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林小北有什么好覺得的? 他已經(jīng)不敢說話了。 左木木瞅著他們互動看了會, 默默到旁邊做熱身,同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練跳水時間太長了,每次總是倒立入水,導致泳池里的液體全灌進了腦子里。 否則他活的好好,為什么要去喜歡林小北?現(xiàn)在身處于這樣的畫面中, 他感覺自己真的是渾身發(fā)光,亮閃閃的。 還好小北選手能掂量輕重,即使頂著合法伴侶的威脅,依舊大義凜然的走到左木木旁邊,跟他一起練跳臺。 “你現(xiàn)在想學新動作,想好學那種了嗎?”左木木記得教練被經(jīng)紀人抗走之前給他們說的話,給兩個人制定訓練目標,“你現(xiàn)在的條件學倒立三周半很勉強,可以說幾乎不可能。” “我想學倒立反身,這個應該可以?!绷中”痹缭诒荣悤r就有了目標,一本正經(jīng)的給左木木分析,“正身倒立三周半的系數(shù)是3.8,這個很有誘惑力,但是我如果學,可能需要很長時間?!?/br> “對,從學會到熟練掌握…”左木木粗略計算了下,“你現(xiàn)在的滯空性太短,很難學會,即使學會了,恐怕這個賽季結(jié)束前,也很難熟練掌握。” “假設我學會了,也浪費了一整個賽季。所以我想三周半順其自然吧,等我把滯空時間提上來了,應該自然而然就會了。”林小北見左木木倒在墊子上,自覺地幫他壓住腿,看他做卷腹運動,同時繼續(xù)說自己的打算,“我現(xiàn)在會的高難度動作沒有幾個,上次比賽就是。約瑟會的動作系數(shù)很勻稱,動作和動作之間系數(shù)懸浮在0.1,而我?guī)讉€動作懸浮很大,甚至把2.4的動作拿出來比賽啊?!?/br> “是啊…”左木木抱住腦袋,才做了幾個氣息就不穩(wěn)了。他平常不屑于練基本功,真正開始練的時候,就暴露出諸多毛病。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給林小北說,“幸好那是洲際賽,如果這次你再把反身兩周半拿出來比賽,肯定連半決賽都過不去?!?/br> 林小北看著他想了會,抿了下唇,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所以我想在下周之前,學會兩個動作。” “哪兩個???”左木木隨口問,“倒立反身兩周半,還有呢?” “我想試試向內(nèi)翻騰四周半。”林小北說。 左木木正要倒下繼續(xù)練習,聽到聲音,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林小北跟他對視,眨了下眼睛。 “你瘋了?!弊竽灸驹u價。 左木木心比天高,總想挑戰(zhàn)新的、難度更高的動作。 這會居然說林小北瘋了,季凌有些好奇,拿出手機百度了向內(nèi)翻騰四周半,往下看了看—— 林小北真的瘋了。 向內(nèi)翻騰四周半采用基本起跳姿勢,所以系數(shù)并不高,國際給出的標準在3.4和3.5之間,往往傾向于3.4。 這個動作難度相當大,需要選手有非常扎實的基礎功,和超長的滯空性,可以說難度相當高,訓練起來非常艱苦。 業(yè)界有人這么說:要是評選技巧和得分不成正比的動作,四周半是第一個。 正是因為這個動作太辛苦了,所以沒幾個愿意練,導致現(xiàn)在國際上的評分標準都不統(tǒng)一。相比起這么出力不討好,失敗率還很高的動作,大家更愿意連個空中側(cè)翻,通過投機取巧的方式提高難度系數(shù)。 “我沒有瘋,”林小北抿唇笑了下,露出兩顆虎牙。他給左木木說,“我雖然拿了金牌,但是心里還是很虛,總覺得這個冠軍名不正言不順。我明明可以做到十分,卻只出了八分的力??赡艽蠹矣X得我游刃有余,但是我自己知道,另外兩分我使不出來?!?/br> 左木木沒說話。 他跟林小北正好相反,因為基本功太差,每次都靠空中技巧得分,簡直是把所有底牌亮的一清二楚,回回像是用了十二分力氣,才拿到十分的成績。 “我們一起訓練這么久了,你知道,我練不出側(cè)翻空轉(zhuǎn)之類的花式,只有基本功拿得出手。”林小北看他沒有繼續(xù)練習的意思,伸手把左木木拉起來,絮絮叨叨跟他說,“所以啊,我只能發(fā)揮自己特長,爭取能讓自己的實力平均一點?!?/br> 左木木盯著他看了會,扶著林小北的肩膀站直,抬頭望著跳臺。 林小北有些忐忑,他想法冒出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大膽。距離正式比賽沒多長時間,正常來說學一個動作都很難,他還要學兩個。而且,這兩個動作難度都不低。 “既然…”左木木伸手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 林小北反射性閉上眼睛,害怕被他揍。 “既然你都決定了,那就快開始吧?!弊竽灸局钢_,“還不快上去?!?/br> “?。 绷中”敝浪@是認可自己了,點點頭,感動的說,“好!” 霖逸急匆匆趕來跳水館時,看林小北跟個彈簧似的,一上一下,落水姿勢千奇百怪。 左木木和季凌守在旁邊,都沒有阻攔的意思。 “喂,我說你們!”有前車之鑒的霖逸緊張起來,跑過來叫住他們,“馬上要比賽了,讓他跳來跳去的,傷到怎么辦?知道…” “霖逸哥!”林小北從跳水池鉆出來,開心的叫了聲。 他臉上帶著兩只小黃鴨形狀的泳鏡,襯得他原本就有些嬰兒肥的臉更顯小了。 霖逸見他眼睛保護的挺好,這才放心下來,走過去問,“你練什么呢?” 林小北把之前的話跟他說了一遍,指了指左木木,“然后左木木就陪我練了?!?/br> “嗯,你想練四周半啊?!绷匾蔹c點頭,這個動作他是會的,給林小北指導說,“四周半沒太大技巧,只要基本功扎實,滯空時間長就行。你基本功沒問題,試試加助跑借力試試?!?/br> 林小北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br> “木木,你別在這里偷懶了。”霖逸叫住左木木,怕他因為指導林小北訓練,耽誤自己,“走吧,我?guī)闳ゾ毱餍??!?/br> “嗯?!弊竽灸菊局鄙眢w,跟霖逸往旁邊的器械那邊走。 季凌看林小北旁邊總算清凈了,走過來,剝開糖紙送過去。 “貝貝?!?/br> “嗯?”林小北含著糖,含含糊糊應了聲。 他摘下泳鏡,抹掉臉上的水,嗆得有點咳嗽。 “帶泳鏡果然看不清啊,難怪正式比賽不讓戴呢?!绷中”卑延剧R握在手里,繞了兩圈,歡歡喜喜的問季凌,“哥,你叫我做什么???” “沒事,就叫一下你?!奔玖杞舆^他手里的泳鏡,抬起胳膊掃了眼腕表,“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吃完飯回去,等明天再來練吧?!?/br> “唔…”林小北有些猶豫。 “小北,你跟季凌回去吧?!绷匾荼O(jiān)督左木木,抽空朝他喊,“你練習太過,傷到身體,就得不償失了?!?/br> “那好吧?!绷中”秉c點頭,到更衣室換了衣服。 他背著紅書包走出來,拉著季凌的手,兩個人晃晃悠悠走出去。 天果然黑了,一輪明月掛在天際,晚風吹來,有些清冷。 這里的氣候四季如春,不像國內(nèi)那么燥熱。月色氤氳,居然有點浪漫的意思。林小北這么想著,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否認了。 他不是浪漫的人,也從來不懂浪漫具體應該是這么樣的。 “貝貝?!奔玖栌纸辛艘宦暋?/br> “在呢?!痹趺从惺聸]事總叫我啊?林小北想著,轉(zhuǎn)過去。 然后就被季凌按住后腦,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街頭交換了一個情人間的親吻。 “你今天忽視我很久了,”季凌親夠了,放開林小北,抓過他的手握在手里,“知道我看你訓練的時候,腦子里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俊绷中”辈煊X不到危險的氣息,天真無邪的問。 “我在想,等你賽季結(jié)束,拿到大滿貫。就讓你脫光了,嘴里叼著金牌躺我床上?!狈浅A髅サ脑?,居然被季凌說出正氣凜然的意思。 搞得林小北一時沒聽懂。他有些迷茫的問,“躺倒你床上,然后呢?” 季凌湊過來,溫熱的氣息灑在林小北脖頸間,聲音壓得低沉而曖昧,“然后,你說呢?” 林小北眨巴眨巴眼,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季凌的… 第67章 友好會晤 夜里, 季凌帶著滿身冰冷的濕氣從浴室走到床邊。 累了一天, 林小北早都睡熟了。他掀開被子一角, 挨著他趟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到旁邊涼涼的,林小北在床上滾了半圈,整個人縮進季凌的懷里, 撲騰兩下不動了。 他在夢里吧唧吧唧嘴,扒住季凌蹭了蹭腦袋,毛茸茸的頭發(fā)拂過季凌的脖頸和下巴, 癢癢的。 季凌抱住林小北, 想到幾個小時前的事情。 “我想讓你叼著獎牌,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碑悋l(xiāng)的月色下, 季凌仗著路邊人少,流氓得理直氣壯, “然后跟我…” 最后一個字,他是貼著林小北耳邊說的。聲音剛飄出去, 少年耳朵迅速紅了。 “季凌哥?!绷中”毙唠膮柡?,抬起腦袋,眼睛滴溜溜盯著季凌看了兩圈。 季凌知道小孩臉皮薄, 不經(jīng)逗, 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剛想說話呢。 林小北靠過來,兩條胳膊環(huán)住季凌,飛快的湊上去親了一口。 “好?!绷中”陛p聲說。 “……”季凌沒想到能得到他的回答,整個人居然愣了。 林小北說完, 沒跑也沒躲,還抱著他,看上去低眉順眼,非常馴服的樣子。 這孩子九歲的時候就這樣,被人欺負了總是不知道躲開,傻乎乎的。 “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季凌問。因為剛才林小北的回答太誘人了,他這么一想,聲音干的發(fā)啞。 “知道的?!绷中”睅еσ猓瑥澚藦澭劬?,“等比賽結(jié)束了,我就洗干凈躺到你床上,你要怎么樣就怎么樣?!?/br> 他回答實在太清楚,季凌想找個借口,以為他會錯意都難。他抿了下唇,微微嘆息。 “你啊,這么好欺負?!?/br> 林小北一直都很好欺負,這件事季凌早都知道。 其實剛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季凌并不喜歡林小北。那時候他才九歲,正是小男孩最吵鬧的年紀。 季凌天性涼薄,失去父母都沒能讓他多難過,更不可能分出心思,對一個九歲的小孩關懷備至。 林小北被帶回季凌的大房子里,兩天沒見到人,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很多他不喜歡的玩具,抱著膝蓋縮在角落里,安安靜靜的。想到再也見不到父母了,他很難過,卻哭不出來。 這個地方每個角落都很陌生,沒有歸屬感。可林小北還是很感謝季凌,謝謝他把自己救出來。之前聽處理事故的交警說,這里的收容所和福利院條件不好,孩子們吃不飽穿不暖,剛進去的小孩總被欺負。 起碼在這個地方,他不用被欺負,還有飯吃。 季凌處理完父親遺產(chǎn)的事,才想起家里還有個他用來當借口的小孩。季凌久違的回到家里,看到個小小的少年縮在沙發(fā)上,身形單薄,肩膀一顫一顫的,特別招人心疼。 林小北聽到動靜,怯生生的抬眼看過去,猶豫了下才選了個稱呼,“哥哥,你要趕我走了嗎?” 出生在有錢人家,從小看爾虞我詐,季凌以為自己心臟的位置,已經(jīng)是冰冷堅硬的石頭了。 卻在林小北叫他的那瞬間,軟了一下,有了跳動的節(jié)奏。 “你是叫…林小北吧?”季凌走過去,遲疑很久,揉了揉男孩的頭發(fā),“我們兩個要一起生活了。以后,我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