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孩子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蔽一艔埥忉?，就像真的被何連成不小心說中了心底最不愿意讓人知道的心事。

    “我開玩笑了。”他睜開眼笑了笑，用力抱了抱我說，“我知道，你對孩子們都一樣的?！?/br>
    我一顆心這才落回肚子里，繼續(xù)說：“兩個孩子剛才和我商量，想見見楚毅，他們有一些話想告訴他，不知道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br>
    他聽到我的話，語氣很奇怪地說：“樂怡，你原來都是把孩子藏在身后，不肯給楚毅多看一眼的，為什么這一次會覺得帶著寶寶去和他談，就能改變他的想法？他看到寶寶越來越懂事，怎么可能會改變主意。他只會越來越堅決的抱定，不得到孩子不放手的決心?！?/br>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我不是沒考慮過他的這種情況，我只是想換一種方式來感動楚毅，希望他能夠真正考慮一下兩個孩子和我的處境，然后放開手。他是元元和童童的親生爸爸，我從來沒否認過。

    “我想和他好好談?wù)?，或許換一種方式與他達成和解，比如說元元和童童周末的時間要不要合理分配一下，讓他盡一些做爸爸的職責(zé)?！蔽以囂街鴨枴?/br>
    原來我的想法和何連成一致，我們都不愿意讓孩子們過多接觸楚毅，希望他們能夠真正把何連成當作爸爸來看。但是，截止到現(xiàn)在，我們的努力似乎沒有達到期許的效果。

    “我不知道。”何連成扳著我的肩說，“我不知道，如果這樣的話，寬寬將來會怎么想？他的哥哥們和他不是同一個父親，還有元元和童童對我會是什么感情？搶了他們mama的男人？還是什么？”

    他表情也很痛苦，很糾結(jié)。

    這些事情，是我們從來沒想過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愛情足以讓人忘記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一起。

    現(xiàn)在在一起了，所有的問題才像水面之下的礁石一樣，慢慢浮出海面。他應(yīng)對這種事情沒有經(jīng)驗，我也沒有。

    寬寬和兩個哥哥將來如何相處？他們?nèi)齻€人兩個爸爸，我要怎么才能解釋清楚……我越想越頭疼。

    “他們不會這么想，他們對你比對楚毅要信任，只是血緣關(guān)系的聯(lián)接，我們無法人為割斷。所以，我想和楚毅再談一次，適當做一些讓步，想讓他消停下來。不想這樣繼續(xù)給你，給你們家制造麻煩?！蔽叶⒅?，說出這些想了很久的話。

    “他不讓步怎么辦？”何連成反問。

    “先談了才知道，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蔽乙膊幌朐俣惚苓@個話題，馬上回答，“不管他讓不讓步，這一次也必須談個清楚的結(jié)果。如果談不攏，我們也做好心理準備，他會隨時來干涉我們的生活。如果談得攏，自然是最好的。”

    “好。”他笑了笑說，“打電話約他吧，就今天下午?！?/br>
    楚毅似乎是在等著我的電話，撥通以后他很快就接聽，在那邊喂了一聲。我沒多說廢話，直接說想要約他出來談?wù)?，問他下午有沒有時間，他馬上答應(yīng)下來。

    掛了電話我又重把阿姨叫來，讓她幫忙在家照看寬寬，我與何連成帶著元元和童童，直接趕到我們定好的地方。

    我們到的時候，楚毅已經(jīng)在等著了，他的精神還好，看到跟著一起進來的元元和童童，嘴角揚了揚露出一個關(guān)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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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 各自讓一步

    孩子是所有關(guān)系的潤滑劑，如果沒有元元和童童在場，我們之間不可能有這樣一派祥和的氣氛，楚毅也不會笑得這么真誠開心。

    童童才坐下就神色淡淡地看向楚毅，輕聲叫了一句爸爸。楚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笑著伸出手隔著桌子探著身子，摸了摸童童的頭頂，問：“坐爸爸身邊好不好？”

    童童猶豫的看了一下我，楚毅的目光也跟著一起看了過來，我點了點頭說：“寶寶想坐過去，就坐過去好了?！?/br>
    童童還沒動身子，元元就從我身邊的站了起來，幾步擠了過去，坐在楚毅的身邊，坐好以后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白瓷杯子，里面水裊裊冒著虛虛的熱氣。

