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而坐在旁邊的沈靜瑤卻是眼皮子陡然一跳,她知道那個安平郡主,她是皇帝的同胞meimei玉慧公主的女兒,深得皇帝和玉慧公主的喜歡,所以養(yǎng)成了目中無人,刁蠻跋扈,恃寵而驕的個性。 上一世安平郡主一心喜歡姑父,姑父不喜歡她,她就一直糾纏不清,死纏爛打,毫無女子的矜持。因為記恨姑姑嫁給了姑父,心生怨恨,就常常找姑姑的麻煩,帶著人欺負姑姑,非常非常的可惡! 此時安平郡主點名了要見沈秀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沈靜瑤心中十分擔(dān)心,她希望沈秀英不要去見她,然而目下的情況卻并不是沈靜瑤想讓沈秀英不去就不去的,安平郡主身份貴重,沒有人敢違背她的意思。 吳嬤嬤道:“夫人,你先跟奴婢過去見見安平郡主吧,她指明了要見你,老夫人也發(fā)了話了,你如果不去,她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此時侯爺也不在府中,老夫人也拿她沒有辦法?!?/br> 沈秀英第一次聽到身份貴重的郡主指明了要見她,不免心慌意亂,六神無主,“那,那我就跟你去見見?” 吳嬤嬤安慰道:“夫人莫怕,奴婢陪你一起去?!?/br> “那,那好吧?!鄙蛐阌ⅹq豫地看著吳嬤嬤,想起韓岳跟她說可以相信吳嬤嬤的話,斟酌了一下就答應(yīng)了,讓丫鬟簡單地給她收拾了一下,就跟著吳嬤嬤去了。 忠勇侯府里有一處風(fēng)景很美,就是荷花池邊的涼亭,涼亭三面環(huán)水,一面通向府里的花園,坐在涼亭里,既能欣賞的到荷花池的美景,享受從湖面上吹來的清涼微風(fēng),還能看到花園里的景色,是個十分愜意舒適的地方。 此時安平郡主就坐在涼亭里,慢條斯理地喝著丫鬟送上來的茶,她伸出白皙修長涂了蔻丹的手指端起白底青花的茶杯,茶杯里冒著淼淼白氣,一股清晰的茶香氣撲面而來,甘醇清香。 安平郡主低頭喝了一口茶,抬眼往花園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沉了沉,十分不悅地道:“等了這么久了,怎么還不來?” 下面有人小聲道:“郡主稍安勿躁,已經(jīng)讓人去請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過來?!?/br> 安平郡主極為不爽地“哼”了一聲,心中對沈秀英的怨恨更甚,厭惡道:“也不看看她是個什么東西,居然讓我等!” 前兩日得知韓岳回京了,她心里還很高興,心想著終于又能見到他了,相信她的執(zhí)著和愛意終有一天能夠打動他的。 誰知道就傳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韓岳在外面娶了一個鄉(xiāng)下女人為妻,而且那個女人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她一得知這個消息,當(dāng)時就氣得不行,恨不得沖到忠勇侯府來問一問韓岳,那個女人到底哪一點兒比她強,居然讓他拒絕她的好意,反而娶那樣一個低賤出身的女人為妻? 后來還是她娘玉慧公主把她攔了下來,跟她說了許多的話,勸她不要一時沖動,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當(dāng)時聽了玉慧公主的話,才稍微忍了下來,可是過了這么幾天,她還是無法忍下這口氣,勢必要見一見那個鄉(xiāng)下來的女人才行!她想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把韓岳那樣的人迷住,心甘情愿地娶了她?見不到她就咽不下那口氣,每日氣得肝疼睡不著覺! 安平郡主再次抬眼往花園來的方向望過去,就見著從前面拐角處走過來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個年輕的陌生女人,穿一身紅色的衣裙,頭發(fā)挽著墜馬髻,簡單的插著一支簪子,打扮得非常的簡單,要不是穿著一身紅裙,看起來稍微艷麗一點兒,說句不好聽的,就跟一朵小白花兒似的,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看! 小白花的旁邊跟著一個嬤嬤,安平郡主倒是認識,那是伺候了韓岳許多年的老人吳嬤嬤,就此也就可以判斷出,小白花就是韓岳娶的鄉(xiāng)下女人了。 只這么一眼,安平郡主對沈秀英的嫌棄就更深了,心想她長得也不過如此,還沒有自己的十分之一好看,也不知道韓岳喜歡她什么?