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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色嬌寵(作者:晚亭風(fēng))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惠姨娘還不知道昨天夜里顧德珉去趙姨娘那里歇宿了,見到老太太時,第一想法就是下跪。她的后背、臀部,還有腿根等多處地方,都被棍棒伺候過,如今行動都是不便,下跪于她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惠姨娘還是跪了,求著老太太:“老太太,文哥兒一直養(yǎng)在我的身邊,也是喝我的母乳長大,他從小就離不開我,若是晚上找不著我,他準(zhǔn)要哭的。”

    昨天傍晚,她被家法伺候了一回,有點昏頭昏腦,是她疏忽大意了,顧老太太說總移動文哥兒對他的病情康復(fù)不好,顧德珉也在合力勸說她,留在老太太這里一晚沒什么,安喜堂的人手總比她文軒閣人手多,若是有個什么問題,能立即在夜里也請到郎中來。再者她也受傷了,需要靜養(yǎng),沒有過多的精力再去照料落水的孩子了。

    惠姨娘才安下心來,暫且叫文哥兒在他祖母這里歇息一晚。她也說的沒錯,文哥兒起先發(fā)燒,睡得有點迷糊,才沒有到處吵著鬧著要惠姨娘在身邊。后半夜開始,他燒已經(jīng)退了,在暖烘烘的被褥里悶出一身汗,顧老太太這一覺沒睡得太過安穩(wěn),文哥兒一直吵鬧,醒了以后就說要找惠姨娘。

    顧老太太又不能真的將惠姨娘喊來,只連哄帶騙地告訴他說,第二日就能見到了。且第二日是除夕,第三日是春節(jié),她會給他買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文哥兒這才歇下聲音,不鬧了。

    顧府里面的事,顧老太太如今問得少了,但不是不問,大早起來,她要找顧二爺繼續(xù)談?wù)撟蛱鞗]能定奪的事。

    也不知惠姨娘那邊,怎么就得到消息了。

    顧老太太冷著一雙眼看她,比狠,林明惠暫時還是嫩了一點。顧老太太說道:“他從小離不開你,你卻親自離開他,讓他一個人去墨池邊玩耍,這鬧出了事,是不是你失職了?”

    惠姨娘屈著身,安靜了一會兒,顧老太太既然這么說了,就表示她把文哥兒搶回來的勝算有些低微。腦海里一直想著如何對應(yīng)的計策,她面上還得裝出柔弱可憐的樣子給老太太看,以博得些許同情。若她想的不錯,老太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看老太太平日對待顧云瑤就知道了,只要她努努力,把母子情深的事情說得動容一些,沒準(zhǔn)還有機會。

    惠姨娘一雙眼直直看著顧老太太,清麗的臉容布滿了淚痕:“老太太,您年紀(jì)也大了,養(yǎng)一個瑤姐兒已是很吃力,若是再放個哥兒在您身邊,怕是鬧得您頭疼,折損了您的精力。況且文哥兒一直養(yǎng)在我身邊,我是知道的,他這般年紀(jì)的孩子,總是愛鬧,還有些調(diào)皮。老太太,您不為自己身體考慮,也要多為瑤姐兒想想。二太太走了,瑤姐兒能依賴的只有您,我只是一個姨娘,按身份來說,不配照料瑤姐兒,否則……我也情愿為您分憂,好好待她。”

    顧老太太也靜靜看她,心想到,不愧是原來的首輔林泰的女兒,確實會揀別人的軟肋來說。顧云瑤無疑是她的掌中寶,捧到手心里面疼還來不及??擅炕卦絹碓较矚g這個孫女,她會多一分擔(dān)心。擔(dān)心什么時候身體不好了,不如以前那么精神矍鑠,再也沒法照料她。這也成了她最大的心病。

    顧老太太看向跪在地面的惠姨娘,心里有一瞬間的動搖,林明惠再如何能使詐,身為母親會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這一點,改變不了。且說她的身體,確實照顧不了兩個孩子了。顧老太太準(zhǔn)備開口。

    堂外跟在趙mama的身后,突然走來一個身形挺拔的人,見到她們?nèi)绱耍_步一滯,似乎是略帶了尷尬。但想避開已是來不及了。

    顧云瑤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有些詫異,為什么這么大早,還是除夕當(dāng)日,他會過來?!

