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現(xiàn)在想的是要不要與我繼續(xù)下去?！彼坪跄茏x懂我的心思，看著我不敢直視他以后，馬上拉住我的手認(rèn)真地說，“趁著現(xiàn)在，老爺子還沒有找到我在公司里的錯誤，多少手里還有些權(quán)限，幫你先撐起一片天再說?！?/br>
    “你不準(zhǔn)備在翰華了？”我打開手機(jī)寫了一條短信給他。

    “不是，為了你，我以后也會在公司好好做下去。只是那天老爺子發(fā)飚了，說如果我繼續(xù)和你在一起，就把我從董事會除名?！焙芜B成一笑，“董事會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想踢我走也要慢慢運(yùn)作，找到錯處才行得通。他又是我親爹，顧忌我的面子又不想找涉及能力方面的錯誤讓我背黑鍋。所以，短時間我還能在公司混一段時間。”

    “你怎么和他說的？”我一直以來就沒有關(guān)注過何連成這段時間經(jīng)歷了什么。他剛才略提的那幾句，讓我忽然想到，他的日子怕也不太好過。

    “還是他和你說過的那些話，付出什么條件得到什么利益之類。但是他忘記了，我是我媽一手帶大的，不是他想的那樣的廢物?！焙芜B成轉(zhuǎn)著自己手里的杯子，目光深邃。

    “你沒必要為我和你父親鬧翻，如果放棄了你現(xiàn)有的一切，你會后悔?！蔽野咽謾C(jī)舉到他面前。

    他只掃了一眼就說：“我認(rèn)定你了，別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br>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人放棄這一切。”我又打出一句話。

    我知道沒錢的艱辛和痛苦，知道世上好多事情不如人意就是因?yàn)殄X不夠多。所以我就白天晚上連軸轉(zhuǎn)，拼上性命掙錢。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替我做決定。”何連成說。

    我沉默了，其實(shí)成年人都知道，所謂的換位思考只不過是帶著你本人的思想和觀點(diǎn)，去站在對方的位置上，永遠(yuǎn)無法還原對方的想法。

    “如果這是一場賭局，我愿意把所有籌碼壓在你身上，就算是輸，我也不后悔?！焙芜B成抬頭，深沉地看著我用很緩慢的語速說出這句話。

    我不敢與他直視，低下了頭。

    菜品上來以后，他也沒有再說其它，給我不停夾菜說：“快吃點(diǎn)，都瘦成一把骨頭了?！?/br>
    吃完飯在回去的路上，我看著他給我拿的資料。是何氏法務(wù)部給的成立新公司的流程，包括注意事項(xiàng)，工商辦理流程等等。厚厚的幾十頁，從公司如何注冊，到后來的包裝上市都有一整套的指導(dǎo)手冊。

    何氏之所以能做這么大，還是有他的過人之處。公司總部對各家分公司調(diào)控得力，每一家都獨(dú)立經(jīng)營，又會在總公司的調(diào)配之下，互相配合，資源共享。

    三年前我家里發(fā)生的巨大變化，與兩件事有關(guān)。一是我的離婚；二是爸爸公司倒閉。

    這三年來，我想過要重新注冊一家新的廣告?zhèn)髅焦?，拾起爸爸?jīng)營了十幾年的事業(yè)，卻一直苦于沒有機(jī)會和資金。

    我每個月的收入剛剛夠支出，節(jié)余很少。這一次在翰華做下劉天公司的項(xiàng)目，拿到的這筆獎金比我原來工作一年的收入還要高。我覺得這是個機(jī)會，可以拼一次。另外，堅定我重開公司的另一方面原因是楚毅的強(qiáng)勢和葉子從南市來過來的消息。

    如果三年前的一切都是預(yù)謀，對我們家下手的人必定手段高超，隱藏很深。我蜻蜓點(diǎn)水一樣游離于傳媒圈以外，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現(xiàn)蛛絲螞跡的。

    我窩在沙發(fā)里，只亮了一盞落地臺燈，拿著資料一邊看一邊劃著需要自己注意，以前從未想到過的地方?？吹醚劬τ悬c(diǎn)累了，我抬起頭捏了捏眉心，卻看到何連成蜷在沙發(fā)的另一角，身上只搭著一小塊方毯睡著了。

    燈光下他五官柔和，長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巴緊閉著。這時候看來，他有點(diǎn)像個稚氣的孩子，完全沒有白天干練霸道或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看著不由輕笑了一下，下意識地小聲說了一句：“這傻子，也不知道去床上睡。”

    說話出口沒聲音，卻也驚了我一跳，我站在哪兒摸著自己還微微上翹的嘴角，有點(diǎn)怔住了。

    我站了一會兒，看到他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才松了一口氣，回到臥室抱出一床被子搭到他身上，順手把的垂到地板的腿抬到沙發(fā)上。

    誰知道他睡覺特別輕，我才把他的鞋子扒下來，抱起他的腿小心地往沙發(fā)上擱，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似乎是迷糊了一下，然后乍然綻開了一個笑，就像春日里的第一縷陽光，我嚇得松開了手。

