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聽說史蘭都要生二胎了，你們都是閨蜜，咱們也不能落了下風(fēng)對吧？”他一聽到我用心哄他，馬上轉(zhuǎn)過頭，換了一個天雷滾滾的話題。

    “我們現(xiàn)在家里都三個了，再要孩子會吃人的。”我驚訝于他話題轉(zhuǎn)移得快，卻不得不應(yīng)付幾句。

    “三個都是兒子，再要一個女兒就圓滿了。”何連成終于有了點笑模樣說，“考慮一下，親愛的！”

    “先把眼前這堆爛事處理好了！”我沒直接答應(yīng)，也沒拒絕。

    何連成馬上笑了起來，眼角里都是笑意：“在知道何蕭處心積慮這么多年以后，我這幾天越想越害怕，回頭看看過去，真的走在刀尖上。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心理變態(tài)，能扭曲到這種程度。所以現(xiàn)在特別害怕失去你?！彼J(rèn)真地說，“我想家里都是男孩也不太好，再來個女孩調(diào)劑一下，省得這幫小子從小都不知道照顧別人?！?/br>
    “行了，你這么一說我可不高興，拿女孩當(dāng)調(diào)節(jié)劑了？”我問他。

    他呵呵笑了兩聲：“那有，就是想要一個和你最像的孩子?！?/br>
    “這幾天你一直在想這個？”我問，“何蕭制造車禍那件事，你沒往心里去？”

    “不是沒往里心里去，而是在想過好自己的生活，或者就是對那些人最大的報復(fù)。這一段時間我升華了，你沒發(fā)現(xiàn)？”他湊過來問。

    “好好開車。”我看著距離前面的車屁股很近了，一把推他回去說，“別胡鬧?！?/br>
    “我這一段時間想了很多，忽然覺得我們兩個已經(jīng)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別人身上，算了算我今年已經(jīng)超三十了，最多再有兩個三十年，我就走完這一生了。忽然莫名的后怕?！焙芜B成說。

    他很少說這種樸實無華的話，今天這幾句卻一下把我感動了。

    人生，細(xì)數(shù)了不過三萬多天，真的是過一天少一天，我們似乎一直以來就沒太關(guān)注過自己的生活吧。

    “何蕭算計我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礃幼铀米锏牟恢乖蹅円粋€，有人耐不住性子動手了。咱們，要開始享受了！”他說著，變戲法一樣從衣服口袋里拿出兩張電影票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預(yù)計到今天談不了多久，特意買了兩張票?！?/br>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還有四十分鐘開場，有點擔(dān)心地問：“孩子們……”

    “不要把太多的時間給他們好不好？偶爾偷一回情？”他笑瞇瞇的。

    我想了想，也確實很久沒有和何連成單獨約會了，微笑著應(yīng)了下來：“好，不過看完以后就回家，不能在外面吃飯。”

    “做了媽的女人真是的?！彼麌@了一聲。

    “好像，你從和我在一起，我就是這樣吧，總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對不起了！”我認(rèn)真的向他道歉。

    從一開始，我就沒給過他正常的戀愛生活，似乎不管我們兩個在做什么，我一聽到孩子有事，都會迅速趕回去。想想，這些年，真讓他受了不少委屈。

    第118 何蕭找上門

    暑期的電影百分之八十都是愛情戲，都是輕松愉快的男歡女愛。何連成倒不是為了看電影，而是想多一些與我獨處的時光。

    拿著電影票走進(jìn)昏暗的影院時，他低聲說：“忽然感覺有點回到高中了。”

    “我也一樣，多少年沒進(jìn)過電影院了。”我低聲應(yīng)道。

    看電影，特別是這種輕松的都市愛情故事，看著男女主角歡喜冤家一樣在愛來愛去，心情也莫名的好起來。

    年輕，果然就是資本，可以無所畏懼地戀愛、分手……屏幕上的一切真而又夢幻。

    我好容易進(jìn)了戲，手機(jī)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震了起來。彎下腰去悄悄接通，童童的聲音傳了出來：“mama，你在哪兒？能快點回來嗎？那個小何叔叔來了，正和爺爺吵架呢！”

    我一聽嚇了一跳，忙問他：“曹姨在不在？”

    “曹姨出去買菜了。”童童的聲音里都是惶恐，“爺爺被氣得不行了?！?/br>
    我忙安慰了他兩句說：“我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何連成已經(jīng)收拾了一下東西，拉著我從電影院里走了出來。剛才電話聲音不算小，他距離又近，聽得十分清楚。

    “何蕭怎么還這樣沒完沒了？”何連成怒問。

    “咱們的忍讓在別人眼里，成了包子?！蔽逸p輕說了一句，快步走向車子。把何連成按到副駕駛上說，“家里有事的時候，我開車。”

