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阮之清道:“但問題是,樓澈的詛咒還沒消除。” 陸鏡十道:“我不介意……我都可以……” 這孩子欣喜過頭,已然語無倫次了。葉謹白實在看不過去,扯了扯他,示意他注意裴夙難看的臉色。 自家弟弟上趕著要把自己送給別人,裴夙怎么可能高興? 陸鏡十這才注意到裴夙的臉色,默默閉上嘴。他哥一向不喜歡樓澈,他急著往上湊,肯定惹他哥生氣了。 “葉哥,葉哥,”他戳著葉謹白的腰,小聲道,“你快去哄我哥,他要兇我,救命啊?!?/br> 裴夙冷冷道:“你當(dāng)我聽不見?” 陸鏡十:慫。 葉謹白忍笑,與裴夙相扣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 裴夙的臉色很快柔和下來,無奈道:“你就護著他?!?/br> 葉謹白道:“我這樣上趕著喜歡先生,先生也覺得輕薄嗎?”他微微仰起臉,笑了。 怎么會呢? 裴夙搖頭,自認是說不過小男朋友,于是笑道:“葉先生,是我錯了,且饒我一回?!彼谌~謹白耳畔吐氣,“不過,謹白要是對我輕薄,我是不在意的……謹白想怎么對我,都是可以的。” 他輕輕笑了聲,氣音像是撓了葉謹白的心尖一下。 這句話是傳音,自然只有葉謹白一人聽到了。 葉謹白連忙挪開步子,離裴夙遠點,若說撩人,裴先生個中頂尖,惹不起。 眼見裴夙被葉謹白哄得沒脾氣,陸鏡十趕緊小步溜達到樓澈身邊,摸了摸他的頭。 阮之清仿佛看不見他們秀恩愛,扇子抵唇,沉思道:“我們現(xiàn)在得想辦法把樓澈身上的詛咒給撤了?!?/br> 樓澈道:“這么個東西真的在影響我?”他的妖力完全沒有收到阻礙,運轉(zhuǎn)分毫不凝澀,并沒有察覺到詛咒的威力。 阮之清略過樓澈,直接與陸鏡十商量。反正只要陸鏡十答應(yīng)了,樓澈也不會擰著陸鏡十。 裴夙道:“說起吸血鬼,閱都那邊倒是住著一只?!遍喍际欠贾薜囊粋€市,離沛市不遠。 阮之清幾人還沒商量出頭緒,葉謹白道:“那我們先去看看?” 同為吸血鬼,也許對方能有點頭緒。 陸鏡十拍板:“明天就走!” 幾人折騰了一天,葉謹白先前不覺得,一回說回家,疲憊就涌上來了。 他在路上就沉沉睡了,裴夙將人抱進懷里。 前塵鏡勾起了他的回憶,那一世的陸渝,未得善終。他曾在靈堂前吊唁,棺中只放了衣物,連尸體都沒有,也只立了衣冠冢,這么多年,已經(jīng)沒有人去祭奠了。 他與阮之清都被遺忘在這歲月中了。 他與陸渝其實并沒有什么接觸,只有三次。第一次就是在火車站,千萬人里撞進他懷中,而他居然沒有躲開。 第二次是在斐城,這個年輕的陸家繼承人遞給他一朵花還有一支搶,嬌嫩的花與冰冷的槍,一如這個年輕人的笑容和手段。 第三次是送別,陸渝從初見的少年長成了青年,然而這一別就再沒見過,隨后就聽聞了死訊。他恰巧離得不遠,便趕去悼念。 陸家是當(dāng)?shù)卮笞?,然而這個天師大家里唯一的孩子,也死在戰(zhàn)火里了。 靈堂中哭聲一片,唯有青煙裊裊不為所擾,沉靜溫柔一如那個少年,裴夙在靈堂前,緩緩向這個孩子鞠了一躬。 “先生?!?/br> 懷中的葉謹白喃喃喚了一聲。 裴夙一笑,握住他的手,俯身一吻,“我在?!边@一次,哪里也不去了,就在你身邊。 次日 葉謹白和裴夙收拾好,出了門。 阮之清要和他們一起去,正在覆舟的門口欺負越簡。 是的,欺負越簡。 越簡往左走,她便往左靠,越簡往右,她又立刻右挪一步。 那小扇子一扇一扇,耳墜子微微搖晃。阮之清微微勾著唇角,就是堵著越簡不讓他進去。 葉謹白默默看著,半晌,道:“阮小姐……像個……女流氓。” 裴夙瞥了一眼,淡然道:“她本來就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流氓已上線,裴·大魔王·夙已上線。 裴先生和葉白白的故事已經(jīng)如此了,我不會再改,他們要在那個世界里攜手一生,哪怕這本書被所有人都忘在腦后。 第45章 你清醒一點 閱都的那只吸血鬼已經(jīng)是個徹頭徹尾的中國妖怪了, 給自己取了個中國名字叫霍郭,諧音火鍋。這位霍郭同志金發(fā)碧眼, 一米九幾, 笑起來跟地主家傻兒子似的。 以上,是阮小姐對這位吸血鬼的概述,最后下了定論:“就是那種看起來特別好騙的。” 聽完阮小姐的話, 葉謹白嘆了口氣,恐怕真的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了。 這個年輕的吸血鬼非常迷戀中國的火鍋,為了火鍋定居中國,最后改了國籍,是只非常任性的吸血鬼。 裴夙敲響了霍郭的門。 霍郭打開門, 看著外面站著的六個人,看著跟他差不多高的裴夙幾人, 瞬間大喊:“我是好人!不會打架的!”