    “我就知道你還是關(guān)心我的?！彼χ鴾愡^來，伸手抱住我。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住。他腳下又未站穩(wěn)，兩個人就一起歪著倒在沙發(fā)上。

    他的眼睛就在幾厘米以外，滿眼都是遮掩不住的盈盈笑意，低聲在我耳邊呢喃：“我好開心，看到你這樣待我?！?/br>
    “你睡吧。”我推了推他，微微垂下眼睛，不敢與他黑亮的眼睛對視。

    “我就抱你一會兒，想念你在我懷里的感覺?！彼χ杨^埋到我肩頭。

    就這樣我們靜靜相擁，我趴在他身上，互相聽著彼此一下一下平穩(wěn)的心跳。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覺得安心，竟然有了想睡的感覺。

    何連成一動不動，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在我耳邊。我熟悉的他身上淡淡的陽光味道沁入鼻子，我的眼睛忽然酸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他還抱著我，老實(shí)安靜地抱著，我身上搭了一條被子，他就那樣睜著眼睛看我。

    “醒了？”他輕聲問。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點(diǎn)尷尬地站了起來。說好的不再糾纏，說好的心冷如鐵呢？我在心里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我的腿?！焙芜B成剛想起來就哀嚎了一聲抱著腿坐回到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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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3 我們復(fù)婚吧

    我看著他滿臉痛苦的樣子，不忍心直接轉(zhuǎn)身走開，往前走了兩步見他還沒好，擔(dān)心地彎下腰幫他揉了揉腿說：“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他看著我的口形說：“聽不懂。”

    我用更慢的語速重說了一遍，感覺自己在和英語老師對口形，他說：“你什么？醒什么？”

    我急了又往前湊了湊，讓自己的口形更夸張一些說了這句話。他忽然就吻了上來，我沒防備身子往前一撲壓在他腿上。

    他突然偷吻我的時候，我正張大嘴說話，被他吻個正著。我?guī)缀跏邱R上下意識地用手推開他，可不管我怎么用力，他都不肯松開手，還用舌頭故意掃過我的每一處敏感。

    他慢慢地吻，深深淺淺的碾轉(zhuǎn)吮吸，唇舌交纏著膩人。

    終于到兩人都被撩撥的氣喘噓噓，他才松開了手，在我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說：“能抱你在懷里，真好?！?/br>
    我害怕他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心里有點(diǎn)緊張的排斥，他卻松開了手說：“我去弄點(diǎn)早餐?！比缓筠D(zhuǎn)身去洗漱。

    當(dāng)天晚上我去應(yīng)約去翰華找何蕭，在紙上寫了老半天他才同意我一個人去，最后補(bǔ)了一句：“十點(diǎn)之前要回來?！?/br>
    我想與何蕭也沒有那么多話要說，就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他松手讓我去赴約。我走到門口時他又補(bǔ)充了一句，要是十點(diǎn)沒來，我可就找去了。

    我只得無奈的再次點(diǎn)頭，然后直接去了和何蕭約好的鹿港小鎮(zhèn)。

    路上何蕭給我發(fā)了短信，說了桌位號，我進(jìn)去時看到他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有點(diǎn)意外。微笑著和他打招呼，然后在他對面坐下來。

    他叫來服務(wù)員讓我點(diǎn)餐，我看了看菜牌，指著自己的嗓子，然后寫了一條短信給他：“只要不辣就行，嗓子不太好所以勞煩您啦。”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每點(diǎn)一樣菜都征求一下我的意見。等到服務(wù)員離開以后，他拿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來，說：“你應(yīng)得的，因?yàn)椴环奖阒苯哟虻侥愕膸羯希杂梦业膽裘苻D(zhuǎn)一下?！?/br>
    我也不客氣做作，接了過來說，說了一句：“謝謝！”

    我知道何蕭找我過來，絕對不是只吃一頓飯這么簡單。果然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以后，他拿出一份材料從桌子上推了過來，對我說：“知道少董在找這些材料，我恰巧有，麻煩你帶給何董?！?/br>
    我抬眼看著他，還沒來得及寫短信，他就繼續(xù)說：“少董回國以后應(yīng)該和你在一起吧？”

    我沒想到他消息這么靈通，想搖頭都覺得心虛。

    “你別緊張，我這只是向何少董示好。畢竟我們之間曾經(jīng)有過一些誤會，希望通過這件事化解一下。”何蕭說著。

    見我還是一臉的不解，他喝了一杯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說：“其實(shí)有些事你也聽說過，我的身份比較尷尬，所以少董那么敏感對我，也能理解。至于為什么要示好，不過是認(rèn)清了將來何氏還是要少董掌舵，想繼續(xù)在這里討口活命飯而已?！?/br>
    他說得直接而真誠，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接了。

    “你看有用就用罷，沒用直接銷毀了也行。畢竟這些傳出去，不太好?！焙问捳f。

    “你想讓我做什么？”我謹(jǐn)慎地打出一行字。

    “你太過緊張了，我只是想讓你幫忙把資料轉(zhuǎn)交給少董而已?！焙问捳f完真的沒在解釋什么。我看著手里的材料，收了下來。

    心里想著回去后，如實(shí)和何連成說，看他自己的判斷吧。沒想到何連成看到這個份資料時，冷哼了一聲說，“不知道打的什么鬼算盤，和老爺子一樣喜歡算計，每一件事都有目的?！?/br>
    對于他的話，我不做評價，畢竟這是何家的家事。

