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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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聽見車外大哥魏縉和二哥魏渝跟徐曜再三道謝。 馬車動(dòng)了,徐緩地朝前行駛。 虛驚一場,魏蓁埋怨,“四妹你去哪里了?讓我們好找?!?/br> “我猜燈謎,回頭你們就不見了,我也一直在找你們,你們?nèi)ツ睦锪???/br> 萱草說;“我們看舞龍,不知道姑娘沒跟上來,看完舞龍找姑娘,找不見了?!?/br> 馬車駛進(jìn)魏府,已經(jīng)是人定了,府里長輩過年這些日子招待登門拜訪的親朋,倦了,都早早安置了。 魏昭和萱草走回東跨院,西廂房魏萱屋里還亮著燈,魏昭跟萱草穿過庭院,明間的燈都亮著,二人走進(jìn)堂屋,書香不在,萱草掀開西暖閣大紅猩猩氈門簾,看見書香趴在桌上,睡著了。 聽見響動(dòng),書香抬起頭,“姑娘回來了?!?/br> 床上已經(jīng)鋪好被褥,火盆壓著炭塊,小銅爐上坐著一壺?zé)崴?/br> 書香替姑娘脫掉外衣,提著銅壺,兌好洗臉?biāo)?,魏昭洗漱后,上床鉆進(jìn)被里,書香把湯婆子放在姑娘腳下,給姑娘暖腳。 書香心細(xì),留在家里諸事周全。 正月十六,王香蘭派家仆來約魏昭晚上一起走百病,王家的家仆說;“我家小姐說請(qǐng)姑娘一定要去,還有話要對(duì)姑娘說,說上次梁姑娘請(qǐng)客的各位姑娘約好一起去,大家人多熱鬧。” 魏昭頭一年在萱陽城里過年,也惦記出門看看熱鬧,又跟李敏王香蘭要好,痛快的答應(yīng)。 剛一入夜,萱陽城里的婦女都走出家門,魏昭招呼魏蓁一同去,上次梁雯請(qǐng)客沒有魏萱,這次也沒人約她。 萱陽城北門城墻上,大姑娘小媳婦,罩上白綾衫,成群結(jié)隊(duì),手挽手,肩并肩地走百病,聲勢很壯觀,魏昭跟魏蓁到時(shí),李敏和王香蘭和州牧別駕的庶女已經(jīng)在城墻下等她,王香蘭招手,“魏meimei,這里?!?/br> 魏昭快步走過去,“我來晚了?!?/br> 李敏跟王香蘭兩人挽住她,李敏說:“梁雯和徐玉嬌她們還沒來,我們先走,等她們來了追我們?!?/br> 魏蓁跟州牧別駕姓丁的庶女一道走,二人跟在三人身后,五個(gè)人隨著人流往城墻上走。 昨晚正月十五下了一場雪,天剛放亮?xí)r,守城的兵卒掃了城墻上積雪,白日里又落了薄薄的一層。 李敏、王香蘭和魏昭三個(gè)人邊走邊說話,李敏說;“我父親要進(jìn)京任職,過了年,就要?jiǎng)由砹?,我跟母親暫時(shí)先留在萱陽,等父親安頓好了,派人來接我們?!?/br> 魏昭不舍,剛結(jié)交兩個(gè)閨中密友,王香蘭說:“李jiejie要走了,你又要嫁人了, 我跟李jiejie這里還有三百兩銀子,答應(yīng)請(qǐng)客,年底各家都忙,咱們都是閨閣女子,去酒樓跟男人一樣喝酒,怕鬧出笑話,我跟李jiejie商議,過幾日在我們王府里請(qǐng)客,還是咱們八個(gè)人,我先跟你說一聲,還沒告訴別人?!?/br> “在王jiejie家擺酒當(dāng)然好,少不得王jiejie多cao心?!?/br> 魏昭想起上次跟徐玉嬌比酒,徐玉嬌喝多了,這回不定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出丑臉別丟在外頭。 三個(gè)人計(jì)議一下,上次梁雯請(qǐng)客是秋天,賞菊,這次是冬天,李敏來了興致,提議,“王meimei家里有個(gè)梅園,吃酒賞雪賞梅,最好了?!?