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敗俱傷，芙蓉落了個(gè)好人。

    書香知道主子的習(xí)慣，出去招呼小丫鬟抬水。

    耳房里水霧氤氳，書香往木桶的水里撒上香料和花瓣，魏昭邁步進(jìn)去，靠在木桶壁，心情沉重，恨不得跳過今晚，直接到明日早晨，怎樣能躲過去？

    沐浴完，換上涼快的衣裙，離晚膳還有一段時(shí)間，魏昭想這幾日沒去積善堂給婆母問安。

    帶著書香往積善堂去了。

    走到積善堂，兩個(gè)紅襖綠褲的小丫鬟守在門口，魏昭走到跟前，一個(gè)小丫鬟小聲說；“二夫人，老夫人病了?！?/br>
    魏昭一愣，幾日沒見徐老夫人病了，問；“什么?。俊?/br>
    “風(fēng)寒，前晚老夫人涼著了?！?/br>
    魏昭松了一口氣，有點(diǎn)內(nèi)疚，婆母病了，如果今日不來還不知道。

    她跨過門檻，西間屋里走出一個(gè)丫鬟，“老夫人剛吃了藥?！?/br>
    魏昭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屋，看見床幔撂下，徐老夫人睡了，大夫人趙氏和慕容蕙守在床前。

    徐曜今日回來晚，正房堂屋亮著燈，徐曜進(jìn)屋看見書香在燈下縫補(bǔ)衣衫，看見他站起來，“侯爺回來了?！?/br>
    “夫人呢？”

    “老夫人病了，夫人侍疾，今晚不回來了。”

    第150章

    徐曜一愣, 轉(zhuǎn)身走出堂屋，大步朝積善堂走去, 徐曜進(jìn)屋時(shí)，看見徐老夫人靠坐在床上, 魏昭坐在床邊喂婆母吃藥，魏昭喂完最后一口藥, 慕容蕙端著一碗水, 魏昭接過, 喂徐老夫人喝了幾口水。

    丫鬟秋菊端著一盒蜜餞, 魏昭夾了一塊，送到徐老夫人嘴邊，溫柔地說；“母親吃一個(gè)蜜餞, 喝藥嘴里苦。”

    徐曜走到床邊, 徐老夫人露出虛弱的笑容，“曜兒回來了？”

    “母親病了？請(qǐng)大夫看過了嗎？”

    慕容蕙答道；“大夫說老夫人染了風(fēng)寒, 開了藥方?！?/br>
    徐老夫人看兒子，又看看兒媳，“我的病不礙事, 你們回去吧！”

    魏昭看著徐曜，“侯爺回去吧, 我留在這里照顧母親?！?/br>
    徐曜看母親不是重病, 放心了, 瞅著魏昭, 明知她借著孝道為名, 躲著他，他昨日說今晚圓房，她千方百計(jì)找個(gè)理由逃過今晚，當(dāng)著母親的面還不能說什么。

    “你受累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為婆母侍疾是兒媳應(yīng)該做的，侯爺不用客氣。”

    徐老夫人心疼兒子，“曜兒，你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

    “兒子告退?！?/br>
    徐曜瞅了一眼魏昭，往外走，魏昭放下箸，隨著他出來，兩人走到門口，魏昭停住腳步，不再往前走了，溫柔地囑咐說；“侯爺早些安置，今晚就讓芙蓉侍候侯爺?！?/br>
    門口的燈照在魏昭的臉上，徐曜似乎看到極美的容顏下隱藏著的得意，莫名心堵，哂笑一聲，“我徐曜竟然被人嫌棄到這種程度?！?/br>
    自己費(fèi)盡心思把她搶來，已經(jīng)拜堂，她還是不愿意成為他的妻子

    魏昭沉默，徐曜定定地看著她，“我說到你心里了？”

    積善堂門口出出進(jìn)進(jìn)丫鬟，魏昭說：“侯爺，我回去照顧母親?！?/br>
    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徐曜望著她的背影，頭也不回，義無反顧，徐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huì)，直到芙蓉拿著一件氅衣走來，“奴婢聽書香說侯爺在這里，夜晚涼，侯爺加件衣裳?！?/br>
    “我不冷?！?/br>
    徐曜大步走下臺(tái)階，他現(xiàn)在心里像滾熱的油煎，哪里還冷。

    芙蓉跟在侯爺?shù)纳砗?，小跑也攆不上侯爺?shù)哪_步。

    魏昭走回徐老夫人的臥房，徐老夫人問；“曜兒回去了？”

