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魏昭能說什么,成王敗寇,自己有一日在侯府敗了,魏家人又是什么嘴臉。 三個人又說會閑話,魏蓁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jiejie別的不行,meimei有什么針線活,我替你做。” 董姨娘也識趣地起身告辭,“姑娘要是不嫌棄,有什么活計吩咐我做。” “謝jiejie、姨娘,忙不過來,魏昭自會求jiejie姨娘幫忙。” 魏昭的嫁妝,五千兩銀子的標準,自然比魏萱一千兩銀子高出好幾個檔次,朱氏是鐵公雞,拔不下幾根毛,魏萱的嫁妝她沒添多少,正妻和妾,規(guī)格不同, 魏家也沒人認為不妥當。 魏萱四季做了八套新衣裳,魏昭是四季每一季八套新衣裳,且衣裳料子是宮織上好的,魏萱金銀首飾各八件,另外有幾樣翡翠玉石的首飾。 魏昭的兩套頭面,赤金鑲珠寶,每顆珠子渾圓個大,連繡鞋鞋面綴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新娘喜袍正紅,雇萱陽城里最出名繡房里的繡娘做的,陪嫁整套的紅木家具,八扇對開門雕花衣柜,一張鳳穿牡丹鏤雕紅木拔步大床。酸枝三屏風羅漢床一張、樟木箱子四對等。 魏老太太招呼魏昭過去,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一個楠木描金花卉首飾匣,“這是我年輕時戴的,現(xiàn)在也用不著了,你拿去戴,金飾重炸一炸,改個時興的樣式。” 萱草捧著首飾匣跟在魏昭身后回三房東跨院。 魏昭打開放在炕桌上楠木描金匣子,金燦燦晃眼,魏昭翻撿,匣子里有翡翠葡萄墜、多子多福芙蓉石耳墜、和田玉佩、鎏金鏨花鑲紅寶石釵,碧璽珠翠手串,祖母綠戒指,赤金累絲鐲,赤金累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簪,滿滿一匣子釵環(huán)飾物。 魏老太太命三爺在萱陽城好地段買三間鋪子,城外買了千畝好田,魏府人人羨慕四姑娘嫁得風光。 西廂房里,一地的瓷器碎片,胭脂、水粉盒子、頭油瓶滾了一地,兩個丫鬟嚇得直腿抖,桌上飯菜早就冷了,同為魏家女,嫁妝如此厚此薄彼,看人下菜, 魏萱慪氣撒潑,一整日沒吃飯。 正屋平常被人忽視的四姑娘,漲行市了,前陣子西廂房這邊熱鬧,現(xiàn)在都轉移到正屋,四姑娘的喜期定在年后,離喜期還有三個多月。 四姑娘的喜服拿到外間繡坊繡娘做,十六鋪彩緞衾褥,各色繡鞋、綾襪,各色針黹門簾、窗簾其它穿戴,府里針線上的人忙的不可開交, 三姑娘被冷落一邊了,魏萱的喜服是府里針線上的人做的,腰部有點寬松,叫丫鬟送去改,催了幾次,針線房的人推說忙四姑娘嫁妝,活多,抽不出功夫改。 催煩了,針線房一個年輕媳婦嫌礙事,把魏萱的喜服扔在一邊,“依我說,三姑娘喜服,應個景罷了,入洞房是侯爺跟四姑娘,三姑娘做妾的,新婚當晚獨守空房,也沒人看,這般挑揀,豈不是多余?!?/br> 魏萱的丫頭剛出門,聽了去,氣不過,回去一五一十跟魏萱學說了,魏萱氣得七竅生煙,要去針線房掌扇那個多嘴多舌的婦人,正巧薛姨娘在,被薛姨娘好說歹說攔住。 魏萱是庶女,又是丫鬟生的,朱氏跟前不得寵,剛風光幾日,就被meimei魏昭搶了風頭,最后還是落得成人笑柄。 姊妹同嫁,兩下里一比,魏萱落差太大了。 “姑娘,三姑娘又鬧上了?!睍阕哌M來說。 萱草不屑,“奴婢看三姑娘得了失心瘋,憑她也想跟姑娘比,也不看看自己個的身份?!?