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說話間, 封禹派出城的侍衛(wèi)快馬加鞭回到將軍府, 從馬上跳下來直奔院內(nèi),氣喘吁吁的揚(yáng)聲道:“少將軍, 到了,到了?!?/br> 侍衛(wèi)笑著沖封禹說道:“八殿下就要到了?!?/br> 封禹心跳莫名加快,抬腳就出了府門,管家已經(jīng)將他的馬從后門牽了出來,封禹接過韁繩長腿一躍翻身上馬。 封老看著封禹的背影嘆息一聲,將手中裝模作樣提了半天的水壺遞給下人。……兒子到底是長大了。 五月正是微熱的季節(jié),封禹騎馬出城,暖風(fēng)迎面拂來,從街道中策馬而過,甚至聞到空中彌漫著街角糖炒板栗的香甜。 蔣梧闕一走就是四個多月,封禹現(xiàn)在只要想到她回來了,嘴邊就不自覺抿出上揚(yáng)的弧度,心里像吃了糖炒栗子一樣甜。 出了城門,封禹仿佛想起他和蔣梧闕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也是在前面不遠(yuǎn)處的路口。 那天特別冷,他坐在馬上苦苦等著從京中押送而來的糧草物資,寒風(fēng)刺骨,他當(dāng)時雖是面無表情,可心里想的卻是來者怎么走的那么慢。 馬蹄飛揚(yáng),臉側(cè)碎發(fā)同衣擺薄衫一起隨風(fēng)飄蕩,封禹已經(jīng)看到等在路口處的蔣梧闕。 一行車馬停在路口處,蔣梧闕就坐在馬車旁,目光看著自己的這個方向。 封禹策馬逼近,離老遠(yuǎn)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馬,扔掉韁繩氣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害羞緊張的微微蜷縮,嘴角笑意幾乎藏不住,眼睛晶亮垂眸看她,“你回來了?!?/br> 蔣梧闕瞧見封禹策馬而來,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愉悅的氣息,眉眼溫柔,臉上更是滿滿笑意,從腿上將圣旨拿起來給封禹看,聲音輕快,倚在椅背上挑眉看他,勾唇說道:“回來娶你?!?/br> 封禹臉龐微紅,微微垂眸別開臉,抬手撓了一把發(fā)熱的耳根,余光瞥見她坐在輪椅上,愣怔了一瞬,扭頭疑惑的看著她,聲音帶笑的問道:“殿下,你怎么越發(fā)懶散了?” 就這么會兒的功夫,竟然連站都懶得站了。 蔣梧闕眼睛看著封禹的眼睛,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像是怕人跑了似得,聲音不變,玩笑似得問他,“以后若要是一直這么懶,需要天天坐在輪椅上,你可還愿意嫁我?” 封禹皺眉看著蔣梧闕的腿,“好好的,為什么要一直坐輪椅?” 話剛說完,封禹就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他抬頭看蔣梧闕的眼睛,她正在看著自己,眼底小心翼翼的藏著些許不確定,像是擔(dān)心他突然反悔什么一樣。 封禹臉上原本的笑容慢慢凝固消散,他愣怔的重新低頭看蔣梧闕的腿,嘴唇蠕動,聲音都有些不利索,“你的腿……怎么了?” 蔣梧闕拇指安撫性的在封禹手背上摩挲,輕聲說道:“別擔(dān)心,已經(jīng)沒事了。” “沒事為什么還要坐輪椅?”封禹是半分也不信她,他看著蔣梧闕的眼睛問她,顫聲問道:“可是……和娶我有關(guān)?” 蔣梧闕來之前想了一路,在想自己見到封禹后該怎么跟他說這事,本想再等等,可現(xiàn)在封禹卻把這話直接點了出來。 蔣梧闕略微猶豫了一下,就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跟封禹說了一遍,“只有確定我沒有爭奪皇位的資格,母皇才會對封家放心,與其被動承受,不如我自己主動出擊?!?/br> 封禹握緊拳頭,胸中像是藏著一團(tuán)火,無處疏解燒的難受。忠君十多年,封禹第一次生出大逆不道的念頭。 蔣梧闕見封禹垂在身側(cè)的拳頭青筋暴起,伸手給他把攥在一起的手指挨個掰開,輕聲說道:“你別氣,她們欠我的,日后定然會還回來?!?/br> 封禹垂眸看著蔣梧闕平靜的眉眼,抿唇吸氣蹲下來,抬手按在她膝蓋上,想著這人在最痛苦的時候給自己寫信問他怎么不想她,封禹就覺得心像是被人拿刀子捅著擰了一圈,痛的沒法呼吸。 自己未過門的妻主,她吃個蝦自己都恨不得剝好送到她嘴里,怎么回了趟“家”,就被所謂的“家人”逼成這樣? 封禹眼眶微紅,垂眸吸著鼻子輕聲問她,“你怎么都不告訴我?” 蔣梧闕低頭,額頭抵著封禹額頭,眼睛看著他發(fā)紅的眼睛柔聲說道:“舍不得你擔(dān)心?!?