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辈芤炭嘈χf，“一會兒清醒一會糊涂，也不知道是個怎么回事，剛才寬寬進來的時候，他倒是認出來了，可是就認不出我來了?！?/br>
    “何老先生呢？”我問。

    關于程新的狀況，我知道只能等以后的治療，還有他的恢復了。有些事強求不得，他現(xiàn)在這情況看似是喜，其實我內(nèi)心深處還是憂。

    “在公安局呢，估計還有一些后續(xù)的事情要處理?！辈芤虈@了一口氣。

    “寬寬呢？”我看了看屋子里，沒找到寬寬的影子。

    “抱去打針了，一會兒就回來?！辈芤淘捯魟偮?，史蘭就抱著寬寬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細聲細語的說著什么，寬寬俯在她的肩上很乖。

    “mama?！睂拰捬奂猓幌戮涂吹搅宋?。

    我聽到這脆生生的一句，一口在胸口壓了很久的氣呼了出來，眼眶一熱，淚水一下就流了出來。

    寬寬知道發(fā)生過什么，過來趴在我肩頭也不多說話。

    抱著他，我就像抱著這一輩子最最珍貴的東西，什么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我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問：“寬寬哪兒不舒服？”

    “mama，我沒事，我都好了！”寬寬朝我一笑，兩只圓眼睛瞇成一道月牙，格外招人愛，“mama呢？mama傷得重不重？”

    “mama沒事，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蔽艺f。

    他伸出手摸著我的額頭是包著的傷口，手輕到不能再輕，小心地問：“mama，疼不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蔽覔u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語音平和，把那些難捱的哭意壓下去。

    史蘭看出我的情緒，打著圓場說：“都沒事了，別哭了，等一會兒聽聽何老爺子回來怎么說，好像這幕后主使的人還沒抓到呢?！?/br>
    我終于平靜下來，等了一會程新還是沒醒，于是抱著寬寬回了病房。

    沈末出去買吃的，史蘭幫我哄睡了寬寬，在我床頭坐下來，小聲問：“對于程新這狀態(tài)，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反問。

    “別跟我裝糊涂，我才幾天不和你促膝夜聊，你這兒就生出這么大的變故?！笔诽m戳了一下我的胳膊說，“這樣的男人，你到底還動不動心了？”

    第054 膠著狀態(tài)

    我明白她話的意思，自己想了想，無法給她一個答復，我連自己都回答不了。

    史蘭看著我糾結的樣子，搖了搖頭說：“咱們不說別的，你就單想一下寬寬這事，要不是親爹誰冒這樣的險。他雖然想不起來了，但是也在努力做事，對吧。至少，他比那個叫楚毅的好吧?！?/br>
    “現(xiàn)在說這些有還有點早?！蔽蚁肓讼?，“我不是不想再對他動心，而是動不起。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受不了什么刺激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我哭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我寧愿他忘記我，忘記孩子，也想讓他接下來的日子平安康順。”

    “現(xiàn)在到了這一步，你怎么想也沒用，還不如想想怎么能夠讓他盡快恢復正常。”史蘭說完，忽然又問，“這一次的事到底是誰在主謀？”

    “除了何蕭，我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人?！蔽揖徛卣f，“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證據(jù)，一切等何叔叔回來了再說?！?/br>
    她還準備說什么，就聽到外面有人推門進來，是兩個穿著警服的人，他們看到我和藹地一笑說：“醒過來了，身體怎么樣？”

    “還好?！蔽易绷松眢w。

    “你當時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嗎？”他問。

    “是的?！蔽尹c頭。

    “好，那我們例行了解一些事情?！彼f著看了看史蘭說，“您能不能回避一下?！?/br>
    史蘭沒說話，點了點頭直接出去，臨走時然后到了在一旁小床睡著的寬寬問：“你們聲音稍微小一點，別驚醒了孩子?！?/br>
    警察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說：“我們盡量?！?/br>
    他們問了我事情的經(jīng)過，我一字不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他們在那邊說做著筆錄，到了最后才告訴我說，案子正在調(diào)查當中。那幾個綁人的歹徒有兩個在與警察的沖突當中受了傷，另外幾個正在審訊當中，如果有什么新的進展，會及時通知我們。

    警察走后，史蘭走了進來問：“那邊有什么新的進展？”

    “正在審訊，談篩查嫌疑人?！蔽艺f。

    我摸出手機給何則林打電話，確定了他幾點能夠回來。才掛了電話不足半個小時，病房里出現(xiàn)了一個我最不想見到，也想不到的人。何蕭！

    他看到我的表情，笑著問：“怎么，這么不歡迎我？”

    “你來做什么？”我冷冷的問。何蕭竟然會出現(xiàn)在病房，他不應該被人控制起來才對嗎？或者說他此時應該逃得遠遠的。

    “我剛下飛機，聽到這邊的信兒就馬上跑了過來?！彼忉屩~步走了進來。

    “坐。”史蘭碰了我一下，站起來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我勉強壓住內(nèi)心的火氣，同時也十分疑惑，不是說他在國內(nèi)嗎？難道真的不在國內(nèi)，如果真的不是他的做事，那一切就復雜了。

    “寬寬沒事吧?！彼麚牡貑?。

    可能是我心理原因，我看著他表情處處都覺得很假，就像一個人在我面前故意做戲一樣。

    “沒事，你今天剛回來？”史蘭問。

    何蕭沒事兒一樣點了點頭，看了看正在睡著的寬寬又問：“連成呢？不對，程新對吧？”

    “他情況不太好，你要不去看看?！笔诽m說。

    “嗯，我馬上就過去看他?！焙问捳f。

    他表現(xiàn)越是自然，我越是不肯相信他的無辜。如果真的和他沒關系，那會是誰？

    “我去美國看一下那邊的發(fā)展機會，原定就是今天回來，早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就不走了?！彼f到這里，環(huán)顧四周又問：“我爸呢？”

