dá)理端莊秀麗的人,大房那邊,大太太肖氏可排第三,二房這里已故的藺氏可排第一,而惠姨娘能排在第二位?;菀棠锝K究是官家小姐,只不過后來家道中落了,女紅、讀書、練字之類她年少時每樣都精細(xì)地學(xué)過。 平時一言一行宛若正經(jīng)教化過的太太,叫一些伺候她的下人們也是打心底服氣。 “那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菀棠镄挠衅萜萑?,“老爺是不曾體會過,我父親在朝為官時,多少人踏破了門檻都要與我家攀上關(guān)系,還有我族中那些長輩們,都視我父親為驕傲。然而又能如何,大難臨頭的時候各自飛了,一個個躲得老遠(yuǎn),全都不見我落難的老父親,也全不記得當(dāng)年我父親在官場上是如何幫助他們,提拔他們的?!?/br> 說著又是一陣落淚。 顧云芝本來在喂幼弟吃飯,見到母親如此,連忙攢了帕子去替母親擦干眼淚。 小小的顧鈞文也不甘示弱,包子臉的他胖胖嫩嫩,站在惠姨娘的身邊神似一個圓墩墩,仰起臉,也用亮瑩瑩的眼眸瞧母親。 這兩個孩子就是芝姐兒,以及老太太與趙mama對話中的文哥兒,都是惠姨娘所出的子女。顧云瑤這一輩,但凡是女孩子,都取“云”字輩,男孩子則是“鈞”字輩。 顧云芝比顧云瑤要大。顧云瑤現(xiàn)年六歲大,顧云芝比她出生還要早四年,已經(jīng)十歲了?;菀棠锉欢旑櫟络霂敫镒畲蟮囊粋€理由就是,嫡妻藺氏嫁入顧府幾年一直無所出,惠姨娘肚子也爭氣,剛?cè)敫餂]多久就懷了第一胞,就是顧云芝,雖然是女胎,深得顧德珉的喜愛。原因是這丫頭和她的生母惠姨娘一樣,長相可人,聰明伶俐,在惠姨娘的教導(dǎo)下又有大家風(fēng)范,知書達(dá)理。 當(dāng)初將孩子留在惠姨娘身邊,沒記在病怏怏的藺氏名下養(yǎng),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顧德珉見一雙兒女如此懂事,有些寬慰,又覺得更加對不起惠姨娘了:“那些事我如何不知,身在朝堂上,要想自保,已是難事一樁。這些本來是男人家的事,卻要殃及你,叫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也是恨,當(dāng)年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老丈人含恨離開京城,卻不能出手相幫,是我無能,如今你能為我添了這么一雙可愛乖巧的兒女,我還有什么求,只望往后的年歲能好好待你,莫辜負(fù)了你對我的一片癡情?!?/br> 惠姨娘苦笑著搖頭,眸光溫柔如水:“就說老爺說的這都是什么話,我才是要感謝老爺不計我的出生,還愿意在父親死后,收留無依無靠的我。今生我能陪在老爺?shù)纳磉?,已是最大的福氣,還求什么名號不名號的,只要老爺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老爺,比什么金山銀山都要強(qiáng)得多。什么外人家的正經(jīng)太太,我想都沒有想過,自從見過老爺?shù)牡谝谎郏抑幌胫谐蝗杖裟苁毯蛟诶蠣數(shù)纳磉?,是多么難得的事情。老爺往后也莫要再說這些傷感情的話了。人的一生之短,只短短數(shù)十年歲月,我能遇見老爺,一定是我上輩子積攢下的福,也輪回到今生了?!?/br> 一番話說得動容,顧德珉忍不住抱住惠姨娘,顧鈞文瞧見了情況,也想湊一個熱鬧,拉著jiejie的手往爹娘懷里硬生生擠了進(jìn)去。 趙mama膽子雖然有些小,在屋外被惠姨娘特別囑咐的丫鬟攔住,等了半日,竟也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屋中傳來的對話。登時臉白了大半。 第5章 用過晚膳的顧云瑤,正用著桃枝端上來的酸梅湯消食用,忽然猛地打了一個噴嚏,看顧她的薛mama趕緊往她身上包了一床被褥:“姐兒可別再凍著了?!?