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這么一細想,因為三皇子根本不懂賑災,所以皇上才又派了一個懂的人跟著他一起去,可是這么安排還不如派一個得力的人去就行了, 難道皇上是想培養(yǎng)三皇子?然而一次賑災而已,又苦又累,只是個干苦活的, 說培養(yǎng)怎么也不像, 還不如留在京城里辦差來得有利, 不見蔣貴妃就不讓二皇子去?說皇上有心培養(yǎng)三皇子,又把三皇子安排這么遠, 也不知道皇上這么安排到底是何意? “怎么會這樣?”沈靜瑤放下手中的碗筷, 皺眉問韓煜,“不是還要留在京里負責保護皇后的安全么,怎么能帶著人去江南賑災?三皇子以前又沒辦過差, 他這樣去真的行嗎?” 韓煜也很納悶, 這跟他們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皇上派父親去江南賑災,就必須要再安排人負責保護皇后的安全, 現(xiàn)如今能讓皇上放心的也就那么幾個人,父親去江南,也不知道皇上又會安排誰負責?”韓煜在腦海里把可能勝任差事的人都細致地想了一遍,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比韓岳更合適的人。 沈靜瑤沒有想到這些,她想到的是韓岳走了之后,忠勇侯府怎么辦? “如今侯府里,老夫人病了還需要人照顧,父親去了江南,府里就只剩下母親一個人管家,多多和福滿還小,我真的很擔心他們。”沈靜瑤道。 沈靜瑤想起上一世也是韓煜帶兵去西南打仗,把沈秀英一個人留在侯府里,誰知道他在戰(zhàn)場上遭到叛賊出賣,戰(zhàn)死沙場,消息傳回侯府,沈秀英悲痛欲絕,心也跟著死了,趁著下人不注意就上吊自殺了。 這一世雖然很多事情改變了,時間也不是現(xiàn)在,但沈靜瑤還是覺得不放心,韓岳和三皇子帶兵去江南賑災,那里災民很多,流離失所,叛軍又混雜在災民里,根本難以分辨,萬一韓岳有個三長兩短,沈秀英該怎么辦?兩個孩子該怎么辦? 想到這些,沈靜瑤站起身來就往外走,“我去侯府看看母親,要是可以的話,父親出門去賑災,我想把母親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庇兴咳湛粗蛐阌?,陪著沈秀英,絕對不會再讓上一世的悲劇出現(xiàn)。 “瑤瑤?!表n煜看沈靜瑤一臉焦急,也跟著飛快起身,伸手拉住沈靜瑤的胳膊,凝眉看著她道:“我陪你一起去?!?/br> “楊管家,快去安排人去準備馬車?!表n煜轉(zhuǎn)頭吩咐楊管家道。楊管家答應一聲去了。 “你先不要著急?!表n煜牽著沈靜瑤的手,安撫她道:“一會兒我們回了侯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父親去賑災,侯府里總還是要安排人手看著的,至于要怎么安排,可以一家人坐下來商量著辦?!?/br> 沈靜瑤緊抿著嘴唇,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楊管家來請他們?nèi)ゴ够ㄩT上車。 “走吧,一會兒就能回侯府了?!表n煜牽起沈靜瑤的手往外走。 沈靜瑤跟著韓煜往外走,兩人剛走到院子門口,葉飛匆匆從外面跑進來,見了韓煜和沈靜瑤,快步上前道:“將軍,皇上命你馬上進宮?!?/br> 沈靜瑤頓住腳步,詫異地看韓煜,“皇上怎么會現(xiàn)在叫你進宮?” 一早上事情就沒消停過,韓煜也猜不到皇上此刻叫他進宮是為了何事?要知道前幾日皇上還叫他在家里反省呢!這是又出了什么事? “瑤瑤……” “你先進宮去見皇上,回頭再到忠勇侯府去接我,我先去忠勇侯府看看,你不用擔心我,這一回你聽我的。”沈靜瑤生怕韓煜不放心她,擔心她就不讓她一個人獨自回忠勇侯府,飛快地打斷了韓煜的話,搶先一步把事情安排好了。 韓煜看她這么急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分頭行動,知道勸說也沒有用,便道:“好吧,我都聽你的?!?/br> 說好了分頭行動,韓煜帶著葉飛進宮去見皇帝,沈靜瑤帶著青兒翠兒坐馬車回忠勇侯府。 馬車一路平順的到了忠勇侯府,沈靜瑤扶著翠兒的手下了馬車,走幾步上了臺階,門房見了已經(jīng)有人進去通稟。 沈靜瑤走進侯府大門,吳嬤嬤快步出來相迎,見面行了一禮,道沈秀英在花廳,領著沈靜瑤一路過去。 