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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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事情消停了,魏昭自從搬進皇宮,還沒有好好看看皇宮,晚膳后,趁著這功夫清閑,魏昭帶著玉花和知意,太監(jiān)小尺子和太監(jiān)小凳子監(jiān)沿著夾道各處轉(zhuǎn)轉(zhuǎn)。 不覺就轉(zhuǎn)到御花園,沿著石子小路,走到太液池邊,深秋,太液池的荷花已經(jīng)敗了,暮靄沉沉,天地間變成了鉛灰色,御花園里的樹木山石投下暗影,太監(jiān)小尺子道;“太后娘娘,太陽落了,晚上涼,還是回宮吧?” 一行人沿著太液池旁的小路往回走,天色暗了下來,天空高懸朦朧的淡月,突然,前方咕咚一聲,小凳子喊了聲,“不好了,有人投水?!?/br> 幾個人過去,看見水面上有一個人露出頭,快要沉下去了,小凳子會水,衣裳都沒脫,趕緊跳了下去。 魏昭幾個人站在岸邊,看著小凳子把人拖到岸上。 魏昭走到跟前,低頭一看,光線暗,有點模糊,好像有點眼熟,魏昭蹲下,仔細一看,這不是曹側(cè)妃派來侍候自己的丫鬟玉屏,玉屏跟蕭節(jié)有收尾,幫蕭節(jié)陷害自己,她把玉屏攆走,玉屏后來跟了蕭節(jié)。 小凳子下水救人及時,玉屏嗆了幾口水,一陣咳嗽,把水吐出來,沒什么大礙。 玉屏為何要投水,魏昭狐疑,吩咐小尺子,“把她架回昭陽宮。” 小尺子和知意兩個人把玉屏架著回來昭陽宮,把她帶到東偏殿里,玉屏方才投水,剛被救上來,發(fā)懵,進東偏殿,宮燈明亮,她清醒過來,看見魏昭,嚇得急忙趴在地上叩頭,“奴婢恭請?zhí)竽锬锝鸢??!?/br> 玉屏身上的衣裙?jié)裢噶?,一路秋風(fēng)吹透了,冷得直打哆嗦,魏昭道;“起來吧!” 玉屏吃力地站起身,由于衣裙?jié)裢噶?,魏昭盯著她的腰部,玉屏侍候過她,魏昭發(fā)現(xiàn)不對勁,玉屏腰細,現(xiàn)在腰身粗了一圈,如果不沾水,衣裙肥大,還看不出來。 魏昭近身,抓過她的手,手指搭住她的脈搏,瞬間放下,對知意和小尺子說:“你們下去。” 兩人悄悄退下。 玉屏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魏昭問:“蕭節(jié)的孩子?” 玉屏跟蕭節(jié)有染,宮里除了皇帝就是太監(jiān),玉屏咕咚一聲跪下,叩頭如搗蒜,“太后娘娘饒命,饒了奴婢肚子里的孩子吧!他父親有罪,已經(jīng)死了,孩子是無辜的?!?/br> 魏昭問;“你承幸,敬事房有記載嗎?” 玉屏搖搖頭,蕭節(jié)臨時興起,早起有大臣緊急奏事,著急走了,沒告訴敬事房記檔。 魏昭看看她的肚子,估計已經(jīng)有三四個月了。 玉屏在王府時就跟蕭節(jié)不清不楚,蕭節(jié)也許諾給她個名分,可是還沒等給她名分就死了,她不算蕭節(jié)的妃嬪,又不在被放出宮之列,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越來越隱藏不住,蕭節(jié)弒父殺君的罪名被誅殺,她不敢說肚子里是蕭節(jié)的孩子,怕被斬草除根,受到牽連。 這次魏昭傳懿旨沒承幸的秀女放出宮,出宮搜身要被發(fā)現(xiàn),玉屏實在沒辦法,沒有活路,只有一死了結(jié),省得活受罪。 