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在焦慮和恐懼之中,寧家姐弟等了兩天兩夜,期間麗莎不止一次聯(lián)絡(luò)過寧溯,然而寧溯或許是識破了她的目的,又或許有別的顧慮,竟然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有跡象表明,大量的警力開始在城內(nèi)四處搜查。 麗莎見寧溯居然不出現(xiàn),還把綁架的事情透露給警方,心里更加氣憤,把氣都灑在寧家姐弟倆身上,用鞭子狠狠抽了他們一頓,然后命令手下帶著兩個人質(zhì)轉(zhuǎn)移,離開原先的廢廠房。 寧嘉穎當時雖然才七歲,但他天生就聰穎過人,而且十分懂事,在被歹徒綁架之后,他表面裝作很害怕,實際上一直在想逃生的方法。 轉(zhuǎn)移人質(zhì)的過程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逃跑機會,畢竟歹徒只有兩個人。寧嘉穎身上的鑰匙串里有一把指甲刀,如果花一點時間慢慢的割,是可以把繩索割斷的。于是,他趁著私下沒人的時候,讓寧嘉欣取下那把指甲刀,藏在手心里,讓她在路上伺機隔斷繩索逃走。 寧嘉穎跟寧嘉欣商量計劃,建議她先逃走,再找人來營救他。開始寧嘉欣不同意,不放心把幼年的弟弟獨自一人留在歹徒手里,但是寧嘉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她與其兩個人都陷落在這里,不如一個人先逃脫,然后設(shè)法找到救兵,再回來營救另一個人,也好過兩個人一起在這里等死。 之所以把唯一的利器交給寧嘉欣,是因為寧嘉欣知道自己人小腿短力氣也弱,即使能找到機會掙脫束縛,恐怕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歹徒追回。 而寧嘉欣卻不同,她已經(jīng)快成年,而且從小就練防身術(shù),身手不錯,輕松撂倒個把人都不是問題,一旦逃脫就有很大的把握逃離歹徒的控制。 麗莎和同伙的黑人同伴押著姐弟倆,挾持著他們上路。由于寧嘉欣比較強壯,麗莎特地讓那個魁梧的黑人大漢看著她,而自己則負責(zé)盯著小小的寧嘉穎。 他們開著一輛破舊的二手貨車,三更半夜的從小路出發(fā),前往另一個藏身的據(jù)點。 車子開到半路,寧嘉穎突然哭鬧著要上廁所,任憑歹徒怎么咒罵,他依然鬧得厲害,還揚言再不給他下車方便,他就直接拉在車子里。 麗莎無奈之下,只好親自拎著寧嘉穎下車,帶他去路邊的小樹林解決問題。 麗莎和寧嘉穎離開后,車上就只剩下黑人和寧嘉欣了。 寧嘉欣早就察覺到那黑人看自己的目光透著yin邪,此刻夜深人靜,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獨處一車,寧嘉欣又是如此青春貌美,那黑人就忍不住上來動手動腳的揩油。 寧嘉欣強忍著惡心,非但沒有拒絕,反而嫵媚的笑著,主動做出勾引的姿態(tài)。那黑人自然色心大動,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撲上來就解寧嘉欣的腰帶。 就在這時,寧嘉欣用指甲鉗絞開了捆手的繩子,飛起一腳踹在黑大漢的要害,痛得那廝哀嚎一聲,捂著下面直不起腰。 寧嘉欣趁此良機,推開車門跳下車,飛快地跑進茫茫的樹林。 等麗莎聽見同伴的痛呼,就知道有情況,等她趕回來的時候,寧嘉欣已經(jīng)失去了蹤影,逃之夭夭。 寧嘉欣逃進樹林子,其實并沒有跑遠,而是爬到一棵茂盛的大樹上,蜷起身體躲在樹冠里面。 她屏住呼吸,緊張的縮在樹上,聽著麗莎一邊大聲咒罵那黑人,一邊在樹林子里四處搜索,但是林子里黑蜮蜮的,什么也看不見,要找人談何容易? 而那倒霉的黑人差點被一腳踢斷命根子,又被麗莎狠狠訓(xùn)斥,自然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氣。 兩個歹徒找不到寧嘉欣,就把怒火發(fā)泄在可憐的寧嘉穎身上,對他劈頭就是一頓毒打,打得他頭破血流。 寧嘉穎默默地忍受著毒打,強忍著不發(fā)出痛呼,心里卻祈禱著jiejie能夠脫險。 寧嘉欣遠遠的聽見歹徒毆打自己的弟弟,心痛得指甲都掐入了手心,可是此時她卻什么也不能做。因為她明白,這時候如果她跳出來,也只是再多犧牲一個,于事無補,她必須要先保全自己,逃脫魔掌,然后用最快的方法把弟弟救出來。 歹徒們把寧嘉穎打得暈死過去,就開車離開了,轉(zhuǎn)移到下一個據(jù)點。 寧嘉欣等到天亮,跑到路上攔了一輛車,回到了京市的家里。 她原以為回去找到父親,就可以立刻營救出被劫持的弟弟,誰知,這兩個歹徒卻異常狡猾,從那之后就失去了蹤影,甚至都沒有再聯(lián)系寧溯。 寧溯調(diào)用了特警,張開天羅地網(wǎng),用盡了各種方式,搜尋寧嘉穎的下落,可是卻一直沒有訊息傳來。