/br> 僅僅這六個字,就讓封禹眼里突然濕潤起來。 蔣梧闕手掌扶在他脖頸后,笑著問道:“封少將軍,如今我腿不方便行走,你還愿意做我夫郎嗎?” 還沒等封禹回答,蔣梧闕就自問自答起來,“不同意怕是也不行,圣旨我都求來了?!?/br> 封禹抬手摟住蔣梧闕的脖子,第一次,主動大膽的,不顧及她身后眾人的眼光,閉上眼睛湊過去親吻她嘴唇。 笨拙又青澀,卻是主動著去試探,去觸碰。 蔣梧闕被封禹的主動鼓勵,攬住他的后背低頭吻他,不像之前的蜻蜓點水,而是動了情帶著欲。 氣喘吁吁的一吻結(jié)束,兩人唇瓣微紅,卻是不舍得分開,相貼在一起若即若離,封禹看著蔣梧闕的眼睛輕聲說道:“臣封禹,此后一生,愿只為妻主蔣梧闕一人效命。” 以后再提槍出征,那便是為你一人守這疆土。 蔣梧闕心軟的一塌糊涂,伸手把封禹攬進(jìn)懷里,側(cè)頭親吻他說完剛才那句話后慢慢變紅的耳朵,聲音哽咽,“封禹,你怎么這么好?!?/br> 蔣梧闕來之前,擔(dān)心封禹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后心里有負(fù)擔(dān),會覺得自己害她變成這幅模樣,可現(xiàn)實中封禹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許是自幼被當(dāng)成女兒養(yǎng),封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內(nèi)疚,而是承擔(dān)。 封禹身子前傾回抱住蔣梧闕,額頭抵在她頸窩里,小聲說道:“我什么都不會,但我能提槍上陣,以后你我成親,你便是我封禹的妻主,封禹這一生都會護(hù)住你,用性命護(hù)住你?!?/br> 蔣梧闕手臂收緊,恨不得把懷里的人鑲嵌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把這么寶貝這么好的夫郎藏起來,誰都不給看。 “封禹,我會的東西很多。你等我,等我給你奪那最高的位子,等我護(hù)住你整個封家?!?/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太女:我有東宮之位 蔣梧闕:我有封禹 太女:我有母皇疼愛! 蔣梧闕:我有封禹 太女:……我有男人無數(shù)! 蔣梧闕:呵,我有封禹 太女:_(:3ゝ∠)_ 第32章 兩人成親 封老看見蔣梧闕坐著輪椅進(jìn)來, 眼里震驚比封禹更甚, 手指著她的腿, 皺眉看向蔣梧闕,“這、這是怎么回事?” 其實不用蔣梧闕開口解釋,封老自己也能將事情猜的差不多, 背在身后的拳頭握緊, 莫名覺得有些窩火。 可這就是皇家。 封老眉心緊皺看向封禹, 對他的擔(dān)憂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他。可如今賜婚圣旨已到,她當(dāng)初既然沒有使用強(qiáng)硬手段極力阻止, 現(xiàn)在再說什么也已經(jīng)晚了。 蔣梧闕又回到當(dāng)初居住的那處宅子,布局?jǐn)[件跟她離開時一樣,都未改變。 回到堂屋, 蔣梧闕突然想起什么, 扭頭跟封禹說:“剛才竟然忘記跟封帥商量一下你我成親的日子。” 封禹垂眸看她,疑惑的問道:“不是已經(jīng)定了么?七月份回京成親?!?/br> 蔣梧闕笑, “封老輕易不能離開邊疆,哪怕你成親也只有你跟我回去。既然封老不能回京,不如你我在邊疆先辦一場婚事如何?由你母親見證, 把你親手交給我,也彌補(bǔ)了她不能親眼看到你出嫁的遺憾。” 邊疆才是封家母子常年居住的地方, 比起京城那座空蕩蕩的將軍府, 顯然這里才是兩人的家。 封禹顯然沒想那么多, 但聽到蔣梧闕連自己母親的感受都考慮到了,心里多少還是發(fā)甜, 垂眸輕聲問她,“皇上會同意嗎?” 蔣梧闕抬手把封禹搭在自己椅背上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里,“你是封家獨子,母皇肯定會理解的?!?/br> 手握住封禹的手把他拉著站在自己身前,蔣梧闕倚在椅背上微微仰起下巴,眼尾上挑長睫半垂,看向封禹的眼底藏著火熱,勾唇說道:“離七月還有好長的日子,我想早點把你變成我的夫郎?!?/br> 封禹指尖害羞的蜷縮起來,撓在蔣梧闕的手心里,他抿了抿唇,“我們,不已經(jīng)算是妻夫了嗎?” 他很早之前就同意嫁給蔣梧闕,另外兩人手里還有賜婚圣旨,成親不就只是個過場嗎? 蔣梧闕手指點在封禹腰封上,挑眉看他,“現(xiàn)在不是,因為我還不能光明正大的解你腰帶,不能和你行妻夫之實,不然封老會打斷我的手?!?