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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玄學(xué)神棍在九零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周善愣了下,“當(dāng)然,盧飛羽畢竟已經(jīng)是你的前世了,十四才是你的現(xiàn)世,你只能總有十四的記憶?!?/br>
    念靈毫不猶豫地打斷她,“我不要,我不要做什么十四,我只做盧飛羽?!?/br>
    周善快要氣飆了,“你不跟本體融合,那十四就永遠(yuǎn)比常人要呆點,而你遲早也會消失掉,傻不傻?會不會算賬,現(xiàn)在薇薇領(lǐng)養(yǎng)了十四,你跟她不是可以重新培養(yǎng)感情嗎?魂都快沒了,還妄想什么前世。”

    念靈的聲音里滿滿的俱是乞求,“那我可不可以等等,等薇薇老了,我再去跟十四融合?!?/br>
    “十四是十四,盧飛羽是盧飛羽,魂一樣,記憶卻不同。如果沒有盧飛羽,倘若她哭了,十四連她為什么流淚都不知道?!?/br>
    周善的眼神也飄忽了下,她看著不遠(yuǎn)處相處愉快的一大一小人影,不由苦笑,“真是冤孽,罷了罷了,隨你,大不了我再煉幾張固魂符給你,讓你在這世上多待點日子?!?/br>
    “多謝大師?!?/br>
    “行了,少矯情?!?/br>
    領(lǐng)養(yǎng)十四的手續(xù)很快辦妥下來,梁薇的臉上恢復(fù)了神采,她許久沒有那么開心過了,看看左邊的十四,再看看右邊的念靈,滿足幾乎快要從她的眉眼里溢出來。

    周善頗為羨慕地看了后座上歡歡喜喜跟小孩子做游戲的梁薇一眼。

    人人都有前世,每一世的人生每一世的記憶都不同,都甘如醴泉不舍得拋棄。

    那么,她的前世到底是怎樣一番模樣呢?

    周善從前從未想過,如今心卻空蕩蕩,像缺了一塊。

    她想要找回自己上次投胎為人的記憶了,想要自己遺失在彼岸黃泉的記憶回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生。

    周善,山辭,還有一個別的什么名字。

    她好奇了。

    第94章

    有時候念頭一起, 便無法掐滅。

    周善又裁出個紙人, 一口氣輕輕吐過去, 紙人的四肢便靈活活動起來。

    她從黃泉道上請來的陰兵畢恭畢敬地給她施了個禮, “神君。”

    周善不咸不淡地“嗯”了聲,剪刀無意識地在黃紙上咔擦咔擦剪著, 那紙很脆,落了一地的黃雪。

    陰兵很激動, 三千世界多少幽魂,死后全都要到幽冥,而黃泉道上的陰兵又是有數(shù)的,他們這些與地府締結(jié)了契約的陰兵幾乎永無休息之日, 日日只得引導(dǎo)前往黃泉的陰魂。

    帶著記憶的天女下凡, 已經(jīng)是好幾百年沒有過的事了,譬如說上回天穹上某位位比三清的帝君帶著個天女在另外一個小世界渡劫,他們便是沒有任何記憶的,與凡人無異, 自然不能召喚陰兵。

    這位姑奶奶就牛逼大發(fā)了, 帶著記憶下凡,有事沒事就召喚陰兵做事, 而且做的事情還都簡單, 實在是……太好說話了!

    陰兵甲是時隔千年以后第二次被召喚到人間來的,來前他的同僚就已告訴過他了, 這位姑奶奶十分爽快, 你辦事不利也不會怪罪于你, 而且領(lǐng)了她那份差,完全不必著急去做,大可以在陽間多消磨點時光。

    簡直就是陰生美差!

