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坐了約莫半個小時,野外的蚊蟲實在過分厲害,將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腳腕盯得幾乎紅腫。她一邊偷偷抓癢,一邊看那些永恒不變的星空,不知道歐陽北到底要玩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歐陽北才站起來,道,“回去了?!?/br> 伍葦求之不得,起身小跑著回了帳篷,猶如解放的奴隸奔向自由一般。 歐陽北看著她飛奔的背影,無奈地笑了一下,他肯定是瘋了才想和她一起看星星。 徒步終于到了第四天,伍葦有點小激動地看著終點接送的大巴,忍不住歡呼了一聲,自己這條狗命算是保住了。 她立刻爬到大巴上去,選了最后排的座位,不管不顧閉眼睡覺。 陳曉伸手拍拍她肩膀,道,“多少錢,我給你?!?/br> 伍葦半瞇著眼睛,“一萬?!?/br> 她咂舌一下,“一萬?有點虧了!” 伍葦眼睛全張開,“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不然你去問阿吳!”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标悤悦鍪謾C,“微信給我掃一下——” 到底是誰計較了?她自己貪圖歐陽北的美色樂意加入這樣的坑爹團伙,怎么能因為沒吃到肥rou就說虧?投資自然都是有沉沒風(fēng)險的,搞管理的人能不懂這個? 付款完成后,陳曉坐到她前座去了。 伍葦收了錢,依然睡覺,但心里卻在算著要不要再鼓勵鼓勵她去接盤歐陽北。 片刻后,歐陽北回來,她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做小動作,只好歇了心思,專心睡覺。 四天步行的路程,最終落實在汽車上只花了三四個小時便回到了起點,直接向人類展示了科技的力量?;氐浆F(xiàn)代社會的伍葦整個人都活過來了,自己一個人忙活著就把所有東西給抓在手里走上了回民宿的路。她看著自己手上已經(jīng)結(jié)繭的傷痕,想想第一天來的時候只是搬運兩個行李箱而已,就被累得不成人樣了。短短幾天功夫而已,她□□成了一個民工。人其實是滿賤的品種,丟泥巴地里,隨便虐虐長得更好了。 陳曉下車后,還是對歐陽北有點不舍得,道,“歐陽,留個電話吧?!?/br> 歐陽北無可無不可,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我下一份工作會在海城和杭城之間來回,也許有見面的機會?!标悤缘溃跋M覀兡軌虺蔀榕笥??!?/br> 歐陽北笑一笑,道,“行,有緣再見?!?/br> 伍葦站在斜坡上見他們聊得開心,自己也很開心。 回店后,她立刻泡衛(wèi)生間開熱水。感謝二十四小時熱水供應(yīng),感謝中央空調(diào),感謝去污能力超強的芳香沐浴露以及搓澡巾。她自己折騰了半個小時后,幾乎刮下來幾斤重的泥垢,整個人才變得清爽起來。對著鏡子看了很久,身上的皮膚還是白白的,但是臉和手卻黑了好幾個色度。這就有點糟糕了,她其實并不是天生白皮膚的那一類人,要想養(yǎng)回原來的樣子,可能要花好多錢。 這個該死的歐陽北,他根本就不知道一個女人想要維持漂亮的樣子需要花多少錢。大把的票子,就這么被糟蹋在山山水水里了。 歐陽北脫了衣服走進(jìn)來,她立刻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浴巾將自己包裹起來了。 女人平時在外面漂漂亮亮的,但在衛(wèi)生間打理的時候,各種不優(yōu)雅不好看。 歐陽北半躺在浴缸里,“怎么不弄了?” 伍葦干干地笑了一下,轉(zhuǎn)移話題,“我?guī)湍愦瓯???/br> “不用了,就你那個比貓好不了多少的力氣?” 居然還嫌棄? 她不說什么了,將頭發(fā)吹干走出去,打了個哈欠,在門上掛了“請勿打擾”的牌子,直接縮被窩里昏睡。大概是因為累得太狠了,一閉眼就睡著,沒有做夢。 第二天一大早,伍葦被憋醒了。 歐陽北不知道什么時候睜眼的,也不叫醒她,直接壓在她的身上,下身在作怪。 她沒法喘氣,道,“歐陽,你干啥?” “干啥?”他笑一笑,呼吸一點點急促,“餓了唄?!?/br> mb,餓了就去吃飯,有這樣折騰人的嗎? 他才不管她,自顧自地忙起來,搞得她不得不跟著行動起來。晨光透過窗簾照在進(jìn)來,房間中央的大床上一片凌亂,被子一半落在地上一般搭在床上,兩個糾纏的人影,古銅色和雪白色的皮膚對比著,香艷旖旎。 