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醒來的時候習(xí)慣叫了一聲:“何連成?!?/br> 沒人回答,突然明白,他走了,或許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床頭燈溫暖的燈散在臥室里,隱約照到客廳里空空蕩蕩的沙發(fā)。我從床上起來,抱肩走了出去,在昏暗里看著窄小的沙發(fā),心里忽然難受起來。 他那么高,竟然在沙發(fā)上委屈了兩個星期。不管小寶兒不在家,他都一反以前貪吃上癮的樣子,老實地睡沙發(fā)。半夜我有一點動靜,他就迅速醒過來跑到臥室問“怎么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捂住臉在沙發(fā)上哭了出來。嗓子還是發(fā)不出聲音,我哭到自己憋氣,屋子里除了濃重的鼻音以外,沒有其它動靜。我不知道是借這個機會讓何連成徹底丟開我好,還是找他解釋清楚。 我知道在這個社會上,遇到一個像他這樣真心對我男人不易??墒?,我更清楚我和他之間的差距,我害怕我的一往無前,會讓我們最后兩敗俱傷。我們之間的距離,豈知只是經(jīng)濟上差距,更多的東西不敢深想。 心里糾結(jié)這件事,整個晚上,我?guī)缀鯖]有合眼。第二天強撐著精神陪小寶兒又去了一趟游樂場,等到晚上回來的時候累到快虛脫。 周日晚上又是失眠,半夜的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點動靜,警惕起來,打開貓眼往外看,借著樓道聲控?zé)舻墓?,我看到一個人影落寞靠在對面的墻壁上,看著我家大門。 是何連成! 一天一夜沒見他,他憔悴了許多,衣服臟臟亂亂,頭發(fā)也沒打量,嘴上長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兒,眼睛通紅的盯著這扇門。 我無力地靠在門上,想打開又猶豫。 我們兩人隔著一扇門,我聽著外面的動靜,還有自己的心跳聲,臉上濕了一片。 忽然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我通過貓眼望出去,他正轉(zhuǎn)身往外走,腳步有點不穩(wěn),但走得很快,眼看就要走到電梯了…… 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打開了門,沖到了樓道里叫了一聲“何連成?!?/br> 他聽到門響站住腳步,然后緩慢轉(zhuǎn)身,看著我站了一會兒,然后紅著眼睛一步一步走過來。 到我近前,他伸手抱住我低聲說:“我還是想你,不管你怎么樣對我,我還是想你。” 他喉間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正常。 “連成?!蔽逸p聲叫了一句,惦起腳尖吻上他的唇。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很心疼他,不愿意看到他這種落寞的樣子。 他的哭聲一下子就壓抑不住了,低低的嗚咽聲傳了出來。 我輕輕拍拍他的后背,松開環(huán)在他肩上的手,低聲說:“進去吧?!?/br> 我沒發(fā)出聲音,他也沒有看到我的口形,卻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跟在我身后走進了屋子。 “我給你倒杯水。”我重新鎖好門,轉(zhuǎn)身進廚房給他倒水。 他忽然走上來,從身后摟住,把頭埋在我耳邊帶著濃重的鼻音說:“我看到你點頭,當(dāng)時就像死一樣難受,我嫉妒的發(fā)狂,為什么先認(rèn)識你的不是我?”他聲音里的悲哀讓我無話可說。 我轉(zhuǎn)頭想解釋,卻被他用嘴堵住解釋的話。 他今天的味道咸咸的,我知道那是眼淚。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炙熱的唇吻到我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舔著我的眼淚,邊嗚咽邊說:“我不想讓你難過,我就是離不開你?!?/br> 我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他的吻更熱烈了,我身子倒退著被他推到墻壁上,他眼睛里都是孤注一擲的任性,定定地看著我說:“我就是想你,就是愛你,就是想要你?!?/br> 我壓抑了這段時間的心臟猛地跳了起來,想到他自從回來以后,每天在我面前那樣討好陪小心,心里某個地方慢慢升溫。 這兩天我度日如年,他的突然離開,對我何嘗不是一種折磨。若不是有兩個孩子陪著,我不知道自己會想他想到什么程度。 每時每刻他都在我眼前晃,我在不停地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向他解釋。在剛才看到他在門外的身影時,我心頭是又是喜又是悲。 和他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在我眼前晃動,我不能拒絕自己的真實感受,我喜歡他,真的喜歡。 