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夏維維和王國棟剛到胡同口,就聽見里面有哭喊聲:“我們好好的人送到醫(yī)院就沒了,結(jié)果你們說人是自己燒沒了的?你當(dāng)我是傻子還是當(dāng)我們一家子都是傻子?是不是你們醫(yī)院出問題了,將人給我們治死了,所以才找了這么個借口?你們是不是怕我們發(fā)現(xiàn)問題?” “對,肯定就是這樣,你怕我們發(fā)現(xiàn)問題,所以你們將尸體給藏起來了,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孩子,死的冤枉,居然連尸體都保不住,娘對不起你啊,娘今天沒跟著你,居然讓這些喪良心的將你的尸體給燒沒了……” 婦人在里面哭的慘烈,這可不是提倡火化的后世。這么說吧,現(xiàn)在的破四舊,和以后的相信科學(xué)不迷信,這是兩個概念?,F(xiàn)在的破四舊針對的就是這些有老舊頑固封建思想的人,他們年紀(jì)大了,不愿意接受新科學(xué),所以上面才要強硬的破四舊。 所以在這樣的人群里,是絕對不許尸體出現(xiàn)問題的,他們絕不允許自己親人的尸體被火化掉再也看不到。 這里面還夾雜著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夏維維還沒想到這會兒應(yīng)不應(yīng)該進(jìn)去呢,就聽見里面有個男人的聲音喊道:“媽的,欺人太甚!將我兒子治死了就算了,連尸體你們都偷偷的燒掉了,我不打死你們我今天就不姓徐了!” “給我打死這群畜生!”有人跟著吆喝道,然后就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不到一分鐘,夏維維就看見有幾個年輕男人往胡同口竄過來。 夏維維趕緊拉著王國棟躲開了一些,等那些人竄出去,這才又正面面對胡同里的人:“公安查案,你們要是再追過去,那可就是聚眾斗毆了,要被抓起來的!” 王國棟身上還穿著軍裝,夏維維手里拿著的是在派出所借來的公安帽子。就是為了方便問話,向徐家人證明自己的身份的。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那幾個拿著棍棒的人看了看王國棟,又看了看夏維維手里的帽子,就都頓住了,然后徐鵬的mama就沖上來了:“你們是公安?那你們是不是來查案子的?我兒子是不是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你們能找到兇手嗎?你們可一定要替我兒子伸冤啊,他一輩子老老實實,啥壞事兒都沒干過,這老天爺不長眼啊……” 說著就又開始嚎哭,夏維維忙打斷:“我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事情,你兒子真不是醫(yī)院害死的,是半路就已經(jīng)死掉了,所以我們來問問,徐鵬平日里,可有和什么人家結(jié)仇?!?/br> 不等徐鵬的家人說話,夏維維就又說道:“咱們要不要到你們家去說這事兒?”萬一有什么不好開口的,這兒這么的圍觀鄰居呢。 第117章 徐鵬的父母對視了一眼,徐母就哭啼啼的撲過來了:“你們是公安, 那你們肯定知道我兒子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兇手是誰?是劉家那死丫頭, 還是醫(yī)院那些什么都不會的癟三?你們可一定要幫我們找到兇手, 我兒子死的冤枉啊, 他什么壞事兒都沒做過,他一輩子老老實實, 本本分分, 每天上班回來就是休息,休息一晚上重新去上班, 廠里去年還評了他最勤快的獎呢?!?/br> 徐父伸手拽了一下徐母, 但也是眼睛紅通通,伸手示意了一下:“公安同志進(jìn)來說話吧, 你們問什么,我們只要是知道的,肯定就不會隱瞞,你們到時候可要幫我們找到兇手才行?!?