    “在警察局里做一些筆錄，馬上就回來?！笔诽m替我說著，一邊使勁兒給我遞眼色。

    何蕭略坐了一會兒，就轉去看程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對史蘭說：“你跟過去，別讓他說一些有的沒的，刺激程新。”

    史蘭跟過去，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才回來，一進門就說：“如果這件事和他沒關系，還罷；要是真的和他有關系，這貨簡直就是人影帝，平靜得太正常了?！?/br>
    “不可能和他沒關系?！蔽液鋈幌氲搅艘患?，對史蘭說，“等一下何叔叔過來了，你幫我過去聽聽，他們都聊些什么?！?/br>
    我本以為這下能松一口氣，沒想到何蕭以這種輕松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讓我松下一心一下又揪了起來。

    幕后的那人到底是誰？何蕭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件事？

    如果不是他，還有誰是值得懷疑的？

    何連成的姨媽袁征？不可能，她雖然私自抹去了何連成的記憶，但是在事后沒有進一步的其它動作。

    而現(xiàn)在何連成情況變成這樣？他外祖家的人為什么不再露面了？

    難道是中間真的有什么我猜不出來的陰謀？

    ……

    越想頭越痛，史蘭看出我的糾結，伸手幫我揉了一下太陽xue說：“劉天那邊還沒什么消息傳出來呢，再等等?；蛟S某此人現(xiàn)在只是故作冷靜。”

    “希望如此?！蔽艺f。

    事情沒有像我想的那樣順利發(fā)展，我等了半天沒等到何則林回來，卻聽到了一個路上出車禍的消息。

    我?guī)缀鯊拇采咸饋?，一邊問著嚴不嚴重，一邊猛地坐了起來?/br>
    “沒什么事兒，小刮蹭，我可能要晚一會兒過能到?！焙蝿t林在電話里說。

    “何叔叔，要不要人過去接你？”我說。

    “不用，警察的車送我回來的路上，與別的車刮上了，再等一會兒就會?！彼f著。

    “你有沒有受傷？”我又問。

    “沒有，頭上撞了一下，沒事，你別擔心，看好孩子。我馬上趕過去?！焙蝿t林說。

    聽到他冷靜的語氣，我慢慢安靜下來。

    這二十四小時以來發(fā)生的一切太過刺激，已經(jīng)把我敏感度調(diào)到最高，稍有風吹草動，我都會在腦子里往無限的可能里無限想像。

    我被嚇得幾乎不敢讓寬寬自己睡，固執(zhí)地讓史蘭把寬寬抱到我身邊才算放心。

    見到何則林時，我懸了半天的心落了下來。他看樣子精神還好，唯獨額頭上不小心撞了一下，用一塊紗布簡單包了一下。

    “何叔叔，你怎么樣？先休息一會兒。”我說。

    我看著他的白發(fā)在這個冬日里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精神再好也掩蓋不住眼角的疲憊，到底是老人了，一晚上沒有睡覺讓他臉上疲態(tài)盡顯。

    憑心而論，我特別心疼何則林，如果我的爸爸在這個歲數(shù)還在為我跑來跑去，我想內(nèi)心的愧疚感都能把我殺了。

    他忙了一輩子，到了安度晚年的時候卻又不能休息，想想都覺得心疼。

    “我沒事，寬寬沒事吧?！彼麊枴?/br>
    “沒事，他打了針現(xiàn)在燒基本上已經(jīng)退了，就是一個勁兒睡覺，醫(yī)生說除了受寒感冒，沒其它問題?！蔽夷托慕忉屩?。

    “連成那邊我看過了，情況不太好，希望他迷糊過這一陣兒，然后恢復正常。”何則林說得語重心長，眼里都是擔憂。

    “何蕭剛才來了?！蔽蚁肓讼脒€是把這件事說出來。

    他神色一變馬上拿出了電話給何蕭打了過去。

    “你現(xiàn)在在哪兒？”他直接問。

    那邊不知說了些什么，他氣得一下掛了電話。

    “叔叔，您別生氣?！蔽业陌参匡@得無力。

    何則林喘了半天氣才算慢慢平靜下來，他和我說了一下在警察局的那邊的情況。

    綁架孩子的人那些人是一群流竄慣犯，原來在南方做下過綁架的案子，后來沒拿到錢，失誤之下弄死了人質(zhì)，然后一路跑到北方。也就是說這些人在局子里都是掛上號的要犯，這一次據(jù)他們交待是有人在中間牽線，給了八十萬的定金，說事成之后再給五百萬。他們準備在國內(nèi)干完這一票就直接偷渡到國外，然后等風聲不緊了再回來。

    問及中間聯(lián)系人時，他們只提供出一個電話號，對那人的描述讓警察很無語。那人和他們一共見過兩次面，每次都那個人都穿著大衣，戴著墨鏡和口罩，只能分得出是個男的。

    那個手機號已經(jīng)去查了，是不計名的那種。

    何則林把這一切說完，又說：“看好寬寬，我去看看連成?！?/br>
    在他出門的那一刻，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背微微有點駝了，心像針扎的一樣猛地一痛：“叔叔，我去看他，你在這兒看著寬寬，順便休息一會兒。”

    讓一個老人十幾個小時不合眼，然后再連續(xù)去忙，我于心不忍。

    他推辭了一下，還是被我強行留在這間病房，自己一拐一拐走到何連成的病房。

    如果他現(xiàn)在有微弱的自我意識，那我的存在喚醒他的機率比較大。

    曹姨還在守著，看我進來讓我坐下低聲說：“剛才醒了大概十分鐘，又睡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