    第45章

    藺紹安穿了一身鴉青色的錦袍, 長身玉立, 靜候在院中,想避開已是來不及了。這件鴉青色錦袍在身,竟襯得他眉目清秀, 清風(fēng)霽月般, 恬淡靜雅。

    顧老太太也疑惑他怎么好端端突然來了,他立在院子里,也不往前走了,應(yīng)是在等待趙mama前來知會一聲。

    趙mama也是無奈,早先打開門要貼對聯(lián), 是府內(nèi)的管事先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在顧府門口。當(dāng)時的情狀有點一言難盡, 藺紹安是侯府名正言順已被封過的小世子, 那身份還有地位,一般人家得罪不起。所以管事趕緊將他迎進門來, 不敢多怠慢。再者他前段日子經(jīng)常來上門拜訪, 顧府的下人已習(xí)慣他的存在。

    按說過年的時候應(yīng)與侯府的家人一起,藺紹安卻跑來了顧府門口,管事在帶路時,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總覺得他看上去有點落魄?發(fā)現(xiàn)他時,像被人遺棄了似的,是坐在顧府門前的石階上。

    趙mama與顧老太太說完以后,顧老太太看時候還早, 便先讓惠姨娘下去了, 至于文哥兒的去向, 暫且留待日后再說。

    惠姨娘雖然有很多話,但有貴客前來,她也只能先以忍字當(dāng)頭,叫帶來的丫頭珠翠再扶回去。

    路過藺紹安身邊時,惠姨娘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他眉目清秀,竟是比女人還要貌美,卻不叫人覺得他柔弱,長期習(xí)武,又在邊關(guān)跟隨侯爺父親歷練,那身材竟是比同齡的男兒郎要好,是瘦了那么一點,但寬肩長臂,并不單薄,看著很有力氣。

    趙mama來報的時候,明確說了他是侯府小世子,惠姨娘想起女兒顧云芝的態(tài)度,立刻明了了,素日只能在閨閣里走動的顧云芝,第一次見到一個優(yōu)秀出挑的男子,且是算得上人中龍鳳、萬里挑一的那種,再結(jié)合他的身份地位來看,被他迷惑了也是正常。

    若是她的女兒沒能瞧上他,才叫奇怪。

    惠姨娘對他屈了一禮,簡單說了聲“見過世子爺”,就下去了。

    藺紹安只覺得她眼熟,他父親雖在邊關(guān)的時日較多,偶爾回一趟京中,那些個世族大家的人總想登門拜會,與他們家沾親帶故。

    望著惠姨娘和她身邊丫鬟遠走的身影,藺紹安站定看了一會兒,顧老太太已請他入堂內(nèi)說話。準(zhǔn)備讓趙mama把二爺請過來,藺紹安卻說不用了。

    除夕便來拜訪,略顯唐突,還是空手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

    顧老太太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總是會往門外的方向看去。他眸光溫潤,唇角掛了微笑,很是溫柔待人的樣子。顧老太太便知道他的來意了。府內(nèi)除了一個瑤丫頭以外,他還能來看誰?

    兩個人閑聊之際,顧云瑤已經(jīng)在被叫來的路上。

    薛mama她們才將早點帶來,鋪了滿滿一大桌子,新鮮的小籠包,蒸得鮮香滑口的銀魚燉蛋,還有牛rou餡做的餅。最重要的是有顧云瑤時常掛在嘴邊的,只有顧老太太這邊的廚房包出來才好吃的燕皮餛飩。她卻一樣都來不及吃,薛mama想叫她抿兩口餛飩,顧云瑤連小銀匙都來不及拿進手里。餛飩里面包了剛剁的鮮豬rou,里面拌了一些蔥花,還有生姜絲,聞著就香,肚子里的咕嚕蟲早就叫了,可她就是覺得來不及了。

    表哥這么多天來,過來的次數(shù)用一只手都能數(shù)明白。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很多天,終于能見到他了,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她說,否則不會選在這種時候。

    和上次一樣,顧老太太和藺紹安兩人正說著話呢,顧云瑤一路小跑,把桃枝還有薛mama等人全都甩到了身后,幾個伺候她的丫頭婆子始終不明白,她們家的姐兒怎么這么能跑。

    和上次來拜訪時的情況有點重疊,藺紹安的記憶里,上一次小丫頭也是這么莽莽撞撞地過來,也不怕摔著哪了,跑到門口,睜著一雙明亮澄凈的大眼水靈靈地盯著他瞧。他當(dāng)時就覺得她很可愛,忍不住想把她摟到懷里,好好地揉揉她的臉。

