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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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杏雨說;“快叫二姑娘過來看看?!?/br> 步子初把一件憨態(tài)可掬的小熊拿在手里玩,看見一個通身綠青蛙,一個豆綠鴛鴦,放下小熊,拿過來青蛙和鴛鴦完。 周興說;“這是我上次去榆窯拿來的,這幾件給小公子玩的。” 魏昭把手爐放在桌上,“興伯,我還有一件事正想同你說,我在寒城時,認(rèn)識一個瓷器店的掌柜的,他要我們窯里出的白瓷,挑出上等品拿到新北鎮(zhèn)跟胡人換馬匹牛羊,選出二等瓷器,供應(yīng)給寒城瓷器店,興伯,你跟常安拿幾樣樣品到寒城,給方掌柜的看看貨色,常安知道地方?!?/br> “奴才跟常安這一兩日就走?!?/br> “興伯,路上當(dāng)心?!?/br> 魏昭看周興從桂嬤嬤死后,好像一下蒼老了許多,“興伯,馬家窯有什么要跑的事交給常安,興伯你別太勞累了?!?/br> 少年夫妻老來伴,桂嬤嬤死后,留下周興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夫人,奴才身子骨結(jié)實,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有點用處,整日在馬家窯跟著忙活,飯量大了,晚上睡覺香?!?/br> “興伯,嬤嬤留下的東西,我都收拾出來了,你拿回去留著做個念想?!?/br> 魏昭說著,把箱子上包袱取下來,交給周興,“這里面是嬤嬤的衣物。” 周興伸手接包袱,手有點抖,魏昭眼睛濕糯,“興伯,注意身體。” “哎!夫人放心,不用惦記奴才,奴才現(xiàn)在還能照顧自己?!?/br> 周興看見坐在炕沿邊的書香,書香手里擺弄著一方繡帕,反復(fù)疊來疊去,仿佛忘了周遭的一切,嘆口氣,“這丫頭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沒好不能。” 魏昭心想,書香這樣沒什么痛苦,如果有一日清醒了,要如何面對曾經(jīng)受過的傷害,那些痛苦記憶,活下去需要極大的勇氣,這輩子她都要照顧書香。 周興說:“奴才這就回馬家窯,把窯里的事安排一下,就跟常安去寒城?!?/br> “興伯,后就是八月十五,在家過了仲秋再走,這事不急?!?/br> 魏昭想周興一個人過節(jié),孤單寂寞,把喜歡的那套精美的白瓷茶具盒子找了一塊綢布包上,交給周興,“興伯,你順路去一趟新北鎮(zhèn),把這套茶具交給金葵,叫金葵派人送到慕容部落,獻(xiàn)給慕容晏,替我捎句話,就說我謝謝晏王幾次幫我,不成敬意,等以后有機(jī)會當(dāng)面道謝。” 周興接過綢緞包袱,“正好我們能趕上在新北鎮(zhèn)過仲秋?!?/br> “我正是這個意思?!蔽赫训?。 仲秋這日,萱陽城里很熱鬧,平常不外出的女眷,這一日也三五成群的結(jié)伴出門。 魏昭帶著步子初,和容氏、徐玉嫣幾個人上街看熱鬧,得勝橋一帶,熙熙攘攘,游客往來穿梭,店鋪門口擺著攤子,小商販沿街叫賣吃食。 得勝橋頭生意人地攤上擺著銅、錫、木竹制的各種桌椅、轎馬、樂器以及各種人物等,三五寸,長不逾尺,形象逼真,十分逗人喜愛。 步子初蹲在地攤前看,拿著一把木劍,“母親,我要買這把木劍?!?/br> 魏昭對杏雨說;“買吧!” 杏雨掏出荷包付錢,步子初拿著木劍比劃,很高興的樣子。 魏昭想起萱草有一把這樣的木劍,她收拾萱草的東西時給了田華。 不由回頭看一眼身后的田華,田華已經(jīng)調(diào)到魏昭身邊,帶著侯府侍衛(wèi)保護(hù)主子夫人小姐。 田華也盯著木劍看,兩人同樣心思,魏昭看田華的神情悵然若失。 問;“你父母跟你回萱陽了?身體還好吧?” 田華的父母住在城外,僥幸躲過劫難。 “他們身體還好,為我meimei和萱草的事,二老很傷心。” 