丟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尖叫起來,打破了這一切。 伍葦掙扎起來,用力推著他的肩膀,“我的電話——” “一大早接什么電話?”他正在關(guān)鍵時候,滿身大汗,不滿道,“等會。” 電話不知道主人家在忙,響到自然斷后,居然又響了起來。 “md,誰tm一大早沒眼色?”歐陽北沒情緒了,伸手將手機撈起來,看一眼,冷笑一聲。 她心虛,咬著唇不敢看他,目前還能主動聯(lián)系她的人,除了邱明俊好像也沒別人了。 冰涼的手機殼貼上她的耳朵,她縮了一下身體,睜眼。 歐陽北在她身體上方,居高臨下,張口無聲道,“接?!?/br> 她這才看清楚,電話已經(jīng)被接通了,上面果然是邱明俊的名字。她心里叫苦,這祖宗,什么時候打電話不好,居然在這時候? “小伍?”對面?zhèn)鱽砬衩骺〉穆曇?,“怎么不說話?” 此時,歐陽北還在她的身體里作怪,她被搞得全身發(fā)熱腦袋發(fā)暈,怎么說話?她只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嗓子清了好幾回,才佯裝鎮(zhèn)定道,“邱總——” “不是說了叫我明俊嗎?”邱明俊很溫和,道,“通知你一個很不好的消息,你的假期結(jié)束了?!?/br> 歐陽北冷笑一聲,重重用力。 伍葦心里mmp了好幾回,這才道,“是嗎?確實是個壞消息,我還挺難過的?!?/br> 邱明俊在對面笑起來,“我和徐總一起回的杭城,路上談起你的事情,本來他要打電話通知你的。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我親自給你說比較好,是不是?” “對。”她盡量簡短。 “那么,你知道該怎么做了?”他道。 “知道。”不就是收拾包袱回去上班嗎? “那你說說,怎么做?” 有完沒完—— “我明天就去公司。” “錯了?!鼻衩骺≌?。 伍葦有點尷尬了,小心道,“不要我去上班了?” 大概是她的虛弱取悅了邱明俊,他直接在電話里笑起來,“當(dāng)然要,但是還要帶上你家的特產(chǎn)。你說了,要親自做給我吃——” 伍葦身體里的血瞬間冷了,想掛電話,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從話筒里傳出來的聲音讓歐陽北聽得一清二楚。果然,這大爺?shù)谋砬榱⒖套兊煤萜饋?,陰森森地看著她,一動也不動?/br> 她虛弱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可尾音還沒完,歐陽北直接伸手奪了她手機,砸到墻壁上去,四分五裂。巨大的撞擊聲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抽在伍葦臉上,她直接懵逼了。 緊接著,歐陽北冷臉從她的身體里出來,下床穿衣服。 她立刻坐起來,緊張地看著他,道,“歐陽,我不知道他會打電話來說這個——” 歐陽北面無表情地拉拉鏈,扣扣子,“你緊張什么?老子就是沒興趣了?!?/br> 他心里冷笑連連,怪不得這幾天好幾次見她偷偷摸摸用手機,見了自己也是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原來兩人還真就避著自己這么勾搭上了,他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天的好心被強行喂屎了,氣炸。 伍葦滿臉倉惶地看著他,這種時候還能冷靜跟人講道理的老板,特別難討好。他要是真介意這個,為什么在公司的是要把她推出去當(dāng)什么狗屁副總?為什么在會所的時候要裝模作樣讓她去陪邱明?。窟@明明就是只許官老爺放火,不許平民百姓點燈。 縱然心里有許多的不滿,伍葦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好眼睜睜看著他穿好衣服,打開她的包,抽出自己的各種證件和卡,揚長而去。 房間門被大力打開又關(guān)上,撞擊聲讓墻壁抖動。 她閉閉眼睛,知道自己和他的關(guān)系差不多算是完蛋了,翻身用力捶打床鋪。 雖然大多數(shù)撈界的姐妹都是手里抓著一個,眼睛鉤著一個,腿上還吊了幾個,但人家絕對不會給兩個老板直接或者間接碰頭的機會。她的手段太粗淺了,顯得特別沒有職業(yè)道德,上個老板還沒解約呢,下一個備胎就上門了。 她滑下床,很挫敗地?fù)炱鹨呀?jīng)陣亡黑屏的手機,沒來由的傷心。她又賠錢又陪人,就指望大家好聚好散;還忍耐著陳曉的臭脾氣自己憋屈,希望她能爭氣點把人給勾搭走;結(jié)果一件事都沒成,她反而落了個不好,怎么想怎么虧得慌。 