/br> 夏維維和王國棟跟著進(jìn)去, 兩個人在小桌子旁邊坐下,夏維維不引人注意的擺擺手,示意郭大爺他們分散開去找,看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的東西。 徐父和徐母倒了茶水過來,然后就開始絮絮叨叨的的說, 從徐鵬小時候上學(xué)念書成績很好,一直說到工作之后表現(xiàn)很優(yōu)秀,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從臨時工轉(zhuǎn)成正式工了。 他們家有兩個兒子, 兩個女兒,現(xiàn)在徐父徐母的工作都已經(jīng)交給兒女了。但他們夫妻兩個只有兩個工作,所以徐鵬的,是自己找的,正好那時候他高中畢業(yè),有個文憑,在省城找到了工作,也就不用下鄉(xiāng)了。 這十多年過來,結(jié)婚生孩子,一步步的,走的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夏維維本來是覺得徐父和徐母說的有些拖拖拉拉的,她有點兒不太想聽徐鵬在工作的時候都做了多少好事兒。但關(guān)鍵是,這個事情,她沒有多少頭緒,所以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問重點,又怕錯過了徐父和徐母說話時候帶出來的重點,就只好強忍著無奈坐在一邊聽著。 然后,郭大爺就回來了:“他們屋子里有個很奇怪的東西,黑罐子,里面的味道,像是那蟲子的味道?!?/br> 夏維維立馬來了精神,打斷了徐父的話:“徐鵬是中了一種毒死掉的,這種毒呢,是慢性的,也就是說,在家里的時候表現(xiàn)是好好的,但出門可能吃多了rou或者喝酒之類的,就會引發(fā)這種毒性,現(xiàn)在我們要查問的就是徐鵬這段時間,有沒有往家里呆比較奇怪的東西?!?/br> 徐父愣了一下,搖頭:“我們家徐鵬,從小就是讀紅寶書長大的,他從來不肯占別人的便宜的,無緣無故的,怎么會帶什么東西回來呢?沒有的事兒,而且,公安同志,你們真的沒弄錯,我兒子真是中毒死的?這世上還有什么奇怪的要命的東西,是不能吃rou或者喝酒的?!?/br> “確實是中毒,不能喝酒或者吃rou的藥多了去了,就像是有一種消炎藥,里面含有甲硝唑,或者呋喃妥因,喝酒就會出事兒,嚴(yán)重了就是死人,連治病的藥都會這樣,就更不用說害人的那東西了,你們家里真的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若不是他拿了別人的,那就是你們家自己有的?或者別人送來的?應(yīng)該是最近多的。” 只徐鵬一個人出事兒,想必這東西,是徐鵬一個人用的,或者拿回來的,徐家人暫時沒發(fā)現(xiàn),或者他們接觸的沒有那么頻繁。 徐父正想說什么,就見徐母悄悄的碰了碰他,徐父有些不解,轉(zhuǎn)頭看徐母,徐母壓低了聲音:“你忘記了,上個月,小鵬往家里拿了一個罐子,里面裝的是酒水?!?/br> “什么酒水?能不能拿出來我們看看?”夏維維連忙問道,徐母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壓低了聲音說話還能讓人聽見,但既然人家已經(jīng)聽見了,還問出來了,徐母就不好裝沒有這事兒了,起身到內(nèi)室,很快就抱著一個黑罐子出來了。 “就是這個,他說是有人送他的,里面就是一壇子酒?!毙炷刚f道,這年頭酒水是一種比點心還珍貴的東西,一般人家不能私自做,供銷社賣的也少,所以這東西很值錢。 “他說是里面放了壯陽的東西,所以我們老人就不能喝?!