/br> 五個(gè)人沿著城墻走了一圈,走熱了,沒看見梁雯和徐玉嬌,快走到城墻出口,三人正說得興高采烈,突然一道清越的男聲喚:“魏姑娘?!?/br> 三個(gè)人站住,魏昭意外,脫口道;“白公子?!?/br> 白燕朝她走來,“魏姑娘來走百???” “白公子也是來走百病的嗎?” 魏昭朝左右看看,走百病大多是婦女、老人、體弱多病者,是驅(qū)散病邪的一種傳統(tǒng)習(xí)俗,男子走百病的卻極少。 “我初到北地,隨便看看熱鬧。” 城墻上全是婦女,少數(shù)幾個(gè)男人,白燕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duì)。 “那這位白公子就加入我們的行列。” 王香蘭打趣說。 白燕微笑,“強(qiáng)身健體,不分男女?!?/br> 白燕跟在魏昭身旁,錯(cuò)后一步,沿著臺(tái)階下城墻,魏昭下到最后一級(jí)臺(tái)階,白燕在身后突然喊了一聲,“魏姑娘?!?/br> 魏昭聞聽喊聲,本能回頭,卻沒留意一只腳踩到冰上,鞋底一滑,身體傾斜,白燕手疾眼快,跨前一步,扶抱住她。 突然聽見有人招呼;“徐jiejie來了?!?/br> 魏昭倏忽抬頭朝前方看過去,徐玉嬌和徐曜跟她們距離不過十幾步遠(yuǎn)。 而魏昭正斜倚在白燕懷里。 魏昭側(cè)頭看向白燕,瞬間反應(yīng)過來,方才白燕已經(jīng)看見徐曜,明顯是故意喊她。 第19章 徐曜幾步上前,來到魏昭身旁,把白燕推到一邊,摟抱住魏昭,緊張地問:“怎么了?崴腳了?” 俯下身,手伸向她腳腕,魏昭趕緊說:“沒事,沒崴腳。” 周圍少女們笑聲一片,“魏meimei,未婚夫心疼了?!?/br> 徐曜的手卻還放在她腰間,魏昭羞澀,推開徐曜。 徐玉嬌的聲音傳來,“魏meimei走得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 魏昭輕笑一聲,“我故意的,這個(gè)回答徐jiejie可滿意?” 慕容蕙從徐玉嬌身后閃出來,“玉嬌meimei,魏姑娘一時(shí)分神,不小心摔倒也是有的?!?/br> 話里有話,這個(gè)看似溫婉善解人意的慕容姑娘,心思絕不單純,不可小覷。 眾女怕兩人又鬧,李敏趕緊拉著徐玉嬌,“我們都走完城墻了,徐jiejie來晚了,跟我們?nèi)コ情T摸釘。” 王香蘭朝白燕做了個(gè)鬼臉,“白公子,名花有主了。” 白燕看著魏昭笑笑,也跟著眾女一起朝城門洞走過去。 魏昭走在最后,徐曜陪在她身側(cè),慕容蕙跟在徐曜身后。 魏昭突然踮起腳,湊在徐曜耳邊促狹地說;“侯爺說我方才是看見侯爺分了神,還是因?yàn)榘坠臃至松???/br> 徐曜側(cè)過頭,居高臨下,眸光冷冽,魏昭吐了吐舌,彎起唇角。 余光朝慕容蕙瞟了一眼,慕容蕙正緊盯著她二人,臉部笑容僵硬。 城門洞有一群姑娘,摸城門上的銅釘,大家笑鬧著,北地風(fēng)俗,摸城門的銅釘,謂此舉“宜男” 每年正月十五十六這兩日,萱陽城的成千上萬的婦女成群結(jié)隊(duì)來城門摸銅釘,銅釘光滑锃亮,魏昭站在城門前,猶豫著不肯伸手,摸銅釘婚后宜生男,徐曜就站在身旁,魏昭怎么好意思,偏徐曜不走。 徐曜等了一會(huì),不見她動(dòng)作,側(cè)頭看她,唇角慢慢揚(yáng)起,伸出手,抓過她的小手,強(qiáng)硬地放在城門銅釘上,大手張開,蓋在她的細(xì)白的小手上,魏昭想縮回來,徐曜抓住不放。 那廂王蘭香等看見,引起眾人一陣哄笑,北地女豪放,不以為意,魏昭被大家取笑,羞澀地小聲說;“放開我。” 