    “爸爸。”元元抬頭直視著楚毅，很認真的叫了一句。

    這是從楚毅與兩個孩子相認以來，最響亮直接的叫爸爸，楚毅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把坐在身邊的元元抱起來放到膝蓋上。

    他的目光幾乎粘到元元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桌子上難耐的安靜，何連成坐在我身邊看著這一切，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說吧，你叫我過來的目的?！背惆言г趹牙?，直視我的眼睛，用很磊落的語氣問。他這樣的姿態(tài)一擺，搞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

    在過來之前，何連成倒是提醒了我?guī)拙?，說現(xiàn)在的楚毅已經(jīng)到了為了孩子不顧一切的地步，要我談的時候注意分寸，不要惹怒了他。

    這是我與楚毅之間的事，我不能把何連成推到前去和他談。關(guān)于元元和童童的去留，只能我來說。

    “楚毅，你知道今天兩個孩子和我說了什么嗎？”我一想到兩個小家伙兒眼淚盈盈的和我說，元元要回到楚毅身邊，留下童童陪我時，我就覺得心就要被什么東西撐破了。

    “說什么？”楚毅反問，“問你昨天晚上事情的原因嗎？還是問你你更愛哪個孩子多一點兒？”他語氣平靜，話里卻還是火藥。

    “不是，他們商量著要其中一個人回到你身邊，用來換你不再sao擾我們的生活?！蔽覠o視他挑釁的語氣，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我想看看這個男人，在聽到孩子的這個決定時，他是什么反應(yīng)。

    他臉一怔，然后身子有點僵硬，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的元元問：“是這樣嗎？”

    元元看都沒看我，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們不想讓mama為難?！?/br>
    “你聽到?jīng)]有？孩子都肯為你做這樣的決定，你怎么就沒想過要為孩子們改變一點兒，牲犧一點呢？你眼里只有你的所謂情人，是嗎？”楚毅竟然一下憤怒了，我對他的反應(yīng)覺得莫名其妙，他為什么從來不想一下是他的原因呢？

    何連成突然站起來，往前一探身子把楚毅腿上的元元抱了回來，努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問：“楚毅，他們這么做的原因是你沒完沒了的sao擾。你這些年哪一天盡過做爸爸的職責(zé)？在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以后，才想到這兩個寶寶。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楚毅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眼睛開始發(fā)紅，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這是他發(fā)怒的前兆。但是這一次，他礙于兩個孩子在場，沒有發(fā)作，而是在隱忍了幾分鐘以后，看著何連成說：“沒錯，他們是我唯一的孩子，所以我更珍視。你與樂怡，以后還能再生養(yǎng)，為什么不把孩子還給我?！?/br>
    我不知道元元和童童有沒有聽懂他們之間剛才的對話，都睜著一對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桌子上的擺花出神，童童過了一會兒悄悄看了元元一眼。

    “楚毅，我們今天來是想和你好好談?wù)労⒆拥氖拢惆言捳f到這一步了，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你到底是什么條件，不如就全說出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看以后怎么辦。”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在孩子面前太駁楚毅的面子。

    “我的條件很簡單，要么兩個孩子都回到我身邊，我保證傾我所有培養(yǎng)他們；要么，你帶著孩子們一起回來，我們一起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背憧吹阶诤芜B成懷里以后，明顯放松下來，小身子緊緊靠著何連成胸口的元元臉色頓了頓，對何連成說“我知道你對他們也好，但是畢竟我是親生爸爸，我只能對他們更好?！?/br>
    何連成把元元往懷里摟了一下，簡直是刺瞎楚毅的眼睛，還特意在元元的臉上親了一口。我看著他在楚毅面前明目張膽的做這些，簡直有點恨鐵不成鋼，這樣刺激楚毅，還有得談嗎？心里有點后悔把何連成帶過來。

    “你的條件還簡單？”何連成嗤笑一聲，說：“你簡直貪心不足，什么都不想就直接提這個條件。今天既然是把孩子帶了過來，那就由他們來說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什么，想不想跟著你這個所謂的親生爸爸?！?/br>
    何連成說完，伸出手把童童也撈到懷里，兩個腿上一邊坐了一個，他看著兩孩子放緩了聲音說：“元元，童童，何叔叔不逼你們做選擇。不過，你們可以把自己心里想做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說出來。不管你們做什么決定，mama和我都支持你們，放心說。”