同時失去妻女,田華的父母本來張羅給兒子辦喜事,變成了喪事。 “多安慰老人家?!?/br> 魏昭想起,吃了不少兩位老人種的菜。 “謝夫人惦記著?!?/br> 仲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鏡,徐府后花園設(shè)大香案,紅燭高燃,香案上擺著宮餅和西瓜、蘋果、紅棗、葡萄等,西瓜切成蓮瓣。 徐家人由徐老夫人率領(lǐng),依次拜祭月神,慕容蕙作為徐老夫人的義女,跟著徐家人一起祭拜,然后大夫人趙氏均勻地切開宮餅。按照徐家的人頭數(shù)切。 魏昭數(shù)了一下,慕容蕙也算在在內(nèi),在場的徐家人數(shù),多余兩塊,那是遠(yuǎn)在夏平關(guān)的徐曜和三爺徐霈的兩份。 魏昭望天空高懸的一輪圓月,闔家團(tuán)聚,徐曜在夏平關(guān)可有過仲秋節(jié)。 花園里高懸燈籠,徐家人圍坐吃酒,通宵達(dá)旦。 慕容蕙趁人不注意,悄然離開,她獨(dú)自站在花園一片空地上,抬頭望著頭頂?shù)膱A月。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蕙姑娘,身在曹營心在漢?!?/br> 第97章 慕容蕙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冷丁聽見說話聲, 嚇了一跳, 回頭, 看見明亮的月光下纖柔的身影, 魏昭朝她走了幾步,“蕙姑娘, 身在曹營心在漢,如果徐家人知道了, 蕙姑娘很難做人?!?/br> “二夫人說的什么,我聽不明白。”慕容蕙聲兒弱弱的。 “此地沒有別人,你別裝了。”魏昭嘲諷道。 慕容蕙的聲音不大, 聽上去很委屈, “二夫人看不上我,我又沒惹二夫人, 二夫人何苦找我麻煩?!?/br> 就兩個人,慕容蕙沒放松戒備,魏昭突然道;“寒城被圍時,你在哪里?” 慕容蕙顯然早有心里準(zhǔn)備, 沒多加思索, 脫口道:“我回了母族慕容部落, 走親戚?!?/br> 魏昭譏笑兩聲,“你的母族, 慕容部落?” 慕容蕙心里咯噔一下, 鎮(zhèn)靜地道:“二夫人你想說什么?” “裝不下去了?”魏昭揶揄的語氣, “蕙姑娘,你根本沒回慕容部落,也許你還不知道,晏王是我的朋友?!?/br> 頭頂古樹遮擋,月光稀稀疏疏透過來,灑在慕容蕙臉上,斑駁的樹影忽明忽暗,模糊了慕容蕙的面孔,“我沒有必要跟二夫人解釋我去了哪里?!?/br> 沒有心虛,沒有驚慌失措,慕容蕙真能沉得住氣,魏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沒有跟我解釋的必要,你有跟徐家人解釋的必要” 慕容蕙看著她,似乎想從魏昭臉上看出點什么,魏昭沉靜地看著她,兩人交鋒,彼此心里的較量。 慕容蕙冷冷地問:“你想怎么樣?” “你離開侯府?!?/br> “我如果不離開,你待要怎樣?” “你只有兩條路可選,你自己離開侯府,或徐家人知道真相,你被迫離開侯府。” 兩條路其實也就是一個選擇。 慕容蕙抬起下顎,語帶不屑,“你說的就是真相嗎?徐家人就相信你說的嗎?” 魏昭淡然一笑,“謊言經(jīng)不起推敲,何況你忘了北安州是徐家的地盤,只要想查,你的行蹤不難知道?!?/br> 說罷,徐徐轉(zhuǎn)身,靜夜里悅耳的聲音如空谷幽蘭格外清晰,“我給你三日時間,你自己離開徐家。” 慕容蕙站在那里,看著魏昭的身影翩然消失在夜色里。 許久,秋夜寒涼,她穿的衣衫單薄,雙手環(huán)抱胸前,慢慢地往回走。 秋后正午的陽光溫暖和煦,魏昭跟容氏坐在廊檐下廊柱美人靠,看著院子里,雙喜跟步子初、徐玉嫣扎紙鳶。 杏雨端來茶水,容氏接過茶盅,拈起茶盅蓋子,頓覺撲鼻的清香,看澄清的茶湯里飄著桂花,道;“桂花泡茶,最是清香雋永,我在家里未出閣時,每年秋我們府里有個mama家里做掛花酒,每次都給我拿小一壇桂花酒,二嫂這干桂花是怎么做的?” 魏昭把茶盅捧在手里,白霧裊裊,“其實很簡單,采摘清晨帶露水的桂花,采摘后用冷鹽水洗過濾干,然后再用鹽拌,拿竹架壓緊,鹽鹵須浮在上面。