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第58章 先生,大事不好了 第一張信紙: 一別多年, 卿竟已嫁作人婦,聽聞人類多有狡詐, 我觀裴鈺音并非良人, 望卿珍重,切莫以性命相托。吾現(xiàn)居于旻南山之巔,與游鈞結(jié)為夫妻, 和睦安樂不必掛念,望兩廂安好。 這一封信,紙張陳舊,顯然是許久前寫的了。 第二封是張托孤信,看樣子是近期的。寫信人壽元將盡, 獨子年幼,希望裴夙能收留它。 兩封信的落款都是白流。 大妖裴夙之名, 九洲妖怪無一不知。 當年林菀時出事, 白流沒有幫上忙,是以這些年雖然聽聞裴夙之名,但始終不好意思前來拜訪,直至近日, 夫婦二人壽元將盡,實在拖不下去, 便讓孩子帶著信件前來尋求庇佑。 裴夙指尖摩挲了信件, 心中一動——第一封信紙似乎有兩層。他不動聲色放下信件。 隨信而來的還有一片翠綠的葉子,他拿起葉子,這片葉子不知道取自什么植物, 觸手清潤飽含生機。 這上面的氣息讓他心生眷戀。 小鹿湊過來似乎想叼走他手里的葉子,裴夙捏了捏它的耳朵尖,小鹿甩甩頭,不高興地叫了一聲,一腦袋拱進裴夙懷里。 裴夙失笑,輕柔地摸摸它的頭。 汪年生掂量著道:“既然它自己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他很有眼色地帶著汪復(fù)知告辭了。 等到內(nèi)間只剩下兩人一鹿,裴夙這才拆開信紙,里面果然夾著一張紙,和外面整潔干凈的信紙不同,里面這張紙卻濺了血漬。 字雖然寫得十分潦草,看得出執(zhí)筆人的匆忙。 葉謹白不知道信上寫了什么,只看見裴夙薄唇微微抿起,葉謹白伸出手握緊裴夙的,傳遞著無聲的安慰。 我兒故之: 見信如我,娘親所托非人,今日一去恐不能回,托孤于終云山狐妖夫婦,望我兒日后…… 密密寫了一張紙,每一筆都傾注了不舍和疼愛。裴夙看完,指尖在紙面上輕柔地撫了撫,壓平了褶皺。 裴夙沉默良久,道:“我對我母親沒有什么印象,從來沒有見過她,只隱約聽說過是個很溫柔的花妖,非常美貌?!?/br> 葉謹白輕輕笑了下,“先生大約是隨母親的?!?/br> 裴夙莞爾,將信紙遞給他。 葉謹白接來讀過,他到底年輕,學不來裴夙那樣的不動聲色,不過看了半頁就已經(jīng)氣得發(fā)抖——林菀時是終云山上的牡丹花妖,后來與裴鈺音成婚,生下了裴夙,但這不是一段跨越種族的愛情,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裴家,是為了林菀時的修為內(nèi)丹來的。 裴夙剛出生沒多久,裴鈺聲和裴鈺音就設(shè)計圍剿終云山。林菀時如何能坐視不管?她將裴夙送走后義無反顧回了終云山,信中沒有提起最后的結(jié)局,但林菀時確實沒能活著從終云山走出來。 裴夙道:“四年后,收養(yǎng)我的狐妖夫婦橫死,我被帶回裴家,之后的事情……”他一笑,不再說了。 葉謹白一時不知說什么,只能站起身,貼著他的臉,緊緊抱住裴夙。 裴夙在葉謹白看不見的地方勾了下唇,鳳眼露出笑意。 所以說,適當?shù)氖救跏欠浅S杏玫氖侄?。謹白的身體也修養(yǎng)的差不多了……裴夙舔了下唇角,開始期待今晚。 小鹿好奇地把頭伸到兩人面前,呦呦叫了兩聲。 葉謹白放開裴夙,有些不好意思。 