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衛(wèi)東嘴唇動了動,沒說什么點頭同意了。 車停,他開門下車。 伍葦趕緊打開車門跟著下去,小跑兩步道,“歐陽,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嗎?” 他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還行?!?/br> “那你剛才一直——” “在想點事情?!?/br> “明天去看的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一點小生意?!?/br> 伍葦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一直以來在她面前紈绔子弟的面具一點點剝落,露出來的卻是個有點陌生的人。他現(xiàn)在身上有一種架勢,就仿佛小時候她和jiejie憋著氣要打架的樣子。是了,這就是一副已經(jīng)豁出去了要同歸于盡的模式,可發(fā)生了什么? 她腦子里飛快閃過今天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那個錢銘。 兩人上樓后,歐陽北直接脫了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澡。她一路撿衣服起來,一邊摸出手機(jī)來跟王文遠(yuǎn)的小號發(fā)短信,“今天老板交代你什么事情了?” 這次這號沒耍什么花招,直接回復(fù)了,“沒什么,讓準(zhǔn)備好接待老板娘?!?/br> “他看起來心情又不好了。” “又要我去陪他說話?你現(xiàn)在才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伍葦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但她也知道,他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告訴自己,就正如她也有點兒事情沒告訴他一樣。 她最終遲疑地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老板是不是要開始動手了?” 這次對面沒回答了。 “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要的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這樣安全?!?/br> 她看著這句話,閉一閉眼睛,豁出去一樣道,“歐陽北,你tm到底還要裝多久?” 衛(wèi)生間里玩著手機(jī)的人僵了一下,小丫頭片子終于裝不下去,掀他馬甲了。 第58章 信任 歐陽北最開始沒想套馬甲的,他就覺得伍葦這姑娘蔫蔫的, 整天跟演戲一樣不知道在想些啥。她明明長了一張好看得不行的臉, 自然就帶著幾分天真和嬌憨的樣子,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他吸引住了。偏偏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優(yōu)點, 硬往自己身上倒騰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 他第一次的時候還能忍著不吐槽,可接下來看著各種烈焰紅唇在眼前飄, 實在忍不住了。為了不讓自己的刻薄傷害到她積極進(jìn)取的心, 他干脆就走了。還好這姑娘沒傻到底, 多被收拾幾次后終于回歸了正常,衣服和妝容沒那么傷眼睛了。 本來他以為她就這脾氣,兩人不瘟不火地相處下去, 直到互相厭倦然后結(jié)束合同。沒料到,居然偶然發(fā)現(xiàn)她背著自己跑去上班了,而公司赫然是四海。 這tm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他第一次試探了一下, 故意在她上班的時候叫她回家。她急匆匆趕回來還是遲到了, 可還是憋著不說,假裝借口自己在外面逛街玩什么的, 還哭兮兮地說喜歡他愛他, 一個人孤單得受不了了, 最后吼著說“歐陽北, 你對我好點呀?!?/br> 歐陽北當(dāng)時心里是很生氣的, 可她那張臉掛著兩行淚,他就生不起氣來了,只好在床上教訓(xùn)她。 那是他最艱難的時候, 家里老頭子借口結(jié)婚、生子、老太婆過生日等等,陸陸續(xù)續(xù)將一部分股份轉(zhuǎn)給了那母子四人。這些年加起來,也有□□個點了。而他這個正經(jīng)的兒子,每年只有靠各種死皮賴臉的手段吃一點干股的分紅,除此外就被捏得死死的。 說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 為此,他得開始琢磨著動手了。 伍葦背著他的小舉動立刻就入眼了。 