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這一起起一宗宗,件件事都是要逼死我的節(jié)奏!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到公司以后讓財務(wù)算了一下公司現(xiàn)有資金情況,然后我自己拿著報表去算賠完違約金以后,還有多少的流動資金。 失去一個客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業(yè)內(nèi)失去信譽。 如果阿卡的案子無法順利進行下去,以后還有誰敢新產(chǎn)品的宣傳推廣放在我們公司來做。 思來想去,違約金是下策中的下策。 我們這個行業(yè),大的媒體都被各大公司壟斷,我們這樣的公司想要用那些版面,必須和那些壟斷掉整個報紙或雜志的公司合作?,F(xiàn)在我遇到的最大的問題,是帝都最大的平面廣告公司終止與我們的合作,理由很簡單,一年的合作到期,要調(diào)整合作商。 下午我剛出電梯,郭明明的電話追了過來,她在那邊用非常平和的聲音問:“樂怡,我剛剛聽說了,你們在帝都可以做不了紙媒了?” 我一驚,消息傳得好快! “這是真的,還是謠言?”郭明明又問。 “明明,稍等一下,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和你解釋這件事?!蔽铱戳丝此闹苋藖砣送?,迅速拐進一樓的咖啡廳。 “哦,原來是真的?!惫髅髟谀沁吪读艘痪?,說:“你先別急,找找原因?!?/br> 她這樣的合作商,在這個時候?qū)ξ疫€是這樣的態(tài)度,完全是因為劉天的原因。如果換一個人,現(xiàn)在恐怕都暴跳如雷了。現(xiàn)在馬上要到十二月了,簽好合同的主宣傳方突然出了問題,明年的宣傳計劃要重新制定,這中間的工作量和麻煩程度都是極大的。 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和她解釋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她聽了以后沉默了半天終于開口:“這件事麻煩大了,我不可能把盈利最低的紙媒簽給別的公司,只給你留利潤最豐厚的部分。何況,現(xiàn)在再去找合作對像,也有點來不及了。” “對不起,你看明天有沒有時間,明天見面聊?!蔽抑离娫捓锝忉屵@件事會越來越麻煩,馬上約了時間,希望經(jīng)過今天一晚,事情能有其它的轉(zhuǎn)機。 “好的?!彼谀沁厙@了一口氣說,“你想一下,如果有解決的辦法,我們這邊極力配合。資金上如果有問題,我們可以提高第一批資金的比例?!?/br> “謝謝。”我只能說謝謝。 掛了郭明明的電話,我?guī)缀跤悬c生無可戀了。 回想這幾年,每一步我都走得比別人辛苦,沒其它原因,無非是個人底線不同。在遇到何連成以后,工作運倒是有了不錯的提升,但是其它方面呢,感情上一波三折,每一折都是要人命的節(jié)奏。 最后,在距離幸福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突然橫死! 如今,我徹底放下他以后,又冒出了一個長相完全不同,但是經(jīng)歷完全一樣,讓我不由推斷他就是何連成的程新。 事業(yè)上,終于在兩年之后才步入正軌的公司,兩個月的時間被排擠得在市場上無容身之處。 惡性價格競爭,合作商的終止合作,平面媒體的終止合作…… 頭疼得都像要炸開一樣的我強裝平靜,去學(xué)校接了孩子,胡思亂想著做好晚飯,一家子圍著桌子坐好。元元幫弟弟盛好湯,拿好筷子,又對我說:“mama,吃飯了?!?/br> 我回過神,笑了笑接過他的筷子。 半夜十二點,正站在窗口失眠的我接到了劉天的電話,他輕聲說:“你一定沒睡吧?” “沒有?!蔽液喍痰恼f。 “事情的都知道了,想了半天現(xiàn)在只有一個解決辦法,看你同不同意?!眲⑻煸谀穷^說。 “什么辦法?”我在想著明天去和郭明明如何解釋。不管她是因著誰的面子,對我這般客氣,問題都是一定要解決的,否則大家面子里子全丟光。 “找?guī)准掖蟮墓救牍赡愕墓?,股東背景也能幫你擋不少事兒。”劉天說道,“有些事不是錢能解決的,這一次和你競爭的那家公司后臺很硬,但是也很難查,甚至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們的老板是誰?!?/br> “這場競爭就像是屠殺?!蔽逸p輕說著,仰頭看著外面高遠的月亮,腦子里一片空白。 “商場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是輕輕松松就做大的。每年成立的新公司以萬計數(shù),最后真正能夠做大做成行業(yè)領(lǐng)軍企業(yè)的,也只有那么幾家。所以經(jīng)營企業(yè),原本就是一個失敗率極高的職業(yè)?!眲⑻煸谀沁吥托牡卣f著,“明天你和明明約的是下午,上午我去找你,談一談我的想法,如果你能接受,我?guī)湍阏矣泻笈_的大股東去。” “好,明天見面再說吧?!蔽铱纯磿r間,掛斷了劉天的電話。 和一個已婚男人在夜里通電話,是對他妻子的不尊重,不管是因為什么事。 第二天鏡子里的我臉色更加難看,我打了粉底化了淡妝,送了孩子以后去卦劉天的約會。 他在二十七層的茶吧等我,我一進去就看到他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向我招手,微笑著走到他面前。 “來了好久了?”我熟稔的打著招呼。 “剛才,坐吧,喝點什么?”他認真地看我了眼,把茶牌單子遞了過來。 “龍井?!蔽逸p輕點了一下,他抬手叫來服務(wù)員,輕聲重復(fù)了茶點和茶,然后坐直身體,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我說:“你瘦了,氣色也不好,最近一直為公司的事焦頭爛額?” 