韓岳拒絕了她,去娶這么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她對沈秀英的嫉恨也就更強烈了,都是這個賤女人讓她成了笑柄,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沈秀英一路走來,吳嬤嬤在路上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韓岳跟安平郡主的關(guān)系,當(dāng)她得知安平郡主傾慕韓岳,想嫁給韓岳為妻,韓岳沒有同意拒絕了,最后娶了她,沈秀英的心里就一陣心情復(fù)雜,料到了今日安平郡主來找她,肯定不是那么簡單地見一見了。 終于到了涼亭,沈秀英依照吳嬤嬤跟她說的那樣上前去給安平郡主行禮,“給安平郡主請安?!?/br> 安平郡主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勾著涂了蔻丹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她,將她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審視了一遍,最后在心里做出評價,長得沒有她好看,皮膚也沒有她白,除了眼睛夠大,小鼻子小嘴巴,一副小氣巴拉的樣子,根本就配不上韓岳,比她差遠了! “見了本郡主為何不跪?”安平郡主怒聲呵斥,斜眼輕蔑地看著沈秀英,對她的厭惡是一點兒也不遮掩。 沈秀英一直成半蹲的姿勢給她行禮,剛才來的路上吳嬤嬤也是這么跟她說的,她現(xiàn)如今是忠勇侯韓岳的夫人,以她這樣的身份用這樣方式給安平郡主行禮是沒有錯的,錯就錯在安平郡主存了心要挑刺兒,不管她做沒做錯,安平郡主都不打算讓她好過。 “跪下!”安平郡主朝身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丫鬟立馬走上前去,朝著沈秀英的腿窩處踹了一腳,沈秀英吃痛,腿一軟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 沈靜瑤站在信義軒的院子里,看著沈秀英和吳嬤嬤離開的背影,想起安平郡主上一世對沈秀英干的那些事兒,心里始終放心不下,想了想,最后決定遠遠地跟著過去看看情況。 沈靜瑤一路遠遠地跟在沈秀英和吳嬤嬤的身后,借著花園的花樹遮擋自己的身影,直到看著她們兩人走進了涼亭,然后她就躲到了旁邊的花壇后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觀察著涼亭里的動靜。 因為隔著有一段距離,沈靜瑤聽不太清楚涼亭里的對話,只看到沈秀英上前去給安平郡主行禮,安平郡主沒又讓她起身,而是朝旁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就有一個丫鬟走上前去踹了沈秀英一腳,沈秀英就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然后安平郡主站起身,走到沈秀英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甚至用手去拍打她的臉,一邊打還一邊說著什么,沈秀英似乎被安平郡主說的話嚇到了,趴在地上向安平郡主磕頭求饒。 旁邊的吳嬤嬤企圖去救沈秀英,無奈被安平郡主的人給押著動彈不得,吳嬤嬤大叫道:“安平郡主,你不能這樣對夫人!” “你給我閉嘴!”安平郡主轉(zhuǎn)頭過去罵了一句,示意旁邊的丫鬟堵上吳嬤嬤的嘴。 安平郡主很得意地走到沈秀英的面前,故意用腳踩在沈秀英的手上,并且用力地輾了碾。 十指連心,沈秀英疼得受不了,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忍不住慘叫了一聲,安平郡主聽得叫聲立馬就黑了臉,怒斥道:“想死啊,吵死了,再叫把你丟到湖里去喂魚!” 沈靜瑤躲在花壇后面,把涼亭里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心知情況不妙,再這么下去,也不知道安平郡主還會干出什么事來。而她在花園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都過去這么久了,府里一個人都沒有出來勸阻,可見這事是老夫人王氏默許了的。 可惡的老虔婆,可惡的安平郡主! 沈靜瑤躲在花壇后面恨得牙癢癢!連撕了老夫人王氏和安平郡主的心都有了! 可是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有心想要救沈秀英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該怎么辦了,該怎么辦了? 沈靜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里盤算著該怎么辦,此時韓岳又不在家,就算馬上去找他,等到把他找回來都已經(jīng)晚了,要救沈秀英也來不及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必須另外想辦法,侯府里的人一個都不靠譜,不對,有一個人可以!沈靜瑤立馬想到了韓煜,轉(zhuǎn)身就往錦墨居跑。 