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葉謹白低頭轉(zhuǎn)著杯子,不想喝。 裴夙便道:“要我喂你?” 葉謹白一驚,裴夙已經(jīng)伸手要接他的杯子了,葉謹白連忙避開,深呼吸后一口喝完。 裴夙遞來紙巾和蜜餞,等葉謹白開始吃蜜餞之后,才道:“那山魈躲起來了,暫時還找不到。” 葉謹白吃驚:“連裴先生都找不到?” 裴夙笑道:“我又不是萬能的?!?/br> 葉謹白喝完藥,裴夙看著他睡下。藥勁很快上來,葉謹白睡著了。裴夙這才輕輕起身,關(guān)上了門,卻給窗戶留了道不小的縫隙透氣。 蹲在門外的陸鏡十連忙湊上來,眼底壓著幾分憂慮,“哥,你這兩天有沒有不舒服?” 裴夙嗯了一聲,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扳指,感覺體內(nèi)的妖力日漸枯竭,甚至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斷續(xù)的情況。這一次的問題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不然葉謹白被江蕭堵在外邊,他也不至于要找那么久才找到。 得趕快找到鐘靈的代替物,不然把葉謹白放在自己身邊……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陸鏡十的臉色更難看了,“沒幾個月就是……”他把到嘴的那幾個字咽下去,“你該閉關(guān)了?!?/br> 裴夙卻道:“不急,還有三四個月呢,開春在閉關(guān)也來得及。” 陸鏡十心道:你是不急,我都快急死了! 他還要在勸說,裴夙卻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了。 “我有分寸,不礙事?!?/br> 陸鏡十打定主意要勸裴夙早日閉關(guān),一路黏著裴夙下樓了。 裴夙走到樓梯上,突然轉(zhuǎn)過身道:“吩咐下面人那山魈先別管了?!?/br> 陸鏡十眨著眼睛,“啊?”不管了?他哥被什么東西附體了吧?那東西動了葉謹白誒,就算了?脾氣這么好的? 裴夙淡淡道:“它和奎虞之蛇有關(guān)系,我近來不宜和那邊有沖突,先壓著,待這段時間過了……”他余下的話沒說,但言語中森然的殺意聽得陸鏡十打了個寒顫。 奎虞之蛇算是裴夙的對頭,不過他慫得很,只敢縮在奎虞。正常情況下,他不是裴夙的對手,但近來裴夙的妖力枯竭得厲害,和奎虞之蛇起沖突可能會殃及身邊的人。 …… 等他們下了樓。 床上的葉謹白睜開眼睛,握住了胸口的印章。 裴先生的身體,出問題了? …… 山魈逃離了沛市,往奎虞去了,不會再來sao擾莊家。莊帆雖然被山魈吸了精氣,但也慢慢養(yǎng)回來了。 裴夙本以為葉謹白會詢問自己山魈的情況,誰知葉謹白在確定莊家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之后就仿佛忘了那只山魈,一次也沒提過。 入冬后裴夙越發(fā)喜歡和葉謹白待在一起,他也越來越懶散,只是指使夜回在奶茶店幫忙,拉著葉謹白坐在窗邊,享受冬日里的暖陽。 他幾乎整天都和葉謹白待在一起,完全不管覆舟的事情。 比如現(xiàn)在,覆舟里都是客人,裴夙卻在他店里,一手撐著臉,合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葉謹白悄悄走過去,用一杯熱茶換走他桌上涼了的茶水,這樣裴夙一伸手就能拿到。 裴夙只是假寐,根本沒睡著。他的精神不如以前好了,尤其是最近,總是懶懶靠在桌邊望著葉謹白,話都少了許多。常常會合眸小憩,算作是休息。 葉謹白多次詢問裴夙的身體情況,都被裴夙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地擋了回去。 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葉謹白一邊拿著涼透的茶,一邊思考裴夙的身體狀況。轉(zhuǎn)身的時候被裴夙牽住了衣服,葉謹白回頭,裴夙沖他笑了笑。 “怎么了?” 裴夙笑著示意他彎下腰。 葉謹白面帶困惑,俯下身。裴夙抬手,他只覺得耳上一涼,裴夙已經(jīng)重新倚在桌上了,葉謹白摸了摸耳朵,那里多了枚耳釘。 葉謹白活到現(xiàn)在做過最不符合“乖孩子”形象的事情就是打耳洞,就打了一個,在左耳。 平山的山神左耳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痣,他就給左耳打了個耳洞,在特殊的時間里,會戴一枚黑色的耳釘。 “很合適?!迸豳淼?。 葉謹白手足無措,“裴先生,這不合適?!?/br> 裴夙卻笑了,“分明很合適?!?/br> 我喜歡的東西送給我喜歡的人,哪里不合適? 第19章 告白撒花! 