他抱著我,碾轉(zhuǎn)吮吻,身體每一個裸露的皮膚都被他炙熱地吻掃過,身子如在云端,只覺得四肢都虛浮無力,唯獨能看到的是他黑客亮的眼睛。 他低聲地說著:“我想要你?!?/br> 他嘴里有酒氣,動作狂野粗魯,吻到我嘴里有了血銹味兒,他才重重喘了一口氣,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我的聲音幾乎不像自己的,柔媚得幾乎滴下水來。 他俯下身子,我在此刻猛然有了一絲理智,推開他說:“不行……這里?!?/br> 他不理會我的話,用幾乎粗魯?shù)膭幼骰貞?yīng)我…… 然后一切就亂了…… 我對于這一切的記憶近乎虛化,只記得他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說:“樂怡,樂怡……” 他的聲音帶著讓人不能拒絕的纏綿與蠱惑,讓我一聲一聲迷失了自己。 夜深了,一室的熱意盎然。 我醒來的時候,身子酸疼得難受,睜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摸了摸了身旁,空蕩蕩的,何連成沒了蹤影,孩子也沒了蹤影。我是什么時候回到床上來的? 我記得昨天晚上,明明……最后是睡在沙發(fā)上的。 翻身下床,一下子覺得腰扭到了,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臥室的門一響,被人從外面推開,元元的小腦袋出現(xiàn)在臥室門口,笑著說:“mama,起床吃早飯了,何叔叔做好了?!?/br> 我看著他穿戴整齊的樣子,招手讓他過來,問:“何叔叔幫你穿的衣服?” 他盯了半天我的口形點了點頭。我讓元元離開臥室,才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每一個動作都覺得大腿根兒和腰都一齊疼得不行。 我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折了重裝一樣,心里只嘆自己上了歲數(shù)了,經(jīng)不起這樣年輕力盛的折騰。 不過心里的甜蜜卻是止不住,他終于還是沒誤會我。 昨天晚上他帶著怒氣不甘心,發(fā)泄一樣地做,我腰快斷了。換衣服的時候照了一下鏡子,滿身都是痕跡。 來到客廳我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客廳收拾干凈,孩子的玩具擺在架子上,沙發(fā)上鋪著一條米色沙發(fā)布,干凈整潔,餐廳上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他抱著童童坐在沙發(fā)上講故事,元元依在他右手側(cè)。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灑在三個人的身上,我忽然貪戀這樣的場景,就像正常人家一樣的早晨。 聽到我出來,他抬頭一笑,眼睛里露出促狹的光,說:“吃點東西送小寶兒去幼兒園?!?/br> 童童不肯,擺著說說:“講完這個故事才去?!?/br> “吃完飯再講?!焙芜B成板點點他的額頭說。 童童乖乖地他身上爬下來,坐到了餐桌前。 去幼兒園的路上,童童非要聽故事,我自告奮勇開車,他們?nèi)俗诤笞现v故事。 回去的時候,何連成捏著我手問:“累壞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他把我的手拉到他腿上放好,說:“我當(dāng)時是被氣昏了頭,走了以后想了想,覺得你怎么也不會和他復(fù)婚,想回來確定一下,又害怕聽到再次肯定的回答,所以兩天晚上都是在你門口站了半天才走的,沒勇氣敲門?!?/br> 說到這兒他騰出手揉捏一下我的手說:“我知道,在你心里孩子比我重要太多,所以我怕你為了孩子,真的同意和他在一起?!?/br> 我搖了搖頭,那天見過楚毅以后沒與何連成提,才導(dǎo)致了那天的誤會。還好,他自己回來了,否則以我的勇氣,怕是不會主動去解釋的。 看著身旁的他,我如釋重負(fù),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和這個早晨,心里企盼著早一天等來駁回重審?fù)ㄖ獣?/br> 第五次修改,終于清凈了。 第096 突然被調(diào)查 何連成一直握著我的手,開車送我到樓下,然后在我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說:“我去公司,在家好好等我?!?/br> 我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要下車。他突然又伸手拉住我,給我一個燦爛的笑說:“手機開機啊,不準(zhǔn)我打的時候找不到,不許突然消失?!?/br> 我笑著點了點頭,說:“好?!?/br> 我走進樓門口時,回頭還看到他那樣看著我,眼睛被陽光照著,泛出點點金光,熠熠生輝。我才出電梯就聽到電話響了,一看是陌生號碼不有點著急。非手機號的陌生號碼,我真心無法應(yīng)付。 我有心不接,那個號碼還挺固執(zhí),打了兩三次,每次都要響上十多聲。 