徐曜抓著她的手一起放下,冬季天寒,銅釘冰涼,魏昭的纖指有些許涼意,徐曜攥著柔棉一樣的小手,包在自己寬大的掌心里暖。 慕容蕙站在徐曜身側(cè),伸手虔誠地挨個(gè)摸城門上的銅釘,凡是能夠到的銅釘都摸了一遍,摸完,一回頭,看見徐曜握住魏昭的手,為她暖手,銅釘摸多了,自己的手冰涼,她兩手搓著。 城門口人多,魏昭害臊,想把手從徐曜手里抽出來,無意間看見慕容蕙搓著兩手,盯著徐曜和自己緊握著的手,遂打消了抽出手的念頭,由著徐曜捏揉。 白燕站在眾人后面,朝魏昭和徐曜站的地方看,魏昭被四只眼睛這樣盯著,最后還是對(duì)徐曜說了句,“好了,我手暖了?!?/br> 就勢抽了回來。 李敏和王香蘭那廂喊魏昭,“魏meimei,我們要去走橋,你跟侯爺去不去?” 什么叫她跟侯爺,看哪家婦女走百病,身后跟個(gè)男人。 跟徐曜客氣幾句,“侯爺,我跟她們過橋?!?/br> 白燕從后面走過來,“我跟你一同去?!?/br> 這廝不是給自己點(diǎn)眼嗎?生怕徐曜不誤會(huì)兩人。 “我陪你走。”徐曜溫聲說。 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冷血的燕侯性情溫良,寬宏大度,真難以置信。 白燕不以為意,看見慕容蕙跟在徐曜身后,“慕容姑娘也去度厄。” 慕容蕙微笑著說:“白公子不知道,我們北地風(fēng)俗不走橋不得長壽?!?/br> 四個(gè)人,徐曜和魏昭在前,白燕和慕容蕙在后,倒是沒冷落誰,離此不遠(yuǎn)有一個(gè)湖,走完城墻,朝西走順道過湖上的石橋。 剛一上橋頭,天空飄落雪花,徐曜的侍衛(wèi)給徐曜和魏昭撐起傘,徐曜接過侍衛(wèi)手里的油紙傘,替魏昭遮在頭頂。 沿著石階上橋,白燕瞥了慕容蕙一眼,慕容蕙一直盯著前面的徐曜和魏昭,看魏昭的眼神滿是嫉妒,白燕一伸腳,踩住她曳地的裙琚,慕容蕙猝然跌倒,尖叫一聲朝橋下滾去。 徐曜和魏昭聽見,站住回頭看,慕容蕙已經(jīng)滾落在橋下,徐曜把手上的傘塞在魏昭手里,疾步下橋,來到慕容蕙身邊,“慕容姑娘?!?/br> 白燕若無其事地走到魏昭身邊,自然就接過魏昭手里的油紙傘,撐在魏昭頭頂,淡若清風(fēng)的語氣,“走吧!” 兩人沿著橋朝前走去。 魏昭抿唇,“慕容姑娘這下摔得不輕,是你干的?” 白燕揚(yáng)眉,“什么都瞞不過姑娘。” “你不喜歡她?”魏昭問。 “我不是燕侯?!?/br> 橋首,徐曜蹲在慕容蕙身邊,急問,“怎么樣?摔壞了沒有?” 慕容蕙跌倒從石階滾落橋下,形容狼狽,裙子也歪了,徐曜扶著她站起來,慕容蕙滿面通紅,試著走了兩步,腿磕破了,走路有點(diǎn)瘸,徐曜吩咐身旁的侍衛(wèi),“送慕容姑娘回侯府。” 侯府的馬車一直跟在后面,侍衛(wèi)陪著,慕容蕙蹣跚地朝馬車走過去。 徐曜回頭看魏昭,茫茫夜空飄著棉絮般的雪花,一把油紙傘下一對(duì)男女,并肩在湖邊漫步,湖畔桅桿高懸大紅燈籠,夜色中發(fā)著微紅的光,年輕男子錦衣華裘,玉樹臨風(fēng),少女雪白狐貂,似月下梨花。 魏昭望著茫茫夜色,突然問:“白公子是何許人?意欲何為?” 白燕眼尾上挑,看向遠(yuǎn)處湖岸邊朦朧的燈火,“姑娘何出此言?白某就一介書生,”, 魏昭不再問。 “姑娘真想嫁燕侯嗎?”白燕問。 “我沒有選擇權(quán)?!?/br> 推掉婚事,不是辦不到,她卻有另外一層考慮。 湖面結(jié)冰,鋪了一層細(xì)雪,站在湖邊,有空曠蒼涼之感,白燕清悅的聲音透過暗夜傳來,“魏姑娘,我聽說你們北地有個(gè)風(fēng)俗,正月十五前后,三日放偷,偷至,笑遣之,雖竊至妻女不加罪?!?/br> “我徐曜的女人也是你敢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