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慕玨腦子里翁了一聲,捏著手機愣了半天。這是什么情況,走的時候時衍還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說倒就倒?心臟病發(fā)作是怎么回事? 不過,時衍在之前就剛剛接受過手術(shù),最近也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太好,慕玨還以為是縱欲過度導致,想說自己離開一陣子,讓他好好修養(yǎng)一陣子的,沒想到他一離開,時衍反而病倒了。 可能是慕玨的臉色太難看了,喀秋莎看著忍不住關(guān)心的問道:“這位同學,你怎么了?看你臉色很差啊,是不是不舒服?” 慕玨抬起頭,看到喀秋莎擔憂的面容,連一旁的傅教授也露出一絲關(guān)切。 不過,這時候慕玨已經(jīng)顧不上發(fā)掘潛在的新爐鼎了,轉(zhuǎn)過臉對喀秋莎道:“喀秋莎小姐,能不能幫忙叫一輛出租車送我去機場,我家里有急事 ,需要立刻趕回去?!?/br> 在喀秋莎的協(xié)助下,慕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機場,買了最近一班到h市的機票,搭乘飛機匆匆趕回去。 在這中間,時駿來了十幾通電話,不停的催促他快點,可見時衍那邊的情況不容樂觀。 被時駿這么催促,慕玨心里也有點急了,他只想利用自己的離開,刺激一下時衍,激發(fā)他對自己的愛,可是沒想到他這么不耐刺激。 經(jīng)歷了十個多小時的長途飛行,飛機終于抵達h市…… 第42章 第二個渣攻(20) 慕玨提著行李一走出海關(guān), 就看到了在外面等候多時的瓦季姆。 瓦季姆滿臉焦急, 沖過來一手提過慕玨的行李,帶著慕玨走出機場大廳,坐上專車就直奔醫(yī)院。 在車上,慕玨忍不住詢問瓦季姆:“老爺?shù)降资窃趺戳??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發(fā)病?” 瓦季姆頗為嚴肅的看了慕玨一眼,瓦季姆給人的感覺一向是個純樸而厚道的大叔, 對慕玨也是像長輩對待后輩,多有幫襯他,但是這一次, 瓦季姆看他的眼神卻帶著明顯責備的意味。 他說:“少爺不該問我,老爺為什么病倒,這中間您的責任很大。” 慕玨皺眉道:“我的責任?” “您有所不知, 老爺自娘胎里就帶有心臟的隱疾, 這是他母系那邊的遺傳病,他母系那一系的男子,都不長壽, 幾乎都是死于心臟病。老爺自小就有這個毛病, 不能受刺激, 否則就容易引發(fā)心絞痛?!?/br> “上一回你離家出走, 老爺就曾經(jīng)發(fā)作過,數(shù)次昏迷, 后來不得不去國外接受手術(shù),在心臟里面架了一個支架。雖然那位專家醫(yī)生說,老爺?shù)氖中g(shù)很成功, 但是醫(yī)生也反復叮囑過,不能大喜大悲的刺激他,否則還是有可能會復發(fā),而一旦復發(fā),就是非常危險,很可能危及生命?!?/br> “我雖然是個下人,照理說,您和老爺?shù)氖虑?,容不得我來插嘴,但是我從旁觀者的角度,也不得不說幾句公道話。駿少爺也就罷了,老爺一直都不關(guān)注他,但是老爺對你有多疼愛,你是最清楚的,你當年父母雙亡,如果沒有老爺收留,你又怎么能順利長大成人,老爺對你可謂恩重如山,可是你是怎么回報他的?” “他對你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確實也有極端之處。但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他的感情,當初離家出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實際上第一次手術(shù)之前,老爺已經(jīng)放棄找你了,因為他感覺你真的拋棄了他,他也絕望了放手了,可是偏偏這時候,你又回來了,而且對他表示出親近,這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br> “前一陣子,我看到老爺?shù)男θ菔沁@兩年來最多的,他每天晚上都推掉所有的應酬,回去陪伴你,看到你們能處得好,連我都替你們開心。可是,你再一次讓他的希望落空,趁著他外出,你又一次離家出逃,雖然我猜想,駿少爺肯定從中調(diào)撥了什么,但是你這樣的行為,無疑讓老爺傷心又擔憂!時駿少爺也是個不省心的,也不知道到底他對老爺說了什么,害得老爺暈倒,還……吐了血……” 瓦季姆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聲音也有些哽住。 慕玨聽得眉頭緊鎖起來,時衍外表看不出有任何毛病,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龍精虎猛的,誰知道他心臟有毛病啊,而且這毛病,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難怪之前他經(jīng)常露出疲憊之態(tài),本來以為是縱欲過度,其實是因為心臟的問題嗎? 慕玨忍不住問:“那么,時駿……他知道老爺心臟有隱疾嗎?” 瓦季姆搖頭道:“老爺跟駿少爺一向不親近,父子倆關(guān)系很冷淡。老爺接受手術(shù)的事情,駿少爺并只知道他去國外就醫(yī),但并不清楚其中詳情,也不知道他的心臟隱疾有那么嚴重。事實上,知道具體情況的,只有老爺、我還有主治醫(yī)師,老爺再三叮囑我,不得告訴其他人。