他的中文字正腔圓, 完全沒有別扭的咬音。 裴夙挑眉道:“你是人類?那看來是我的記錄出錯了?”他取出吸血鬼的妖籍檔案。 霍郭湊上去看了下,確定這是真的后,立刻把他們請進去,拿了飲料, 緊張地坐在沙發(fā)上,“裴先生, 我真的沒有打擾治安, 我非常守規(guī)矩,我……” 裴夙打斷他,“不必緊張, ”他笑了下,“是請你幫個忙。” 吸血鬼猛地松了口氣,他在裴夙的地界待了幾年了,很懂得這個地界上的規(guī)矩,老實道:“您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敝形氖钦娴暮茼?。 裴夙輕描淡寫說了來意,吸血鬼越聽臉色越凝重。 “這種詛咒……”霍郭皺起眉,“挺麻煩,那個下咒的吸血鬼死了對嗎?確定死透了?” 樓澈點頭,他連對方的魂魄都捏碎了。 霍郭搖頭:“那就更麻煩了,對方死了,想破解血咒得找到下咒的人。而且這是個跟著血緣一起傳承的血咒,如果你有了孩子還沒有破解血咒,那這個詛咒就會傳承到你孩子身上,代代流傳?!?/br> 樓澈面色不動,道:“我不會有孩子?!?/br> 阮之清心道:陸先生又不能生,哪來的孩子。 霍郭卻想歪了,同情地瞄了眼樓澈下半身,自以為觸摸到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真相,連連點頭道:“我懂我都懂。” 幸好樓澈不懂他懂什么,不然霍郭可能要去和那個同族吸血鬼見面。 眼看對話就要被脫韁的野馬拽著往某個少兒不宜的方向奔去,葉謹白連忙把話題拽回來:“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霍郭道:“也不是沒有辦法了,你這個咒必須要找到和那只吸血鬼的血親,讓他心甘情愿地為你解除咒語。不過……你這只吸血鬼的血統(tǒng)挺純的,他血親肯定也不好對付……” 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時隔百年,怎么去找那個吸血鬼的血親? 幾人離開時,陸鏡十的臉色無比難看。 樓澈道:“這個詛咒無法影響到我,放著不管,不必多費心?!?/br> 裴夙道:“可這個詛咒影響到鏡十了?!?/br> 陸鏡十認死理,他喜歡樓澈就是一輩子。樓澈始終察覺不到自己的想法,陸鏡十與單相思何異?裴夙只他這么一個弟弟,他不可能放任陸鏡十苦戀不得。 既然兩情相悅,那就必須把詛咒解開。 裴夙低頭看了眼覆著帕子的手腕,眼中晦澀,如果實在找不到,他可以用別的方法強行破掉樓澈身上的詛咒。 左不過一碗血的事情。 …… 樓澈在燈下看一份密信,聽到敲門聲,頭都不抬道:“請進?!?/br> 裴夙推門而入。 樓澈放下信件,“有事?” “血咒我可以幫你解,”裴夙坐下后輕輕摩挲著左手腕,“下個月月初,你挑個合適的日子?!?/br> 樓澈道:“不必,你的血,我不喜歡?!迸豳淼难请y求的好東西,他不愿意平白受這個情分。 “更何況……”樓澈道,“你的妖力又開始不穩(wěn)定了,還是少管點閑事?!?/br> 裴夙挑眉,兩人目光相觸,整個屋子里漸漸流動起妖力的暗潮,又被兩人完美地控制在這個屋子里,分毫不外泄。 少頃,裴夙收回妖力,實在搞不明白像這樣的妖怪到底哪里招陸鏡十喜歡。 …… 過了幾日,阮之清接到霍郭的電話,霍郭在那頭興奮道:“我表哥,純正的血族親王將于后天晚上來看望我,你們要不要過來讓他看一看那個血咒?他一定有辦法的?!?/br> 陸鏡十立刻把樓澈打包送到了霍郭家。 霍郭的表哥,一只一千三百歲的血族親王愛伯格在夜晚十二點被蝙蝠和烏鴉簇擁而來,美得蒼白而憂郁。 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坐在椅子和葉謹白說話的裴夙,紫色的眼睛流露出驚艷。 “表哥?!?/br> 霍郭熱情地拽住了愛伯格,介紹了幾個人,最后扯著他站在樓澈面前,殷勤道:“你看得出問題嗎?” “如你所言,”愛伯格憂郁道,“這是刻在血緣上的詛咒,必須要血親才能解除?!?/br> 他凝視著裴夙,突然轉(zhuǎn)了話鋒,“但是,我作為最強大的血族親王,當(dāng)然會有別的辦法破除血咒,只要……” 愛伯格慢慢站起身,望著裴夙,目光纏綿,“只要你屬于我?!?/br> 他伸出一根蒼白瘦長的手指,試圖挑起裴夙的下頜。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東方美人,天哪,你就像是王冠上最璀璨的寶石!”愛伯格由衷地贊嘆裴夙的美貌,完全陶醉在他的黑色的捉摸不透的眼睛中。 氣氛突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