寧嘉欣在日復(fù)一日的等待中,備受煎熬。而他們的母親寧夫人更是一病不起,被送入醫(yī)院搶救。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經(jīng)歷了一個多月地毯式搜索,終于在京市的一個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歹徒的蹤影。那個地下室實際離寧家只有幾公里,所謂的燈下黑,誰能想到歹徒竟然就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寧溯帶人搗毀了綁匪的據(jù)點,一舉擊斃了兩個歹徒,找到了被鎖在地下室里的小寧嘉穎。 寧溯和寧嘉欣沖進地下室,看到失蹤多日的寧嘉穎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曾經(jīng)活潑可愛的男孩子。 長達一個多月的囚禁,加上日以繼夜的折磨,寧嘉穎的rou體和精神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他白皙的身體上,布滿鞭痕、燙傷和針刺的痕跡,有些傷口還在流血,有些已經(jīng)潰爛化膿,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好rou。 他的表情是麻木的,像是失去了感知力,曾經(jīng)靈動的眼眸死氣沉沉,充滿了晦暗和絕望,看不到一絲生機。 看到弟弟的慘狀,寧嘉欣心痛欲裂,沖上去緊緊地抱住寧嘉穎,哭得撕心裂肺。就連一向鐵血冷情的寧溯,也不由得紅了眼圈,自責(zé)和愧疚幾乎把鐵一樣的男人擊潰,恨不得把那兩個禽獸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誰也不知道那段日子,年僅七歲的寧嘉穎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可以想象,必定是極其殘忍的折磨和摧殘。 寧嘉穎被送進醫(yī)院,請了最好的醫(yī)生為他治療,整整花了半年的時間,他的身體逐漸康復(fù),神智也恢復(fù)了清醒。 然而,很快寧家人發(fā)現(xiàn),寧嘉穎開始出現(xiàn)人格分裂的癥狀。 寧溯請了好多心理醫(yī)生,可是寧嘉穎卻對心理治療充滿排斥和厭惡,不肯好好配合,導(dǎo)致分裂的人格越來越多,幾乎無法控制的程度。 看著弟弟的慘狀,寧嘉欣非?;诤蓿采钌畹匦耐?,對弟弟寧嘉穎充滿了愧疚。在父母都幾乎放棄的情況下,寧嘉穎卻從未想過放棄,想法設(shè)法的滿世界為寧嘉穎尋找治療的方法。 終于有一天,寧嘉欣找到了擅長催眠的廖大師。廖大師對寧嘉穎用了催眠療法,才遏制住他人格分裂的癥狀,使得他在大部分情況下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是偶爾還會有人格分裂,但是比起最開始的狀況,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改善。 “事情就是這樣子,他為什么會人格分裂,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 寧嘉欣說完悲慘的往事,難以掩飾心中的悲傷,流出的眼淚沖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露出眼角的細紋。此刻她不再是強勢的英華總裁,而是一個牽掛弟弟的普通人。 “我這輩子對得起所有人,唯有小穎,是我心中永遠的痛。當初,如果不是我?guī)ビ螛穲@,我們就不會被劫持。如果不是他堅持要把逃生的機會留給我,他也就不會被歹徒折磨,以至于精神出現(xiàn)問題。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慕玨輕輕的嘆了一聲,遞了一張紙巾給寧嘉欣:“您不要太難過,我相信寧哥也不愿意看到你這樣子。” 寧嘉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盯著慕玨的眼睛,嚴厲的警告道:“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來到他身邊,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對他,不要傷害他。如果讓我知道你有對不住他的地方,我一定會讓你后悔莫及!” “您放心,我一定會請盡力的照顧寧哥的。既然知道了他的病因,我也會盡我所能的幫他。我相信,他的人格分裂并不是沒有辦法治愈,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他好起來的?!?