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屋里吃飯的兩人同時回過頭來,亓素見到來人是蔣鶴,對蔣兆添道了聲“你先吃”,放下筷子,亓素到門后,拉開門。 門一打開,門外的一幕景象就全部暴露在亓素視線中,蔣鶴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右側(cè),開初被墻壁遮掩的兩人,其中一個亓素認識,蔣鶴的貼身保鏢阿忠,還有一名身形瘦高的青年,不管是發(fā)型穿著,都和亓素非常相像,那名青年臉上戴著一個口罩,當亓素拉開門目光望向他時,他伸手將口罩給取了下來。 亓素表情微微怔住,似乎過于驚訝,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他往身后蔣兆添那里看,男人表情平靜,不說話的時候,基本看不出男人智力方面有缺陷,蔣兆添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堂哥要對亓素做什么事。 亓素用口型對蔣兆添說:“等一會?!?/br> 一腳跨出房門,亓素朝和他長得一樣的青年走過去,青年淡漠著眼看向亓素,手一抬,把口罩遞過去。 亓素嘴角微勾,蔣鶴還真是不賴,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從容地接過口罩,亓素沒立馬戴上,他手指摩挲著還帶著一點熱度的黑色布料。 “他很黏人,耐心點?!钡懒诉@話,亓素掉頭就往遠處走,沒和蔣鶴說任何話。 蔣鶴看亓素快走遠,給阿忠一個眼神,阿忠隨即小跑著追上亓素,身后陡然靠近一個人,亓素腳步不見絲毫停滯,但他斜眼看了阿忠一眼,給了對方一個,和過去某次見面時,一樣魅惑誘人的笑容,阿忠心海一蕩,險些伸手拽住亓素的手臂,告訴他前面將是一條不歸路。 最終阿忠還是什么話沒有說,一直跟在亓素身后。 目送兩抹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蔣鶴對面前的青年道:“進去吧?!?/br> 青年點點頭,走到門前,推開門邁步到了病床邊。 他拿起剛才亓素放下的筷子,學著亓素的動作神情,在蔣兆添面前扮演起了亓素來。 蔣兆添看了看青年,又轉(zhuǎn)去看病房外,又是之前來了幾次的男人。 “他怎么還不走?”蔣兆添只認得出亓素來,別的人一概認不出。 青年搖頭,淡著音:“不知道,快吃飯?!?/br> “哦?!笔Y兆添聽話地夾菜繼續(xù)吃。 外面的蔣鶴看青年扮演得如此像,心中的顧慮消散,轉(zhuǎn)身也走了。 亓素和阿忠坐在車里,兩人交談了片刻。 “接下來去哪里?”雖然是問句,但亓素不是真的完全想知道。 阿忠自然也不會告訴他,阿忠跟在蔣鶴身邊這么些年,對蔣鶴絕對的忠誠,只是今天,和往常有點不同,一想到旁邊這名笑得令他心悸的青年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阿忠就感到心口圧著塊巨石似的,連呼吸都開始感到隱隱的窒息。 “好吧,保密?!必了厣眢w往后靠,背脊靠上座椅,他歪著頭去看阿忠。 “那我這么問吧,以后還能有機會見面嗎?” 阿忠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一震,掌心中冒出汗水,讓他都險些握不穩(wěn)方向盤。 這次阿忠沒再保持沉默是金的格言,而是總算開口:“不能。” “那還真可惜?!必了匦α艘宦?,笑容染在眼角眉梢,旁邊的阿忠轉(zhuǎn)目看了眼,就像是被燙到一般,嗖地收回了注目。 “不能了啊,我還覺得你挺合我眼緣的。”這話倒也不假,亓素性格就是這么直接,不掩飾自己的喜好。 阿忠盯著亓素,沒料到他會這么直接,這個時候亓素卻是轉(zhuǎn)回了頭,望向剛才出來的入口方向,那里正有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速行過來。 男人來到車邊,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開車?!笔Y鶴音色沉甸甸的。 阿忠cao控著汽車,開出了醫(yī)院。 汽車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駛,車內(nèi)氣氛前所未有的凝沉,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汽車行駛的聲音,車里連輕微的呼吸聲都完全聽不到。 亓素頭偏向右邊,輕輕靠著車椅,他合上眼睛假寐之前讓阿忠到地點叫醒他,隨后他身體就如同被按了暫停鍵,再沒有動過。 