他一向是不太愿意利用女人來做這些事情的,所以提前給她弄了個房子當(dāng)做報酬,自己心里就有點安慰了。她拿了房子后不安得很,天天在問王文遠(yuǎn)到底怎么回事。王文遠(yuǎn)門兒清,不想和其他助理一樣跟這些小情兒摻夾不清,于是將短信原原本本給他看了。 他看完短信后覺得好玩,隨手拿了自己新辦的私人號開玩笑一般給她發(fā)了個模擬兩可的短信,說“老板最近日子不好過”。 果然,她順理成章地把他當(dāng)成了王文遠(yuǎn)。 世界上怎么有這么傻的姑娘呢?既然有,那就再玩玩吧,可這么一玩,就玩出個不一樣的伍葦來了。 在他面前唯唯諾諾的人,在馬甲面前嬉笑怒罵;在他面前白紙一張的人,在馬甲面前各種現(xiàn)實;在他面前隨時想跑的人,在馬甲面前卻cao心他的前途和未來,關(guān)心他的心情。 他在邱家過得不愉快,特別是有邱明俊和他對著干的情況下,但凡是他看上的女人幾乎無一例外都被得手了。他再怎么不挑,心里也氣得恨了,只怕這個伍葦也不堅定。所以才有了后來的幾場戲,可是漸漸的,他自己也有點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再后來,他居然只有通過這個才摸得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這么一玩,就到了現(xiàn)在。 伍葦本來是不想要揭穿的,可這關(guān)頭上歐陽北擺明了要瞞著她去搞一些危險的事情,她不能放縱他。她推開衛(wèi)生間,果然看見洗手臺上放著屏幕還發(fā)亮的手機(jī),歐陽北站在淋浴下面,臉上帶著點兒笑。 有不好意思,有點懊惱,但也有一些不在乎。 她伸手拿起手機(jī),厲聲道,“王八蛋,你跟王文遠(yuǎn)勾結(jié)起來玩我,好玩嗎?” 一想起自己那些三兩不著調(diào)的話被他看了個真真切切,自己就像皇帝的新衣里那個皇帝一樣,在他面前裸奔了,她就氣得全身發(fā)抖。 “老婆——”歐陽北站出來,關(guān)了水,扯下浴巾草草擦了下身體,道,“怎么啦?” 還在裝不懂? 伍葦用力點著手機(jī)屏幕,“你說,這到底怎么回事?我現(xiàn)在沒功夫再跟你唱戲——” 他咧嘴笑一笑,伸手抱著她,“生氣了?” 她一把打開他的手,“是你你不生氣嗎?好玩嗎?好玩嗎?看我這樣是不是很好玩?你跟王文遠(yuǎn),一個都不是好人——” “親愛的,你可真誤會我了?!睔W陽北有點無辜,“最開始可你自己搞錯了的,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小王?!?/br> 伍葦?shù)芍劬此€真是。最開始就是一句模糊的話,她自己暗自揣測了說話人的立場,然后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這是王文遠(yuǎn)接了她遞出去的橄欖枝。明明這人好幾次在短信里表現(xiàn)出了一些漏洞,她心大給疏忽過去了,要不是今天晚上他太不對勁了,她還得繼續(xù)被騙。 歐陽北看她臉色變化,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干脆一把將她抱起來,嬉笑著扒她的衣服。 “混蛋,你放開我——”伍葦掙扎起來,滿肚子的氣。 他怎么可能放,一手握住她兩個手腕抬頭頂上去,一手把她衣服給撕了,露出潔白的身體來。 她平時知道不能和男人拼體力,可今兒徹底發(fā)狠了,扭著身體不干,手不能動了就用腳,一下揣他肚子上去了。他吃痛,道,“我去,我是你男人,你就不考慮自己下半輩子了?” “男人有的是?!彼曇粲悬c尖,“沒一個像你這樣多彎彎拐拐的,你混蛋——” 他身體死死壓著她的身體,不停地啄吻她的臉,“有什么好生氣的?你該感謝啊,不然咱們怎么互相了解然后結(jié)成夫妻,對不對?” “歪理!我理解你什么了?我以為你是王文遠(yuǎn),那我是不是要跟他談戀愛去。” 這話一出來,他馬上變了下臉色,道,“胡說八道?!?/br> 她氣死,“怎么胡說八道了?明明就是——” “好好好,算我這次不對,不該瞞著你?!睔W陽北好脾氣道,“我頭上還有被你揍出來的傷,你看要是不開心,再揍一回?” 伍葦不掙扎了,看著他道,“你就不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嗎?” 四目相對,互相較勁著,這是拼意志力的時候了。 歐陽北這人,仿佛是一個洋蔥,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層又一層的外殼,每一層剝開都會有不同的東西露出來。再有,這人從來不就是個肯主動坦白的人,若不是被人抓住了尾巴,那是死活把自己藏得好好的。當(dāng)然,這可能和他的家庭環(huán)境有關(guān),也和十多年來的自保習(xí)性相關(guān)。 伍葦不和他歪纏,但咬著一塊rou了就不松口,硬邦邦道,“上次我就懷疑你們了,你也知道我設(shè)了套子要從王文遠(yuǎn)哪里套話,對不對?