    “侯爺回去了，他囑咐媳婦好好照顧母親，這幾日留在這里服侍母親?！?/br>
    名正言順魏昭這個(gè)剛過門的兒媳，留在婆母房中侍疾。

    徐曜一走，書香被桂嬤嬤叫去屋里，桂嬤嬤問：“夫人去哪里了？”

    書香老實(shí)地說：“夫人侍候老夫人去了，派人回來告訴說今晚住在積善堂?！?/br>
    桂嬤嬤拍著炕沿，“你跟我說老實(shí)話，夫人是不是不想跟侯爺圓房，故意的？”

    書香看著桂嬤嬤嚴(yán)厲的表情，點(diǎn)點(diǎn)頭，桂嬤嬤責(zé)怪道；“你鎮(zhèn)日跟著夫人，為何不知道勸勸夫人，這是什么地方，由著夫人性子胡鬧，你打量侯爺脾氣好，一個(gè)血?dú)夥絼偟哪腥四苋潭嗑?？?/br>
    書香也很委屈，“我勸了，夫人不聽，侯爺說今晚圓房，夫人不想跟侯爺在一起，我有什么法子？”

    桂嬤嬤想想，小姐已經(jīng)去了積善堂，今晚不能把她叫回來，怎么也要等過兩日老夫人的病好了，自己去把她勸回來，這倆丫鬟年紀(jì)輕不懂事，自己不跟到侯府看著，實(shí)在不放心

    徐曜回到東院，上房燈亮著，書香沒在屋里，空蕩蕩的無人，上房二等丫鬟沒有主子之命，不能踏入正房半步，否則犯了家法，只有幾個(gè)貼身大丫鬟可以

    隨意出入，獨(dú)幽和香茗挨了板子，在下處養(yǎng)傷，只有芙蓉一個(gè)人在跟前侍候。

    徐曜沐浴后，上床躺下，頭枕著雙臂，思緒漫無邊際，前世兩人新婚時(shí)相處點(diǎn)點(diǎn)滴滴出現(xiàn)在腦海里，魏昭溫柔可人，言笑晏晏，當(dāng)初魏昭用情有多深，現(xiàn)在拒絕就有多決絕。

    不知過了多久，徐曜迷迷糊糊睡著了，睡至半夜，把手臂伸向身旁，往懷里摟，懷里空的，倏忽醒了，清冷的月光灑了一床，旁邊床鋪是空的，徐曜激靈打了個(gè)冷顫，瞬間清醒了，才想起魏昭去了積善堂。

    他坐起來，覺得口渴，穿鞋下地，想喝口水，芙蓉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侯爺要喝水嗎？”

    徐曜嗯了一聲，芙蓉點(diǎn)亮燈盞，走到桌旁向茶桶里取出茶壺，斟茶，端給徐曜，昏黃的燈光下，徐曜如美玉般面孔流動(dòng)著光澤，眉眼深邃，薄唇紅潤(rùn)，披散著發(fā)，頭發(fā)烏黑亮澤，一身白睡袍，超凡脫俗，竟如畫中人。

    芙蓉的心如鹿撞。

    徐曜一口氣喝干茶水，心漸漸平靜。

    把茶盅遞給芙蓉，芙蓉低頭接過茶盅時(shí)，大概夜里起來匆忙，隨手披了件衫子，衣衫在一低頭時(shí)滑落，露出里面月白的肚兜，繡著并蒂蓮，白皙的胸脯晃眼

    ，徐曜上床，冷漠地說；“出去?！?/br>
    芙蓉滿面通紅，拉上衣衫，疾走出去，屋里燈都忘了熄了。

    徐曜揮袖熄滅了床頭的燈，頭枕著魏昭的枕頭，鼻端飄入若有若無清幽的香氣，那是魏昭獨(dú)有的氣息。

    積善堂里，燈火熄了，只留下一盞燈，魏昭不敢睡，徐老夫人有了年紀(jì)，小小風(fēng)寒她也不敢大意，魏昭坐在床邊椅子上，徐老夫人半夜醒了，看魏昭伏在椅背打瞌睡，虛弱地說：“孩子，睡去吧！我沒事。”

    “我不困。”

    魏昭摸徐老夫人的額頭，徐老夫人已經(jīng)退熱了，她怕徐老夫人半夜發(fā)熱，不敢睡。

    后半夜，她試探徐老夫人額頭冰涼，徐老夫人呼吸平穩(wěn)，她爬上對(duì)面炕上睡了一會(huì)，天蒙蒙亮，她心里有事，早早醒了，下地走到徐老夫人床前，徐老夫人熟睡。

    天已大亮，徐老夫人醒了，看魏昭靠在椅子里闔眼，徐老夫人動(dòng)了一下，魏昭睜開眼睛，徐老夫人病中聲音有點(diǎn)沙啞，“孩子，你一晚沒睡？”