    “我沒想的那樣沉不住氣?！彼v然這樣說著，還是乖乖在副駕駛上坐好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正好看到何蕭往外走的，三人在大門口就撞了個正著。他抬頭看看我們兩個說：“你們兩個最近氣色挺好的？”

    “你又來做什么？早就說過了何家與你再無關(guān)系。如果說從前我爸欠你一個童年和成長經(jīng)歷的話，用那些錢早就做了彌補?！焙芜B成這一次毫不客氣，直接擋住了何蕭，回頭又對我說，“你去看一下爸爸的身體怎么樣?！?/br>
    何蕭對被我們擋住一點也在意，笑著說：“正準(zhǔn)備去找你們，沒想這么巧碰到了。是不是我的婚事黃了，你們都特別開心？”

    我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做事越來越?jīng)]底線的。

    以前的何蕭也會不擇手段，但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至少在最初，他給我的印象還是溫文爾雅，現(xiàn)在氣質(zhì)都與從前不同了。或許是原來我的沒有觸及過他的底線，人一旦被碰到底線，可能會有很大的突變。

    “你的婚事，我們是不反對，但也不支持。用一句直白的話說，你死你活，與我都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沒想和你算舊帳，在寬寬那件事上放你一馬，我們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就是過去的事不再與你計較。”何連成繼續(xù)對他說著，絲毫也不顧忌這是在大門口，會有來往的人聽到。

    我迅速繞過何蕭走了進(jìn)去，何則林正在小花房里散步，臉色不太好。看到我進(jìn)來，勉強打了一聲招呼，樂怡回來了。

    “叔叔，你別生氣了?！蔽易哌^去勸道。

    “你知道他來了？”他問。

    “在門口遇到了，他正在與連成說話。其實這些事，您別往心里去就行，他做的那些事您也都知道，咱們就不多說。您想一下就知道，您對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蔽铱粗蝿t林，不想讓他出去參與何連成與何蕭的對話。

    今天就算是何連成打了何蕭一頓，我覺得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做為兒女，在這種時候不應(yīng)該先顧忌長輩的身體嗎？何則林才出院沒幾天，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才好，就又拿著扎心窩子的話來刺激老爺子。站在我的角度上來的看，何蕭就是想逼何則林死。

    我沒見過這樣的子女。

    “他們兩個……連成的性格……”何則林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往外走。

    “叔叔。”我叫了一聲，走過去把他按到椅子上，“您別氣了，也別管了。何蕭的婚事出了差子，是大家都不想的。但是這件事真的和我們兩個沒關(guān)系。當(dāng)時寬寬的事我們都能忍下來，更不會在這種時候再做壞人。他從公司抽走了那么多的資金，何連成也沒找麻煩。這些，都足以說明，我們是打算原諒他的。但是在連成心里有一個底線，那就是您不能出事?！蔽艺f的這一切都是實話。何連成曾在和我聊過，說現(xiàn)在他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他最沒想到的是，爸爸衰老的速度這么快。

    我永遠(yuǎn)得那天晚上他說這些時的表情，那是一種深深的無能為力。他認(rèn)真的說，我爸、你、孩子，你們是我一生要守護(hù)的人。我不想和你們分開一刻。

    經(jīng)歷了與父母的死別，我特別理解這種感覺，在父母健在的時候，我們要盡量對他們好，多陪陪他們。人生無常，說不定某一天，你突然間失去了最珍貴的，到時候后悔就來不及了。

    何則林還是擔(dān)心，但在聽到我的這些話以后，表情稍微平和了一些。他說：“我知道，其實你和連成挺吃虧的?！?/br>
    “這些就別說了，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就行。其它的，您真別往心里去了。”我正說著，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撕芜B成的聲音，他神情朗朗地走了進(jìn)來，叫了一聲“爸?！?/br>
    何則林看向他身后問：“何蕭呢？”

    “走了，已經(jīng)?！焙芜B成若無其事地說，“他以后不會來找您了。”

    “剛才他來，倒沒說什么特別過分的話，只是問于淼是不是和你們串通一氣，故意使套讓他不順的?！焙蝿t林說。

    我與何連成對視了一眼，果然是怕什么來什么。還好我們那天根本沒與于淼見面，否則沒這么簡單解釋清楚。

    晚上十點多，房間里終于安靜下來，我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去小庭院里站一會兒，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何連成。

    他跟我一起走出去，望著漆黑的夜空輕聲說：“是什么樣的人，就用什么樣的心思去揣摩別人。何蕭用他的肚量來衡量我，我也是醉了?！?/br>
    “你怎么把他勸走的？”我問。

    “勸？”他搖頭笑笑說，“他的性格不聽勸，我把他罵走的?！?/br>
    “罵？”我有點驚訝，從來沒見何連成罵過人。

    “我罵他有本事玩女人，沒本事擦屁股，往別人身上賴有意思嗎？既然是于淼拆了臺，他為什么不去找于淼？他自覺得臉上無光就走了?！焙芜B成說，“于淼做完這件事，好像迅速就從帝都消失了，不知道在哪兒?！?/br>
    “這樣，就這么簡單！”我有點不敢相信。