皇宮門前御街,中心地帶,繁華熱鬧,一戶二層樓的店鋪一直上著門板,出入的人都從偏門進后宅。 后院正房里,一個年輕女人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望著院子里梧桐樹光禿禿的,數(shù)九隆冬天氣,屋外寒冷,到生產(chǎn)還有四五個月,她被關(guān)在這間屋子里,玉花時刻不離左右侍候她。 太后把她安排出宮待產(chǎn),她不知道自己和腹中的胎兒命運將如何,夜里睡得不踏實。 一乘小轎由著店鋪側(cè)門抬入內(nèi)院,程冉迎著小轎,歇轎,魏昭走下來,問:“她沒什么事吧?” “沒事,挺消停的?!?/br> 魏昭不放心過來看看。 玉屏從窗子里看見魏昭走進院子,跟玉花迎了出來,跪拜,魏昭道:“你身體不方便,禮數(shù)免了?!?/br> 把玉屏安排在宮外生產(chǎn),她怕走漏風(fēng)聲,這里她安排親信之人,走進屋里,玉屏恭恭敬敬地站立,有點緊張,魏昭坐在窗下椅子里,對玉花說;“你到門口去?!?/br> 玉花出去了。 玉屏垂眸,看著眼前地磚,魏昭看著她的身形,大概懷的是男孩,和顏悅色,“你不用緊張,我要想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不救你了,蕭節(jié)作惡,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先皇唯一一點血脈的延續(xù),你只管安心地生下孩子,別的事情不用你cao心,我自有安排。” 玉屏跪下,吃力地趴在地上叩頭,“謝太后,只要太后能善待奴婢的孩子,要奴婢死奴婢也愿意?!?/br> “這些事以后再說。” 從店鋪出來,魏昭乘小轎回皇宮,天空飄起小雪,官道上一會就薄薄的一層白色。 離宮門一段距離,她走出小轎,換乘輦車。 輦車駛?cè)雽m門,魏昭看見秦遠站在皇宮門里,魏昭吩咐停車,秦遠走上前,魏昭探出頭道;“秦將軍,你派人去夏平關(guān),把徐曜留在夏平關(guān)的馬、黃兩位如夫人送到北安州燕侯府?!?/br> 徐曜的爵位沒有削奪,依然是燕侯,只不過北安州的兵權(quán)交給舅父嚴符。 秦遠道;“燕侯身上的藥物還有一個月自行解開了?!?/br> 第138章 昭陽宮里, 下朝后, 魏昭跟丞相杜光卿,徐霈、歐陽錦、秦遠幾個人商討國事。 魏昭對秦遠道;“國庫空虛,臨時招募的軍隊解甲歸田, 原來是什么地方的人還回到原來的地方, 現(xiàn)在軍隊里各個地方的兵將混雜,不管從前的燕軍也好,西南軍也好,所有將領(lǐng)不問出處,唯才是用,不能做到完全公平, 也應(yīng)該秉公提拔軍事人才?!?/br> “是, 微臣也這樣想,像燕軍里的許渭、周翼等優(yōu)秀的能打仗的將領(lǐng), 提拔重用?!?/br> 秦遠這個人公私分明,為人剛正不阿, 魏昭放心。 魏昭對幾個人說;“今年開恩科,文科和武科, 選拔德才兼?zhèn)渲? 為朝廷所用。” 朝廷應(yīng)該換新鮮血液。 丞相杜光卿說;“現(xiàn)在國庫空虛,朝廷窮, 全國又有不少地方鬧饑荒, 賦稅收不上來?!?/br> 魏昭道;“連年打仗, 百姓民不聊生, 餓殍遍地,國庫空虛,增加賦稅,無異于逼民造反,現(xiàn)在國家滿目瘡痍,修生養(yǎng)息,我有個想法,取消海禁,朝廷造大船,跟蠻夷通商,與周邊的東夷、西戎、南蠻、北狄通貿(mào)易。” 歐陽錦說;“我看太后這個想法很好,我們內(nèi)不但不能增加百姓的負擔(dān),還要減輕賦稅徭役。” 