到了花廳,沈靜瑤只見到沈秀英一人,上前行了一禮,關切地詢問韓岳的情況,沈秀英笑著道:“侯爺接了皇上的圣旨,現(xiàn)正在書房里跟幕僚和下屬商議去江南的事情,我不便過去打擾,也不知道他們商議得如何了。” “那父親也沒有說他去了江南賑災,府里要怎么安排了?”沈靜瑤最關心地就是此事。 只見沈秀英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侯爺還沒有來得及說,他太忙了,圣旨又來得太突然,要等他忙完了再安排府里的事情?!?/br> “母親,父親如果帶著人去了江南賑災,你就帶著多多和福滿搬去鎮(zhèn)西將軍府住吧?!鄙蜢o瑤只想保護沈秀英他們,讓她跟她住在一起才放心。 沈秀英聽了,覺得沈靜瑤想得太簡單了,拉著她的手道:“傻孩子,我怎么能帶著多多和福滿搬到將軍府去?。亢罡俏业募?,侯爺出門辦差,我自是要好好地留在家里把一切打點好免得侯爺有后顧之憂才對,再說你和韓煜才成親,正是新婚之際,我搬去住像什么樣子?也不怕外面的人說閑話!” “可是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侯府?!鄙蜢o瑤皺著眉頭道。 “哪里就一個人了。”沈秀英笑著道:“我不是還有多多和福滿陪著么,吳嬤嬤也在,她也會幫我忙的。府里現(xiàn)在又不像以前了,我管家也管得很順手,大不了侯爺出去辦差了我就閉門謝客,就侯府里這么幾個人能有什么事?” 沈秀英自從多年前就開始學著管家,之前只是管信義軒的事務,后來又自己經(jīng)營商鋪田莊,一直做到很好。直到幾個月前,老夫人王氏病倒了,癱瘓在床,不能再管家,韓岳就做主把侯府的中饋交給她打理,她起初剛接手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過了七八日就把侯府的事務打理清楚了,如今都是她在管家,也沒有人跟她作對搗亂,一切都很順利。 沈靜瑤知道這些情況,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道:“母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萬一父親前腳一走,后腳就有人故意搗亂怎么辦?我就是怕你受人欺負。” “我又不是以前的沈秀英了。”沈秀英微瞇了一下眼睛,道:“要是有人敢趁著侯爺不在搗亂,我絕輕饒不了他!” 不是沈秀英虛張聲勢,這些年她跟著韓岳耳濡目染,確實學到很多東西,完全足夠打理好一個侯府,震懾住下面的下人,不怕有人在她面前興風作浪,她完全可以解決好。 沈靜瑤也知道如今的沈秀英不是上一世的沈秀英了,如今侯府里的情況也比上一世好了許多,老夫人王氏病著也沒辦法作怪,三太太張氏也死了,韓蕊也被關在家廟出不來,能有所威脅的二太太吳氏去了莊子上,二房如今也安靜如雞,只是她就是擔心,還想再勸勸沈秀英,卻讓沈秀英拿話堵了。 “瑤瑤,侯府是我的家,侯爺不在府里,我就要替他把家守好,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沈靜瑤:“……” 沈秀英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靜瑤也無法可說了。 “你不肯跟我去將軍府住,我就每日過來看你。”沈靜瑤想到一個折中的法子。 沈秀英覺得這樣不好,道:“你才成親,怎么能天天往忠勇侯府跑?讓外面的人看了怎么說?太沒規(guī)矩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大不了每日讓人過來瞧著,這樣也就好了?!?/br> 沈靜瑤沒法子,只好道:“我讓青兒過來保護你,你不準再說其他不同意的話,不然我就要生氣了?!?/br>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鄙蛐阌⑿χ罅四笏哪橆a,答應了她的要求。 這一日,韓岳和幕僚下屬在書房里商量到很晚才決定好賑災事宜,而韓煜從宮里出來得也很晚,到忠勇侯府接沈靜瑤的時候天都黑了。 沈靜瑤一直在忠勇侯府等韓煜,見了韓煜就迫不及待地問:“煜哥,皇上召你進宮為了何事?” 不光是沈靜瑤關心此事,韓岳和沈秀英也同樣很關心,都拿眼看著韓煜,等著他說話。 