沈靜瑤使出全身的力氣跑得快飛快,跑得上氣不喘下氣,終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錦墨居。 “哥哥,哥哥,快來??!救命??!”沈靜瑤跑進院子就扯開嗓子大喊。 韓煜正在屋里跟屬下說話,聽到沈靜瑤喊救命,冷酷的臉上驟然起了變化,抬手阻止了屬下后面的話,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瑤瑤,怎么了?”韓煜問,語氣顯得有些急。 “哥哥,快救救我姑姑!”沈靜瑤跑上前去,喘著氣道:“在涼亭,安平郡主,姑姑……” 韓煜一聽就什么都明白了,安平郡主喜歡韓岳的事情全盛京城的人都知道,她這個時候來找沈秀英能為了什么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是來找沈秀英的麻煩的! 安平郡主刁蠻跋扈、任性妄為,仗著皇帝和玉慧公主的寵愛,干過不少的惡事。 韓煜看一眼著急萬分的沈靜瑤,跟她說了一句,“別急,我去看看!”只見他身影一閃,直接就奔出了院子。 只要韓煜去了就有希望了,沈靜瑤稍微松了一口氣,邁開小短腿又往回跑。 因為來的路上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沈靜瑤回去的時候就跑得有點兒慢,等到她跑回涼亭,韓煜已經(jīng)把事情解決了,安平郡主已經(jīng)帶著人走了,吳嬤嬤扶著沈秀英坐在石凳上休息。 沈靜瑤走上前去,輕輕喚了一聲,“姑姑?!?/br> 沈秀英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下一瞬就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抱著她嗚嗚地哭起來。 “姑姑……”沈秀英哭得很傷心,沈靜瑤也忍不住跟著哭起來,兩姑侄直接抱著哭成了一團。 韓煜看到這一幕,跟吳嬤嬤交換了一下眼神,沉著臉悄悄地離開涼亭。 許久之后,沈秀英才慢慢地平靜下來,由吳嬤嬤扶著回去信義軒。 傍晚韓岳從外面趕回來,從吳嬤嬤那兒得知發(fā)生的事,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明顯壓抑著一股怒氣。 “夫人呢?”韓岳問。 吳嬤嬤道:“在屋里休息?!?/br> “我去看看她?!表n岳轉(zhuǎn)身就進了正屋,快步走進內(nèi)室。 屋里沒有點燈,周圍一片昏暗。 韓岳的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團,沈秀英背對著他側(cè)躺在床上,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顯然是已經(jīng)睡著了。 韓岳放輕腳步走上前去,盯著沈秀英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心里生出一股愧疚和歉意。 床上的沈秀英一直睡著沒有動一下,韓岳立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覺得他應(yīng)該去做點兒什么才好,他實在受不了內(nèi)心的折磨。 韓岳轉(zhuǎn)身要走,忽然又察覺不對,下一瞬就撲到了床上,一把將沈秀英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目光落在沈秀英濕漉漉的臉上,心中驟然一疼,果然跟他猜到的一樣,沈秀英根本就沒有睡著,她只是閉著眼不想見到他! 第27章 “秀英……”韓岳聲音低啞, 顫抖著手去摸她的臉, 入手一片濕潤, 全都是沈秀英的眼淚, “對不起……”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才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他是怎么也沒有想到, 他的母親竟然會任由安平郡主欺負他的夫人! 他早該想到,他的母親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服軟的人, 她只會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不如她的意,沒有按照她的想法進行, 她就會想盡辦法去破壞,不管是誰, 都不能阻撓她的意志, 她就是這樣一個固執(zhí)的人。 韓岳越發(fā)覺得,他之前做的那個夢, 他的母親背著他在背地里欺負沈秀英,這完全有可能會變成事實, 這就是老天給他的警示, 提醒他早做防范。 韓岳把沈秀英摟在懷中,臉貼著她的臉, 心疼不已, “秀英, 對不起,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都是我的錯,我會幫你討會公道的。” 