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我走到樓梯的時候,何連成追了過來,他叫住我說:“樂怡,你別怪我爸?!?/br> “那我怪誰?我自己?還是你?孩子的事就這樣不提不問了么?中間還有那么多的事不明原因,我們就此放手,以后你能保證他不再來算計你?”我猛然回頭問他,每一句都不給自己留后路。 我和他,幾乎沒有發(fā)生過這么刺激的沖突,這是第一次,是為了孩子。 第074 巧遇方慕晨 我理解何則林的做法,也明白何連成這一次是被何蕭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我就是過不了這個坎兒,心里的無名火蹭蹭的往上長。 我急步下樓梯,不想在他身邊再多待一刻。 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他低聲叫了一句:“樂怡!” 我沒停步繼續(xù)往前走,走到大門口時,他從后面追了上來,從身后一把摟住我,用力把我箍在他懷里,低聲說:“我還在想辦法,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br> 我用力掰開他的手指,轉身后退,與他拉開距離,然后問:“你有什么辦法?難道再來這樣一次?不可能了,以何蕭的性格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我再想想,我不會讓寬寬被這樣對待的?!彼俅沃厣辍?/br> “你會違背你爸的意思嗎?”我問。 如果何連成按照我的思路去做,那就是活生生的兄弟反目成仇。雖然他與何蕭并不是一個母親,但身上至少有一半的血緣是相同的,他們都是何則林的兒子。 “剛才我就想過了,如果我要再次動手,就不能讓老爺子知道一點消息?!焙芜B成盯著我的眼睛說,他雙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認真地繼續(xù)說,“你放心,我會給你,給寬寬,一個交待。” 我看著他,不知道他會給一個什么樣的交待。 到底還是心有不甘,不再是那個別人三言兩語能勸住的女人,我一字一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br> 然后轉身上樓,不等他跟過來直接關了房門,上鎖。 他跟了過來,在外面輕輕的敲門,我就站在門后面,與他只有一門之隔,卻不想開,我需要再認真想想。 “樂怡,我知道你能聽到?!彼谕饷嫱V沽饲瞄T,“我也在盡力去解決這件事,只是在想一個不傷害我爸的辦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那么大的歲數(shù),我不想他再為我費心費力。” 我?guī)缀跸敕瘩g一句“只你一個人心疼又有什么用?有人給他添麻煩,愿意讓他費心費力”但是話到嘴邊,到底沒說出口。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先休息,一有消息我告訴你。” 然后腳步聲慢慢走遠,我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繁茂的花園,心里苦笑連連。在大家看到的美滿表面之下,到底有多少是別人看不到的? 一整夜我都在想,何蕭這個人不可能沒有軟肋。 思來想去,我在天色將亮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于焱! 對,就是于淼!她有多久沒出現(xiàn)了?自從那件事情以后,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她去哪兒了? 想到這里,我頓時精神起來,雖然一夜上沒睡,也不覺得發(fā)困。 我以為自己起得夠早了,沒想到出門送孩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何連成的車已經(jīng)不見了,他天沒亮就走了?我怎么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送完孩子們,在去公司的路上我想了想給何連成打了個電話,不管怎么說人多力量大,于淼這件事不管他信不信,我都要通知他一下。 他聽了以后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么久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找得到于淼,兩人也未必有聯(lián)系。畢竟以何蕭的性格,不可能在自己身邊按一個定時炸彈。” “話說得沒錯,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說不定這就是他想得不周全,或者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你以你們男人的角度來想一下,何蕭于白露是真心,還是利用?”我下了車,一邊走一邊問他。 “試一下吧,記得當時有人說于淼去國外了。”何連成說。 