大約七八日后再取出,曬干后清香宜人?!?/br> “二嫂,我二哥有信來嗎?不知道前方戰(zhàn)事如何?” 夏平關(guān),中軍大帳里,徐曜手里拿著一封徐府家書,魏昭寫的,報平安的信,徐曜反復(fù)看了五六遍,看信封里還有一張紙,抽出來,是一幅畫,一個兒童放紙鳶,身后站著兩個大人,一高一矮,高的是個男人,矮的是女人,徐曜唇角泛起淺淡的弧度。 低頭看了很久,小心地收好,走出營帳外。 徐曜站在巍峨的城墻上,仰望天穹,月亮圓滿明朗,八月中秋夜夜華,遙望北方,家里他的嬌妻稚兒在等他,不由思念之情涌上心頭。 京城 金鑾殿上,皇帝蕭泓坐在龍椅上,俯視殿上左右文武大臣,大殿上吵得不可開交,燕侯徐曜率領(lǐng)燕軍已經(jīng)快打到京師了,文臣主張皇帝太后南逃,武將主張死守京師,等待各路人馬進(jìn)京勤王。 兩方各持己見,爭執(zhí)不下,吵得皇帝蕭弘頭大,他有心放棄京城南逃,一班文臣力諫,反對皇帝逃走。 蕭弘開始耐著性子,聽臣子們的意見,都是些紙上談兵,沒有能帶兵打仗之人,兩方對立的大臣,爭吵得吐沫星子橫飛。 蕭弘實在不能忍,袍袖一揮,“散朝。” 說完,轉(zhuǎn)身大步朝后殿走了。 這里,文武大臣正情緒激動,皇帝走了,朝堂上還在爭吵。 面紅耳刺,吵得臉紅脖子粗,內(nèi)侍高聲提醒,“諸位大人,皇帝退朝了,明個在議。” 御書房里,皇帝蕭弘坐在御書案后的龍椅上,下方站著三個位高權(quán)重的親信大臣,丞相杜光卿,太傅趙言玉,御史大夫歐陽錦。 皇帝蕭弘愁眉不展,如今國事紛亂,眼看江山不保,“幾位愛卿,燕侯快打到京師,朝廷現(xiàn)在沒有能力出兵,各位愛卿有什么主意嗎?” 太傅趙言玉一向能揣摩皇帝的心思,先開口道;“皇上,燕侯來勢洶洶,皇上應(yīng)當(dāng)避其鋒芒,微臣主張遷都?!?/br> 趙太傅的提議,正合蕭弘心思,美其名曰遷都,燕侯快打到家門口,遷什么都,無非找個逃走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丞相杜光卿跟趙言玉政見不同,平常不合,互相拆臺,趙言玉說東,他肯定不贊同,說西,“皇上,遷都之事不是小事,倉促之間,怎可隨便遷都?!?/br> 太傅趙言玉挑眉看著杜光卿,“既然杜相不同意遷都,杜相有何高見?” “臣以為,西南信王手握重兵,圣上下一道旨意,調(diào)信王進(jìn)京,信王跟圣上乃叔侄,國家有難,同為先祖后代,信王不能坐視不理?!?/br> 皇帝蕭弘考慮過調(diào)信王進(jìn)京,拱衛(wèi)京師,可是,皇家的事鮮為人知,當(dāng)年祖皇帝喜愛信王,預(yù)立信王為太子,信王年幼,祖皇帝這才立他父皇為太子,祖皇帝臨終時還有一份遺詔,他父皇百年后,傳位于信王蕭重,可是他父皇毀掉先皇遺詔,傳位于兒子。 當(dāng)然,這些事事關(guān)機(jī)密,嫌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經(jīng)到黃泉之下,只有皇帝蕭弘和信王蕭重兩人心里明白,心照不宣,這些年信王在西南不理朝中之事,皇帝也不宣召他進(jìn)京,皇帝蕭弘時時提防信王。 皇帝蕭弘認(rèn)為傳召叔父信王入京,無異于引狼入室,甚為不妥,問歐陽錦,“歐陽大人有何提議?” 歐陽錦深得皇帝太后寵信,皇帝有大事不決必與之相商。 歐陽錦躬身道;“皇上,微臣認(rèn)為不可輕易放棄京師,現(xiàn)在燕軍還沒到京城,不戰(zhàn)而退,拱手相讓,太消極了?!?/br> 太傅趙言玉看著他,“歐陽大人的意思是困守京城,到那時想走可就來不及了?!?/br> 皇帝蕭弘心里已經(jīng)否決這個方案。 歐陽錦不慌不忙地說:“太傅不要著急,待我把下話說完,困守京城,如果沒有外援,坐以待斃,何況京城百姓聽說燕侯要打過來了,不少富商巨賈已經(jīng)帶著家眷離開京城,人心不齊,燕軍所向披靡,武將也無心守城,守乃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