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十五今天早上敲門發(fā)現(xiàn)屋里沒動靜,立馬撞門闖了進去,這才發(fā)現(xiàn)蔣梧闕早已失去意識昏睡不醒。 八殿下昏睡并非小事,十五邊讓人去喚大夫,邊派人通知三位大人。 阿嶸離李驕最近,瞧見下人在她門前焦慮的徘徊,走過來一問才知道這位也叫不醒,她這才用力拍門,準(zhǔn)備屋里若是再無動靜,她就要抬腳踹門了。 如今李驕好好的,唯獨蔣梧闕出了事。阿嶸神色嚴(yán)肅,質(zhì)問道:“殿下昨日與你們一同飲酒,為何偏偏就她一人出事,而你和張知府都沒事?” 李驕臉色發(fā)白,聞言怒吼回去,“這事我怎么知道?難不成是我下毒謀害殿下?” “殿下出事,你我都逃脫不了干系!”李驕快步從屋里扯出一件外衣,邊往蔣梧闕的屋子趕去邊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殿下沒事最好。” 兩人來的時候大夫剛好進門,提著藥箱上前給躺在床上的蔣梧闕把脈。 李驕和阿嶸面色著急,張知府更是帶著哭腔說道:“昨個喝酒時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了這種事?” “你還敢說!”阿嶸下顎緊繃,側(cè)身伸手一把提起張知府的衣襟,讓她腳尖著地,“殿下若是有事,圣上必要你張家陪葬!” 殺伐之人的戾氣在阿嶸臉上盡顯,張知府被嚇的全身發(fā)抖,被放開時小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李驕滿臉不耐的看著兩人,正欲發(fā)作就見大夫收回了給蔣梧闕把脈的手。 大夫見幾位衣著不凡的大人神色擔(dān)憂的湊過來,便知道床上的這位怕是個大人物,可不管如何,她是一個大夫,能說的只有病情,“是中毒?!?/br> 屋內(nèi)眾人頓時一驚,十五面色嚴(yán)肅,左手搭在腰間佩劍上,揚聲吩咐早已守在門外的眾侍衛(wèi),“封鎖張府,全面搜查下毒之人!” 張知府剛想問十五這是什么意思,就被她一身的寒氣嚇的退了回去。 十五手指握緊劍柄,冷聲說道:“張大人,您最好還是讓府里眾人配合搜查,否則莫要怪我不客氣?!?/br> 李驕面如菜色,在十五下令的同時撲到大夫身前握緊她的手,聲音發(fā)顫的說道:“大夫你快想辦法解毒??!” 大夫搖頭,“我行醫(y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毒,眾位大人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大夫走前回頭瞧了眼床上面色正常如熟睡中的女人,皺眉說道:“我勸你們別耽誤時間,否則她有可能永遠(yuǎn)醒不過來?!?/br> 事發(fā)突然,李驕趕緊讓人快馬揚鞭先行一步,將八殿下中毒的事告訴陛下。隨后不敢再耽擱,著人把蔣梧闕小心翼翼的抬到馬車上,開始日夜兼程趕路回京。 臨走前十五派人守在張府,等張知府給一個交代。 蔣錕鈞收到李驕來信的時候,正在御書房和太女議事,突然看到信上說蔣梧闕身中奇毒昏迷不醒甚至有性命之憂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她緩緩起身,讓御書房里的眾人退下,唯獨留下蔣梧雍。 蔣錕鈞走到太女面前,將手中的信甩到她臉上,緊接著抬手揚起一巴掌抽了過去,厲聲問道:“老八這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太女被這突然的一巴掌打的發(fā)懵,等看清信上內(nèi)容之后,立馬跪下來說道:“母皇冤枉啊,這事怎么可能是孩兒做的!” “朕是怎么告訴你的?”蔣錕鈞抬腿踢了蔣梧雍一腳,用了五分的力氣,咬牙怒道:“朕是不是說過老八是朕的女兒?朕可曾讓你對她動手?” 太女縮著肩膀不敢反駁,前面那句皇上是說過,可后半句自己卻從未沒聽到過。 如果蔣錕鈞真拿老八當(dāng)個親女兒,那天定然不會說出這種模棱兩可默許她動手的話。 她這分明是嫌棄蔣梧雍選錯了下手的人,是覺得太女對自家姐妹用的手段太狠,剛才突如其來的憤怒不過是聯(lián)想到太女是否也會對自己如此而已。 “那可是你meimei?。 笔Y錕鈞說不出心中憤怒多還是失望多,彎腰看著太女的眼睛,“若是有機會,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情的對朕下死手?” 