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談過感情的我不知道，他的承諾是對我好，并不是愛我。在進(jìn)入婚姻以后，我才知道無愛只有義務(wù)的婚姻有多折磨人。

    但是我沒機(jī)會后悔，因?yàn)槲覀冇辛艘粋€共同的孩子。

    我在想為了孩子把婚姻堅持下去，何況劉天在婚姻當(dāng)中做得也很好，他盡職的做一個丈夫一個父親，卻唯獨(dú)不是一個愛人。

    或許這樣的婚姻在大家的眼里是幸福的，他盡職盡責(zé)，事業(yè)有成，女兒乖巧聽話，公婆都十分疼愛我，待我和親生女兒一樣……可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個家。

    我們的婚姻還是走到了盡頭，在我理智的思考了我們結(jié)婚以來的所有事后，我做出了決定，離婚。

    細(xì)想我答應(yīng)嫁給他的原因，不僅僅是因?yàn)楹⒆?，還因?yàn)槲覍λ辛四敲匆稽c(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F(xiàn)在，這些模糊的感情在婚姻生活里被磨光了，我只能選擇離開，選擇結(jié)束。

    我們都是獨(dú)立的人，結(jié)婚前又都做過財產(chǎn)公證，現(xiàn)在離婚簡單得很。婚后財產(chǎn)劉天全部放棄，留給我了。孩子劉家不肯放手，我放手。我也知道，他們對孩子很好。

    一切結(jié)束了，從民政局走出來，我覺得全身輕松。

    “要不要吃頓飯？”劉天似乎沒我輕松。

    “好啊，算是散伙飯?！蔽彝庀聛怼?/br>
    這是我自結(jié)婚以來，與劉天在一起吃過的最輕松的飯。

    我在三年前自己做了個籠子把自己關(guān)起來，如今一切想明白了，分開了，整個人都像新生一樣，看什么都有新奇感。

    只是，唯一不能想的就是女兒。

    我對于劉天那些來得很奇妙的感覺是我人生中難得的不理智的時候，現(xiàn)在一切回到正軌，我也放下了所有的不滿和怨言，開始自己的生活。

    劉天心里永遠(yuǎn)住著的一個女人叫林樂怡。

    這一輩子他也不可以忘記這個女人，更不會有其她女人走進(jìn)他的生活。在別人看來劉天的自閉癥好了，在我看來劉天的自閉癥一直沒好。他把自己的心做成了牢，在牢里關(guān)著一個女人，這是他從來不隱瞞的秘密，只是當(dāng)初的我太傻了點(diǎn)兒。

    這一場婚姻自始至終，都是各種理智在平衡著關(guān)系。其實(shí)，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婚姻里需要的不是理智，而是愛。

    第083 曹姨之陳年舊事

    我的身世懶得多說了，每一個人活到我這個歲數(shù)都會有一些故事，無非悲歡離合，情情愛愛。女人年輕的時候都容易犯傻，把所謂的感情看得多重，最后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在窮面前都不堪一擊。

    最初來何家做事，我沒想到會做這么久。

    當(dāng)時想的就是找一個容身的地方，掙一些心安理得的錢。

    何家對我算是仁義的，除了做飯打掃衛(wèi)生事兒不多，孩子年歲不算小也不算大，但是何家的女主人從來不讓我多管孩子的事，我也樂得輕閑。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把這三層別墅打掃干凈，做早晚兩頓飯，周末的時候做三頓飯。一共加上我才四個人，飯好做得很。

    我在婆家過日子時，每天要做七八個人的飯，廚房可比這里差太遠(yuǎn)了。

    何先生和何太太話都不多，人很好，工錢每次都準(zhǔn)時給，逢年節(jié)還給我包個紅包，甚至每月四天假期他們都會提醒我去休假，提醒我回家等等。

    于我來說，何家給我一種難得的歸屬感，因?yàn)檫@家里的氣氛很溫馨，是我的父母家和公婆家都沒有的。

    我真不知道人還可以把日子過成這樣子，每天下班夫妻一起回家，先生都記得給太太買花買禮物，時不時有一著讓女人羨慕的小驚喜。

    跟所有把孩子當(dāng)成家里中心的家不一樣，他們夫妻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彼此，孩子反而沒那么重要了。難得的這個叫連成的孩子也聽話，性格只有在何先生面前跳脫一些，平常規(guī)矩得很。我們村子里十一二的孩子也沒連成這孩子規(guī)矩大，又有規(guī)矩又懂禮物，嘴巴又甜，讓人不得不疼他。