    魏昭握住徐老夫人的手，替她把脈，柔聲說：“我睡了。”

    “孩子，你懂醫(yī)術(shù)?！?/br>
    “略通醫(yī)術(shù)，小時(shí)候總生病，久病成醫(yī)?！?/br>
    徐曜大清早過積善堂來，魏昭正喂母親喝粥，徐老夫人靠左床頭，魏昭坐在床邊上，耐心地一口口喂徐老夫人喝粥，徐老夫人看眼兒子，“曜兒，你來了。”

    “母親好些了嗎？”徐曜替母親掖好被角。

    “我沒事，人老了，這病那痛的。”

    徐老夫人喝完半碗粥，魏昭拿繡帕擦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回身把空碗交給丫鬟。

    這才抬頭看徐曜一眼，兩人對(duì)視，徐曜目光深凝著她，徐老夫人說；“曜兒，你沒吃早膳，跟你媳婦一起吃，你媳婦守了我一夜沒睡?！?/br>
    東屋里擺好早膳，夫妻二人對(duì)坐吃飯，魏昭昨晚沒睡，沒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放下碗筷。

    徐曜看她，“怎么吃這么少？”

    “我不餓?！?/br>
    “阿昭，你為母親侍疾，不僅僅是躲我？”

    徐曜盯著她的眼睛。

    魏昭望著他，坦誠(chéng)地說：“一半是躲你，另一半我嫁入侯府，婆母沒有因?yàn)槲页錾淼洼p看我，對(duì)我很好，婆母從不苛待兒媳，再說婆母是我的長(zhǎng)輩?！?/br>
    徐老夫人不要求兒媳晨昏定省，在跟前立規(guī)矩。

    徐曜突然心里涌起難過，其實(shí)母親對(duì)魏昭和氣，算是個(gè)好婆婆，談不上有什么大好處對(duì)兒媳，畢竟婆媳相處時(shí)間短，魏昭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源于她從小沒家人關(guān)愛，上一世嫁給自己，自己忽視她。

    “阿昭……..”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去看看婆母，侯爺慢吃。”魏昭道。

    徐曜看著飯桌上有一碟豆腐皮包子，這是大廚房知道他愛吃，早膳桌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徐曜夾了一個(gè)包子，慢慢咬著，不是魏昭做的味道。

    魏昭衣不解帶地侍候，三日后，徐老夫人的病情漸漸好轉(zhuǎn)，徐老夫人有了精神，趙氏，徐曜、三爺徐霈、四爺徐詢、徐玉嬌姊妹都在徐老夫人屋里。

    徐老夫人拉著魏昭的手，“這幾日多虧了二兒媳照顧，不然我不能好這么快?！?/br>
    “大夫醫(yī)好母親的病，還有大嫂，弟妹們每日過來，兒媳可不能搶這個(gè)功勞。”

    魏昭甜甜地笑著。

    徐老夫人高興媳婦孝順，道；“你跟曜兒新婚就分開了，曜兒一個(gè)人孤單單的，我現(xiàn)在好多了，你今晚回去住。”

    魏昭朝徐曜睨了一眼，柔聲說；“母親，我們夫妻以后的日子還長(zhǎng)，兒媳怕侯爺晚上一個(gè)人孤獨(dú)，安排芙蓉侍候侯爺，芙蓉心細(xì)，侍候侯爺盡心。”

    徐老夫人握了一下兒媳的手，“我就說你心地善良，不嬌不妒，是個(gè)賢惠的媳婦，曜兒娶了你，是他的福氣。

    徐玉嬌的眼睛在二哥和魏昭之間掃來掃去，意味深長(zhǎng)地說；“二哥，你真有福氣，嬌妻美妾享齊人之福?！?/br>
    徐曜看魏昭，眼神似有諷刺之意，齊人之福，他現(xiàn)在妻子不跟他圓房，每晚孤枕難眠。

    徐老夫人對(duì)兒子說；“你們忙去吧！”

    徐曜跟三爺徐霈和四爺徐詢告退。

    徐老夫人對(duì)趙氏說；“你家務(wù)事多，你回去忙吧！”

    趙氏也走了。

    屋里剩下徐氏姊妹，徐玉嬌對(duì)魏昭道；“二嫂這幾日累了，二嫂下去歇著，我和玉嫣照顧母親。”

    徐老夫人催促她下去睡一覺，魏昭離開徐老夫人臥房，惦記這幾日鋪?zhàn)拥氖拢恢澜鹂麕讉€(gè)人辦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