毙炷改樕系膶擂魏喼币┏鰜砹?,夏維維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徐父輕咳了一聲:“他們鋼鐵廠,干活兒重,小鵬小小年紀(jì)就有些身體虛,他自己又沒個兒子,所以……” 難免想走個偏門,就不知道從哪兒弄這一壇酒。 夏維維問道:“能打開看看嗎?” 徐父忙點頭,要是兒子真是中毒死的,那只有這一樣,是只有他碰過,全家沒別人碰過的了,萬一真是有毒的,這東西可不能放在家里。 夏維維伸手捏著上面的蓋子,伸手拽開。然后里面就像是火山噴發(fā)一樣,忽然有無數(shù)個小蟲子從里面爬出來,徐父和徐母驚呆了,受到驚嚇之后連喊都喊不出來了,但眼看蟲子落到地上,就快要爬到他們身上去了,這兩個人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了,一張嘴就要大喊。 夏維維反應(yīng)更快,先是一張隔音符扔出來,然后就是烈火符。幸好她之前覺得徐鵬家里也應(yīng)該有點兒線索,所以來之前又和王國棟回宿舍拿了一些烈火符,要不然就不夠用了。 烈火符扔在地上,又趕緊的拿出一張引雷符直接塞在酒壇子里,然后迅速將蓋子給蓋上。用靈力裹著那酒壇子,因為符紙上的靈力也是出自于夏維維,所以那引雷符就只在夏維維的靈力之內(nèi)爆炸開了。 砰砰的兩聲悶響,就像是這里面有個什么東西在往外面咂一樣。 地上的蟲子很快就被烈火符給燒干凈了,夏維維轉(zhuǎn)頭看那夫妻倆:“看見了吧,你們的兒子就是這樣沒的,所以以后可別去找醫(yī)院的麻煩了,人家醫(yī)院也不知道會出這事兒?!?/br> 中年喪子確實是挺讓人同情的,但是夏維維又不好將這黑鍋讓醫(yī)院背著。不說明白了,讓醫(yī)院去哪兒給他們找個徐鵬的尸體出來?到時候這事兒總得是要有個說法的,正好,他們看見了,那也就省了后面編瞎話的功夫了。 徐母愣了一下,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那聲音,震耳欲聾啊。夏維維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連徐父都開始擦眼淚了,他之前雖然悲痛,但在外人面前,總算還沒有太失態(tài)。 可現(xiàn)在,兒子不光是尸骨無存了啊,還被蟲子給吃掉了啊,這生前,還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樣的苦啊。 “我的兒啊,我心疼死了,我心疼啊。”徐母拍著心口,一聲接一聲的說道。其實上輩子夏維維看電視的時候,看見哭靈的人跟唱戲一樣,哭一聲唱一句,總覺得很奇怪。可現(xiàn)在,莫名的,她就有些理解徐母的做法了。 因為太痛了,心里憋不住了,所以總要有個宣泄的渠道,說出來,就好像是將心里的悲痛給倒出來了一些一樣。 要不然怎么人情緒變化大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大喊大叫呢?一樣的道理,就是一種宣泄。 “我疼啊,我太疼了,我的兒啊,小鵬啊,你怎么就丟下你爹娘了呢?”徐母握拳,一下一下的砸在心口上,徐父也忍不住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夫妻倆的悲痛就讓王國棟和夏維維都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開口了。 還是徐父先收拾好了感情,抬頭看夏維維:“你們說,就是這東西,害死了我兒子?!?/br> “對,你們要是想給徐鵬報仇的話,就先告訴我們這東西,徐鵬是從哪兒弄來的,仔細(xì)想,一點點兒的想,看徐鵬說沒說過和這個黑罐子有關(guān)的事情?!毕木S維忙點頭,徐父皺眉苦思,徐母也慢慢收了哭聲。 兒子已經(jīng)死了,她就是哭的再大聲,兒子也是聽不見了,還不如將這力氣省下來,將殺害兒子的兇手給找出來呢。 “我想起來了,他拿回來這東西的時候,特別的高興,說沒想到那一家子還留著這樣的寶貝,也是他運氣好得到了,要不然落到別人手里就白瞎了?!?/br> “那一家是哪一家?”夏維維忙問道,徐父臉上就有些尷尬了,夏維維一看就心里有數(shù),這是有線索了。 她也不催促,讓徐父和徐母自己決定要不要說。兩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父最后一拍大腿站起來了:“兒子都已經(jīng)死了,我們還藏著掖著的有什么用?你不說我說。” 徐母沒出聲,徐父就皺眉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會看不起徐鵬,但是那年歲吧,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只有徐鵬一個人做的,十多年前吧,徐鵬十八歲,剛高中畢業(yè),那會兒是了六幾年,大家日子都過的辛苦,農(nóng)村還好點兒,只要你勤快,總能找到吃的,可城市里就不一樣了,沒有糧食就是沒有糧食,哪怕是餓死在分糧食的糧站門口,也照樣是沒有。” 徐鵬半大小子,肚子自然是受不住的,于是,他就打了歪主意——偷廠里的食堂。和他一起的,還有好幾個人,有大的有小的。小的就不用說了,肯定是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了,大的就不一樣了,有可能是為了家人什么的。 但是吧,偷東西的人少點兒,丟的東西少,食堂那邊還有可能不出聲,畢竟,大家伙兒都是人,也都知道日子艱難,可他們這人一多,食堂就擔(dān)不下來了,人家就不愿意了。 于是,食堂將這事兒給上報上去了,那廠長就說,查吧,查出來嚴(yán)懲。 徐鵬年紀(jì)小,不經(jīng)嚇,那會兒正好是鬧騰的最嚴(yán)厲的時候,每個地方都還有一定的名額。你一個月得抓到多少個犯人去臺上當(dāng)眾認(rèn)罪,抓完了小偷抓流氓,抓完了流氓抓政治犯。 農(nóng)村那邊吧,就先緊著被下放過來的犯人去完成名額,畢竟大家都是沾親帶故的,不好意思舉報出來,所以只好招呼外人了。 城市這邊可不一樣,那會兒簡直是風(fēng)聲鶴唳,連遇見了鄰居也不敢多說什么話,生怕哪天不注意,就被鄰居給舉報了,家里有點兒什么東西也都是藏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廠長說查,然后就帶著整個廠子里的人參觀了一下“批評與自我批評”大會。徐鵬嚇著了,思來想去,就做了一件事兒——他將所有去偷食堂的人給舉報了,將他自己洗了個清清白白,說他是去監(jiān)視那些人的。 廠長又不是傻子,廠長當(dāng)然是心里有數(shù)的,可架不住徐鵬會背紅寶書,再加上那些人被舉報之后,這廠里的名額就算是夠了,所以,徐鵬也算是立功了。 主席也說了,知錯能改就是好事兒。 夏維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就那年代,才會有這樣的事情。不過轉(zhuǎn)頭一想,現(xiàn)在也沒好多少,也就是糧食夠了,大家不挨餓了,所以看著比之前好很多了。實際上,要是被人給舉報一下,那下場也不會比早些年好多少,甚至,會更嚴(yán)重也說不定。 畢竟,這時候可不太容易湊夠名額了。 其中一個被舉報的,上面老年父母,妻子又病弱,下面還有兩個小女兒,男人被抓起來之后,前幾次上臺示眾,是要有家屬陪著被批的,但妻子下不來床,就只有老人陪著去了。 然后某一次被批的時候,群眾們的情緒太激動,往臺上砸磚頭的時候,砸死了男人的父親。男人暴怒,跳起來傷了一個革委會的人,于是被拉出去槍斃了。 男人的娘聽到消息之后,一口氣沒上來,氣死了。