后來我想了半天,想到一個不知是否可行的辦法,給何連成發(fā)了一條短信息,問能否把我的號碼呼叫轉(zhuǎn)移到他的手機上。 大約過了十分鐘,他發(fā)過來一條長信息,說明了如何把號碼呼叫轉(zhuǎn)移。 我才按照他的短信息設(shè)置好,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大約響了兩聲以后,手機顯示呼叫轉(zhuǎn)移成功,然后何連成接通了電話。 半個小時以后,他給我回了一條短信,說:“在家等著我,我馬上回去接你,有重要的事去做?!?/br> 我心里隱約覺得和那個陌生號碼有關(guān),只得等著。半個小時以后他回來,進屋的第一句話就是:“檢察院要找當(dāng)事人了解案情,現(xiàn)在咱們馬上就過去?!?/br> 我心里一驚又一喜,然后飛快地跟著何連成一起下了樓。 到了以后,何連成想做為家屬陪我,卻被擋住,告訴他說男朋友不算親屬關(guān)系,把他憋出一臉無奈。我進門前,他對我說:“有問題就出來叫我?!?/br> 那邊的工作人員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關(guān)上了門。 調(diào)查的人大致是從何連成那里了解到我現(xiàn)在的病情,拿出紙筆推到我面前對我說:“我們的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可以了,我們只是了解一下真實的案情?!?/br> 我點了點頭,他開始詢問,問題都很簡單直接明了。 我知道這種時候說的話,不能有半點夸張,把實際情況寫了出來。同時在場的一共是三個人,他們非常詳細地詢問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把一審和二審的過程都問了,當(dāng)然包括孩子出生前后的一些常事,比如爸爸是否單獨與孩子相處過,他是什么時候知道有孩子的等等。 從那間密閉的房子走出來時,我看到何連成的那一瞬,眼睛一熱。 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問:“怎么樣?順利嗎?” 我點了點頭,剛才工作人員和我說,需要核實的他們會再去重新調(diào)查,這種判定撫養(yǎng)權(quán)的案子,很少有鬧到這一步的。 回去的路上我開始心神不寧,才進家門電話又響了一聲,緊接著迅速掛斷,我看到顯示的來電人名字是劉天。 緊接著進來了一條短信:如果相關(guān)部門的人找你了解情況,你實話實說就是了,具體情況見面再聊。今天晚上七點,沈秋私房菜見。 何連成見我低頭看手機,問:“誰的?” 我把手機舉給他看,他說:“我陪你去。” 我搖頭告訴他,我一個人去就行,讓他該忙什么忙什么,劉天又不是什么外人。誰知最后這一句話讓他心里不爽了,說:“劉天怎么不是外人了,他就是我們中間的外人。”語氣里有點小抱怨。 聽著他的話,我覺得以前的何連成又回來了,雖然現(xiàn)在大部分時候都比較在意我的意見,但是在這件事他分毫不讓。 “談完了你去接我?!蔽易尣搅?,他這才不情不愿應(yīng)了下來。 接受完詢問以后,我度日如年,生怕自己說少了或者說多了,導(dǎo)致抗訴被駁回。劉天短信的意思,似乎他知道這件事。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索性等到晚上的時候再問。 連續(xù)幾天沒有見他,劉天臉色不大好,他看到我一個人走進去,往我身后看了幾眼問:“何連成怎么沒來?” 我坐下來和他說:“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一個人來比較方便?!?/br> 他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給我倒了一杯水推過來。 我打出一條信息給他看,說了上午的事兒,又特意問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一笑說:“我通過內(nèi)部渠道,把案子材料交上去,說這案子可能有問題,預(yù)計這兩天就會有相關(guān)部門找你談話,沒想到這么快?!?/br> “是何連成在中間搗的鬼?”我問。 “肯定和他相關(guān),當(dāng)中應(yīng)該還牽扯到其他人,所以這一次這個很普通的案子,可能會掀起一些風(fēng)浪?!眲⑻煺f。 我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這件案子其實很簡單,孩子從未爸爸在一起生活過,百分之九十是判給mama的,除非mama經(jīng)濟特別緊張,或者是mama沒有照顧孩子的能力。爸爸會被允許定期看孩子,但凡腦子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把孩子判給爸爸。那是什么讓一審和二審都瞪著眼睛說瞎話,覺得把孩子判給爸爸才是最合適的?這里面的東西不言而明,只是我無權(quán)無錢,楚毅才這樣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