韓煜皺著眉頭道:“皇上讓我負責皇后的安全,我在宮里把保護皇后的人手又從新調(diào)整了一遍?!苯又謱n岳道:“父親,你去江南賑災千萬要小心,我覺得這情況不太對勁兒。” 韓岳也有同樣的感覺,點頭道:“我也察覺到了。”說完嘆息一聲,“不管如何,這一回勢必要去江南走一趟了?!?/br> 第162章 兩日之后, 韓岳帶著人手跟隨三皇子前往江南賑災。 朝廷國庫空虛,皇帝為救災之事愁白了頭發(fā),最后也只給韓岳他們勉強湊足了一百萬兩銀子讓他們帶去江南, 其余的救災銀子讓韓岳和三皇子到了江南之后自行籌備, 是就近調(diào)集還是想辦法當?shù)氐母粦艟杩? 都有他們自己做主。 話說得容易, 事情辦起來卻難了不只那么一星半點兒,等韓岳他們到了江南之后,發(fā)現(xiàn)江南的災情實際上比想象中的情況還要嚴重得多,無數(shù)良田被淹, 無數(shù)百姓流離失所,他們帶去的那一百萬兩救災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韓岳和三皇子連夜想了法子去找當?shù)氐母粦?,以及周邊沒有受災的臨省世家大族籌款救助, 但是愿意捐款捐物的人少之又少, 多數(shù)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全都找借口說他們也受了災損失慘重,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沒辦法拿出多余的錢財來救災了。 連日里, 韓岳和三皇子跑了多處,救災的銀子都沒有籌到,等京城皇上籌集到銀錢財物也不現(xiàn)實, 兩個人只能鋌而走險, 用十分狠厲一些的法子,最后才逼得一些世家大族、富貴大戶不得不捐出銀子來, 才緩了燃眉之急。 京城里,自從韓岳跟著三皇子一起去江南賑災之后,沈靜瑤不放心沈秀英住在侯府里,就把青兒安排去了沈秀英身邊伺候。 青兒臨去忠勇侯府之前,沈靜瑤是這么跟她吩咐的,“每日里寸步不離地跟著夫人,小心地保護好她,如有什么異樣盡快來稟告我知曉。” 青兒當即恭敬地答應了。 隨后青兒就去了忠勇侯府,跟在沈秀英身邊伺候,每日里把沈秀英的情況稟報給沈靜瑤。每隔三五天,沈靜瑤也過去忠勇侯府坐坐,看看沈秀英,陪著她說說話,日子也顯得沒有那么難過。 這日沈靜瑤剛?cè)チ酥矣潞罡瓷蛐阌⒒貋?,倦了就在屋里的榻上歇息,翠兒給她身上蓋了一床薄被就出去外面候著了。 自從韓煜接了負責保護皇后安危的差事之后,每日早晨就要去宮里一趟,有時候韓煜走的時候,沈靜瑤都還沒有起身,韓煜也不忍心吵醒她,都是悄悄兒地就走了。等到沈靜瑤醒來后一看,身邊早就沒有韓煜的人影了,韓煜要一整天都待在宮里,每天傍晚時候才會回來。兩個人也就只能坐在一起吃個晚膳,或是在院子里散個步,說說話而已。 韓煜這日回來得稍微早一點兒,進了正院,就看到正屋的房門關著,翠兒候在門外。 “夫人了?”韓煜人高腿長,幾步就走上前去,問翠兒道。 翠兒蹲身給韓煜行了一禮,道:“夫人累了在屋里歇息?!?/br> 韓煜聞言,問翠兒道:“夫人今日又去了侯府?侯夫人還好嗎?” 翠兒如實道:“是的,夫人不放心侯夫人,今日就又去侯府看了看,侯夫人很好,夫人陪了侯夫人一整天,半個時辰前才回來?!?/br> “那我去隔壁坐坐,一會兒晚膳做好了再叫醒她?!表n煜想著沈靜瑤肯定也累了,此刻正歇著也不好去吵醒她,不如讓她多歇會兒,一會兒再去叫她。 隔壁間里,韓煜走進去后在桌子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也無甚事,便把今日在宮中做的事和后面要如何安排的計劃又細想了一遍。 正想得出神,一個穿嫩黃色褙子的丫鬟端著熱茶進來,纖細的手指端著白底藍花的茶杯,袖子微微往上卷起一截,露出白嫩的皓腕,手上戴著一個紅色的玉鐲子,顯得皮膚更加的白嫩如玉。 “將軍,喝茶。”聲音婉轉(zhuǎn)如黃鶯,清脆悅耳,哪怕只是簡短的一句話也說得媚意十足,勾人一般。 韓煜正好想到關鍵的地方,一個突兀的聲音鉆進來,硬生生打斷了他的思路,讓他十分不悅,皺起眉頭看向罪魁禍首。 “將軍……”看到韓煜朝自己看過來,小丫鬟又嬌媚地輕喚了一聲,一雙猶如小鹿一般的眼眸里閃著喜悅和忐忑的光芒。 “滾出去!” “啊——!” 