    這就不得不提起陰兵甲頭一回被召喚到一個小世界陽間時,他當(dāng)時還是個弱雞得一批的小兵,那位大能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他一不小心把整個小世界給滅了,讓他稟報閻王抽出人手來引渡陰魂……

    陰兵甲帶著九十九個同僚兢兢業(yè)業(yè)地引渡了五百年,方才把那個小世界里的游魂全部引渡干凈,地府的鬼口也空前膨脹。

    據(jù)說人世本有一萬界,就因為那些隨心所欲的大佬,一萬界里七千個小世界坍塌,僅剩三千界,而那七千界的陰魂被迫全部塞到三千界來,是以不僅地府鬼滿為患,就連陽間現(xiàn)在的人口也越來越多了。

    陰兵甲喜滋滋地等著周善頒布任務(wù),他已想好了,先不著急做,先去土地廟里吃點供奉,然后慢慢溜達(dá),在陽間享受享受煙火,就當(dāng)作是出來公費旅游了。到時候還可以跟陰間那幾個老相好吹吹牛皮。

    陰兵甲看著周善的眼神極為可親,簡直是在看一尊活菩薩。

    周善被這個莫名其妙的陰兵露骨的目光看得背后一涼。

    她開始反思了,莫非是因為自己召喚他們召喚太勤的緣故?報酬又給得不豐厚?以至于這個陰兵眼里滿滿的全是“控訴”。

    她清咳一聲,“是這樣的,我這里有樁事情想要拜托你去做?!?/br>
    陰兵甲心里瘋狂地開啟了彈幕:果然很好說話!居然還用了拜托!神君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大神仙,比咱們的大boss閻王還要高級的人物?說吧說吧,在下義不容辭。

    陰兵甲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周善眼里多了兩分欣喜。

    “是這樣的,魂魄過奈何橋前,從前記憶不是會一筆勾銷化作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嗎?”

    陰兵點了點頭。

    “我從前也來過一回人間界,卻忘了是哪個小世界,那次做凡人的記憶被我弄丟了。”

    陰兵再度點了點頭。

    周善補充道:“我打聽到,即使是仙人的記憶,被丟棄以后也會化為彼岸花,開在忘川河畔?!?/br>
    陰兵沒有點頭了,他心里驀然有了些不詳?shù)念A(yù)感。

    果不其然,周善溫和地笑笑,“我尋思著,你能不能從黃泉為我駝回彼岸花來,供我找找。”

    ……

    陰兵忽然覺得晴天霹靂轟然劈到他臉上。

    他娘的,狗日的同僚,沒愛了!

    陰兵的眼神看她時不再像是在看大善人,反而透露出一種死灰般的絕望。

    “神君,譬如說你所待的小世界有六十幾億幽魂?!?/br>
    周善示意自己知道。

    “黃泉一共掌管三千小世界,其余小世界的幽魂比這里只多不少。”

    “從古至今,每個陰魂投胎次數(shù)不下二十次,每次可化一朵彼岸花?!?/br>
    “忘川無邊無際,從來無人知曉忘川的源頭與盡處在哪,神君,我從何找起?”

    陰兵的聲音越來越悲憤。

    類似的言辭周善已經(jīng)聽過一次了,她長嘆一聲,“就沒有什么別的法子嗎?”

    這陰間也太不會與時俱進(jìn)了,陽間的什么定位追蹤都出來了,他們居然還拿曼殊沙華束手無策。

    陰兵凄凄慘慘戚戚,“閻王手下不過陰兵百萬,抽不出空來啊?!?/br>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說這位主所托的事必定極簡單的,坑鬼呢!

    這次周善卻沒放棄,“那你同閻王說說,問他有什么法子?!?/br>
    陰兵的眼神有些閃躲,“殿君不在地府,西王母的蟠桃盛會開了,他們都去昆侖山了?!?/br>
    周善再度聽到蟠桃盛會這個詞時,恍如隔世。

    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又開上了啊。”

    上界事不多,芝麻大點的事也早就傳遍三界了。

    陰兵自然懂她因何感慨,“稟神君,菁華仙子已把西王母受損的蟠桃樹盡數(shù)修復(fù),她本想用此事向玉帝求情換你歸位,玉帝卻遲遲沒有答應(yīng)?!?/br>
    周善的眼中重新恢復(fù)了神采,“菁華?你說她回來了?”