    就是不知道她都七歲大了,愿不愿意把臉頰貢獻出來給自己揉揉。

    藺紹安是一脈單傳,沒有meimei,侯爺藺偵仲的情況看來,暫且不會考慮續(xù)弦或者納妾了。他暫時也不可能再有弟弟meimei。

    其實還挺遺憾的。不過現(xiàn)在有表妹了,又有點不同了。他微笑了一瞬,喊她一聲:“云瑤表妹,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這是讓她快點過去的意思。

    顧云瑤也沒猶豫,慢慢跨入堂內(nèi)。來到祖母身邊時,顧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確,既來了則安之,想留藺紹安吃過午膳。

    如今時候還早,藺紹安其實是偷跑出來的,在侯府的家人發(fā)現(xiàn)之前,他還得偷溜回去。好在侯府那里,自從譽王和他的姑母回來之后,府內(nèi)上下忙作一團,藺老太太在家中主中饋,也是忙得頭有點痛。

    前幾日他小姑母藺月彤竟拉住他,旁敲側(cè)擊地想問出他有沒有心儀的姑娘,藺紹安一聽到她開口說話,便知她用意,只淺笑著告訴她并沒有。藺月彤看起來似乎很失望的樣子。藺老太太則直白多了,直接喊他過去喝茶。

    說來顧府里的老太太,和他的祖母藺老太太有一點一樣的地方,就是都不茍言笑,然真的相處下來會發(fā)現(xiàn),顧老太太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祖母卻不一樣,有時候叫人覺得,是真的鐵石心腸。

    他知祖母是為他好,他跟隨父親出外,連續(xù)三年在邊關(guān),那里氣候條件不好,天高地廣,一望無際,草原之外又有大漠,有孤狼,有獵鷹……父親常年在外,留祖母一個人在侯府,總歸叫她太寂寞。她想他這個唯一的孫子回來,屬于情理之中的事。只是過于焦急了。

    藺老太太已經(jīng)為他謀好了婚事,對方年紀(jì)比他小,還未及笄,其實他也沒有到弱冠之年,藺老太太卻說可以去女方家里上門提親了。

    他連推拒的機會都沒有。但也不是全無辦法。

    天還未亮,藺紹安便從侯府后門偷溜了出來,恍惚之間想來瞧瞧他的表妹。這小丫頭看著天真無邪,一雙眼靈動烏亮,神似會說話的樣子,每回看向她的雙眼,藺紹安總覺得可以透過她的眉眼望見江南綿綿細雨下的小橋流水人家。

    他舒心了不少。

    顧云瑤望向他,見他有動作,從袖袍里掏出什么,很快遞到她的手心。

    顧云瑤低頭一看,油紙包里的是些山楂果,應(yīng)是直接從糖葫蘆上取下來的。顧云瑤哭笑不得,她之前是收了他買的糖葫蘆不假,可她從沒說過,她喜歡吃這玩意兒。且她雖然外表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內(nèi)里早就不是了。

    當(dāng)著顧老太太的面,她還是捏了一顆浸了糖漿的山楂果在指間,正準(zhǔn)備塞進嘴里,突然聽藺紹安說道:“這些日子,多有叨擾了,此次來府內(nèi)做客,應(yīng)是晚輩今年最后一次了。過完春節(jié),我便要回去邊關(guān),尋我父親。父親他一個人在那里,總叫我不放心?!彼哪抗馔蝾櫪咸?,顧云瑤卻不知道,他究竟是對祖母說的,還是對她說的。

    原來他這么著急過來,是為了來道別。

    皺皺眉,山楂果正好塞進嘴里,她只嚼了兩口,眼角瞬間溢出了眼淚。

    明明浸了糖漿,怎么還會這么酸……

    ……

    顧鈞書、惠姨娘、方嬤嬤他們被打了板子的事,在熱鬧的除夕與春節(jié)期間里,漸漸被顧府中人所淡忘。新年要緊,府內(nèi)圖個吉利,在大年三十這一天點了些鞭炮玩。第二天春節(jié)一早又點鞭炮。文哥兒在顧老太太這里被養(yǎng)了一天,已經(jīng)好了,可以下床到處走動。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看到有鞭炮在炸,也要過去湊份熱鬧,好在被眼疾手快的趙mama及時攔下來,才沒出大事。