杜光卿和徐霈都贊同。 幾個人告退,魏昭對徐霈道;“徐太傅請留步?!?/br> 徐霈坐下,私下里,兩人拋開君臣,魏昭笑著說;“三爺沒怪我吧?我給你寫信,有所隱瞞?!?/br> 燕軍軍紀嚴明,令出而行,秦遠手持兵符,可調(diào)動燕軍的軍隊,如有違令,當場斬首,帶兵的將領(lǐng)自然無人敢違抗軍令,唯有徐霈,徐霈是燕侯的親弟弟,如果他違抗軍令,燕侯定不忍心殺之,如果徐霈從中作梗,很棘手,所以魏昭寫了一封親筆信給徐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了解徐霈,徐霈沒有野心,徐霈身上更多的文人氣質(zhì)。 魏昭這個小伎倆,覺得有點愧對徐霈,徐霈正直純良,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徐霈笑笑,“沒有,我并不想打仗,勞民傷財,黎民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生靈涂炭,其實誰當皇帝又能怎么樣?只要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家富強,天下不是那一家的,皇帝只要能造福百姓,就是萬民擁戴的好皇帝?!?/br> 魏昭感慨,徐霈正直善良,真是個大好人,道:“謝謝你不怪我,其實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我已經(jīng)選擇了,沒有回頭路可走。” 又道;“我派人把夏平關(guān)你二哥的兩個妾送回北安州燕侯府,你接老夫人來京城嗎?還有玉嫣meimei、大嫂和四弟妹?!?/br> 徐霈住太傅府邸,徐霈沒成家,家眷就是徐老夫人等家人。 “母親年紀大了,離不開故土,派人接說不來了,大嫂管家,照顧母親也說不來,還有四弟和四弟妹商量好了,要到京城來,四弟妹的娘家在京城,四弟妹又有了身孕,想娘家人,玉嫣meimei要跟來,她一向跟太后要好?!?/br> 魏昭道:“你說到這,我想起來,你看給章言安排個什么官職合適?” 徐霈想了想,“章言是個人才,大理寺卿比較合適他。” “玉嫣喜歡章言,我想把玉嫣許配給章言,章言是官身,玉嫣跟他才能相配,但老夫人不知是何想法,徐霈你愿意成全她二人嗎?” 徐霈悵然地道:“你為每一個人考慮周到,對跟著你的人,朋友肝膽相照,就連四弟那樣的,你幾次救他,你把每一個人安排好,卻唯獨你自己……” 徐霈不好說下去。 魏昭笑道:“我說玉嫣的婚事,你肯不肯幫忙?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幾句,我們?nèi)ミ|東時,中途遇險,章言第一個沖過來救玉嫣,我看著很感動,當時就想,玉嫣如果嫁給章言,一生能很幸福?!?/br> “我?guī)兔Γ@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徐霈,還有一件事,你二哥不用服解藥,下個月身體自行恢復(fù),他在毓秀山云霞觀,你為何從來沒問過我,你難道不擔(dān)心我傷害你二哥嗎?不管怎么說,你們也是親兄弟?!?/br> “不擔(dān)心,我知道你不能傷害他,他也不能傷害你?!?/br> “你難道就這樣篤定?他把我從信王府劫持出來,在馬車里想掐死我,當時的感覺我記憶猶新,我以為自己快死了?!?/br> 徐霈錯愕,不太相信,“還有這樣的事,我二哥要掐死你?” “最后關(guān)頭,他放棄了?!?