蔣梧雍搖頭,立馬跪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的地板,帶著哭腔說道:“孩兒不敢,孩兒怎么可能會對自己的娘動手!” “娘您要是不相信女兒,那今天大可以殺了女兒為老八主持公道?!笔Y梧雍大聲哀嚎,“這事不管是不是我干的,現(xiàn)在只要能平息您的怒火,都算在我頭上也沒事?!?/br> 蔣梧雍的話讓蔣錕鈞想起太女之所以會這么做,其中不乏自己的默許和縱容。 蔣錕鈞往龍椅那走,腳下一個踉蹌,多虧手撐在旁邊的龍案上才穩(wěn)住身體,緩緩坐下。 蔣梧雍跪在后面,見蔣錕鈞身形不穩(wěn),立馬做出伸手要扶她的動作。 蔣錕鈞見太女對自己擔(dān)憂的神色不似做偽,這才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緩聲說道:“堂堂一位皇女竟在張府中毒,張家逃脫不了干系……你是老八的皇姐,平日里和她素來不合,如今她出了這事你需要避嫌,這事就由朕來處理,你別摻和了。” 太女一聽這話瞬間明白皇上發(fā)過火這事就算過去了,頓時乖順的說道:“女兒一切都聽娘的?!?/br> 蔣錕鈞疲憊的抬手掐了掐太陽xue,啞聲吩咐殿中省進來,“讓宮中的奉御全去八王府侯著,能帶去的解□□物全都帶去,再名貴都不必過來跟朕說。還有這事先別讓君后知道,免得他擔(dān)心多想。” 等殿中省退下后,蔣錕鈞才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太女,皺眉道:“還跪著作甚?” 蔣梧雍立馬一骨碌的爬起來,縮著脖子站在蔣錕鈞面前。 “朕有事吩咐你私底下去做,”蔣錕鈞眼神微瞇,若有所思,“派人把老八中毒的事情不著痕跡的透露到邊疆,讓人盯著封家母子的舉動?!?/br> 她倒要看看,沒有圣旨,在邊疆手握重權(quán)的封老,在得知老八出事后,會怎么做,封禹這個少將軍,又會怎么做。 蔣錕鈞是要用這個消息試探,在封家母子心底,是她這個皇上的圣旨重要,還是蔣梧闕的命重要。 蔣梧雍立馬應(yīng)了聲明白,低眉順眼的出了御書房。 蔣錕鈞起初扇的那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蔣梧雍現(xiàn)在半張臉都腫著,但這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聽聞自家殿下回府,十一滿心歡喜的神色還沒顯在臉上,就收到了蔣梧闕中毒的噩耗,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 走時還好端端的一個人,如今回來卻是被十五背進來的。十一眼眶通紅,忍著哭意讓人去請等候在府里的幾位奉御過來把脈。 三人輪流檢查,方法不同結(jié)果卻是一致——蔣梧闕身中奇毒昏睡不醒。 蔣錕鈞看著跪在身前的三位奉御,皺眉冷聲說道:“不管用什么辦法,朕要八殿下醒過來!” 面對從未見過的奇毒,三位奉御暫時束手無策,準(zhǔn)備回尚藥局和眾位同行商量醫(yī)治的法子。 蔣梧闕回京的第二天,晉老攜眾位大臣,要求查明下毒謀害皇女之人。 張知府在做這事的時候就早已準(zhǔn)備好了說辭,就等著京中太女派人來的時候細(xì)細(xì)說明。門客給她想的法子就說是府中下人喜歡張若,卻發(fā)現(xiàn)張知府有意把兒子送給蔣梧闕,沖動之下竟對八殿下用毒。 到時候皇上生氣,她把那下人交出來做個替死鬼就好。 這話張知府在心里已經(jīng)反復(fù)練習(xí)多遍,幾乎能做到面不改色聲音平靜的說出來。 京中派人來的時候,張知府知道到自己表演的時候了,可惜她才剛張口,騎在馬上的金甲侍衛(wèi)就伸手拔出腰間的刀—— 張知府瞬間人頭落地,沒有任何出聲解釋的機會。 “張知府謀害皇女,就地正法。張家眾人,無論男女,皆處死!” 張知府直到死都沒想到,來者不是太女的人,而是皇上手下的金甲侍衛(wèi),奉的雖是查案的皇命,做的卻是滅口的事。 三位奉御商量兩天兩夜,才拿出一個主意,說想試著把蔣梧闕全身的毒引到腿上,“這個法子雖說能勉強保住殿下一命,可日后,八殿下怕是難以像常人那般直立行走?!?/br> 蔣錕鈞聽完這話沉默許久,終是點頭同意,幽幽嘆息,“能活著就好。” 八王府內(nèi),十五站在廊下,背后是緊閉的房門。三位奉御正在屋里給已經(jīng)昏睡半個月的蔣梧闕解毒。 圓門處走來一個灰衣小廝,腳步飛快,瞬間來到十五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東宮派人送出去的信,已經(jīng)攔下來了。” 