誰知韓煜的反應卻是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韓煜厭惡地用大手一揮,就把小丫鬟捧著的茶盞掃落在地,啪地一聲摔得四分五裂,溫熱的茶水也倒在了小丫鬟的腳上。 小丫鬟嚇得弱弱地驚叫了一聲,一張好看的小臉也瞬間花容失色,身子一軟就要往韓煜身上倒去,韓煜豈是會任她作妖的人,敏捷地往旁邊讓開一步,小丫鬟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手掌正在撐在一塊碎裂的茶盞瓷片上,在掌心里劃出一條口子,紅艷艷的鮮血流出來,染紅了半張手。 隔壁房間里,沈靜瑤在榻上睡得正想,忽然聽得一聲驚叫聲,頓時把她從睡夢里驚醒過來。 沈靜瑤最是聽不得那些叫喊聲,讓她覺得害怕,心口狂跳不止,掀開被子就下了榻,趿上鞋子往門口去。 雙手拉開門,沈靜瑤看到翠兒在門口候著,白著一張臉問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聽到有人叫喊的聲音,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是隔壁房間打碎了杯子。”杯子摔碎的聲音那么大,翠兒也不能裝作不知道。 “是誰在隔壁?將軍回來了?”沈靜瑤心下奇怪,提步就往隔壁間去。翠兒見狀,只好連忙跟上。 沈靜瑤剛走到隔壁間門口,就見兩個下人押著一個丫鬟從屋里出來,丫鬟發(fā)髻散亂,身上鵝黃色的褙子也臟了,裙擺上沾著茶漬和血漬。 “這是怎么回事?”沈靜瑤已經(jīng)意識到可能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這事十分的不好,讓她心里極為不舒服,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下人道:“綠衣姑娘犯了錯,將軍說把她攆出去。” “夫人,奴婢沒有,奴婢都是無心之失,夫人,求求你,不要把奴婢趕走,求求你?!?/br> 聽到這樣的話,沈靜瑤只覺得好笑,這丫鬟膽子大的可以,背著她想勾引韓煜,誰知韓煜不吃她那一套,不上鉤,她犯了錯要被趕出去,還好意思向她求饒,她真是沒有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 旁邊翠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心中罵著該死的綠衣,年紀不大,心眼兒倒是不小,還想趁著夫人不備生出這等歪心思。原本是她泡了茶要送過來給韓煜的,誰知綠衣跑過來說她去送,平日里都是她負責端茶倒水的事宜的。翠兒想著不過是送杯茶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讓綠衣做了,哪曉得她端著茶杯進了隔壁間之后就發(fā)生了怪異的響動,用腳趾頭想想也明白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現(xiàn)在要被趕出去了也是活該! 沈靜瑤打量著綠衣,小模樣長得還不錯,鵝蛋臉,柳葉眉,好好打扮打扮也是個小美女,難怪會生出想要攀高枝兒的心思。 “長得不錯。”沈靜瑤伸出手指抬起綠衣的下巴,笑瞇瞇地道:“有向上爬的心思也很好,只是你不該把這個心思用在將軍身上,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 “夫,夫人……” 沈靜瑤沉下臉,擺擺手道:“把她拖下去,攆遠一點?!?/br> “是?!毕氯舜饝宦?,不顧綠衣的掙扎,隨手掏出一張帕子塞進綠衣的嘴里,拖著她就走遠了。 “瑤瑤。”屋里傳來韓煜的聲音,沈靜瑤聞聲望去,就見韓煜幾步就走到了門邊,朝她伸出手來。 沈靜瑤沖韓煜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韓煜的手,韓煜牽起她的手往回走往正屋里去。 “我們?nèi)フ堇镒?,隔壁屋里太臟,下人正在打掃?!表n煜面無表情地道,似乎是真的很嫌棄隔壁屋一樣。 “好?!鄙蜢o瑤笑著應了一聲,跟著韓煜回到正屋里坐下,翠兒重新去端了茶水上來。 沈靜瑤喝了一口茶,看著韓煜問道:“今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