    我做飯的時候，他都能邁著小胖腿到廚房，拿著mama新買的水果給我一個，奶聲奶氣地說：“姨姨，吃?！?/br>
    這種毫無目的的關(guān)心讓我覺得心里暖暖的。

    我沒什么文化，也不懂太多的道理，但是有一點(diǎn)，真心換真心，虛情換假意的道理還是知道的。何況這也是天理，我對這一家子更加上心了。

    每個月他們家給的家用總是用不完，我拿著余下來的錢給何太太時，她笑笑說：“我們吃得挺好的，說明你會采買，節(jié)余下來的你拿著就行了?！?/br>
    我沒想到，在我眼里幸福得沒一點(diǎn)漏洞的家里，也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

    何先生在外面有了人！

    這個是驚天的消息，我記得那天我剛做好飯不及吃完，何太太回來了，對在客廳里陪著兒子玩的何先生說：“這個東西你看一下?！?/br>
    我不認(rèn)得多少字，勉強(qiáng)認(rèn)出來那張紙上有著銀行的標(biāo)記。

    何先生拿過那張紙臉一下就白了，看了一眼正在玩玩具的兒子，急忙說：“曹姨，你幫忙看一下連成?！?/br>
    然后他拿著那張紙，追隨著何太太的高跟鞋上了二樓。

    我在樓下看著一桌子的飯菜，抱起了連成。

    沒過多久，樓上傳來了哭聲，那是何太太在哭。

    我不甚刻意地聽到，他們的話里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是個女人。

    何先生定期給那個女人打錢，何太太調(diào)查了以后知道，那個女人為何先生另生了一個兒子。

    我想任何一個女人知道這樣的事都會崩潰的，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與別的女人育有一子。我不知道何先生讓何太太如何自處，也不知道他讓他看著長起來的兒子如何自處。

    自那天開始，何家再也沒有了歡笑，連成雖小似乎也能猜出發(fā)生了什么，性格一下安靜了許多。

    我做為一個來做家務(wù)的阿姨，是沒資格多說什么的，只能看著他們一家子的變化，然后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又過了一段時間，事情解決了，表面看來一切恢復(fù)了正常。

    我沒什么文化卻有著女人天生的敏感，覺察到家里氣氛的不同。

    但，不管怎么樣，我終究是個旁觀者。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我看到了何太太的離世，看到了何連成的早熟，看到了何先生在沒過幾年以后又娶了一個新的妻子……最終不得不感嘆，男人的感情保質(zhì)期實(shí)在太短了。

    不管是在城里，還是在農(nóng)村，女人喪偶一般都會帶著孩子過很久，而男人喪偶很少有單身超過三年的。

    這歸根到底，都是因?yàn)槟腥撕团说牟煌伞?/br>
    在這個重新組合的家里，我看著何連成一點(diǎn)一點(diǎn)長大。在他的繼母來到家里以后，他待我更親了，甚至很多個下雨打雷的晚上，他會赤腳跑進(jìn)一樓我的房間。

    孩子沒有幾個是不怕黑不怕打雷閃電的，看著他眼睛里的驚恐，我只覺得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覺間，我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看。

    這是屬于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除了我們兩個以后，沒有人知道。

    我以為他的性格會那樣沉悶下去，沒想到自從上了高中以后，他就像換了一個人，性子一下跳脫起來。甚至在周末會帶同學(xué)來家里聚會，把整個房子鬧得亂成一團(tuán)才走。

    等他們走后，連成總是幫我收拾房間，然后很認(rèn)真地說：“曹姨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br>
    “沒事，早晚都是一樣的收拾?！蔽倚α诵λf，不想看到他眼里的愧疚。

    在何家時間長了，我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家，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連成以后會怎么樣，會娶一個什么樣的妻子，會生幾個孩子等等……

    其實(shí)，我也知道我cao心太多了。

    像連成這樣的家庭，再怎么樣也輪不到我一個保姆來cao心的吧！

    再后來，連成遇到了林樂怡，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兩人在一起很晚了。我不知道林樂怡是誰，我只知道自從認(rèn)識了這個女孩，連成的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了，他不再是原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整個人自內(nèi)到外散發(fā)著影響人的愉悅情緒。