于淼家庭條件不錯,獨生女,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經(jīng)了那次的事以后,可能也覺得自己臉上無光,悄悄就從圈子里消失了,到現(xiàn)在為止,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我來到辦公室,正好與鄭海濤走了個對面,馬上叫住他問:“還記得于淼嗎?” “記得,咱們公司原來的大美女嘛,后來突然辭職的?!编嵑f。 “現(xiàn)在于淼干什么呢?”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 “不知道,很久沒和她聯(lián)系了,她辭職以后?!编嵑a充道。 這也是何蕭做事嚴謹,他在我身邊安插了的人,每一個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自從出了那件事以后,我再也不肯相信人力公司的推薦了,都是直接去網(wǎng)站上招聘,來應聘的人也不少,從中挑出我們公司需要的,雖然費些時間和精力,但心里踏實多了。 聽了鄭海濤的話,我忽然想到了于淼在入職時提供的個人資料,馬上去電腦里找。還好,第一批老員工的資料還在,我找出她的家庭地址,想下班以后就過去看看。 不管能不能遇到于淼,看到她的家人也是好的,至少能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 我給何連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晚上有事不能去接孩子了,讓他安排一下。他在那頭滿口應了下來,順嘴問道:“你晚上去哪兒,要不要我陪?” “不用,就去看一個熟人?!蔽液唵握f道。 他追問:“史蘭?” “不是,不過用不了太長時間,估計晚上八九點就到家?!蔽艺f完掛斷了電話。 一下班就打車走奔于淼的家庭住址,到了地方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社區(qū),位于帝都的西北五環(huán)外,出租車司機把我放到地兒說:“這片兒分五十多個區(qū),我還真不知道你去的十七區(qū)在哪兒,要不您下車再問問,或者打這附近的車,這附近拉活兒的司機應該認識。” 我沒想到是這樣的,只好付了車費下車。 現(xiàn)在正是下班高峰,行色匆匆的人們拎著公文包或者女士坤包直接進去菜市場,然后再拎著滿手的菜直奔家里。滿臉都是灰塵煙火,這就是生活的味道。 我在小區(qū)門口遇到一個大媽,問了一下十七區(qū)怎么走,她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大概覺得我不是壞人,就指著旁邊一道單行線的車道對我說:“沿著這個直走,過兩個紅綠燈以后右轉,走到頭有個大門上面寫著茉莉園,那就是十七區(qū)。” “謝謝阿姨?!蔽业劳曛x,聽著也不算遠,就直接往里面走去。 這是我來到帝都以后,看到的最大的社區(qū),路旁的行人道上人來人往,大部分都是剛下班的人。有些是小兩口一起拉著手,拎著菜挽著胳膊一路有說有笑。 我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看到了茉莉園三個字,走進去拿出紙條看了一下樓號和單元門,就開始找。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問:“林姐,你怎么在這兒?” 我毫無防備,嚇得一哆嗦,回頭一看卻是方慕晨。 “嚇我一跳,小妮子?!蔽遗牧伺男乜谡f。 “我從后面看著像你,沒敢認,追上來才認出來的。”方慕晨可能是急步走回來的,臉上紅樸樸的,有著年輕女孩特有的活力。 她額頭上有汗,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種我所不能比的蓬勃活力,我問:“你住在這兒?“ “是呀,我在這住,就前面那個樓。”她指了指右手第三棟紅黃相間的高樓說,“我家在二十一層?!?/br> “您過來干什么?看您一副找人的樣子?!彼謫?。 “來找一個人。”我說。 她馬上熱心起來:“在幾號樓,我?guī)氵^去。我在這兒住了差不多八年了,說不定還認識呢?!?/br> 我一聽這么巧,就故作輕松的說:“也是公司以前的一個員工,找她有點小事。” 我說著把名字和樓號說了,她想了想說:“認識,我們倆是在小區(qū)的會所認識的,大家都去練瑜珈,不過她現(xiàn)在不在國內了?!?/br> “哦?!蔽铱粗α私獾囊馑?,馬上來了興趣,既然不在國內了,不如問問方慕晨知道些什么。 “那我白跑一趟!”我有滿臉的遺憾。 “既然來了,斷沒有吃飯時間讓你再空著肚子跑回去的?!狈侥匠客炱鹞业母觳舱f,“走,去我家吃飯吧,我媽做的飯可是頂頂好吃的,我記得你愛吃湖南菜吧,我媽就是湖南人?!?/br> 她既然這么說了,我也想知道一些關于于淼的近況,就順手推舟厚著臉皮跟著她回了家。在樓下小超市,左右覺得空著手不合適,買了一些時令水果拎了上去。 方慕晨一個勁兒的說不用了,我卻抹不開空手蹭飯的臉面,還是堅持買了。 