她本來就不是堅強的人,承受力普通,人走茶涼后忍不住就哭了。一年來,她從不敢在歐陽北面前顯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可在這一刻,她就想哭,仿佛用眼淚就能洗刷自己的羞愧一般。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的旅途,雖然一個人很落魄一個人不甘不愿,但回去的時候就很凄慘了。 伍葦臨時在山下買了個二手手機,勉強著給邱明俊回了個短信,只說是和朋友在下山,信號不好。她明天去上班,會帶著特產(chǎn),中午請他一起吃飯。邱明俊表示理解后,讓她一路上小心。這男人心情很好,可見在這次老董事長生病時間塵埃落定,正房和三個兒子算是占了大便宜。 她縮在專車后座上,調(diào)出電話卡里儲存的全部信息,想找王文遠(yuǎn)聊聊??蓳Q了手機,不僅短信丟失了很多,連號碼也沒了一些。 她只有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給王文遠(yuǎn)的公號發(fā)了個短信。希望他即使去了海城工作,也沒換號。 “王文遠(yuǎn),老板生我氣了?!?/br> 王文遠(yuǎn)發(fā)了個問號過來。 這號居然還在!她馬上電話撥過去,可憐兮兮地將早晨的事情給說了一下,當(dāng)然接電話的時候正在滾床單被她春秋筆法了。 王文遠(yuǎn)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深深嘆一口氣,道,“你等會兒!我掛了電話想想怎么辦——” 伍葦?shù)溃巴跷倪h(yuǎn),我就你一個朋友可以商量事情,你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彼粋€人在房間里狠狠哭了一場后冷靜下來,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后續(xù)處理問題。她總覺得歐陽北明面上雖然是破產(chǎn)了,可要生氣了發(fā)起瘋來收拾她還是輕輕松松的。她得找王文遠(yuǎn)探個口風(fēng),保證自己不會被搞。 電話掛斷后許久,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過來。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自己倒霉。當(dāng)初,怎么偏偏就是歐陽北呢?為什么歐陽北和邱明俊是一家人呢 如果歐陽北記恨在心里,別的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帶著她去邱明俊面前親密表演一下,她未來所有的一切都全毀了。 她等得快要發(fā)瘋的時候,手機響了,回來的是王文遠(yuǎn)那一串私號,上面的話沒什么情緒起伏,“老板不會拿你一個女人怎么樣,你照常在四海上班就是了?!?/br> 伍葦想哭,感覺整個人都被拯救了一樣,居然又想哭了。她抹一下眼角,哭著給他回短信,“不知道為什么覺得特別對不起老板,你說我要不要做點什么補償他?” 這次那號很久才發(fā)了一長串的省略號加一句氣急敗壞的話過來,“你想做啥?” “他現(xiàn)在不是挺困難的嗎?接下來合同還有三個月,我不收他錢,你覺得怎么樣?” “……” 她看著那省略號,自己也覺得很無厘頭,不過副總的工資還挺高的,熬熬應(yīng)該能過得去。 “你到底覺得歐陽北哪一點像要你可憐的小白臉?” 伍葦看著歐陽北三個字,覺得王文遠(yuǎn)可能是被自己氣糊涂了,居然敢直呼老板的名字了。 伍葦失眠了一夜還是起了一個大早,她正正經(jīng)經(jīng)穿上了職業(yè)套裝,從廚房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保溫飯盒,去上班。 已經(jīng)搞砸了正職,勢必要保住兼職,為接檔下一個工作努力。飯盒是和邱明俊約定好的東西,她沒有忘記。 當(dāng)她再一次出現(xiàn)在屬于副總的辦公室里,迎著別人的矚目,終于開始感覺到自己還是有那么一點不同了。 羅薇在qq上對她表示恭喜,道,“你走了狗屎運,徐總和邱總回歸了,至少沒聽到風(fēng)聲說要換掉你?!?/br> “證明我的存在很有價值?!彼X得羅薇實在是一個非常有消息的人,必須要拉到自己這邊來。 “做夢啊你,趕緊體驗下面那些經(jīng)理給你穿的小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