他語氣平和,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 我點了點頭,因為這種熟悉的默契,我鼻尖開始發(fā)酸。說實話,我已經(jīng)不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不應(yīng)該為幾句關(guān)心的話而感動,但是,而對劉天,這種感動很自然就流露出來。 “別急,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也是剛知道你的近況,最近出了一趟長差,才回來?!彼f話間,茶已經(jīng)上來了。 精凈的骨瓷茶具,茶四四溢。 他倒了一杯放到我面前說:“喝一杯定定神,再慢慢聊?!?/br> 第030 一絲希望 我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感受著透過杯壁傳過來的一點暖意,那一點暖意直擊心底,讓我莫名的安定下來。 劉天慢慢開始說,語速很慢,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他說的是他的分析和調(diào)查,比起我,他更了解我現(xiàn)在的狀況。 “有人在做套,想弄垮你的公司,我昨天想了半宿,覺得最合適的方法是引進其他股東。其實有些事情我一點,你就知道。但凡能做大的企業(yè),無一例外都是有雄厚的股東背景。這樣出風(fēng)險的話,有人能幫你扛一部分,而不像現(xiàn)在,所有的風(fēng)險都你自己扛。當然,也要會出相應(yīng)的利潤?!皠⑻煺f到這兒抿了一口茶,深邃平和的眼睛看向我。 “我知道,只是現(xiàn)在公司的經(jīng)營狀況已經(jīng)擺在這兒了,即使想找一個股東,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蔽艺f。 公司開業(yè)初期,我沒想過靠棵大樹好乘涼的主要原因是,我以為這么小一家公司慢慢經(jīng)營壯大,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我這幾年的平均利潤不過一百多萬,根本占不了多少市場份額。 “如果你同意,我?guī)湍阏液匣飪喝??!眲⑻熘币曋业难劬Α?/br> 我有些躲閃地偏了一下頭,稍一猶豫問:“現(xiàn)在即使有股東加入,能緩解目前的情況嗎?” “一定能?!眲⑻旌V定的說。 他坐在距離我只有兩尺的對面,傳達給我一種安穩(wěn)的力量,這些天來的惶惶不可終日,不知所措都慢慢安定下來。 “還有一件事,想聽聽你的分析?!蔽要q豫了一下。 “什么事,和公司有關(guān)?”他問。 “也不全是,但我個人感覺這之間會有一定的聯(lián)系?!蔽艺f。 “好?!彼p手放在桌子,向我微傾著身體應(yīng)道。 我開始把對于何連成未死的懷疑,程新的突然出現(xiàn),孩子被人惡意接走,公司客戶被搶這一系列的事都揀重要的說了。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表情變化,顯然他現(xiàn)在關(guān)注到的只是我公司的經(jīng)營情況,說到何連成和孩子時,他眉頭緊緊皺到一起。 等我敘述完畢,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當一種情況發(fā)生的時候,不可能是獨立的。這一系列的事應(yīng)該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 他簡單地給這些事定了性——有關(guān)聯(lián)! 我一直也有這樣的懷疑,但是從沒敢肯定過,沈末也分析過這種可能,后來覺得一個公司想要擠垮我們,不可能在我的家人身上下本錢,所以整個分析到某個時候就分析不下去了。 “怎么講?”我問。 某些事,除了他和沈末,在其他人面前我連提都不能提,只能自己生扛。他沒主動聯(lián)系我之前,我甚至把他也排除在外。不是怕他不幫我,而是怕他幫我太多。 “我覺得從你剛才的敘述來講,起因是你在查何連成是不是真的死了?!彼f得很直接,一打開了話頭就講了下去,過程中基本不看我的反應(yīng)。 “我們現(xiàn)在只能有兩個假設(shè)。其一,何連成死了,所謂的程新與何連成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好,在這種假設(shè)下,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成立。先說公司,你不管擴張到什么程度,以你現(xiàn)在的發(fā)展速度在帝都的同行業(yè)內(nèi)排行五百名之外,你的利潤引不起任何人的眼紅;再說孩子,楚毅現(xiàn)在與你的關(guān)系基本趨于平穩(wěn),他定期來看孩子,再也沒提撫養(yǎng)權(quán)的問題。因為現(xiàn)在孩子大了,喜歡誰不喜歡誰,喜歡和誰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判斷,楚毅再怎么爭也沒什么意義。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在孩子的費用上多補貼你一點。不管怎么樣,孩子知道楚毅是他們的父親,這是不改的事實。他的目的達到了,所以楚毅也不會為難你,更不會為難孩子?!眲⑻煲豢跉庹f完第一個假設(shè)。 我認真聽著,腦海里也慢慢把這些事情串在了一起。 他喝了一杯茶,看了看我繼續(xù)說:“好,那第二個假設(shè)是何連成沒死,他就是程新,在某些人的設(shè)計之下,他忘記了從前?!?