    第二天是周五，到了接小寶兒們的時間，因?yàn)楹芜B成要去翰華參加一個重要的會，我自己早早到了幼兒園。

    我接到小寶兒在路邊攔車的時候，楚毅的車停在我身邊，他打開車門走下來看到我警惕的眼神，先解釋道：“你別緊張，我只是想來和你談?wù)??！?/br>
    “楚毅，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你死我活的關(guān)系。”我打出字給他看。

    “你沒必要這么針對我，是關(guān)于孩子的事?！背憧戳丝匆慌缘膬蓚€孩子，繼續(xù)對我說，“只占用你半個小時，我不想孩子在年幼的時候，因?yàn)槲覜]注意而受到什么傷害?！?/br>
    我聽他這樣說話，有點(diǎn)驚異地看了看他。

    他嘆了口氣說：“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為孩子付出了多少，覺得心里很愧疚，坐下來談?wù)?，好嗎？?/br>
    元元和童童就在我身邊，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近乎哀求的臉，我咬牙點(diǎn)了一下頭。畢竟駁回重審也是需要時間的，孩子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也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

    他看我表情有回轉(zhuǎn)的余地，馬上拉開車門對我說：“距離這兒不遠(yuǎn)有一家粵菜館，孩子也能吃，我們過去很快的。

    “不用了，就站在這兒說吧?！蔽揖芙^和他一起去。

    楚毅臉一僵，又繼續(xù)說：“求你了，就半個小時?！?/br>
    他和我在一起時間不短，從戀愛到結(jié)婚，再到離婚，整整走了五年。他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想當(dāng)初，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那么驕傲，那么意氣風(fēng)發(fā)，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從里到外。

    “真的只是談?wù)?，站在這里人來人往不方便，孩子們在這兒站半天也累，不是？”他繼續(xù)耐著性子說。

    我咬牙猶豫了一下補(bǔ)充說：“好，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談，我想讓你放棄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br>
    他忙應(yīng)道：“可以談?！?/br>
    我眼前一亮，沒想到他竟然松了口。

    他說的餐館藏在南鑼鼓巷附近的胡同里，人不多很安靜。

    他點(diǎn)了幾樣小吃，讓兩個孩子先吃上，然后對我說：“我和孩子在一起時間很短，但是我想給他們父愛?？墒牵挥形沂遣粔虻?，他們同時也需要mama。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也知道如果我說出下面的話，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但是，我還是想說。”

    我沒說話，說話也沒聲音，不如靜靜看看這個我曾深愛過的男人要耍什么花招。

    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心里很悲哀，明明是曾經(jīng)最親密的兩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做過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在一個廚房里膩著說過排骨是紅燒還是清燉，彼此送過最珍貴的禮物……卻走到這一步，彼此防備著，就像是天生敵人一樣，隨時注意著對方有沒有給自己甩暗器。

    因?yàn)楸舜肆私猓阅懿鲁鰧Ψ较乱徊降恼袛?shù)，想先發(fā)制人，卻總是處處被人先制。

    我已經(jīng)意識到他想說什么了，把手按到了自己的包上，他但凡說出句話，我就拎包走人。

    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動作，伸手按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說：“你不要一聽我說這個就走，我還沒說完。我只是想和你談?wù)?，聽聽你的意見，你別這樣行嗎？”

    “我不同意?！蔽页槌鍪执虺鲆恍凶纸o他看。

    “看到你這樣我很難過，我不想害你成這樣?，F(xiàn)在我知道了，孩子對你有多重要，想和你談解決辦法。我不想讓你這么痛苦下去，你能聽一聽嗎？”他聲音抬高了一些。

    在一旁桌子上吃東西的兩個孩子望了過來，眼睛里都是擔(dān)心。

    楚毅看我顧忌孩子在場，覺得事情不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松開手繼續(xù)說：“我考慮很久了，決定和你復(fù)婚?！?/br>
    “呵！”我冷笑一聲，打字太慢，拿起桌子上的便簽迅速地寫了一句：“想吃回頭草，也要問問回頭草的意思。你想復(fù)就復(fù)，你以為我是什么人！”

    “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背懵曇粲指吡艘恍?/br>
    我看著他的嘴臉，心里冷笑不止。這個男人還是老樣子，他以為他做的所有決定，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我好，我應(yīng)該無條件全盤接受。

    “我后悔了，我后悔和你離婚。”楚毅繼續(xù)說。

    我覺得無話可說了，男人這個物種，大部分都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等他們把碗里的倒了以后，才會發(fā)現(xiàn)鍋里的未必是他喜歡的口味。

    “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有這樣的打算。如果我們復(fù)婚了，撫養(yǎng)權(quán)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你可以回公司工作。我想了很久，不介意你在夜總會工作的那段經(jīng)歷?！背阏f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