    文哥兒不喜歡顧云瑤這個二房的jiejie,他一直覺得,不是母親惠姨娘所出的孩子,就都是他的敵人。是敵人,他就不想理。趙mama喜歡小孩,文哥兒是府里最小的男孩,小手小腳還未伸展開,摟在懷里最順手。府里的孩子長得都好看,文哥兒也不例外,雖說是惠姨娘的孩子,趙mama倒是挺喜歡文哥兒,沒準(zhǔn)老太太真的會把他養(yǎng)在身邊,那么他就得從目前開始適應(yīng)和顧云瑤相處的日子。

    趙mama嘗試了好幾回,想叫他與顧云瑤一道玩兒,他卻百般不樂意。趙mama也沒了主意。

    薛mama看得比較淡,惠姨娘教出來的孩子,就是這般沒教養(yǎng)?;菀棠镒炖镎f她原來是名門大戶家出來正經(jīng)大小姐,教出來的文哥兒還不是沒半點大家公子應(yīng)有的大氣?

    倒是顧云瑤的變化,讓她覺得奇怪。一個油紙包的冰糖葫蘆,被她當(dāng)成了寶貝,還剩三四顆的樣子,如今是冬天,不易壞,再過些時候,到了三月里春暖花開之際,這就得扔了。

    顧云瑤本也想扔,可每回見到桃枝要把剩下的山楂果丟了,她又開始舍不得,叫桃枝重新放了回去。表哥說今年會見不到了,那明年呢?

    她想給他寫信,但是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小文盲,突然寫信過去,會叫表哥懷疑。也不知道要寫什么。只能盼著父親說的杜老先生早日上門授課。

    第46章

    大年初八的時候, 街市早已恢復(fù)了往常的熱鬧, 天氣似乎也回溫了一些。

    只三天春假的顧德彬顧德珉兄弟兩人,早在大年初二就開始重新上朝。

    舉國上下都在慶賀新年之際,這宮中也不例外, 比宮外還要早一天的時候, 宮里頭處處張燈結(jié)彩,隆寶帝更是在三十晚上開始,連續(xù)齋戒沐浴了三天,想寄以誠心予上天,祈求來年是一個豐收年。

    宮里頭熱鬧過了, 顧府里還停留在年味之中沒能回味過來。

    文哥兒從除夕當(dāng)天被抱到顧老太太這里之后, 暫且和她一起睡, 因著過年了,闔家團圓, 不宜說些不吉利的話, 也不宜生了不和氣,惠姨娘只能忍著,夜夜里頭是睡不著覺, 總想文哥兒還在身邊的時候。

    顧德珉應(yīng)是聽信了誰說的話,一連歇在趙姨娘那邊未來瞧過她。

    林明惠因心系文哥兒,將顧德珉沒來看她這件事暫且放到腦后。

    這次老太太下了狠心,沒能真的定下文哥兒養(yǎng)在她身邊的事, 卻已經(jīng)開始阻止他們母子兩個人相見了。

    顧云芝從沒見過如此憔悴的母親, 明明是過年, 吃的用的都比平日還要好——往年已經(jīng)挺好了,今年顧云瑤是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年,顧老太太走公中剝了許多款,讓顧府更是熱熱鬧鬧了一回?;菀棠飬s在每日熱鬧中,越來越憔悴,也越來越瘦。

    這日她趴在床上,身上的傷尚未好全,有點茶不思飯不想。顧云芝替她新上了膏藥,惠姨娘的額頭滲了一點汗珠,還是疼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真的傷到了筋骨。

    顧云芝見到了以后,擰了巾子替她擦凈,如今屋子里只有她們兩人,顧云芝終于忍不住把心里話都要說出來,嘴里說道:“娘,您說過,弟弟是我們的靠山,只要我和他不記在別人名下,爹他又不會再續(xù)弦,總會有出頭之日??扇羰堑艿苷娴囊恢北火B(yǎng)在祖母身邊,再也不讓他回來了,我們之間,與弟弟的走動便是少了。他那么小,我怕他很快就會忘了在文軒閣的日子,也會忘了您才是他的生母,而我是他的jiejie。”

