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連慕楓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袁先生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話,只抬眼望向門外高遠的天際,輕聲嘆道:“天有異象??!” 邢六問:“什么意思?” 袁先生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笑道:“就是要變天的意思?!?/br> 邢六:“……”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我的小紅花,也為了讓小兩口早日重逢,決定加更一章,么么啾! 繼續(xù)小劇場 邢六:哪個缺心眼的二百五…… 狗子:…… 邢六:誰?誰在背后盯我? 狗子:…… 關于二寶偷皇帝哈哈哈……其實二寶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重生,是有個牛逼哄哄的師父。 第50章 【對陣】墨遠看著他,眼底的冷凝盡數(shù)散開,瞬間如春暖花開。 冬月最后一日傍晚, 兩軍在荒野上對陣, 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暮色漸漸籠罩下來,寒意蝕骨, 宣王與幾位皇子和將軍商議過明日的應敵策略, 起身將眾人送出大帳, 回來時已凍得手腳冰涼,躺進被中仍是不住打顫。 這一趟出征著實吃苦受累, 身邊幾個弟弟又不省心, 將軍們也各有立場,一趟軍行下來, 簡直身心俱疲, 宣王胸中恨意郁結(jié), 再加上面對來意不明的百蟲族心中不安,在被窩里躺了許久都睡不著,干脆起身在帳內(nèi)踱步。 剛轉(zhuǎn)了兩圈,門簾輕動, 一陣涼風灌進來, 燈影晃了晃, 宣王以為又是哪個弟弟過來鬧騰,不滿地皺起眉頭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猛地怔住,只覺得更深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到發(fā)頂。 墨遠著一身雪白錦袍,整個人似乎從里到外都白得瑩瑩生輝, 他蘭芝玉樹般站在帳內(nèi),眉梢眼角盡是笑意,彎起唇輕聲開口:“王爺別來無恙,大戰(zhàn)在即,莫遙來助王爺一臂之力?!?/br> 他在宣王府時從未穿過白衣,此時猛然換了顏色,再加上深更半夜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只如幽魂一般,讓宣王嚇得頭皮發(fā)麻,連連后退。 墨遠腳下未如何動作,人已瞬間欺近,輕輕巧巧地伸出手將即將絆倒的宣王扶?。骸巴鯛敭斝陌。 ?/br> 宣王如同見到地府里出來索命的惡鬼,面上血色盡褪,半晌才咬著牙關艱難出聲:“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遠笑得無害:“自然是來幫王爺。我的身份,別人不知,王爺你還不知么?百蟲族與我有血海深仇,我要幫助朝廷大軍打贏這場仗,讓百蟲族全軍覆沒?!?/br> 宣王此時已漸漸回神,恨意逐漸驅(qū)散內(nèi)心的恐懼,他狠狠揮開墨遠的手,冷笑道:“全軍覆沒,好大的口氣!” 墨遠笑容依舊:“王爺信也好,不信也好,明日自然見分曉?!?/br> 宣王難掩戒備地盯著他:“你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打算插手這場戰(zhàn)事?百蟲族三十萬大軍,就憑你的匹夫之勇?做夢!” 墨遠在凳子上坐下:“匹夫之勇也是勇,擒賊先擒王總能做到的,不過要讓他們?nèi)姼矝],自然還得王爺多多配合才是。” 宣王冷哼:“癡人說夢!” 墨遠笑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只陶罐,打開蓋子捏出一只足有掌心大的甲蟲:“我來是為了說一聲,明日過了晌午再動兵,不宜早也不宜晚,只是不知王爺?shù)脑捲趲孜换首优c將軍那里有多少分量?!?