沈秀英的睫毛顫了顫,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卻依舊緊緊閉著眼睛,不肯睜開。 “秀英,我知道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以后這種事再也不會發(fā)生了,求你不要不理我?!表n岳又心疼又自責(zé),低頭去親吻她的眉眼,雙唇碰上咸濕的淚水,忍不住顫抖而來一下。 “秀英,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韓岳更用力地抱緊了沈秀英,幾近懇求地道:“你不要不理我,你這個樣子讓我好心疼好難過,我知道都是我不對,是我讓你受了這些罪,都是我的錯,你要是心里有氣,就起來打我罵我,不要不理我!” “秀英……”韓岳抱著她,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她的臉上,乞求一般地希望她能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可惜被他抱在懷里的人始終不肯睜開眼,雙目緊閉,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龐往下流,啪嗒一滴落在他的手心里,濕熱的淚滴幾乎燙傷了他的手,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下一瞬,昏暗的房間里忽然響起啪地一聲響,沈秀英聽得那聲音,心一驚,身體顫了顫,慌忙睜開眼睛,正好對上韓岳的臉,他的臉上有五道清晰的手指印,是韓岳自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沈秀英心頭顫了顫,一臉心疼地看著他,“岳大哥……” “秀英,你終于肯理我了?!表n岳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歡喜地將她抱著,愛憐地去蹭她的臉。 “你的臉?”沈秀英躲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臉上的手指印上。 那是韓岳自己打的,打的時候用盡了全力,沒有保留半分,當(dāng)時沈秀英怎么都不肯理他,他是真的著了急,當(dāng)初他把她帶回侯府是想讓她享福,可他卻讓她被人欺負了,他是又自責(zé)又心疼,只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一氣之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 聽到沈秀英關(guān)心他臉上的傷,韓岳卻是一點兒也不在乎,“沒事兒,不用管它?!?/br> “可是你……” “沒事兒,真的。”韓岳摸摸她的臉,目光緊緊地看著她,道:“只要你不生我的氣,愿意理我了,我這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br> 沈秀英聞言又落下淚來,哭著道:“岳大哥,明明我出生那么不好,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韓岳皺眉道:“傻丫頭,說什么傻話,你是我娶的媳婦兒,沒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你就是你,我娶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出生,不要因為別人說兩句閑話,你就往心里去自個兒為難自個兒,我既然娶了你,你在我心中就是配得上,你就是我認定的夫人,永遠都不會改變?!?/br> 韓岳心想,他要去把那些亂嚼舌根的人舌頭拔了! “岳大哥,我……” “好了,不說這些了?!表n岳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摸摸她的臉,看著她道:“還沒吃晚膳吧,我讓廚房給你做些你愛吃的東西。” 韓岳把沈秀英安置在床上,起身走到桌邊把蠟燭點燃,然后出去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韓岳走到床邊坐下,拉著沈秀英的手道:“我已經(jīng)跟清婉說了,讓她去廚房吩咐廚娘給你做好吃的,你要去花廳吃,還是就在房里吃?!?/br> 沈秀英張了張,還沒回答他,韓岳又立馬道:“干脆就在房里吃吧。”沈秀英先前哭了那么久,眼睛都哭腫了,出去會讓其他人看見,她又該心里難受了。留在屋里正好可以讓他照顧她。 過了小半個時辰,晚膳就做好了,清婉提著食盒回來,在門口敲了敲門,韓岳走出去,讓清婉留在外面,他自己提了食盒進去。 韓岳把食盒里的吃食拿出來擺到桌上,又走到床邊把沈秀英抱了起來,幾步走回桌邊坐下,就讓沈秀英坐下他的腿上,拿了碗筷要喂她吃飯。 沈秀英臉蛋泛紅,掙扎道:“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