    我直覺連成遇到了真愛。

    接下來的事越來越曲折，先是何先生不同意，而后是何蕭從中做梗，本來結(jié)婚很簡單的一件事，因?yàn)檫@些外部的條件，變得異常復(fù)雜。

    我不知道富人是怎么樣的，兩個孩子在一起兩情相悅就夠了，又不是需要為錢發(fā)愁的人，能找到一個投緣的多不容易。

    可是，事情一件一件發(fā)生，我做為旁觀者有些心疼了。

    真的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怎么堅持下來的，看到他們的婚禮我也是高興的，但是最大的變故就在婚禮上。

    我知道的事不多，但我知道何蕭在中間沒少做手腳。

    所以最后，當(dāng)何則林先生要幫何蕭時，我不由把那些關(guān)于何蕭的事透露給了樂怡——這個命運(yùn)曲折的孩子。

    看著他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都想好好勸勸這兩個孩子，別再想著和何家有什么瓜葛了，離開這個圈子找一個小城市，哪怕是做點(diǎn)小生意呢，兩人在一起能輕松很多。

    可是，這勸人的話終于沒說出口，我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

    連成終究不是我的孩子。

    直到他以程新的面目出現(xiàn)，然后又和何蕭斗了幾年終于拿到了何家所有的財產(chǎn)時，我才松了一口氣。

    何則林先生因?yàn)檫@些事氣得經(jīng)常犯病，最后一次犯病沒能出院。

    房子里少了一個人，一下就空了起來，我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到了。

    我這一輩子，除了前三十三年以外，剩下的時間都和何家糾纏在一起，然后圍觀了一個富人家庭的所有變遷，終于在他的第二代成長起來以后，我覺得累了。

    何家待我不薄，把我養(yǎng)老問題都安排好了，可是我不想在這一家繼續(xù)待下去，也不想去他們安排好的養(yǎng)老院。我想剩下來不多的時間，去過自己的日子。

    何況，這幾十年我也算看清楚了，有錢人的日子也沒那么好過。人這一輩子，窮也罷，富也好，只要身邊有個知冷暖的人就足夠了?；畹竭@個歲數(shù)，我才知道內(nèi)心的安定是最難得的。

    何連成和林樂怡的事未必能一帆風(fēng)順下去，他們?nèi)齻€孩子，兩個爸爸，縱然元元和童童和楚毅的資產(chǎn)在那里，也未必能讓三個孩子和平共處。人長大了，心也就大了，小時的關(guān)系好，長了以后就未必了。

    我似乎能看到在十幾年以后，又有相似的故事上演。

    何況，人生這么長，連成和樂怡真的能這樣一輩子嗎？我不敢說。

    當(dāng)年何先生和何太太的關(guān)系，比他們兩人還要好很多?？刹贿€是出了那樣的事？

    人心就像一個無底洞，有了一就想二，有二想三，總沒個盡頭。

    我躲在鄉(xiāng)下修得干凈整潔的老屋子里，每周進(jìn)小城采購一次東西，在院子里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貓，享受著一個的安靜晚年。

    每天早上我都去山腳下的利民健身場里去散散步，活動活動筋骨。

    鎮(zhèn)子里一些老人還記得我，在慢慢熟悉起來以后，他們會八卦的問，你在城里這么多年，一定見識了不少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笑笑說：“那有什么有趣的，和咱們老家的活法兒也差不多，無非是孩子丈夫，爭爭家產(chǎn)，打打官司，吵吵鬧鬧著過日子罷了?！?/br>
    她們聽了也都笑著嘖嘖笑說：“可不是嘛，哪一家不都一樣。就是想不清楚，咱們鄉(xiāng)下窮地方和自家男人吵個嘴，是為了錢，他們那么有錢，還能為什么！”

    “也是為了錢啊?！蔽业吐曊f，大概沒人聽懂這話是什么意思。

    “曹姨，有人從城里來看你了。”住我隔壁的曹大媳婦大聲喊道，我應(yīng)我了聲起來往家的方向走過去。

    在家門口看到了何連成的車子，車門開著，寬寬和兩個哥哥正在看我家院子門口的雞冠花。

    孩子們大概沒見過，都覺得這花挺新奇的。

    我笑著問：“這么大老遠(yuǎn)的，怎么來了？”

    寬寬不等爸爸mama回答，撲過來抱住我的腿說：“寬寬想曹奶奶了。”

    寬寬嘴巴和他爸爸小時候一樣甜。

    等回到院子，連成才笑道：“擔(dān)心你一個人住不慣，我們周末有時間就會過來看看你，反正也不是特別遠(yuǎn)?！?/br>
    “我能有什么事，別來回折騰，大周末的不在家里休息?！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