/br> 宣王猛然想起京中胡吃海塞的皇帝,關于南疆蠱術的各種傳聞紛紛涌入腦海,他直直盯著墨遠手里把玩的蟲子,全身汗毛直立,忍不住連連后退,“砰”一聲磕到榻沿,如丟了魂似的無力坐下。 他連皇帝都能下手,對自己動手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自己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而且自己還不能出去宣揚他的身份,這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墨遠將蟲子重新收回罐子里,起身走到王爺身邊,將罐子放在他榻上,笑道:“蟲子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王爺可一定要替莫遙看好了,別讓它亂鉆,萬一鉆到王爺?shù)亩亲永?,那可就麻煩了。?/br> 宣王雙拳握緊,身子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他看著墨遠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腦中嗡嗡作響,心想自己恐怕早晚逃不過一死,不如此時與他同歸于盡!什么朝廷什么大軍,關我什么事!我好不了,你們也一個個都別想逍遙自在! 這么想著,宣王“騰”地站起身。 墨遠頭也不回地甩袖射過來一枚銀針,只聽“砰”一聲,宣王直挺挺倒下去,重重砸在了榻上,身邊的罐子被震開,蟲子爬出來,窸窸窣窣爬到宣王身上,又爬到他臉上。 宣王動彈不得,面皮直抽筋。 蟲子爬到他額頭,越過他落到榻上,又窸窸窣窣離開了。 宣王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吊著,過了好半晌,終于嘶啞著聲音開口:“我答應你,明日過午再動兵?!?/br> 墨遠沒有回頭,輕輕一笑,掀簾而出。 * 翌日,百蟲族正準備發(fā)動進攻,朝廷大軍卻突然開始后撤。 百蟲族幾位將軍都被這變故弄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說隨便打打的么?他們要來真的?” “來真的怎么會后撤?恐怕是不打了吧!” “咱們也不能白來,不然就追過去?” “不行!無緣無故后撤肯定有埋伏!” 百蟲族派出探子,觀望片刻,發(fā)現(xiàn)朝廷大軍開始往另一個方向動,動了半晌又往回挪,漸漸離百蟲族越來越近。 百蟲族將軍抓耳撓腮:“那幫中原狐貍到底他娘的是在干什么?打還是不打?” 一名副將道:“他們有兵法呢,這叫故布疑陣,咱們可不能上了他們的當!” 另一名副將道:“說好了做一場戲的,怎么還要故布疑陣呢?這戲也太他娘的以假亂真了!” 將軍隱隱有些擔憂:“會不會出什么岔子?原先咱們族長與那什么王爺約的是最遲冬月二十八對陣,族長說中原人狡猾,指不定有什么陰謀呢,讓咱們故意晚兩天……這從冬月?lián)Q成了臘月,會不會有什么不吉利的?” 副將們:“……” 將軍憂心忡忡,覺得不能再拖延了,一聲令下:“不管真假,來都來了,打吧!” 沖鋒陷陣的是九溪族奴隸,他們只要帶著族人躲起來就好了,到時見機不對就撤退,總之這趟任務是完成了。 百蟲族的先鋒開始動了,對面朝廷大軍看看日頭,也開始擊鼓。 “咚——咚——咚——” 鼓聲才響了三下,天色忽然昏暗下來,士兵們抬起頭,見高掛的日頭缺了一小塊,嚇得齊齊瞪大眼。 “不好——天狗食日——”不知誰率先喊了一聲,頓時,三軍嘩然,人心大亂。 百蟲族也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一時間奔跑的、叫喊的、哭泣的,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整整齊齊的大軍眼看就要亂成一鍋粥。 宣王愣愣看著,腦海中浮現(xiàn)出墨遠昨夜幽魂般的身影,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開始往下滾落。 幾位將軍對宣王喊話,宣王毫無反應,他們氣得跺腳,急聲下令:“快擊鼓!將天狗趕跑!快!給我用盡全力地敲!有兵器的敲打兵器,沒兵器的給我放開嗓子吼!” 