    “老人和我們想的不一樣，還想著維持著面子上的和平，我沒這心思，所以沒和他拐彎抹角。這種人，你越是委婉，他越覺得你在躲避?！焙芜B成又說。

    我聽著他現(xiàn)在越發(fā)穩(wěn)重的思路，有點不敢相信，他成長的速度確實很快。從剛恢復(fù)記憶時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一步一步走穩(wěn)?，F(xiàn)在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他也越來越有父親的樣子。這讓我覺得心里特別滿足，就這樣定定望著他。

    “怎么了？”他問。

    “忽然覺得剛才你的樣子好帥！”我看著他，眼里都是笑意。

    他湊過來，吻住了我的唇，堵住我所有的話，輾轉(zhuǎn)研磨一寸一寸的攻城掠地。

    又過了幾天，何蕭婚禮的細(xì)節(jié)還是傳了出來，各種版本都有，就是不知道哪一版是真的。

    我聽了幾個版本，每一個都像是真的，只不過問那些傳話的人，沒一個是親身經(jīng)歷的，說都是從別人那里聽到的，可信度就低了下去。不過這些版本里，每一個都能拍一部小電影了。聽著，如果只當(dāng)樂子，也挺有意思?？上?，何蕭與我們畢竟有著扯不斷的瓜葛，我就多了個心眼，只聽不說也不傳。

    不過，真信兒倒是一個也沒聽到。

    孩子們在家里呆得久了，何則林動了出去玩的心思。遠(yuǎn)的地方，這老的老，小的小，也去不了，我們兩個選了半天，決定去十渡的一個內(nèi)蒙風(fēng)情度假村住幾天。

    何連成親自開車，帶著我們一家老少選了個周末就過去了。

    小家伙兒們看到青山綠水就興奮不已，頭天晚上在河邊的石頭上鬧到九點多才被我強行趕進(jìn)蒙古包里睡覺，每人臉上都被盯了幾個疙瘩。

    第二天一早，何連成租了竹筏，自己不知來了什么興致，非不要船娘，自個兒逞能說保證帶我們幾個到目的地。

    十渡的山和水都是近郊難得的，水面清平，一蒿子扎進(jìn)水面波紋就四下蕩開，何連成把船劃得像模像樣，我們幾個慢慢就放松警惕了。

    誰知走了將近一半的時候，竹筏不知碰到了什么東西，晃了起來，我還沒搞清楚狀況，整個船身就歪了。

    我坐在最靠邊的位置，最先跌了下去，緊接著我就看到了何則林和孩子子們餃子一樣掉下來，何連成晃了幾晃，還是撲通落了水。

    來不及想先救誰的問題，我抓起了距離我最近的寬寬，然后是元元和童童。

    所幸河水不深，只有最中間的地方能沒人頭頂，往兩岸游都是剛到腰部的深度。

    等我把三個孩子弄到水邊，何連成扶著何則林也上了岸。

    何則林又是氣又是驚，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說：“是不是有點嫌我這老骨頭活得長了？”

    何連成忙道歉，我也不去理他。剛才租船的時候，我們都說一定要請船娘的。誰知三個小東西和他一勢，投票決定要不要請船娘，這不我和何則林票少，敗下陣來。

    雖然是夏天，渾身濕個凈光也不舒服。特別是小的和老的，我生怕了他們受了寒氣，就到路邊攔車，看能不能找一輛送我們回度假村的。

    等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才有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停在路邊，我小跑著趕過去，剛要說話，車窗搖下來了，里面露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劉天。

    第119 深談

    “怎么了？”他不等我開口，就先問。

    “翻船了?！蔽液唵握f著，指了一下河邊。

    他抬眼就看到了我們?nèi)覞窳芰艿恼驹谑^上，忍不住嘴角上揚，快要笑出來的時候又生生忍住，拉開車門走了下來，對我說：“快上來吧，我去幫你抱孩子。這老的老，小的小，別受涼了。”

    何連成也沒想到隨手?jǐn)r一個順風(fēng)車就會遇到劉天，臉色臭臭的，抱起寬寬就往上面走。劉天倒是沒介意他的表現(xiàn)，過去扶起了何則林道：“叔叔，您感覺怎么樣？”

    “沒事，就是平白嚇了一下。”何則林呵呵笑著，興致不錯，問：“你怎么這么巧，來十渡辦事兒？”

    “不是，我爸媽在這邊住了幾天了，我這來過個周末，接老兩口回去。”劉天笑著把何則林扶上了車子。

    元元和童童衣服濕了，反而囂張起來，賴在河邊玩水，叫了幾聲都不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