    “他們還小，怎么做這種決定？”楚毅沉不住氣了。

    如果由孩子來做決定，楚毅八成是沒希望的，所以他不愿意真的把這件事擺到桌面上，這么明朗的說。

    “爸爸，我們是很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和爸爸mama生活在一起。但是，我們從出生到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爸爸。第一次有人像爸爸一樣帶著我們出去玩，是何叔叔，在比如世界?！痹粗?，條理清晰地說出這些話。

    他的話讓我們?nèi)咳硕奸]了嘴，他才六歲，我從來不知道他會這么有邏輯性的說出這些話，也覺得很驚訝，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

    每逢遇到事情，我都能感覺到元元迅速的成長，他這么小的身體和年齡，心理到底成熟到什么程度？我覺得心疼，別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想的是什么？而他想這么多？！

    “我也會帶你們出去玩，你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背惚苤鼐洼p，想鉆孩子話里的空子。

    “楚毅，這不是玩不玩的問題，你可真能偷換概念。”我再也不想聽下去，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你要是還在想著這些，把自己說得那么無辜，真沒法繼續(xù)談了。”

    來之前，我以為面對楚毅，我會為了將來的生活妥協(xié)，會為了不讓孩子夾在中間為難妥協(xié)，沒想到我還是看不慣他說的每一句話，覺得他的每一個字都在重申他的無辜，他的清白。

    他清白無辜？狗屁！

    “對孩子來說，就是這個問題，我有沒有多陪他們的問題。爸爸是什么？是有血緣關(guān)系，能夠時時陪著他們的男人。”楚毅也撥高了聲音。

    “楚毅，除去血緣關(guān)系那一點，其它的話你都是在胡扯?！焙芜B成也沒忍下去。

    “你們別吵了！”一直安靜的元元突然開口。

    我們?nèi)硕急凰赡劾潇o的聲音嚇住，剛才是什么情況？三個人怎么會當著孩子的面兒說出那么尖刻的話？

    不止是我，何連成和楚毅也都互相看了一眼，臉上有點懊惱之色。

    “爸爸，mama，何叔叔?！痹戳丝次覀儯⊥氖终f，“如果沒有我們兩個，你們就不會這么為難。”

    我一聽孩子的話，他們已經(jīng)曲解了我們在這里談的意義，我們都是想把他們放在自己身邊，而元元的理解竟然是他和童童成了一切問題的大麻煩。

    “元元，mama在這里和爸爸談話，是因為我們都很在愛你們，想把你們留在自己身邊。”我忙抱過他，把他摟在懷里，柔聲說著。

    “對，爸爸也是因為愛你們，所以想把你們留在自己身邊。爸爸也想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甚至向mama求婚了?！背阋裁Σ坏亟忉尅?/br>
    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何連成的臉色有點難看。他此時已經(jīng)非常冷靜了，一個字也沒說，只是淡淡看了楚毅一眼。

    “可我們感覺自己只是個大麻煩，要是沒我們，就不會這樣了。”元元抬頭看著我說。

    “不不，寶寶你理解錯了?！蔽壹背鲆活^的汗，到底是什么方面讓他們有這樣的錯覺。

    “對，mama說得對，你們理解錯了。我們都是因為愛你們，所以才會想盡辦法爭奪你們，你們兩個是我們的寶貝?！背阋哺f。

    “如果爸爸mama說的是真的，能不能這樣。以后我們周六去爸爸家，周日還和mama在一起。我還是不想和哥哥分開。”童童在看到元元的眼色后突然開口，說到最后，聲音低了下去，眼圈兒一紅，淚珠就滾了出來。

    “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

    我和楚毅是同時開口的，兩人從來沒有這個默契，都是一怔，然后我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你……”

    “如果你……”

    對不起，更晚了，遇到這種情節(jié)寫得慢，要反復(fù)揣摩每個人的真實反映。

    第147 接孩子

    我們在這一刻的神同步有點詭異，何連成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氣，揉著元元的頭發(fā)說：“幾個活了幾十年的大人，還不如一個孩子果敢，真是慚愧。既然寶寶們都有了主意，咱們不妨各讓一步?！?/br>
    楚毅抬眼看著他問：“怎么讓？”