    顧云芝說的沒錯,小孩子的忘性極大,一開始沒了母親在身邊,會哭鬧,會求著找娘,可哭多了,哭累了,漸漸地也就不鬧了,再者往后的日子也不是不能瞧見她,只不過不在一個院子里生活罷了。

    文軒閣里面雖然有顧德珉罩著,不愁吃不愁喝,她的身份畢竟是個姨娘,比不得老太太屋中寶貝玩意兒多,很多東西,是從顧老太爺時期,進貢給宮里的貢品。顧云瑤被接過去養(yǎng)以后,光每日早膳,就有許多種。老太太有資本養(yǎng)著顧云瑤,不覺得是浪費。

    惠姨娘整理好衣衫,從榻上起身,幽幽地嘆了口氣。起先還能從她安插的眼線那里,聽到文哥兒和老太太鬧著要回來的事,這才過了幾天,文哥兒竟已留戀安喜堂內(nèi)新鮮有趣好玩的玩意兒,不想走了。

    她原來身在權(quán)貴之家,父親是內(nèi)閣首輔,吃穿用度自然是頂好的。怕是顧府里面的一些玩意兒,都敵不上他們原先林家的。文哥兒不一樣,他沒見過那些稀罕東西,只都當(dāng)成了寶貝。

    惠姨娘還是嘆氣,她父親林泰風(fēng)流成性,前半生抬了五六房姨娘,妻妾成群,她運氣好,是首輔夫人的女兒,林泰嫡親的姑娘,其他房里姨娘們出的孩子,對比她,運氣就沒那么好了,尤其是男孩。

    其中的一個庶弟,便是從其他房里抱來給她母親養(yǎng),林明惠親眼看著那孩子是如何從鬧別扭想要回去,到后來對自己真正的生母,一位姨娘冷冷淡淡開口說話。

    她是原來的千金小姐,自然瞧不上那些庶子出生的孩子,在原先的林家里,也只認(rèn)她的兩位嫡親哥哥。可惜其中一個被亂棍打死了。

    另外一個還隨她老父親在外漂泊,其他的庶子們則在林家經(jīng)歷過抄家后,四分五散,也不知道如今都去了哪里。

    叫她經(jīng)歷一遍以往冷眼旁觀來的他人的生活,林明惠的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寒意。

    她的驕傲,她自認(rèn)為的對顧府的牢牢把控,原來如此輕易地就被擊潰了。只因為她的身份,始終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姨娘。

    溫柔一笑,她又恢復(fù)成了那個喜歡戴假面具的惠姨娘,看著承了她九分清麗容貌的女兒,意識到他們還沒有輸。

    林明惠說道:“晚上等你父親回來,我會再去求你父親,只是這次老太太鐵了心要拆散你們姐弟。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我身子不好了,怕是不能再誕下一兒半女,無論如何,你都要記得,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也是你日后唯一的靠山。”

    這件事讓惠姨娘明白了一點,有今次,必然有下次,即使她有機會再為顧德珉生下一個兒子,只要她在棋盤上一步走錯了,那都會變成死局。顧老太太始終能有辦法將她的孩子一一搶走。

    她唯有再狠一點才行。

    不過一會兒,待在梢間里休養(yǎng)的方嬤嬤,被丫頭珠翠帶過來看她。

    這么多天的休養(yǎng),她是未見好全,經(jīng)過幾十板子的棍棒伺候以后,她似乎是在一夜之間消瘦下去。比起惠姨娘還要慘得多,可能是年紀(jì)大了。

    方嬤嬤和惠姨娘對視了一下,惠姨娘知她有話要說,叫顧云芝和珠翠都先下去。

    顧云芝離開門前又回頭看了看方嬤嬤與她母親,每回她們兩人聚在一起時,會有悄悄話要說。究竟是什么秘密,連她都不能告訴?

    ……

    大房這邊,幾乎與惠姨娘同一時間抹藥膏的顧鈞書趴在榻上,哼哼著聲音,不知作何感想。

    今天早晨他去進學(xué),念書的期間竟然打了盹,誰知道那個教書先生怎能如此積極,這么快就從鄉(xiāng)里過完春節(jié)回京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