您知道,老爺其實是個很驕傲也很要強的男人,他不希望你們把他當做一個病人對待?!?/br> “那么,時駿也遺傳了這方面的心臟疾病么?” “這個倒沒有,這個病是隔代遺傳的?!?/br> 慕玨嗯了一聲,這也可以理解,如果時駿本人也有這個毛病,就沒道理不知道時衍有這種病了。 正想著,時駿又來了一通電話催促。 “你到哪兒了?怎么還沒到?。俊睍r駿的聲音沙啞,透著一股子焦急。 “在機場趕往醫(yī)院的路上,大概再有五公里就到了?!?/br> “你快點,快!父親剛剛從急救室出來,剛才還叫了你的名字?!?/br> “他現(xiàn)在怎么樣,脫離危險了嗎?” “不太樂觀……”時駿抽泣了兩聲,“總之,你盡快趕過來!” 不用慕玨吩咐,瓦季姆就立刻交代司機,用最快的速度駛向醫(yī)院,甚至超速吃罰單也不管了。 十幾分鐘后,慕玨終于趕到了醫(yī)院。 時衍剛剛從急救室出來,還在看護病房里觀察,并沒有脫離危險期。 在他的病房外,時駿兩眼熬得通紅像白兔,焦急地不停踱步,當看到慕玨的時候,長出了一口氣,抱怨道:“你總算來了!怎么那么慢?” 慕玨心里真想翻白眼,到底是誰安排把他送到那么遙遠的莫斯科,他可是打飛機回來的!不過,這會兒也顧不得跟時駿爭吵了。 主治醫(yī)生把慕玨和時駿都叫過去,臉色沉重的對他們交代:“時先生的心臟病是源自家族遺傳,之前他去國外接受過手術(shù),手術(shù)雖然很成功,但復發(fā)的概率依然超過百分之五十,而一旦復發(fā),就……” “就怎么樣?你說??!”時駿焦急地抓住醫(yī)生的袖子,追問道。 醫(yī)生搖了搖頭,嘆氣道:“很遺憾,我們雖然盡力,但還是無能為力的。我建議兩位,時先生如果還有什么未盡的心愿,就盡量滿足他吧,你們現(xiàn)在抓緊時間,進去看看他……” 時駿臉色發(fā)白,顫聲道:“醫(yī)生!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我父親?如果國內(nèi)不能治,我們現(xiàn)在就把他送去國外,那里醫(yī)學更發(fā)達,一定能救他的!只要能救他,不管花多少錢都沒關(guān)系!” 醫(yī)生還是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國內(nèi)外的問題,他患的這種心疾,目前在醫(yī)學上都還沒有研究出治愈的法子。他在國外接受手術(shù)時,應該也清楚,一旦復發(fā),會是什么結(jié)果……” 時駿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不,我不信!” 時駿大聲叫著,沖出去找瓦季姆,估計是要給國外的醫(yī)生打電話求助去了。 慕玨沒有管時駿,而是在獲得醫(yī)生的允許后,推開了特護病房的門。 病床上,時衍靜靜的躺著,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如雪,穿著一身藍白條的病號服,可是即使這樣,依然無損他英俊的容貌和高貴的氣質(zhì)。 慕玨慢慢的走過去,站在他的床邊,彎下腰,輕聲喚道:“時衍,醒醒……” 慕玨的呼喚并沒有讓時衍蘇醒過里啊,他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胸口起伏和微弱的呼吸,幾乎讓人懷疑他是否還活著。 慕玨心口一緊,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時衍的手。 時衍的手修長而白皙,一看就是保養(yǎng)很好,但是記憶中溫暖的觸感卻不再有,他的指尖冰冷透骨,像握著一塊寒冰,寒意直達心底。 慕玨探了探他的脈搏,也是微弱得很,幾乎隨時可能停止,曾經(jīng)深厚的暗能量波幾乎察覺不到,這令慕玨忍不住皺起了眉,時衍這樣子分明是油盡燈枯的跡象,感覺很不妙,難怪時駿急成那樣子! 慕玨抬起頭,確認四周無人,暗運功力,念了一個治愈訣,通過掌心輸入時衍的經(jīng)脈。 暗系功法本不是以治愈見長,而且慕玨的等級才是煉氣而已,治愈術(shù)的效果來得比較慢,過了好一會兒,時衍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呼吸的幅度也加大了。 慕玨咬咬牙,一鼓作氣把靈力提至十二成,兩只手扣緊時衍的雙手,掌心相貼,終于,又過了幾分鐘,當慕玨幾乎把靈力都耗盡的時候,時衍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他濃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病房的白熾燈直射在病床上,慘白的燈光下,時衍淡棕色的瞳孔顯得越發(fā)淺淡,隱隱透出琉璃般的清透澄澈,讓人聯(lián)想起像上仙界水色瀲滟的云水天河。 淺色瞳孔的焦點漸漸匯聚,聚焦在慕玨的臉上。 當看清了慕玨之后,時衍露出一個夢幻般的笑容,輕聲說道:“小玨……我是不是又做夢了?” 時衍的眼睛努力的睜大,深情地凝視著慕玨的臉,甚至舍不得眨眼,生怕慕玨會突然消失似的:“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夢里全都是你……可是每次我都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我追啊追啊,用盡了全身力氣,可是怎么樣……也追不上你……” 一向強勢的男人變得如此脆弱不堪,說話也有氣無力,前后的反差讓人覺得唏噓不已。 