/br> 從被褥里探出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顧云瑤眨巴著眼,聲音神似已故的藺氏,有著江南溫軟的動聽:“mama別擔(dān)心,云瑤的身體可棒著呢。定是有人想我了,在后面說著什么呢?!?/br> 薛mama竟然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絲的甜味,又聽才從鬼門剛關(guān)回來的她,總把事情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忍不住心疼。 相比較生病之前的二姑娘,如今的二姑娘似乎更看淡紅塵了。 可轉(zhuǎn)念想想,薛mama又覺得如此想的自己真是可笑,一個孩子能有什么看淡紅塵,只是童心未泯,尚不知生死相離的那些痛楚。 微微一笑,薛mama接過她遞來的酸梅湯,顧云瑤烏溜溜的眼睛還始終盯著她。薛mama將青瓷描金邊小碗往旁邊一放,與她說道:“姐兒又是想到了什么,說與mama聽聽?” 顧云瑤變成小孩子以后,說話時舌頭還有點擼不直,童音稚嫩,軟糯糯的:“就是覺得酸梅湯甜極了。好喝著呢?!?/br> 如何不覺得好喝?死前還以為以后都不可能嘗盡世間酸甜苦辣,往常慣常吃的那些,不用費力便能得到,還以為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不懂得珍惜也不曉得其中的金貴,陰曹地府趟了一遍,重新來過,才知道天藍(lán),花香,風(fēng)輕,云還淡。 薛mama道:“姐兒這么愛喝的話,我以后叫后廚們時常備著?!?/br> 顧云瑤笑笑的:“有勞mama了?!?/br> 薛mama被她逗得也含笑低下了頭:“你這鬼靈精,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她本來就是內(nèi)里芯子煥然一新過的人,可也得學(xué)著點稚齡女童的樣子不是?顧云瑤撒著嬌,拉拉薛mama的衣袖,還是糯糯的聲音說話:“那薛mama可得替云瑤在祖母那里美言幾句,這樣我就能有其他更多好吃的了。” 薛mama真是無法奈何她了,瞧瞧都聽見了什么,這半大的小娃娃還知道要“賄賂”,知道要美言,結(jié)果只是想要多吃點好吃的,真是個饞丫頭。 不過想歸想,薛mama還是應(yīng)下了。 …… 顧德珉最終還是被趙mama請去了老太太那里。 繞過照壁,前腳才踏進(jìn)老太太的屋中,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到顧老太太發(fā)飆的聲音:“混賬東西,你還知道要過來?!?/br> 顧德珉看著不如他的大哥成熟穩(wěn)健,但官職爬得比大哥快,就是因為他比較狡猾,能說會道,官場之中左右逢源。 一見到動怒的老太太,顧德珉二話不說先奉上了一杯孝敬老人家的茶。 顧老太太不接過茶盞,站在一邊的顧德珉也不尷尬,忙將茶盞往桌上輕輕一放,站在她的身后,替她開始揉肩捶背:“母親作何這么大的火氣,大夫都囑咐過了,火氣過旺,傷心肝脾肺腎。” “滿口胡鄒?!鳖櫪咸珣Z一慫肩膀,讓他旁邊站著去,“你現(xiàn)在倒知道來孝敬我了?”隨后冷冷地浮出一抹笑,“我還以為你早就將我這個老母親拋諸腦后,忘得一干二凈了。” 因顧云瑤被養(yǎng)在顧老太太這里,也睡在顧老太太正屋的隔壁,他們兩人的對話,顧云瑤聽得清清楚楚。 薛mama此刻也在顧云瑤的次房之中,聽得隔壁傳來的動靜,雖為顧云瑤還有已故的二太太打抱不平,作為下人的她,不好說些什么。 哪想到人小鬼大的顧云瑤聽得聚精會神。 薛mama也跟著繼續(xù)聽了。 整個府中,現(xiàn)在也只有顧老太太能治得住二爺了:“我今次叫你來,你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