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對方居然打得幾個陰兵逃回黃泉,看來,本事確實不一般。 越是如此,周善就越想同對方交次手。 她的眼里逐漸現(xiàn)出躍躍欲試。 打架神馬的,她最喜歡了! 隨后波瀾不驚地過了大半個月,就在周善以為此事已經過去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他們家的電話上。 第24章 座機居然是龍校長打過來的。 他失蹤了快兩個月,周善剛聽出他的聲音就不自覺有些激動, 龍光明卻出言打斷了她。 周善耐心地聽他說完, 蹙起了眉頭, “你是說王喜現(xiàn)在要害死整個王家村的人?” 不應該啊,王喜如果真的是那種厲鬼,在王靈秀站在她墳前的那一刻, 她就殺了王靈秀了, 哪用這么麻煩又是膿包又是心魔,像是故意給她機會等人來救似的。 正因為如此,周善覺得王喜鬼性應該不算特別厲害,所以才沒有去收服她。 龍光明遲疑了一瞬,“還是要請你出面去看看?!?/br> 周善小聲嘟嚷了句,“好吧,真麻煩。” 龍光明說他安排了一個人會送她到王家村, 周善怎么也想到送她的那個人居然是王靈秀。 王靈秀身上除了那張臉以外的地方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許久不見, 她驚惶得跟只驚弓之鳥一樣,秉性顯然改了很多。 她們是坐的大巴車, 一路上王靈秀都在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等周善發(fā)覺, 又惶恐地轉過頭去。 周善心里對她并不感冒, 徑直轉過臉去假寐。 下了大巴以后又走了段路才到王家村。 二人剛到村口, 就看見村口走來幾個也是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村民, 村民看見王靈秀并沒有好臉色, “你回來干什么?” 王靈秀瑟縮道:“我請大師來化解咱們村的——” 她話未完,幾人中的那個女人就惡狠狠地朝她唾了一口,“咱們?誰跟你咱們,要不是你沾惹上那只惡鬼,我們會成這樣嗎?” 周善也意識到了,這幾個村民可能都跟王靈秀一樣,生了那種膿瘡,只是王靈秀的已經好了,他們的卻還沒有好,臉上灰白枯敗,顯然不怎么好。 王靈秀低頭垂淚,“是我對不起大家,我想——” 那些村民們都不耐煩了,“趕緊給我滾,不然放狗來咬了?!?/br> 周善有些奇怪,“他們知道什么了?” 王靈秀眼圈通紅,“是我對不住她,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大家了?!?/br> 周善恍然大悟,“所以他們都怪到你頭上了。” 王靈秀低頭,“我活該?!?/br> 周善聽她這句,反倒嗤笑一聲。 她也不管那幾個怒目而視的村民,背著手入村,“救人要緊?!?/br> 因她是個小孩,那幾個村民雖然看見她跟王靈秀嘀咕心里狐疑,卻還是沒有攔她,只是把王靈秀攔在外面。 周善也沒管王靈秀,往村子里走去。 這一路走來都僻靜得很,她走出幾百米遠,才聽到漸漸有了人聲,“這碗神仙水喝下去保管百病全消,沒消盡管找我張婆子。” “十塊錢一碗,不要搶,喝完這碗藥水,三天以后,你們身上的包就會沒了?!?/br> “我張婆子的靈藥,在縣城里都是出了名的?!?/br> 村里搭起了個草棚,里面有個老婆子正在賣湯藥,那些村民們倒是信她得很,紛紛拿出錢來買她的藥喝。 周善拉住一個小孩,笑瞇瞇道:“我去我外婆家走親戚,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那小孩一吸鼻涕,伸出手來,“想知道?給錢?!?/br> 周善臉色一僵,現(xiàn)在的小孩都成精了是吧。 她掏出一個一塊錢硬幣,“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吧?!?/br> 那十歲左右的小孩小心翼翼地看了左右一眼,這才把她拖到個草垛下,“我們村里大人都不讓傳出去的,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哈。” 周善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那小屁孩煞有介事,“我們村,鬧鬼啦。” 事情還是要從王靈秀身上說起,她跟龍光明離婚以后,雖然龍光明是凈身出戶,但是她也是渾渾噩噩心灰意冷,加上心魔,最后還是回到了王家村,先是在王喜墳上磕了個頭,才找到村里的主事人,下定決心把當年那件事說了出去。 那個主事人的媳婦是個長舌婦,很快就把這事傳了出去,傳得有頭有尾的,包括她是被惡鬼詛咒了,然后全身都生了膿瘡。 那個張婆子前些天剛到村里給人選地基看風水,聽到了這事,就告訴他們那個女鬼已經成了氣候,不僅要害造謠那個,恐怕還要來害當年那些傳謠的人。一時間,王家村人人自危。 村民集資出錢讓張婆子請王喜上身,問她怎么樣才能放過他們。 結果那個上了張婆子身的“王喜”幽幽地說了句,“我一個人好寂寞啊,陪陪我,陪陪我——” 村民們都嚇慘了,紛紛向張婆子求救。 