來者名叫十八,是隱于街中收集消息的暗衛(wèi),平日里笑起來會有一對兒酒窩和半顆虎牙,可現(xiàn)在她卻是神色嚴(yán)肅,眉頭擔(dān)憂的皺緊,看向十五身后的門,問道:“殿下何時能醒?” “大概還要五天。”十五想起什么,扭頭問十八,“邊疆可有信件寄來?” 蔣梧闕臨走前,把八王府私底下傳信的法子教給封禹。如今她們從邊疆離開至少已經(jīng)兩個月,封少將軍不該一封信都沒給殿下寄來。 十八剛才光想著正事倒把這個忘了,她忙從懷里掏出一截比小拇指還要細(xì)上一圈的小竹筒,遞給十五,皺眉問道:“今個早上新攔下來的,這是誰寄的?” 十五打開竹筒,倒出里面的信,展開掃了一眼,勾唇說道:“未來主君寄的?!?/br> 十八眼睛瞪大,心道十五不愧是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連主君的信都敢看。 封少將軍當(dāng)真附和他清冷寡言的性子,連寫在信上的話都精簡的很,只問了殿下可否到了,此外并未多提一句別的。 十五心想,這信晚上要是讀給殿下聽,她怕是能活活氣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蔣梧闕:我夫郎不懂浪漫 封禹:……寫信就夠浪漫了啊 蔣梧闕:_(:3ゝ∠)_ 大家放心,絕對不虐 第29章 荷包 蔣梧闕一身素白中衣倚坐在床頭, 被子遮到腰腹, 肩上堪堪披了件大氅, 長發(fā)披散并未束冠,歪頭垂眸看著手里的書信。 “他就不知道寫些好聽的……”蔣梧闕看完信上內(nèi)容,不由仰頭倚在身后靠枕上, 有些疲憊的扯起嘴角, 闔上眼皮輕聲抱怨了這么一句。 話雖不滿, 蔣梧闕拇指指腹卻是繾綣不舍的在手中信上摩挲,巴掌大的紙條, 上面的字?jǐn)?shù)還沒她十根手指多。 ……這封禹,怎么就不知道說句想她了。 蔣梧闕剛醒沒多久,身體和精神都不算很好。這藥的確霸道, 哪怕事先做好完全準(zhǔn)備, 可該吃的苦該受罪的也是一樣未免。 十五知道蔣梧闕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在她清醒后就把封禹寄來的紙條送到她手邊。 蔣梧闕勉強坐起身子, 就著床頭搖曳燭光低頭看信,滿心期待歡喜卻因封禹的寡言少語而變的失落不滿。 自己想封禹想的骨頭都疼,恨不得馬上回邊疆找他, 結(jié)果封禹卻只在信上問她是否回到京城,態(tài)度冷淡的像是兩人并未確認(rèn)過心意。 蔣梧闕捏緊手中紙條, 心中泛起陣陣酸澀。她都想立馬回信告訴封禹, 她中毒了, 吃了很大的苦頭,現(xiàn)在醒來渾身難受, 兩條腿的骨頭縫都疼的發(fā)顫……她想說我都這樣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說句軟話,說聲想我了…… 這回信若是真這般寫,封禹怕是會急得偷偷回京來看她。哪怕不能回來,他一個人在邊疆也是坐立難安,整日提著心擔(dān)憂她的腿。 何必呢,蔣梧闕輕扯嘴角,她怎么舍得惹他干著急。 十一和十五站在床旁,看著蔣梧闕垂眸苦笑,兩人心里酸疼的很。 可信是未來主君寫的,那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哪怕覺得他冷漠,十一也不敢多嘴說什么。 蔣梧闕手撐著床板坐直身子,示意十五扶她起來,“我給封禹回封信,不然他該覺得我回京后就把他給忘了?!?/br> 好不容易哄到手的人,可不能讓他生氣誤會了。 十一立馬把床旁邊的輪椅給她推過來,“椅子已經(jīng)做好了,是按您吩咐定制的。” 蔣梧闕頗會享受,做出下毒決定的時候,就讓十五派人給自己定一把坐著舒服的輪椅。 蔣梧闕撐著十五的胳膊勉強站起來,兩只腳剛沾地就覺得腳底板像是踩在擺滿鋼針的板子上,疼的額頭直冒冷汗,抓著十五小臂的手都在輕微發(fā)顫。 十五小心翼翼的扶著蔣梧闕坐在輪椅上,眉頭心疼的緊緊皺著。 輪椅果真舒服,蔣梧闕舒了一口氣,緩過雙腿的疼痛后,反過來安慰身旁面色擔(dān)憂的兩人,“也就剛開始這么疼,等過些日子把毒解了,就會慢慢好很多。” 蔣梧闕摸著光滑的輪椅把手,甚至靠近了能聞到金絲檀木的清香,覺得滿意極了,回頭對紅了眼眶的管家笑著說道:“十一你先前就說我懶,現(xiàn)在我終于能光明正大的坐著偷懶了,你該高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