裴夙莞爾,摸了摸小鹿的耳朵。 小鹿名喚白沉,性子活潑得不行,還是只話都講不好的小妖怪,白流夫婦壽元將盡的事情他并不知曉,被父母打發(fā)過來,一路都歡騰得要命。 也不知道是怎么順利從旻南山跑到沛市的。 白沉想吃桌子上的葡萄,葉謹白給剝皮的時候,裴夙忽然道:“謹白,出去踏青嗎?” 葉謹白道:“最近事情多,出去散散心也好,先生想去什么地方?” 裴夙道:“去終云山吧,我想去見見老朋友?!彼~謹白笑了笑,“就我們兩個人?!?/br> 葉謹白喂白沉吃葡萄,耳朵微紅。 終云山在芳洲地界內(nèi),不出勢力范圍,很方便。 葉謹白睡了一路,裴夙吻了吻他唇角,后悔昨晚沒克制得住,雖然只做了一次,但還是折騰得有點狠。 終云山看上去只比香梅山大一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妖怪了。 兩人穿了輕便的衣服,一起上山。 山深處立著一座小小的墳?zāi)?,立著一塊石碑,這就是那對狐妖夫婦的墓了,墓旁長著一棵槐樹,枝繁葉茂。 裴夙和葉謹白站在墳前。裴夙沉默良久,道:“我殺了裴鈺聲之后就再沒回來過。”他立了墓后還是第一次回來,不是不懷念,只是怕觸景傷情。 葉謹白握著他的手,靜靜聽著。 裴夙卻沒再說什么,槐樹上忽然飛過來兩只鳥,仰起脖子清脆地繞樹啼鳴,裴夙聽了會,忽然皺起眉。 這兩只鳥……裴夙的臉色微微變了——這兩只鳥似乎是當年的狐妖夫婦,為何沒有入輪回轉(zhuǎn)世? 兩只鳥飛了兩圈,忽然口吐人言: “白牡丹白牡丹,世間男子多薄情。負心人負心人,人妖殊途非良配。深情多是虛假意,合該牡丹花下死。千年捧得一真心,幾抔黃土掩如塵!” 裴夙的母親不就是白牡丹嗎? 這段話是不是在提示什么?裴夙思考了片刻,道:“謹白,我們?nèi)ヅ峒业淖鎵??!?/br> …… 裴家是傳世的大族,雖然裴夙的父輩出了幾個敗類,但其他叔伯們都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富商,裴夙有意無意地扶持著裴家,這么多年來竟也安穩(wěn)傳下來了。 裴家的祖墳保留完好,裴鈺音也葬在了裴家的祖墳里。他的墓在所有墓中是最顯眼的,不是因為建的最好看,而是因為它沒有墓碑。 裴夙運起妖力,仔細感受,在墓中察覺到一絲與他妖力極為接近的氣息。 他沉吟片刻,妖力滲入墓中,找尋那縷氣息的來源,似乎是個……種子? 在黑暗中沉寂許久的種子在感受到妖力之后,抽出了嫩芽。 墳?zāi)贡豁旈_,巨大的牡丹沖破泥土,嫩枝搖曳,在妖力滋養(yǎng)下綻開一朵碗口大的白色牡丹花,鮮紅的花蕊層層展開,露出其中包裹著的內(nèi)丹。 裴夙伸出手,內(nèi)丹停在他手上。 這顆內(nèi)丹……妖力未免太弱了些。裴夙的母親四千年修為,而這顆內(nèi)丹倒像是剛形成的一般,但這上面?zhèn)鱽淼臍庀ⅲ执_實屬于林菀時。 內(nèi)丹表面蒙著一層陰暗,透著森冷和怨恨。 那牡丹花吐出了內(nèi)丹,根系越發(fā)往下深入,汲取著養(yǎng)分,開得又燦爛又純凈。 這株牡丹并不是林菀時,是林菀時的怨恨。真正的林菀時早已經(jīng)魂飛魄散,不復(fù)存在了。而這顆氣息和林菀時相差無幾的內(nèi)丹,就成了治療裴夙舊疾的希望。 “謹白,陪我送終云山上那兩只鳥去往生吧?!