她家面積不大,大概八十多平米,標準的兩居室,客廳和餐廳之間隔著一道玻璃屏風,陽光的光線也能照到餐廳,屋子收拾得干凈利落,一推門就聞到了誘人的飯香。 方慕晨和她父母簡單說是同事,在樓下遇到了,帶回來吃個飯,同時還補充了一句:“媽,我可是在同事面前好好夸過你手藝的,別給我丟臉哈?!?/br> 方母樂呵呵地笑著從廚房走出來打了招呼,說著來就來了帶什么東西的話,給我倒了水,方慕晨一把搶過水杯把她媽推到了廚房,一邊遞給我一邊問:“我爸呢?” “樓下下棋呢,等一會兒掐著飯點兒就上來了?!狈侥负唵握f著回廚房繼續(xù)忙活。 第075 于淼的主動聯(lián)系 我和方慕晨在客廳里閑聊,兩句話就扯到了于淼的身上。她好心地問:“林姐,你找于淼做什么?她好像都出國兩年了,去年年底的時候回來把父母也接走了?!?/br> “原來是公司的員工,最近有個客戶翻兩年前的項目舊帳,中間涉及到一些事,我想找她再問一下。”我一邊想一邊說,“倒不是來追究責任之類的,而是想了解一下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能找到她,問一下更好,找不到只能聽由客戶一面之詞了。” “哦,原來這樣?!狈侥匠空f,:“那你來得不巧,于淼挺熱心的,要是在國內,一定會幫這個忙的?!狈侥匠空f著。 這時方母從廚房出來,端著菜放到餐桌上,先向我笑著說:“等一會兒就好。”然后轉向方慕晨,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說,“胡扯什么,我早就和你說要和于淼走得遠一些,那種姑娘不是咱們這種人家結交得起的,你就不聽。瞧瞧這人都走兩年了,還能公司添麻煩?!?/br> “媽,于淼不是那樣的人,你別聽那些人胡說?!狈侥匠靠礃幼优c于淼也算知交,在自己mama面前很是維護于淼。 “我胡說?”方母一邊說一邊往回走,“都有人看到了。再說,他們家那種條件,怎么才上班不到一年就能全家移民,談對像都不結婚,把男朋友藏著掖著的,這像正常的搞對象嗎?” 方慕晨又喊了一聲媽,方母才住了嘴。 我理解做為mama對女兒說這些話的意思,只要是正常的家庭,都是希望女兒嫁個疼愛自己的正經(jīng)男人,結婚生子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所謂的富貴榮華,有了更好,沒有也沒太大所謂。 方母回去繼續(xù)忙的時候,方慕晨嘆了一口氣說:“林姐,你別介意,我媽屬于特傳統(tǒng)的那種人,就是所謂的搞對象一定要門當戶對呀,年齡相當呀,不能經(jīng)濟上懸殊太大啦……亂七八糟一堆,死都不會相信小姑娘會愛上老大爺,一提起誰娶了個小十來歲的老婆,她都會一臉鄙視地說,愛上那男人的錢了吧?!?/br> 我被方慕晨的話逗樂,笑了笑說:“阿姨說得也有道理,其實很多東西你看著是覺得過時了,真正過到日子里去,才會發(fā)現(xiàn)父母說的大部分是對的?!?/br> 我是相信愛情的,也相信外在的條件不是能否發(fā)生愛情的唯一條件,但是我也相信老輩子所講的那些話。畢竟愛情確實是有保質期的,等到最熱的激情褪去以后,萬一遇人不淑,那老一代所講的這些條件,會成為女人在婚姻當中的退路。 只是,當初的我是不具相信的。 方母在廚房聽到我的話,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家小晨要是像你這么懂事就好嘍,左說右說總是不聽,還羨慕于淼那丫頭找了個能掙錢的男朋友。小林你正經(jīng)想想,一個男人耽誤了人家姑娘兩三年的青春,最后用錢給補上了,這人的人品能好么!” “好啦好啦,我服你了,媽。”方慕晨忙舉雙手求饒。 這時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精神矍鑠的叔叔走了進來,他約摸六十歲左右,我估計是方父。方慕晨忙介紹我們認識,我認真地說了一句叔叔好。 這時飯菜都準備齊了,他們一家子熱心地給我夾菜,飯桌上的氣氛很熱烈,平和隨意的如同一家人。 方母飯間又提及于淼的事,方父聽了以后一皺眉說:“別人家的事,你這么在意干什么,管好自己家的丫頭就行了?!?/br> 不過我也看得出來,方父對于淼的評價也不太高。 在方家吃過晚飯,我與他們閑聊了一會兒,起身告辭,方慕晨主動說要送我。 到了樓下,她才收起在爸媽面前嘻嘻哈哈的樣子說:“其實我爸媽說的事,小區(qū)里的人都在傳,我只是覺得那男人對她還算不錯,于淼也和我說過那男人的事,其實那個人也挺可憐的?!?/br> 方慕晨說到這里,忽然眼睛一亮說,“好像你也認得,記得幾個月前他好像還去過咱們公司?!?/br> 我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豁然開朗了,她嘴里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何蕭。 “其實我今天來,也是因為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我覺得如果再騙下去,心里有點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