結果張婆子神神叨叨地做了會法,告訴他們,只要把王喜遷墳遷到熱鬧點的地方就行。 于是村民們又出了點錢幫王喜選址遷墳。 結果遷了墳以后就出事了,全村人身上都長出了那種奇奇怪怪的膿包,現(xiàn)在全村人都把張婆子當救星供著,因為只有她才有能夠解除惡鬼詛咒的“神仙水”。 周善聽完來龍去脈以后,笑了。 女鬼確實有,但是那個張婆子,擺明是個騙子嘛。 自殺橫死的人心有怨氣,不能同別的墳葬在一處也是有講究的。尤其是那種自然死的人,他們一死就踏上了黃泉路,只剩下rou身在這世間,把一成了氣候的女鬼遷到這些陰地里,簡直是把老虎放到了雞群。 那個張婆子連半個風水師都算不上,不然怎么連這基本的忌諱都不知道?擺明車馬是來騙錢的! 周善冷笑一聲,快步走到張婆子正在兜售湯藥的那個草棚子,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的衣袖扯開,“你這湯藥既然能治百病,怎么治不了你這瘡呢!” 只見她手腕上紅紅白白一片,也是村民們身上那種膿瘡。 所有在場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周善又抄起一碗藥水放在鼻下嗅了嗅,“還算你有良心,沒加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只加了點香灰?!?/br> 張婆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給周善鎮(zhèn)住了,現(xiàn)在明白過來時大勢已去,“你是誰?” 周善冷冷盯著她看,“平時你騙點錢倒是無所謂,你現(xiàn)在是在害人性命你知不知道!” 張婆子仍在負隅頑抗,“哪來的丫頭在這亂說話?” 周善卻懶洋洋地笑了下,“我若不救你,只怕不足一月,你就會全身潰爛而死?!?/br> 張婆子有點心虛地看了下手腕上的瘡,色厲內荏,“放、放屁。” 周善把那些還沒來得及賣出去的“神仙水”盡數潑到地上,才淡然地看著村民,“信她還是信我?” 她年紀雖小,言語中卻有股安撫人心的力量,村民們再轉頭看了眼兩股戰(zhàn)戰(zhàn)面如死灰的張婆子,頓時怒不可遏,“好啊,你一直騙俺們是不是?!?/br> 張婆子一見事情不對,身子扭了扭,竟靈活地從周善手上掙脫而出,再擠入人堆中,很快就一溜煙消失在一排房屋后面。 村民們抄起扁擔就要追,周善高聲道:“別追了?!?/br> 這些村民rou疼得緊,“騙走俺們好大一筆錢?!?/br> 周善笑了下,扔出一個藍布包,“都在這,一分不少了?!?/br> 張婆子一生老江湖,哪能料到今日被一個毛頭孩子連砸兩回場子。 村民們剛剛被騙,對她也信任不起來,恰好有村民指出她剛剛跟王靈秀鬼鬼祟祟在村外。 周善無奈,只得表明自己是龍校長請來的風水先生,為王家村解這一劫。 村民們都有點半信半疑。 最后還是龍校長的岳母拿村里唯一的座機打通了他的電話,才確認周善的身份。 村民們才相信,這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居然真的是風水先生! 為首的是王家村的村長,他皺緊眉頭吸那桿大煙槍,許久才嘆道:“龍校長是個好女婿啊,可惜沒娶上賢婦,”他搖了搖頭,“要是喜兒那丫頭——” 說起王喜,王村長眼中竟然也有些渾濁。 當年王喜活潑俏麗,又孝敬長輩,提起她誰人不夸,不料最后慘死還背負了那樣一個爛名整整二十多年。 可說起王喜,村民們都有些畏懼,明顯是被那番女鬼論給嚇到了。 周善蹙了下眉,讓村民們帶她到王喜的新墳去看看。 到達目的地以后,周善捻起一抔黃土放在鼻間嗅了嗅,她抬頭時反倒有些茫然,“王喜并沒有變成鬼魅?!?/br> 她為了清白而自盡,死后反倒放下一切直接去投胎了,這也是周善萬萬沒有想到的。 都說死后萬事皆空,但是能夠真正做到這點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周善反倒在這樣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見到了。 那王喜,聰慧,看得通透,可惜又有點執(zhí)拗,比起王靈秀那個愚婦,她才是真真正正的良配啊! 可憐如今紅顏變白骨。 周善看著那塊墓碑,心里默念一句“好走”。 斜風簌簌,不知可曾傳到遠方行客耳邊。 周善掏出一把紙錢往空中一灑,紙錢紛紛揚揚如雪花亂卷,卻在落地那一剎那化為劫灰。 替你買通閻羅五剎,盼你來世投個好人家。 周善咬破指頭,在墓碑上畫了個不知名的符號。 畫完以后她又有點后悔,如今陰司人滿為患,王喜投胎應該沒有那么快吧。 村民被她這手給鎮(zhèn)住了,“沒有鬼?那我們身上這是?” 周善一開始就想錯了,她是因為王靈秀的講述才先入為主地認為王喜心有不甘,必定要報復。 再加上她在王靈秀身上看到的那點陰氣,就認定那是女鬼的陰氣。 卻忘了王靈秀是在墳塋上被刺破腳心,那些荊棘長在墳塋上,自然也會有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