也許,裴先生喜歡他呢? 萬一呢?也許就是呢?最起碼,最起碼有那么一點喜歡的吧? 葉謹白捏著左耳上紅色的耳釘,內(nèi)心難言雀躍。 他在夜風里冷靜了一會兒,等心里的波瀾都平復了,才上床睡覺。 …… 次日,葉謹白開門的時候沒有看見裴夙,一整天,裴夙都沒有出現(xiàn)在他面前。夜回倒是來了,但一問到裴夙,夜回就緊緊閉上嘴,一個多余的字都不肯說。 到了深夜,葉謹白心里的擔憂越發(fā)濃重。 而此時,覆舟內(nèi)。 裴夙的臉色非常難看,陸鏡十終于被他哥逼瘋了—— “你的妖力清空了?開什么玩笑?!這才第幾天?!不行,我要去找葉謹白?!?/br> “回來?!迸豳淼?。 陸鏡十卻冷笑一聲,“我非去,你又怎么樣?!” 說完一甩門徑自出去了,留下一屋靜如寒蟬的妖怪們。 夜回和幾個心腹都在,見裴夙臉色不好,誰也不敢講話,夜回是跟在裴夙身邊的,大著膽子問:“先生,要不要我把少爺攔回來?” 裴夙面沉如水,他撥弄著扳指,片刻后淡淡道:“由著他去。” 陸鏡十不是亂來的人,去找葉謹白,一定會把該說清楚的都說清楚,并不會強迫葉謹白過來。 大概是不會來的。 畢竟他現(xiàn)在隨時可能失控。 …… 陸鏡十用力敲響了門,葉謹白打開窗戶,看見了底下的陸鏡十,連忙下樓請他進來。 “陸先生,請坐?!?/br> 陸鏡十雖然心急如焚,但還是很有禮貌地道歉,“這么晚了還來打擾你,抱歉?!?/br> 葉謹白搖頭,心里有點不安,躊躇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嗎?是不是……裴先生?” 陸鏡十按捺著急迫,道:“是這樣的,我哥身體出了點問題,現(xiàn)在需要你安撫,準確來說是需要鐘靈的安撫,你不需要做什么,就呆在那兒陪我哥就可以了……”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葉謹白的臉色,他似乎并不吃驚,只是皺了皺眉,神情間露出幾分擔憂。 陸鏡十心里就有譜了——葉謹白對他哥起碼是有那個心思,他哥不是一廂情愿。 “我哥有事喜歡自己死撐著,他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陸鏡十說著裴夙的情況,含糊了嚴重程度,重點關(guān)照了“我哥不舒服”這一點。 葉謹白靜靜聽著,他很著急,但他知道陸鏡十還有別的話要說。 果然,陸鏡十說完情況后,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哥他到底是妖怪,現(xiàn)在這個情況親近他很危險。尤其是你這個體質(zhì),很容易激發(fā)妖怪們的食欲,換句話說……” 言盡于此,葉謹白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點頭:“我知道了,方便的話我現(xiàn)在就去。” 陸鏡十再次強調(diào):“真的很危險。”雖然他相信他哥的自制力,但是就怕有個萬一,假如突然失控或者說情難自禁呢? 要是情難自禁那還好一點,如果徹底失控,問題就大了,葉謹白這條命可能會搭上。 葉謹白道:“我欠裴先生一條命,應該的?!?/br> 最終陸鏡十帶著葉謹白回了覆舟。 夜回幾個都站在外面,翹首以盼。 陸鏡十的身影剛剛出現(xiàn),夜回就一溜跑到陸鏡十身邊,看見葉謹白后長長舒了口氣,一改往日兇神惡煞的表情,對葉謹白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快請進,請進?!?/br> 夜回先一步拉開門,看葉謹白的眼神跟看救世主差不多。 葉謹白心急,抿著唇角進去了。夜回連忙關(guān)上門,把一眾心腹全轟走了。 陸鏡十沉著臉,夜回湊上去問,“先生這次……” 陸鏡十低聲道:“比以往兇險?!迸豳淼呐f疾本來就難以治愈,又拖了這么久,上次好不容易找到了鐘靈,還被截胡了。 結(jié)果裴夙不僅沒想方法把鐘靈取出來,反而還救了葉謹白。 也許是天道憐憫。陸鏡十回頭看了看,心道:但愿上天垂憐,今夜之后,一切平安。 屋內(nèi) 裴夙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渴望,從葉謹白出現(xiàn)在覆舟的那一刻,他身上獨有的暖香徘徊在他身邊了,不斷挑戰(zhàn)著他的忍耐限度。 居然真的過來了。 內(nèi)間只點了一盞光芒晦暗的燈,裴夙半張臉都隱在暗色里。 薄紅的唇角襯著蒼白的臉色,越發(fā)顯得他美貌逼人,驚心動魄。 白天里見到這個人,還是唇角帶笑的溫柔模樣。但現(xiàn)在眉梢眼角的柔和淡去,墨黑的雙目跳動著燈盞的冷光,越發(fā)幽深冷淡。 “別過來了?!?/br> 裴夙轉(zhuǎn)過臉,眉眼倦怠,卻還是沖他笑了笑,“就在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