旌旗揮動,鼓點聲密集起來,一聲聲敲在所有人的心上,緊接著各種兵刃交接聲雜亂地響起,三軍將士跺著腳齊聲大吼,聲音響徹云霄。 天色越發(fā)昏暗,懸在當頭的暖日漸漸被吞噬,光斑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聽到“呼哧呼哧”驚恐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天邊陡然亮起一團明火,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那團火照亮了一道峻拔如松的白色身影,那身影似懸在半空,成為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醒目耀眼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有風拂過,衣擺翻飛,平添幾許縹緲。 下面的人開始喃喃自語:“是神仙嗎?神仙來救我們了?” 那身影離得遠,面孔看不清晰,宣王卻一眼認出來,瞳孔猛地縮緊。 他想做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 墨遠舉著火把立在樹梢上,目光投向百蟲族前方列陣的九溪族族人身上,雙唇輕啟,低聲喃道:“殺?!?/br> 伴著他話音落下,族人體內(nèi)的血蠱沸騰起來,血衣裂開,蟲卵涌動著開始瘋狂搜尋百蟲族下在族人體內(nèi)的蠱,雙蠱短兵相接,蟲卵迅速脹大,與敵蠱融成一團,致命的毒血將敵蠱迅速消融吞噬,轉(zhuǎn)瞬將族人體內(nèi)清掃一空,接著蟲卵又迅速凝成一團,被血衣重新包裹住,不傷族人一分一毫。 一切都發(fā)生得無聲無息,族人只覺得眨眼間身子就莫名輕松了。 墨遠接著道:“走?!?/br> 血蠱將強烈的意愿傳至族人腦海,族人并未聽到墨遠的聲音,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雙目瞬間亮起,開始精神振奮地朝墨遠這邊涌動。 墨遠道:“時間不多了,快?!?/br> 族人加快腳步,越走越快,最后在各頭目的引領下互相攙扶著結(jié)伴跑起來。 此時,原地依然有一些留下的九溪族人,他們已經(jīng)被百蟲族訓化出奴性,與百蟲族的蠱融為一體,血蠱在他們體內(nèi)與敵蠱戰(zhàn)成一團,互不相讓,這些族人頓時覺得全身疼痛難忍,一個個捂著肚子倒下去。 黑暗中紛沓的腳步聲震得地面不住顫動,百蟲族的人不明所以,鼻端嗅到一股越來越濃郁的血腥氣,越發(fā)慌亂。 對面朝廷大軍似乎也感受到異動,只是他們離得遠,又身處黑暗,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眾人很快又將視線投向半空,這時才看到,半空中的人影竟?jié)u漸遠了。 這時,天邊有亮光乍現(xiàn),被吞噬的日頭露出一小塊,強光刺得下面的人紛紛低頭捂眼。 躲在后面的百蟲族人瞇著眼循著血腥味往前方望去,只一眼就嚇得腿肚子打顫。 本該九溪族人列陣的地方已經(jīng)空空蕩蕩,旌旗倒了一地,空曠的荒野上零星點綴著一片血紅與殘骸,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些竟是莫名爆體而亡又被蠱蟲啃噬得面目全非的九溪族奴隸。 “嘔——”不知誰先忍不住吐了起來,一時間嘔吐聲不絕于耳。 百蟲族將軍心驚rou跳,顫聲下令:“快——他們逃了,快追!” 還沒來得動,對面再次擂起戰(zhàn)鼓。 “咚——咚——咚——” 越來越密集的鼓聲中,百蟲族的將領們顫著腿面面相覷。 “怎么辦?他們來真的?” “打還是退?那些賤奴追不追了?” “我們還剩多少兵力?” “十……十幾萬……” “他們有五十萬……” 沖鋒的號角聲響起,朝廷大軍如潮水般涌過來。 百蟲族的人傻了眼,慌了神,手忙腳亂地舉起兵器迎敵。 戰(zhàn)場上已成一面倒的收割之勢,百蟲族幾位將軍見勢不妙,紛紛跳上馬,指揮著剩下的兵力調(diào)轉(zhuǎn)方向:“走!去追那些逃跑的賤奴!” 這場仗必敗無疑,回去肯定逃不了責罰,倒不如去追九溪族的奴隸,那些奴隸中了蠱跑不遠,追回來興許還能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