/br> 封禹可能不在乎這些東西,可蔣梧闕還是想給他,給他一場封少將軍該有的婚宴。 封禹被蔣梧闕說的耳朵微紅耳廓發(fā)熱,輕輕握住她放在自己腰封上的手,往前挪動兩步,扯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后腰上。 封禹半蹲下來,手搭在蔣梧闕膝蓋上,仰頭看她,眼睛晶亮,“那都聽你的?!敝灰捎H對象是她,其余的封禹都行。 封禹晚上回去的時候,封老難得沒多說他什么,也沒讓他端架子扮矜持,而是同下人一起,把府里凡是有臺階的地方,都在其旁邊修了一條滑道,不寬不窄剛好夠輪椅通過。 封禹輕抿薄唇,心尖酸軟,挽起袖子系上衣擺過來給母親搭把手。 封老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直到母子兩人點上燈籠對著月光把滑道鋪完后,封老才問封禹,“想不想喝點酒解解乏?” 封禹明白是母親想喝酒了,“少喝點也行?!?/br> “其實我是真不想你嫁給蔣梧闕,”封老借著酒勁跟兒子說說心里話,這些話她平時端著架子說不出口,“蔣梧闕這人太有心機(jī),城府過深。她是覺得如今皇上身體健朗還不是動手的時候,不信你等著,再過個幾年,一旦皇上身體不如現(xiàn)在,太女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這種人,我從來不會懷疑那個位子不是她的?!狈饫厦凸嗔艘煌刖?,“我并非擔(dān)心她奪位的手段,畢竟是皇上無情在先,我擔(dān)心的是她坐上那個位子之后……” “自古王者之路都是一個人的道路,在這條路上走遠(yuǎn)了,人也就變了,人心更變了?!?/br> “皇上年輕時,也并非像現(xiàn)在這般,狠心到對親生女兒下手,可現(xiàn)在呢?一切都抵不過她身下的那把椅子重要,哪怕是骨rou也不例外?!?/br> “蔣梧闕現(xiàn)在話說的再多再好,可一旦坐在那個位子上,很多東西就會變的身不由己?!?/br> 封老看向封禹,說道:“你娘戎馬一生,唯一的一點希望,不過是想你能找個好歸宿,而非進(jìn)入皇家?!?/br> “可現(xiàn)在,再說這話已經(jīng)晚了?!狈饫蠐u頭,抬手將空了的酒碗滿上,半響兒才說道:“娘說這些只是跟你提個醒,擔(dān)心你將來該如何……” 封禹一直都安靜的聽著,到這里才出聲說道:“娘,我相信她不會負(fù)我?!?/br> 封老愣怔的抬頭,看著封禹堅定的眼睛,一時間嘴里說不出什么滋味,總覺得心被他這話揪成一團(tuán)。 封老知道封禹喜歡蔣梧闕,今晚之所以先修了滑道再說這些話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沒有滑道,封禹可能會覺得母親不喜歡自己妻主,他夾在中間會不好做。 可如今修完滑道再說這些話,只能說明封老的確是刀子嘴豆腐心,雖說著不相信蔣梧闕,不希望封禹嫁給她,可卻還是親手在府里修了條方便輪椅通過的滑道。 只因為,封禹喜歡她。 蔣梧闕第二天來將軍府找封老商量成親日子的時候,就看到臺階旁還沒干的滑道,眼神微顫。 能在將軍府修路,定然是經(jīng)過封老同意的,這不僅僅方便輪椅通過,更是意味著封老愿意接納蔣梧闕進(jìn)入封家。 畢竟,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坐輪椅的外人,在自己家里修條滑道。 雖說是蔣梧闕和封禹兩人成親,但商量日子的時候,封老卻把封禹支出去,只留蔣梧闕一人在書房。 兩人關(guān)上房門聊了許久,再出來時下人已經(jīng)把午飯擺好。 封禹推著蔣梧闕去堂屋飯桌的時候,躲開封老的視線,小聲問她,“你們都說了什么?” 蔣梧闕仰頭,抬手摸了一把封禹的臉,眉眼溫柔,“你娘是真的疼你。” 封禹眉頭微皺,總覺得母親怕是跟蔣梧闕說了什么和他有關(guān)的事情。封禹還想張口再問問,就聽蔣梧闕主動說道:“說的都是成親之事,”她笑著,故意壓低聲音,“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娶你過門了?!?/br> 所以不管封老提了什么要求,她自然是全都答應(yīng)。 兩人成親的日子定在五月中旬,不能再往后推遲,畢竟按著圣旨的意思是蔣梧闕回到邊疆后,接上封禹便立馬啟程回京,正好趕在七月里成親。 封老這么多年還是給封禹攢了不少好東西,多數(shù)都留在京城中,等著他成親時讓管家跟著回去張羅置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