/br> 前陣子捧得太高,這一下摔得太很。 薛姨娘走去關上西廂房房門,“姑娘,聽我一句勸,等過門后,別看她是正妻,侯爺指不定寵著誰。” “我就見不得她得了意,壓在我頭上?!?/br> 魏萱踢了一腳地上滾落的粉盒,“姨娘把舅父找來?!?/br> 魏萱的舅舅,也就是薛姨娘的哥哥薛貴,是魏府二管家,聽外甥女找,急忙推了手頭事物,來到侄女屋里。 進門看著娘倆都在,一地沒收拾的砸碎的茶盅碎片,“姑娘,急著找我,是出什么事了?” 魏萱對貼身丫鬟說:“你去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br> 丫鬟出去,隨手帶上門。 薛貴繞過地上的東西,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魏萱憋不住,直截了當對薛貴說:“侯爺要娶魏昭那個蠢貨,我實在不甘心,找舅父來,是想向舅父討個注意,怎么才能讓侯府退了她。” “我的姑娘,這可不容易,兩家已經(jīng)合了八字,下了聘書,喜期都定了,就差過大禮。” 薛姨娘看著她哥哥,“誰說不是,姑娘偏就沉不住氣?!?/br> “就是不容易,我才找舅父來商量。”魏萱固執(zhí)地說。 薛貴眼珠轉了轉,“這事也不是一定不行,但姑娘姊妹情分……” 四姑娘被退婚,一輩子就完了。 魏萱撇嘴,“她背地里搗鬼,我跟她能有什么情分,舅父只說有什么辦法。” “辦法是有,不過耗些時候?!毖藸斮u著官司,“四姑娘不是在魏府里長大,去榆縣打聽一下,找出點錯處,就好辦了。” “那就煩勞舅舅親自跑一趟榆縣。” 魏萱知道,這種事情不能讓外人辦,非要自己人把握,不然一旦露出馬腳,就壞事了。 走到梳妝臺從抽屜里取出裝錢匣子,拿出一錠銀子,“這是舅舅的車馬費,等事情辦成,我還有好處給舅舅。” 薛貴接過銀錠,揣在懷里,“我這就啟程,趕奔榆縣?!?/br> 第15章 萱草手里拿著洗干凈的衣裳,從外面走進來,“姑娘,這幾日西廂房沒動靜了。” 西廂房消停了,魏昭透過沒關嚴的堂屋門看著西廂房方向,突然地平靜,太反常,魏萱轉性了? 朱氏從佛堂里放出來,桂嬤嬤聽說,跟魏昭說:“太太被老太太禁足,昨放出來了,太太有寶少爺,老太太不能認真把太太怎么樣?!?/br> “老太太教訓朱氏,并非是要給我做什么主。”魏昭說。 “姑娘是不是該去上房給太太請安,太太是姑娘的母親,太太做的事姑娘沒抓住把柄?!惫饗邒哒f。 “我是該去看看太太。” 魏昭帶著萱草從東廂房一側抄手回廊往院門口走,她盡量避免跟魏萱見面,發(fā)生正面沖突,魏萱的性子不管不顧,姊妹反目,傳揚出去,惹人笑話魏家女沒教養(yǎng)。 剛走了一半,西廂房門開了,魏萱跟一個丫鬟從屋里走出來,也朝院門走,魏昭主動打了聲招呼,“三姐?!?/br> 魏萱看過來,扯了扯嘴角,“四妹去哪里?” 三日不見,刮目相看,變臉太快了,魏昭微笑說;“我去上房給母親請安,三姐去哪里?” “我也正要去上房給母親請安,我們一路?!?/br> 魏昭先走到院門口,站住等魏萱,魏萱趕上前,拉著魏昭的手,“四妹,我上次誤會你了,你別往心里去,我們還是好姐妹?!?/br> 魏昭看看她,魏萱還是太年輕了,太刻意了。 “meimei不記得了,jiejie也別太在意?!?/br> “四妹,你知道母親為什么被祖母罰嗎?” 魏萱幸災樂禍。 “不知道?!?/br> 走出東跨院,魏昭突然說;“jiejie先去給母親請安,我到二姐屋里去一趟,二姐給我繡了幾塊手帕,叫我去取。” 