迸豳淼?。 葉謹白驚訝:“那兩只鳥……” 裴夙笑了笑,道:“狐妖夫婦為我母親所救,感念她的恩德所以一直都對我很好,意外橫死后魂魄化為鳥,在自己的墓前徘徊不去。我一走這么久,竟全然不知,若不是今日和謹白一起來終云山,狐妖夫婦不知道還要在陽世停留多久?!?/br> 他被帶走時還年幼,最后一次相處時,裴夙問狐妖夫婦以后還能不能再見到對方,狐妖夫婦回答:只要你回到終云山,我們就在這里。 為了這個連裴夙都差點忘卻的諾言,狐妖夫婦徘徊人間不愿離去。 葉謹白緊緊握住裴夙的手,微笑,“好,我們帶上最好的供品,一起去?!?/br> …… 送走了狐妖夫婦,也找到了內(nèi)丹,葉謹白牽掛著裴夙的舊疾,不愿意在多留,催促著回了斜陽街。 陸鏡十拿著內(nèi)丹,仔細看了許久,道:“可以用,但上面的怨氣要除去?!?/br> 只是這怨氣附著在其上,很難用外力祛除,只有想辦法消解怨恨了。 林菀時的恨,一恨自己錯看良人,二恨裴鈺音裴鈺聲心狠手辣。 裴鈺音已經(jīng)躺在墳?zāi)估镉肋h不會醒來,剩下的……就是裴鈺聲。 陸鏡十啪的合上裝著內(nèi)丹的匣子,眼睛里的恨意深的嚇人。 裴鈺聲侵吞他外家商鋪,致使外祖一家窮困潦倒,陸鏡十的母親不堪裴鈺聲的侮辱,投環(huán)自縊…… 他胎里不足,裴鈺聲就把他拿來當做實驗裴夙藥人功效的工具,一碗碗的鮮血和著藥汁灌下去,硬是將他養(yǎng)成了不人不妖的東西。 上一次讓裴鈺聲跑了,一躲就是這么久,這一次他還敢冒出來……陸鏡十輕輕撫摸著前塵鏡,鏡面漸漸轉(zhuǎn)化為血色,透露出鏡主人濃重的殺意。 樓澈在一旁看了他許久,俯下身靜靜抱著他。 裴鈺聲的皮囊被裴夙毀了,現(xiàn)在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陸鏡十和裴夙商量之后決定分成兩路,內(nèi)丹是不能直接服用的,需要配合相應(yīng)的靈藥,陸鏡十去找靈藥,裴夙追查裴鈺聲的下落。 自從裴鈺聲出現(xiàn)之后,芳洲界內(nèi)有些妖怪和修士開始蠢蠢欲動。不過半個月就已經(jīng)鬧出了不少事故,妖怪中悄悄流傳著裴夙愛上人類,打算將芳洲界內(nèi)所有妖怪的統(tǒng)治權(quán)都交給人類的謠言。 “有查清是誰傳出來的嗎?”裴夙點了熏香,香爐中裊裊升起的煙霧里響起他優(yōu)雅的嗓音。 夜回嘀咕道:“這種東西哪里查得出來,那天您讓葉謹白代您處理廿縣的事情,底下的小妖們就開始傳這些閑話了。不過有人推波助瀾,已經(jīng)查到了,是近些年興起的一個叫永生的教派在擴散謠言。” 永生? 裴鈺聲最想得到的不就是永生? 裴夙剛要開口,顧星飛敲了敲門,高聲道:“先生,不好了!” 裴夙道:“什么事?” 顧星飛崩潰道:“酒篁揚言要看看什么人能勾引先生,現(xiàn)在正在店里調(diào)戲葉先生!” 夜回:媽的,又是那個智障,調(diào)戲葉謹白,活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本文又一神經(jīng)病上線,大家?guī)Ш梅雷o罩,不要被傳染~ 第59章 一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