阿忠暗里去看車內(nèi)鏡,意外發(fā)現(xiàn)蔣鶴的眼正直直落在坐副駕駛位的亓素那里,這其實還不算異樣,異樣的是,阿忠從蔣鶴眸底,捕捉到一點深度侵占的意味。 猛地抽回視線,阿忠心中頓時如搗鼓般砰砰直跳。 總覺得自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該發(fā)現(xiàn)的事。 已經(jīng)快到目的地,阿忠車速越開越慢,他幾乎有點就這樣停下來,然后求蔣鶴放亓素一馬。 車窗外的風景倒退速度變慢,蔣鶴不多時就擦覺到,他知道是阿忠故意這么做的,不只阿忠,就是他自己,也已經(jīng)想改變注意了。 不能有這么一個開始,有了這一個,后面會跟著來第二個第三個。 蔣鶴指骨緊握著,他的預感從來都沒有錯誤過,這次他知道,也不會錯。 他心里有個聲音在明確的告訴他,亓素這個人,不能留。 第45章 炮灰劇本:任務完成 汽車停在河流旁邊一塊空地上,阿忠沒有按照亓素先前的請求叫醒他,而是從車里的暗格里拿了個針筒出來,鋒利的針尖扎進了亓素脖子里。 忽然而來的刺痛驚醒亓素,他猛地一睜眼,條件反射伸手去拍開,冰冷的液體快速注入體內(nèi),迷藥藥效強烈,幾秒鐘的時間,亓素身體一軟,就陷在車椅里。 頭無力耷聳,這次是真的睡過去了。 · 自那天到過秋山醫(yī)院回去后,連著幾天黃權(quán)心中都莫名覺得有點不安,一開始他還沒怎么放在心上,某天夜里直接被一個夢魘驚醒,在那個夢魘里,他看到某個青年渾身是血,朝他伸出的手上,修長純白的指骨也被鮮血染得猩紅刺目。 醒來后,當天夜里黃權(quán)就再沒睡著,有時候并不需要長時間的相處,只需要那么一兩眼,另外的一個人,就能進入到他人的眼里心里,黃權(quán)清楚,亓素已經(jīng)進到了他的眼里。 那是個天生就吸引人的存在,無論誰見到他,出于對美的欣賞,都會有想要靠近的心里。 黃權(quán)想靠近亓素,想成為對方的朋友。 因而第二天,天一亮,黃權(quán)就派了手下一人到病院那邊看著,有什么異樣的情況隨時聯(lián)系他。 過了一段時間,一天中午,黃權(quán)正和保全公司的同事一塊吃飯,接到了手下的電話。 “什么事?”黃權(quán)離座,往外面陽臺走,這天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權(quán)哥,蔣鶴帶了個人過來?!?/br> “帶了個人?怎么回事?”黃權(quán)眼瞳微緊,覺得似乎有什么事即將發(fā)生。 “不清楚,有點奇怪的就是,那人全程都戴著口罩,哦,對了,來的那個青年不管穿著還是發(fā)型,都和亓素一模一樣?!笔窒略陔娫捓镎f,剛剛蔣鶴和青年上樓時,剛好他肚子痛,跑去廁所了,回來時,蔣鶴的部下和年輕人先下樓,蔣鶴幾分鐘后才下來。 看著汽車離開視線,手下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于是聯(lián)系上黃權(quán)。 “病房那邊情況怎么樣?”黃權(quán)心中隱隱有個猜想,他不希望那是真的。 “病房?沒什么狀況,亓素和蔣兆添繼續(xù)在吃飯。” 黃權(quán)握著電話沉默了片刻,跟著轉(zhuǎn)身走進房間,給吃飯的一眾人到了句‘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你們繼續(xù)’,掉頭就腳步迅疾地走了。 一邊走,黃權(quán)一邊對電話那頭吩咐道:“先不用盯著病院那里,去跟蔣鶴,看他們要開車去哪里,離遠點,別被發(fā)現(xiàn)。” 掛了電話,黃權(quán)下樓坐進自己的車,發(fā)動引擎朝病院那邊趕去。 平時要三四十分鐘的路程,這天黃權(quán)用了二十分鐘不到,汽車輪胎刮擦地面,拖拉出一天深深的印痕,剎車聲尖銳刺耳,連病房那邊的兩人都隱約聽到了聲音。 青年走到窗口往外面空曠院落里看,眼瞳里出現(xiàn)一名黑衣黑褲,身形高大英挺的男人,男人疾步如風,前行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這棟大樓。 忽的,像是有所察覺,樓下的男人猛地抬頭,兩人當即四目相對,分明隔了數(shù)十米,青年還是心臟一顫,只覺整個身體都給男人如鷹隼的銳利眼睛給瞬間鎖定了一般,他被駭?shù)镁故峭笸肆税氩健?/br> 青年這個忽然的退卻,讓下方本來迅速疾走的黃權(quán)倏地停下腳,幾乎是就在那個瞬間,隔著遠遠的距離,黃權(quán)立馬就知道,此時站在樓上的那名青年,雖然有著和亓素一模一樣的外貌,但顯而易見,對方根本不是亓素。 