魏萱一個人朝上房走了,轉了彎,被墻擋住了,魏昭帶著萱草到花園里轉悠了一圈,估摸魏萱已經(jīng)走了,才朝三房主院走去。 魏昭進屋時,朱氏正歪在炕上,看見她瞬間神色極不自然,魏昭像往常一樣,蹲身,“給母親請安?!?/br> “我原說病好了,派人把你叫回來?!敝焓嫌樣樀?。 “祖母派人接我回來,寺院里發(fā)生命案,燕侯正調(diào)查兇犯,大膽狂徒,敢在寺院行兇,以為北安州地處偏遠,就沒有王法了嗎?燕侯鐵面無私,律法條條,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魏昭借燕侯勢,說得正氣凜然。 朱氏哆嗦了一下,勉強說;“四姑娘,我沒想到……” 魏昭嘲嗤一笑,“善惡有報,誰也逃不掉?!?/br> 朱氏白著一張臉,轉身從炕梢柜子上搬過一個錢匣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張銀票,放在炕桌上,往前推了推,“姑娘要嫁人了,我這個繼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姑娘大人大量,權且看在你兄弟的份上?!?/br> 朱氏看出魏昭喜歡小寶。 魏昭伸手拿過銀票,朱氏算是賠罪,看一眼上面的數(shù)額,兩千兩銀子,“謝母親。” 魏昭收入袖中,“女兒告退!” 東跨院這段日子風平浪靜,相安無事,魏萱也不挑事了。 書香坐在明間里繡手帕,抬頭從窗子朝外看,院子里的銀杏樹葉已枯黃,一個前院當差的婆子走進小跨院,朝明間走來,走到門口,不敢輕入小姐閨房,站在門口喊,“哪位jiejie在屋里?” 書香聞聲下地,一挑簾子走出來,“這位mama有事嗎?” 婆子說;“東角門有一位后生,說找四姑娘,說是四姑娘一個舊識?!?/br> 書香剛想申斥幾句,這婆子好不知事,小姐怎能見外男,里屋傳來一個女聲,“書香,是有人找我嗎?” 隨著聲音,里屋走出一個少女,婆子見過,知道是四姑娘,忙福身,“老奴見過姑娘?!?/br> “mama說角門什么人找我?”輕柔的聲音,這老婆子聽了,恁般好聽,人也俊俏,像畫中的人一樣。 忙回答,“一個年輕后生,說榆縣來的,姑娘的街坊,來找姑娘有事。” “我知道了?!蔽赫褜阏f,“這位mama辛苦了,拿錢給這位mama跑腿打酒錢?!?/br> 書香答應一聲,片刻回轉,手里拿著一串錢,老婆子千恩萬謝走了。 魏昭對書香說;“走,我們?nèi)タ纯??!?/br> 書香跟著姑娘來到東角門,老遠看見一個年輕后生探頭探腦往里看,肩頭挎著一個藍花布包裹。 看門的家人攔住他,不讓他進,后生看見魏昭主仆,跳腳喊,“魏姑娘,是我。” 魏昭走到近前,“孔公子,你怎么來了?” 孔公子名叫孔方之,是魏昭在榆樹縣的街坊,傾慕魏昭,魏昭每次出門看見他,他都駐足盯著魏昭看,人都走沒影了,還癡癡地站在原地傻笑,萱草常背地里取笑他。 孔方之神情興奮,話也多了,“魏姑娘走時,也沒告訴左鄰右舍一聲,要不是你派人稍信,我還不知道你住在這里?!?/br> “孔公子找我可有事?” 孔方之看左右,兩個看門的家仆警惕地盯著他看,像防賊一樣,湊近小聲說;“魏姑娘能出來一趟嗎?我有話跟你說。” “你住哪里?” “北門大街。” 魏昭小聲說;“云水茶樓,離你住的地方不遠,明日正午時分你等我?!?/br> 魏昭來時,坐在馬車里經(jīng)過北門大街,看見臨街有一間茶樓,她當時記下云水茶樓。 孔方之望著明艷照人的少女,心神不屬,“好,我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