    “憑心而論，我不喜歡你，楚毅。但是男孩子確實需要有親生父親，我即使再努力也代替不了你的地位，血緣上的地位。你說把兩個孩子都帶到身邊撫養(yǎng)這個根本做不到，孩子們從小跟著mama生活，你硬生生拆開很殘忍。不如就先照他們說的那么做，每周六去你那邊，周日再和mama在一起。明年上小學(xué)以后，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看他們是愿意繼續(xù)上寄宿小學(xué)，還是走讀小學(xué)。如果是寄宿小說，那就維持下去；如果是走讀小學(xué)，到時候和孩子一起商量該怎么辦。你們兩個說呢？”何連成說完，沒征求我和楚毅的意見，反而低頭問元元和童童。兩個寶寶認真點了點頭，顯然何連成完全理解了他們的意思，而且更詳細地復(fù)述了出來。

    何邊成說的這個建議是我的底線，如果讓我繼續(xù)讓步下去，我做不到。如果楚毅不同意這個條件，我肯定會和楚毅硬碰硬下去，甚至不會管這樣硬碰下去的結(jié)果，是不是與何連成分手。

    我直勾勾看著楚毅，等著他的反應(yīng)。他大概被我的眼神嚇住，看我的時候目光躲閃了一下，最后嘆了一口氣說：“我還有一個條件，把元元和童童的戶口放在我這邊。等到他們滿十八歲以后，再由他們自己決定是跟著我，還是跟著你。”

    他的話讓我沉默了很久，想到了何則林的做法，想到兩個孩子長大以后如果留在何家，會面對什么狀況。隨著孩子們年齡越來越大，他們兩個和寬寬之間也會有不同的待遇……

    沒來由，我竟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了何蕭……不，我不能讓我的元元和童童成為那樣的人！

    “好吧，我同意?！蔽医K于抬頭對楚毅說出了這句話。原來的堅持在這一刻兵敗如山。說心里話，我真的不愿意兩個孩子和楚毅有什么關(guān)系，甚至厭惡楚毅的錢，不想兩個孩子長大以后去接他的班兒?？墒牵聦嵰徊揭徊奖粕蟻?。如果我不讓元元和童童成為楚毅的接班人，他們兩個將來和寬寬之間的經(jīng)濟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出來。

    現(xiàn)在既然楚毅也做了一定的讓步，我就勉為其難，捏著鼻子同意元元和童童的戶口列到楚毅的名下。只是姓氏，還必須是林，這一點我絕不退讓。

    他緊繃著的嘴角松了下來，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過了十幾秒才回過頭說：“今天是周六，我?guī)蓚€孩子去吃頓飯，明天早上給你送回去?！?/br>
    兩個孩子從我懷里和何連成懷里掙了出來，小步挪到了楚毅的身邊。我看著眼前這情形，覺得心里特別難受。可是已經(jīng)和他口頭達成了這樣的協(xié)議，我總不好馬上就后悔。

    “mama再見?！痹郧傻卣驹诔愕纳磉?，向我擺了擺手。

    “我們走了。”楚毅對我除了孩子以外，也沒多余的話要說，拉起兩個孩子站起來就走。

    他們一走，周圍馬上安靜起來，我眼睛一熱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一時間竟然什么都控制不住，只會一個勁兒的掉眼淚。胸口覺得疼疼的，空空的，就像是有人把心臟摘走一樣。

    何連成有力的胳膊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說：“我知道你難受，別哭了。就看到元元和童童這么懂事，你也不能哭啊，明天一早就回來了，你就當孩子在幼兒園，晚回來一天，好不好？”

    “不是……不一樣……”我泣不成聲，嗓子也開始發(fā)緊，每說一個字都扯得胸口疼得鉆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是特別想的厲害，明天咱們一早兒去接，好不好？”何連成柔聲細語，耐心到極致。

    他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是心里就是覺得難受。從小到大，他們都沒有這樣主動離開過我，而這一次他們竟然主動走到楚毅面前，主動拉起他的手，向我擺手說mama再見。

    我一想到這個場景，就覺得心疼得厲害，仿佛他們真的自此以后，就會跟著楚毅，再也不愿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