/br> 當時徐曜憤怒到極點,喪失理智。 朝堂的事多,轉(zhuǎn)眼進臘月了,臘月二十八以后,文武百官上朝時都穿紅色官袍,朝廷內(nèi)外到處都洋溢著過年的喜慶。 除夕,魏昭穿著太后朝服,各殿拈香行禮,祭祀神明和祖先。 除夕家宴,魏昭放眼望去,下面座位稀稀拉拉的,蕭姓子嗣沒剩下幾個人,駙馬公主,蕭泓的幾個年幼的皇子,成年的封王的四王都被殺了,齊王妃發(fā)配邊疆時,吃不了辛苦,半路就病死了,魏昭下了一道懿旨,赦免齊王和永王家眷,謀反二王的家眷都被蕭節(jié)滿門抄斬了。 魏昭下首坐著永王妃,太后開恩讓永王之子襲爵,齊王無子,只有死去的嫡妃生下一女。 魏昭跟永王妃說話,永王妃知書達理,再三感謝太后的大恩,說;“如果不是太后還想著我們,我們娘幾個現(xiàn)在還在煙瘴之地,這輩子指不定沒機會回京城?!?/br> 太后安撫蕭姓子弟,施恩永王后人,永王之子還未成年,世子襲永王位,永王妃想起當初慘狀,大過年的不敢流露出傷心, “誰都知道永王是冤枉的,不管怎么說,你母子女人好好的回京城,都過去了?!蔽赫芽闯鏊y受,金枝玉葉受了不少苦。 永王妃想起齊王妃,跟齊王妃比起來,自己算幸運的了,心情好起來,感激魏太后,告訴兒子不忘魏太后的大恩, 年下,皇宮內(nèi)鞭炮齊鳴,張燈結(jié)彩,歌舞升平,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正月初一,文武百官給太后拜年,藩屬國派出使者前來進貢,各地的官員送上賀禮。 魏昭接待大理國使者,大理國使者帶來豐厚的禮物,還有王后的一封家書,魏昭接過家書,抖開看,母親在信上說兒子長的很壯實,天氣太冷,沒把他送來京城,等一生日后,派人送去。 魏昭思念兒子,但母親照顧,她放心。 這一日來的還有漠北慕容部落使者,魏昭接待慕容部落使者,發(fā)現(xiàn)使者隨從里有一人眼熟,烏落梅穿著異族男裝,掩不住苗條的身段,烏落梅看魏昭盯著她看,上前大大方方行禮,“烏落梅拜見太后?!?/br> 魏昭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笑著說;“落梅姑娘穿男裝英姿颯颯,好一個英俊男兒?!?/br> 烏落梅聽她夸贊,很是得意,撇撇嘴,“晏從來沒說過我好看?!?/br> 魏昭很喜歡這個心思單純,快樂的姑娘,“他嘴上不說,心里一定是喜歡的?!?/br> “是嗎?” 烏落梅懷疑,不太相信。 慕容部落送來禮物,其中有十壇子酒,專門獻給魏昭的,禮物也都是慕容晏親自準備的,魏昭望著北方,難得白燕還記得她喜歡喝的酒。 賜宴慕容部落使者,安頓在驛館里住下。 魏昭回后宮,接受太監(jiān)宮女叩頭拜年,賞賜宮人。 一個太監(jiān)進來回稟,“太后娘娘的娘家人來給太后拜年?!?/br> 魏家人千里迢迢上京城,拖兒帶女,一進殿,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在家里大概演練好了,不管大小,跪下齊聲唱喏,“恭請?zhí)竽锬锝鸢玻o太后娘娘拜年。” 男男女女,大人小孩,聲音整齊,穿戴也齊齊整整,體體面面,魏家人怎么也說是世家名門,先祖曾在朝廷為重臣,見過世面,一點不給太后丟臉。 “平身?!?/br> 魏昭站起身,理了一下衣襟,國禮行完了,該行家禮,魏昭給父親和兩個伯父伯母行禮, 魏昭虛福了一下,“魏昭給父親、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