慕玨坐在床沿,雙手握緊了時衍的手,十指緊扣,讓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你沒有做夢,是我,我回來了……” 時衍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怔怔的望著慕玨,漸漸地,他的眼角潤濕起來。 “真的……真的是你?” 第43章 第二個渣攻(完) “真的……真的是你?” 時衍掙扎著坐起身, 慕玨趕緊上前扶住他, 時衍順勢抱住了他。 溫柔的笑容浮現(xiàn)在男人憔悴蒼白的臉上,眼角出現(xiàn)幾道笑紋,讓人意識到他的年紀已不輕了,但是卻更能展現(xiàn)成熟男人的魅力。 “真想不到,在最后時刻, 還能再見到你……”時衍緊緊握著慕玨的手,淺棕色的眸子滿是留戀和不舍。 即使無情如慕玨,在這種時候也不忍推開他, 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臂反摟住他。 兩個人在靜謐的病房里靜靜的擁抱,親密無間的距離, 近得能感覺彼此的溫度, 聆聽彼此的心跳聲。 慕玨不敢放開男人的手,靈力繼續(xù)保持輸入,然而, 他知道自己無法支撐很久, 畢竟這樣的治療術(shù)很耗功力, 更重要的是, 以時衍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顯然已沒有救治的希望, 他只是在跟閻羅王抗爭,多搶得一點時間而已。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九蓮魔尊,或許還可以跟閻羅王掰掰手腕, 但是現(xiàn)在的他還不具備那樣的能力,就算用盡全力,也不可能讓時衍起死回生,只不過是多維持一會兒。 慕玨明白這個道理,時衍自己其實何嘗不清楚?在遺傳心疾復發(f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過在結(jié)束生命之前,還能再次見到自己最心愛最牽掛的人,已足以讓他感激上蒼,讓他有機會說出藏于心底的話。 “小玨,我最親愛的,我要走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們家族有這個病史,心臟有問題的男人幾乎都活不過四十歲,我已經(jīng)算活得長了,所以,沒有什么可遺憾的,我也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天的到來……” 慕玨心底升起一陣無奈和苦澀,不管時衍對別人如何,他對自己的確是很好很好的。 修仙之人,壽元都是上千年,若是突破飛升,更是長生不死之身,而凡人卻只有區(qū)區(qū)百年,短的只有幾十年,生離死別,未免令人感傷嘆息。 時衍摸了摸慕玨的臉,溫柔的說:“我留給你的東西,放在你房間寫字桌的第二層抽屜里,記得去看……” 即使時衍留下金山銀山,慕玨也不在乎,凡世間的財富對于他來說,都是身外之物。 慕玨握著時衍的手,問道:“除了這個,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時衍艱難的笑了笑,說道:“小玨,果然你還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曾經(jīng)對你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我的自私、我的霸道、我的病態(tài),都給你帶來了不可挽回的傷害。我一再的強迫你,以愛的名義,一直在傷害你……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確實,我做過的事,就算是道歉一萬次,也無法彌補,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原諒我,因為我……” 時衍深情的望著慕玨,眼眶發(fā)紅,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很愛很愛你,以我整顆心整個靈魂。以前的你讓我心疼,而現(xiàn)在的你,更讓我癡迷不能自拔。就算我死了,我對你的愛也不會消亡。小玨,我會永遠永遠的愛你,如果還有來生,我希望我能夠好好的守護你,給你自由,讓你快樂幸福,再也不傷害你……” 一顆晶瑩的淚滴落在慕玨的手背,guntang得好像灼燒的烈油。 滴在手背的淚釋放出驚人的暗能量,慕玨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正好被時衍低頭深深地吻住…… 無數(shù)的暗能量像山呼海嘯般瘋狂的涌入身體,慕玨感覺六經(jīng)八脈都被能量充滿,瘋狂的能量在他的經(jīng)脈中流淌,像沖破堤壩的洪水,席卷全身,遲遲不動的境界終于松動起來…… 慕玨閉上眼,放空神識,將瘋狂涌入的能量盡情吸收接納。 過了不知多久,當他重新睜開眼,整個世界都亮敞起來,體內(nèi)的靈力也如海洋一般涌動,伸出指尖,可以看到絲絲縈繞的靈氣。 他成功筑基了!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病床上,卻發(fā)現(xiàn)時衍已是氣若游絲,手臂卻依然牢牢地摟著他的腰。 突然,慕玨感覺摟著時衍的手臂陡然收緊,瞳孔驟然放大,接著他的手臂像是失去了生機,頹然耷拉下來,松開了對他的鉗制。 時衍緩緩地往后倒在床上,嘴角還噙著一絲滿足的笑…… —— 時衍的葬禮辦得異常隆重,極盡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