為什么不趁機(jī)說實話,還想——” 他正了正臉色,道,“那咱們就要來好好談一個問題了。” “你說啊?!彼纯此苷f出什么樣的花來。 “什么叫做你以后還要閃的呢?”他好好地問出來了。 她臉先是一熱,然后發(fā)白,最后漲成青紫了,知道自己在小號里說的很多話他都記在心上去了。 歐陽北本來不想這么早和她攤牌,但她既然已經(jīng)問了,那就大家都把想要知道的說出來吧。他欣賞她情緒的變化,手掌在她身體上滑來滑去,一邊感受軟玉溫香一邊道,“什么叫做有孩子了你自己解決,麻煩不到我?” 伍葦這才想起來,自己只顧著要跟他算賬,沒顧著完全毫無防備的自己徹底出現(xiàn)在他面前后如何遮掩。她對他的擔(dān)心,她對他始終不是很相信的情緒,她對兩人婚姻的不樂觀,以及她總也不肯面對自己真實內(nèi)心的問題,這些都要一一被揭露開了。 她呼吸困難,眼圈發(fā)熱,委屈沒有來的就涌了上來。就如那天逼著他去結(jié)婚,自己退到墻角后說出來的那句話,對他們兩人而言,開誠布公對她是不公平的。 他不知道她內(nèi)心婉轉(zhuǎn)的情緒,道,“到底還有什么讓你不信任我?” 她深吸一口氣,心里兩種情緒在糾纏,到底是直面自己的軟弱迎接有可能而來的傷害,還是永遠(yuǎn)如鴕鳥一樣把自己腦袋縮起來? “那你說,蘇惠是怎么回事,蘇蘇是怎么回事,還有你現(xiàn)在跟邱家到底要怎么弄!”她憋了那口氣下不去,反守為攻。 歐陽神色有點復(fù)雜,翻身坐起來,后背對著伍葦。 她跟著坐起來,心里松了一口氣,終于不是自己單方面被逼迫的狀態(tài)了??捎钟X得他現(xiàn)在這樣有點落寞,從后面抱著他,道,“蘇惠就算了,我知道你們沒什么的——” 他側(cè)頭看她一眼,笑一笑,道,“不吃虧的小丫頭?!?/br> 她害羞地把自己的臉帖著他的背,什么都沒說。 安靜的夜晚,窗外透進(jìn)來蒙蒙的光,在黑眼里滋長的情感,如海潮一般將兩人淹沒了。 “其實,比起于紅蓮母子四個,我更恨的是邱永晉?!?/br> 伍葦以為他開口會老老實實的講女人之間的事情,結(jié)果他卻從邱永晉開頭了。已經(jīng)連父親這個詞都不愿意使用,可見這事不關(guān)乎原諒,只關(guān)不死不休了。 “我媽要死的時候,擔(dān)心我活不大?!?/br> 于紅蓮心狠手辣臉皮厚,一個半大不大的沖動小伙子,肯定是搞不贏的。 “那事爆得太兇了,為了兩家人的面子雖然壓了下來,但其實心里都有想法。外公外婆一輩子沒求過人,就為了這個,求了好幾個老朋友,終于壓著邱永晉把事情給辦下來了。” 伍葦身體不敢動了,感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他知道他要向她揭開藏了這么多年的悲傷。不知為什么,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兒傷心,輕輕地摸著他的皮膚。 “提前寫了個遺囑,將邱永晉名下的股份平均分成了三份,其中兩份在他自然老死后由我繼承,其中一份他可以自由支配。若我死了,不管是意外還是生病,那么那兩份就捐贈給指定的慈善機(jī)構(gòu)?!彼穆曇艉芷?,但說出來的消息卻足夠震撼,“為了維護(hù)集體的聲譽(yù)和股市不動蕩,這遺囑只有在我或者邱永晉一方死后才會公開?!?/br> “那你——” 他笑一笑,“遺囑由錢叔叔家保管,請了幾個長輩簽字見證。其中還有一個附屬條款,若是在中間這些年,邱永晉想要改變遺囑,必須要得到我和錢叔叔的書面同意才可以,否則全部無效。當(dāng)然,還有很多互相制約的條款,將各種能想到的情況都寫了進(jìn)去?!?/br> 歐陽家為了保住歐陽北這條命,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為了確保錢叔叔不會被邱家的人收買,爺爺又在上面加了一條,當(dāng)我順利繼承股份后,會將一定份額贈予他作為報酬?!?/br> 怪不得,錢銘在面對邱明松的拉攏的時候那么淡定,他只要守好這個遺囑,然后靜靜地等待自然就能拿到足夠過的報酬,不必再冒險。 “你猜,有了這個文件在,邱永晉會怎么對我?” 縱然是父子血親,為了錢也會翻臉,更何況他還有另外的三個兒子呢? “他的性格獨斷霸道,要獨攬四海的股權(quán),通過稀釋股份來制約遺囑他是舍不得的;可就這么白白等著給我三分之二他肯定也不愿意。所以陸陸續(xù)續(xù)把他能控制的一部分先轉(zhuǎn)了出去,保障于紅蓮母子幾個的利益。他打的這些小算盤,我都知道?!睔W陽北道,“他又恨我,又不能讓我死,又要防著自己死得太早?!?/br> 這關(guān)系,真是太糾結(jié)了,怪不得他偏要在結(jié)婚合同的事情上把歐陽北卡這么死,對歐陽這個姓怨念那么大。歐陽北活到現(xiàn)在沒變態(tài),簡直是四好青年。 “所以吧,那幾個人變著花樣折騰我,他也不會說什么;可要是他們搞得太厲害了,他還是會阻止的?!?/br> “那他會告訴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