需要確認的信息已經(jīng)確認了,這里這個是假的話,那么之前被蔣鶴帶走的,應該才是真的。 黃權(quán)重新返回車上,正準備撥通手下的電話,對方先一步打了過來。 那邊慌慌張張說了一大通,這邊黃權(quán)越聽臉色陰沉得越厲害,到最后黃權(quán)額頭青筋都冒了起來,捏著手機的指骨用力到幾乎要將手機就這么捏碎。 “你先下去找一找,我馬上過來。”讓手下將定位發(fā)過來后,末了黃權(quán)又補加了這么一句。 等到黃權(quán)按照定位趕過去時,已經(jīng)十多分鐘之后了,手下渾身濕漉漉的,在看到黃權(quán)的車一開過來,小跑著奔過去。 “權(quán)哥,我來回找了好幾圈,沒找到他們?nèi)酉滤穆榇??!笔窒履税杨~頭滴落的水,喘著粗氣。 黃權(quán)推門下車,陰冷的目光斜了手下一眼,移正回來,長腿徑直往河流方向邁,邊走他邊快速將兜里的手機鑰匙等拿出來,隨手扔到地上。 當來到河岸邊時,身后的手下小跑著過來。 “麻袋是從這里扔下去的?”黃權(quán)問手下。 手下頭點得猶如搗蒜:“是是是……” 噗通一聲巨響,黃權(quán)英挺的身影一躍而起,下一刻一頭扎進了冰冷的河水里。 屏息著,黃權(quán)在昏暗不明的河水里尋找著,一路潛入到水底深處,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尋找。 其實他心中明白,過了這么久,如果人真的被扔下來,肯定是必死無疑,但就算是死,他也想清清楚楚看到那個青年的身體。 潛意識中,他覺得對方的生命不該這么短暫,他明明該活得比他們久才對,上天既然給他那般完美殊色的容貌,與眾不同的個性,就該更加偏愛他才對。 在水里找尋了一番,一口氣快憋不住,黃權(quán)轉(zhuǎn)身浮出水面,在水面上停歇了一些,自覺休息得差不多,再次憋氣,沉身下去。 岸上的手下看黃權(quán)表情里都是掩不住的異樣,知道他在找尋的人對他意義不同尋常,又緩了一會,跳入水中,和黃權(quán)一起尋找起水底的某個麻袋來。 算是幸運,在黃權(quán)體力快要耗盡時,總算在水底一個角落里找到了那個被蔣鶴的人扔下水中的麻袋。 麻袋里裝著有石頭,黃權(quán)和手下兩人合力,都不怎么拖得動麻袋,好在黃權(quán)身上攜帶著短刀,他用短刀隔開封口上的繩子,伸手到袋里去,將里面已經(jīng)冰冷過去的尸體給抱了出來。 抱著尸體,黃權(quán)單臂快速往水面上滑。 將尸體給抬上岸邊,黃權(quán)兩手撐著地面,躍出水面,也不管身上衣服還在嘀嗒嘀嗒淌水,黃權(quán)兩膝跪地上,先是拿手指到亓素鼻下探測呼吸,沒有任何氣體的流動,他有兩指圧亓素頸部大動脈處,感知不到脈動的痕跡,之后黃權(quán)伏身貼著亓素的胸口,試圖聽對方的心跳聲。 一片死寂般的無聲,亓素的身體已經(jīng)冰冷,雖然還沒有僵硬,但已沒了熱度。 黃權(quán)緩緩直起身,盯著合眼看起來只像是睡過去般的殊色容顏,兩手交疊,放在亓素的胸口上,給亓素做著心臟復蘇。 “權(quán)哥,他已經(jīng)……”手下死字還沒有說出口,接收到黃權(quán)透來的陰厲視線,被震得直接啞口。 手下站在一邊,看著黃權(quán)一遍又一遍地試圖讓那具尸體復活過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黃權(quán)覺得手臂酸軟,他終于還是停了下來。 褲腿上都是污泥,黃權(quán)似毫無所覺,結(jié)實有力的兩臂分別從亓素腰肢和腿彎穿過去,將人給徑直抱了起來,黃權(quán)在水里泡了段時間,加之剛才的一番行為,身體力量耗了大半,抱著一個過百斤的成年人,顯然有些吃力,走一步,身體都微微一晃,手下奔過來幫忙,將亓素垂落的頭給扶穩(wěn)。 抱著人到車邊,手下及時拉開車門,黃權(quán)把尸體給放到后座躺著,他伸手將亓素額頭墜落的一縷頭發(fā)給撩開,指尖下的皮膚細滑如最上等的絲綢,若是這人沒死…… 黃權(quán)止住這個念頭,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讓犯罪的人得到應有的制裁。 人證物證都有,黃權(quán)拿出電話準備報警,號碼已經(jīng)輸入,黃權(quán)忽然又猶豫起來,他不想亓素的身體被別的人碰。 至于蔣鶴那里,要替亓素報仇,方法很多。 黃權(quán)坐進車,帶著亓素尸體離開河邊。 車后座,亓素醒來有一會了,在黃權(quán)將他放在車上,車開出去沒多久,他就從死亡狀態(tài)復活過來,暗里卷縮了一下手指,力量游走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