    陰兵甲突然無比感謝自己愛打聽愛八卦這個性子,“是,帝君親自去魔界找回的殘魂,又養(yǎng)了許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了,據(jù)說菁華仙子如今常常去無邪山踏青。”

    這位神君確實簡單,只要撿她愛聽的話說說,她便樂不可支。

    果不其然,周善一臉得意,“當(dāng)然要去,無邪山可是她娘家。”

    等等,好像岔遠(yuǎn)了。

    周善勉勉強強把自己從興奮的情緒中抽離,“彼岸花那事——”

    陰兵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想起自己那五百年不見天日在坍塌的小世界中扒拉散架的游魂的日子,忙忙干干一笑,“神君,我突然想起地府有事待辦,我先走了,馬上回來?!?/br>
    周善只來得及“欸”一聲,就看見那個小紙人靈活地順著門縫溜出去了。

    陰兵甲摸對了,她做好事做久了,確實有番慈母心腸,是以陰兵的為難都現(xiàn)在她眼中,她決定先不去找這個小陰兵了。

    至于人家是回地府還是在陽間溜達(dá),那也不關(guān)她的事。

    周善坐在那慢慢尋思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老君那倒是有枚前塵鏡可用,但一來她聯(lián)系不上人家,二來,她當(dāng)初既然干脆利落地甩干凈那世的首尾,她就不信自己傻到?jīng)]有抹去在前塵鏡里的痕跡。

    她這個人,其實怕痛得很,看起來飛揚跋扈威風(fēng)凜凜,實際上最經(jīng)不起刺激,能讓她麻溜地扔掉的記憶,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好的記憶。

    可她……還是好奇啊。

    她自信已經(jīng)抽離了那世,又經(jīng)歷了許多稀奇古怪悲歡離合,大約沒什么事能夠虐到她了(應(yīng)該)。

    再有一點,她到底欠傅其琛什么了!

    陰兵順著門縫十分利落地滑了出去,聽到里間的人并未出來追他,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

    多少年了啊,眼里唯有黃泉的夕陽紅霞與枯骨,他如今終于得以再度喟嘆五光十色的人間。

    陰兵甲激動得快要流淚,念及這不過是紙人裁的身軀方才打消念頭。

    他哼著歌,正準(zhǔn)備出去土地廟先行饕餮一番,剛興奮地溜到電梯處時,陰兵忽然手腳一僵,呆住了。

    那電梯恰好停在這樓層,電梯大門緩緩打開,露出個芝蘭玉樹的人來。

    他肩背一個斜挎包,白襯衫,雙手插兜,打扮極為清爽,邁著一雙大長腿踩過來。

    真……真是冤家路窄!

    陰兵一動也不敢動,拼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紙人,最好同這墻上的小廣告一般,絲毫不引人注目。

    那人似乎毫無所覺地跨過去。

    陰兵剛松了一口氣,卻聽見頭頂那男子輕聲哼笑,陰兵在聽到那輕笑聲時頭皮都快要炸裂了。

    陰兵來不及做出回應(yīng),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那脆弱的四肢被人一把拎起,那個男人極為惡劣地拎著他的右臂,然后伸手一撥,陰兵就跟陀螺一樣滴溜溜旋轉(zhuǎn)起來。

    “她召你來的?”

    “所為何事?”

    “嗯?”

    陰兵的所有勇氣在聽到那聲不咸不淡的“嗯”時如開閘的洪水般傾瀉出去,就跟漏氣的大氣囊一樣,一下子就沒了。

    黃紙上猩紅的嘴唇干巴巴地往上咧了咧,“嗨呀,是你啊,許久不見?!?/br>
    他腦子里的弦完全斷了,甚至壓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一時之間連敬語都忘了用。

    傅其琛似乎有些無奈,“不必敘舊,你只需告知我,她找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