男人的媳婦兒本來就生病要吃藥,現(xiàn)在家里沒了頂梁柱,下面又還有兩個孩子等著養(yǎng)活,她一時想不開,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半瓶老鼠藥下去,人也沒了。 剩下兩個女孩兒,年紀(jì)小的那個,才三歲多。這家子死的死,沒的沒,周圍鄰居看著可憐,就幫忙收裹了尸體安葬,就忙這個的時候,小孩子沒人管,掉胡同口的水井里去了。 不到一個月時間,一家子六口人,就只剩下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兒了。但那家媳婦兒的尸體下葬之后,這小女孩兒也就跟著失蹤了,有人猜測是被拐賣了,也有猜測是被餓死了,反正,以后誰也沒見過這小女孩兒了。 那男人家的房子,也被街道辦分給了別人。但不管是誰住進(jìn)去,都說里面鬧鬼,哪怕是睡大街呢,也不愿意去住這房子,所以慢慢的,這房子就空著了。 但前段時間,也就是兩個月前吧,徐鵬聽說,有人在打聽這房子,好像是要找什么人。徐鵬心里害怕,他知道那一家子的死,和他有關(guān)系,雖說不是他將人給弄死的,可要不是他去告密,這一家子也不會有事兒。 所以徐鵬私底下,就偷偷的往那邊去了兩趟,然后,就將這個黑罐子給帶回來了。 再然后的事情,夏維維和王國棟就都知道了。和還在派出所呆著的劉玲玲確實是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徐鵬自己的因果,他欠下的債,人家現(xiàn)在來要了。 徐鵬也已經(jīng)死了,這事兒其實也沒什么追究的必要了。 徐父和徐母也從一開始的激憤,變成垂頭喪氣的。但徐母還是有些不死心,她也能看出來夏維維不是一般人,要一般人誰能掏出來幾張符紙將那些蟲子給燒死? 她就拽著夏維維的衣袖,一臉的期盼:“也不知道是哪個給我兒子這個東西的,但他能拿出來一個就可能能拿出來第二個,你們是公安,就該為老百姓著想,萬一他又想害死別人呢?你們還是將這事情給查明白吧,看到底是誰在背后搗鬼?!?/br> 人家說的也有道理,報仇這種事情,就怕報著報著,忽然思維發(fā)散了。一開始是只找劊子手,殺了劊子手之后又覺得殺人這事兒太簡單了,不如順便將下令的人也給殺了。殺了下令的人之后又覺得,那之前審判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再然后,看熱鬧的也不是好人,活該去死。然后順路呢,當(dāng)時不幫忙的人也都是冷血動物,殺了也活該,就當(dāng)時為社會清理垃圾了。 有關(guān)無關(guān)的,都?xì)⒘艘粋€遍之后,萬一路上再看見給被人欺負(fù)的小可憐呢? 所以,出了徐家的門,夏維維覺得,還應(yīng)該去那一家走一趟。再說了,現(xiàn)在也不確定這東西就是從那家流出來的啊,萬一徐鵬吃了一次甜頭,覺得舉報別人這事兒做的很對,然后再去舉報了別人呢? 王國棟伸手揉了揉夏維維的腦袋:“咱們先去吃個晚飯吧,這會兒都五點多了?!?/br> 跑了一天了,王國棟心疼夏維維。于是,兩個人就去了國營飯店,大約是因為上午的事情太驚悚了,人家吃完飯在門口站著被推了一下就摔到了,然后送到醫(yī)院人就死了,太可怕了,所以這會兒的國營飯店,特別的冷清,除了柜臺后面的服務(wù)員,一個吃飯的人都沒有。 別小看這個年代八卦消息的傳播速度,大家都是太無聊了,所以一件兒事情傳播的速度就非常的快,這邊人死了,那邊幫忙送去醫(yī)院的人就都知道了,回來這整個小區(qū)就都知道了,說不定明天,辦個城市就都要知道了。 王國棟示意夏維維先坐著,他去柜臺那邊點菜,反正兩個人都是吃不胖的體質(zhì),特意點了一個燒雞,一個土豆燒rou,還有一個糖醋排骨,一個素菜再加一份兒魚湯,再要六個白面饅頭。 夏維維卻是是有點兒餓,她現(xiàn)在才想起來她中午沒吃飯,和謝秋云剛走到飯店門口,就遇上事兒了。 “多吃點兒,我看你還是那么瘦,多吃點兒說不定將來還能再長高一點兒?!蓖鯂鴹澱f道,夏維維挑了挑眉,笑嘻嘻的:“二十二竄一竄,說不定我到時候還能到一米七呢?!?/br> 現(xiàn)在也就一米六五,她對外都是說的一米六八,希望說著說著,她就真的是一米六八了,不是有句話是那么說的嗎?謊言說多了就成了真實了,當(dāng)然,是自己以為的真實。 “嗯,說不定,那你多吃點兒。”王國棟并不打擊夏維維,還很殷勤的給她夾菜。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聽見門口有個聲音傳過來:“王公安?” 明顯是沖著飯店里面喊的,這會兒飯店里就只有王國棟和夏維維,所以兩個人忍不住好奇的轉(zhuǎn)頭,門口進(jìn)來一個穿著鵝黃色外褂的姑娘,面熟,見過的,在派出所見的劉玲玲。 “王公安你們剛查過案來吃飯?。俊眲⒘崃釡愡^來問道,順勢要在王國棟身邊坐下,完全沒看見夏維維,連個眼神都沒分過去。那看著王國棟的眼神,這會兒也是脈脈含情了,感情是忘記剛才在派出所的難堪了。 夏維維也是服氣了,這姑娘感情是剛從里面出來,就想著來勾搭一下王國棟啊。這心理轉(zhuǎn)變的挺快啊,適應(yīng)性特別好啊。 “哎,眼瞎啊?”夏維維毫不客氣,劉玲玲僵了一下,趕緊打圓場:“夏公安剛才是背對著門口的,我沒認(rèn)出來,就沒敢隨便打招呼,你們這是剛查過案?是不是去徐家問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被叫過去問話了?” 因為沒證據(jù)證明劉玲玲和這事兒有關(guān)系,所以派出所那邊只能扣押,不能關(guān)押。這會兒大約是看天黑了,就暫時將人給放出來了。 “嗯,和你沒關(guān)系,你安心回去就行了?!蓖鯂鴹澆⒉徽f話,是夏維維回答的。劉玲玲也識趣,趕緊的端正了一下坐姿,正面對著夏維維:“那我要多謝兩位公安同志呢,要不是你們?nèi)ゲ閱柷宄?,我說不定還要被叫到派出所,到時候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進(jìn)進(jìn)出出,肯定會壞了名聲的。” 夏維維想到她的情況,語氣就軟了幾分:“你以后自己也要小心點兒,結(jié)婚呢,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不能全聽家里的,要不然,人家給你那么多彩禮,你家回不了那么多嫁妝,這不就跟賣女兒一樣了嗎?到時候你嫁過去了,人家會給你好臉色看?你下半輩子,是要和你婆家一起過的,可不是要和你爹媽一起過的?!?/br> 劉玲玲臉色有些尷尬:“我也知道,我媽說到時候多給我點兒錢傍身的……” 算了,人家看來是已經(jīng)洗腦成功了,她說再多也都是廢話了,索性就不管了。只低頭繼續(xù)吃飯,劉玲玲坐了一會兒,沒人搭理她,她就只好起身告辭了。 王國棟和夏維維吃過飯就出了國營飯店的門,雖然這兩個人都是挺能吃的,但這會兒的飯真是份量特別足,還是有些沒吃完,索性就打包了,帶回去給夏維維當(dāng)早飯。 一家子都出了事兒的男人叫程富貴,后來建國之后改成了程愛國。他家住在燕莊的一個胡同里,獨門獨院,在最里面,方位不算特別好,少有陽光,看著有些陰森森的,所以外面都說是鬧鬼。 當(dāng)然,在現(xiàn)在的形勢下,還堅持說這里鬧鬼,哦,不對勁兒的人也不少,那就說明里面是真的有些不太對。 夏維維和王國棟剛站在大門口,就聽見里面有嘻嘻哈哈的笑聲,還有個婦人的說話聲:“別跑了,小心摔倒,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去接爺爺奶奶還有爸爸了,對了,看見你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