/br> 他的第二個假設(shè)一說出口,我就覺得頭轟一聲響,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樣涌了進來,就像前幾天這些想法都因為我的自閉大門而被堵在了門外。 “關(guān)于公司,你堅持做大以后的后果是什么,經(jīng)濟上的實力代表你對某些事情的把控能力,你越有錢越有可能調(diào)查出當年發(fā)生的那些事,包括何連成是不是程新。所以,有人不計成本的讓你倒閉,讓你垮臺。關(guān)于孩子,你想一下,是不是你在試探程新以后,孩子才突然出事兒的。”劉天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然后不再說一句話,甩給我一個反問,之后靜靜看著我。 我有點失神,有些吃驚,一直不敢去承認去想的事,被他這么簡單的說破,就像在重新打開了一扇門或者是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說了,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你不是分析不到這些,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程新就是何連成。因為程新的表現(xiàn)讓你失望,你寧愿他不是。但你忽略了他如果是不得已的忘記過去呢?”劉天又問。 “可是,完全沒有相似點的兩個人……”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劉天打斷:“既然能把他打造成一個全新的人,一個和你們的以前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那幕后的人就是不想讓你們相認,否則直接恢復(fù)他原來的長相就可以了。為什么還要借機做一個假身份,一張假臉?現(xiàn)在的一切,在程新就是何連成這個假設(shè)成立的情況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順著劉天的分析往深處想,越想越覺得全身發(fā)寒! 能設(shè)出這樣的局,心思到底需要多慎密!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的聲音有點啞,就像是好幾天不曾開口說話的樣子。 “遇強更強,你現(xiàn)在要是放棄公司的經(jīng)營,一切就到此為止了。一個經(jīng)濟上都不能獨立的女人,想要查清楚一些事情太難了。其實……”他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說,“其實我可以幫你查,但是很慢一些,畢竟有些事現(xiàn)在不像想的那么簡單。” “我理解你,你能這么幫我,我已經(jīng)很感動了。”我打斷他的話,他現(xiàn)在是成家的人了,做事不可能像原來那么隨性。畢竟我和他,以前的傳聞就不怎么樣,現(xiàn)在要是再鬧出什么,等于給了郭明明一個耳光。我不想讓郭明明難堪,劉天也不想。 劉天把要說的說完,之后就坐在對面看著我,偶爾往杯子里續(xù)點水,然后不催也不問,讓我自己思考。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我腦子里不停地在想,想推翻他的假設(shè)。到了最后,我發(fā)現(xiàn),他的第二個假設(shè),是最合理的解釋。 “劉天,今天你的分析打破了我以前所有的假設(shè),所以我今天做不出決定來,能不能緩兩天?!蔽覐淖约旱某了贾谢剡^神時,已接近中午了。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說:“好,下午你和明明約的是三點,你該回去準備一下了。你和她實話實說就行,明明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她們家的企業(yè)之所以能做這么大,是因為她老爸的性格,凡遇難的都順手幫一把,至于能不能幫得起來,就看個人造化了?!?/br> “謝謝你?!蔽衣牭剿Q呼郭明明時那種自然隨意,忽然清醒了過來。不管是劉天,還是沈末,我都不能過分的依靠。 “中午一起吃個飯吧,喝了一上午的茶,一定餓了?!眲⑻焯嫖易鰶Q定。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中午還有點其它的事,今天不能一起吃了,改天再約。” “那好吧,記得有事給我打電話,至于搶你生意的那家公司,我正在查,最晚下周能有個信兒?!彼次抑苯泳芙^了,也不好再說什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送走劉天,我回到公司樓上,讓鄭海濤幫我簡單訂了個快餐,然后坐在電腦前,開始想下午怎么和郭明明說。 同樣是實話實說,講話的方式不一樣卻十分影響結(jié)果。 直到我一邊吃快餐一邊在一邊的紙上潦草的寫上下午要談的重點時,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成長了很多。 如果是放在兩年以前,單知道何連成是誰這件事都能讓我亂了分寸,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而現(xiàn)在,我能夠暫時把他放到一邊,先考慮眼前的生意問題。 不是人們的成長的太快,而是環(huán)境總在瞬息萬變,不適應(yīng)它只能死路一條。 一份快餐下肚以后,我已經(jīng)差不多理順了下午的思路,重新補好妝,拿起資料去赴和郭明明的約會。 來到約好的地方,她竟然也早到了。 “樂怡,上午我家劉天找你了?”她笑盈盈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