/br> “如果你能治愈我弟弟,不管你要什么,錢也好權(quán)也好,只要我給得起的,我寧嘉欣都答應(yīng)你,絕不食言!” 這對姐弟都是挺有意思的人呢,寧嘉欣這位傳說中的總裁、女強人、鐵娘子,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慕玨微微欠身彎腰,微笑著道:“好,我記下您的話?!?/br> 第127章 第六個渣攻(15) 從寧嘉欣的口中了解到寧嘉穎人格分裂的緣由之后, 慕玨陷入了思考…… 人格分裂這個課題, 在心理學(xué)領(lǐng)域不算新話題,但也沒有一套成熟的治療理論。能夠找到的案例也不多,而且個體差異極大,很難套用到寧嘉穎的身上。 比較常見的做法是催眠療法,就是廖大師的那一套, 確實能起到遏止進一步分裂的作用。 然而,慕玨始終認為,只靠催眠療法是治標不治本, 它只是讓其他的人格暫時沉睡,但是并不能讓那些人格徹底的消失,因為分裂的人格一旦出現(xiàn), 就不會消失。如果有法子讓他的多重人格進行融合, 成為一體,那才是理想的結(jié)果。 但這只是慕玨的設(shè)想,目前來看, 他還想不到可以怎樣去實現(xiàn), 以前也似乎沒有成功的先例, 因此, 暫時還是只能靠著廖大師的催眠耳機過日子。 寧嘉穎打人事件,已經(jīng)過去三天, 因為這起意外,本來排好的拍攝計劃被迫臨時調(diào)整,把主角的戲推后, 原先配角的戲提前拍。 劇組對外的說法是寧嘉穎身體不適,需要一點時間修養(yǎng),但這不過是托詞而已,實際上從導(dǎo)演組到制片都心里有數(shù),否則寧總裁也不至于專程飛過來安撫大家。 不過,即使有大老板保駕護航,寧嘉穎也不能一直曠工下去,否則耽誤了拍攝進度,無論是劇組還是英華集團,損失都是巨大的。 如果寧嘉穎一直不能恢復(fù),也不排除要換角的可能性。 幸好,經(jīng)過了三天休整加上催眠治療,寧嘉穎的主人格終于回歸了,慕玨和龍巖都長吁了一口氣,趕緊通知導(dǎo)演開工。 導(dǎo)演一接到通知,立刻就安排開工,演員和劇組成員各自就位,一大早就開拍,想趕一趕之前落下的進度。 慕玨自然是跟著寧嘉穎一起去現(xiàn)場,寧嘉穎一出現(xiàn)就受到了大伙兒的熱情問候,一個個上前對他噓寒問暖,關(guān)心備至,寧嘉穎則微笑著,禮貌地一一回答。 導(dǎo)演看到寧嘉穎神清目明,一點也看不出當日瘋狂的模樣,想來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了,就吃了一顆定心丸,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樂意看到寧嘉穎的平安歸來。 慕玨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白袍、面容陰郁的青年男子,冷冷的看著眾人圍著寧嘉穎,眼中露出一絲嫉妒和不悅。 慕玨瞇了瞇眼,就小聲問管道具的小妹:“那個穿白衣的是什么人?” 小妹不屑的撇撇嘴,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叫白揚,在劇中扮演男二號,魔尊樓云?!?/br> 白揚?慕玨雖然對娛樂圈不算很熟,但托寧嘉穎的福,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助理,他特意去惡補了一番娛樂圈的知識。白揚這名字,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完全沒有聽說過。 “是新人么?”慕玨問道。 “呵,你可別這么說,人家上頭有人呢!”小妹悄悄地指了指大腹便便的制片人,“聽說他是制片的侄子,號稱是帶資進組呢,可牛逼了,看人都眼睛沖上的!” 原來是裙帶關(guān)系,不過這在娛樂圈也不算罕見。慕玨點點頭:“這樣啊……” “我跟你說啊,這人演技真是……一言難盡!在這部劇之前,他只演過幾部小制作的網(wǎng)絡(luò)劇,根本都不入流的。不過呢,雖然他演技不怎么樣,脾氣倒還挺大的,真把自己當個大明星呢,動不動就耍大牌,要大伙兒都捧著他。昨天還把一個新來的化妝師給氣哭了。明明自己長得丑,他卻硬賴化妝師妝畫得不好,害得他不上鏡,真是呵呵了……” 慕玨仔細打量了白揚幾眼,講真,雖然這劇中的魔尊就是個傻缺炮灰,但是好歹也是大boss,這個白揚是一點都看不出魔尊俾睨天下的氣場,反而透著一股小家子氣,眼神也陰沉沉的,一點都不討喜。 白揚察覺到慕玨的目光,立刻不屑的冷笑一聲,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慕玨也不生氣,只不過是個跳梁小丑罷了,他向來不在意這種人的,也懶得跟他們一般見識。 不過接下來的對手戲,白揚可就笑不出來了。 前幾天因為寧嘉穎休息,白揚都是跟配角的群戲。雖然白揚演技普通,但畢竟只是一些過渡的鏡頭,其他群眾演員的演技也平平,因此他的演技倒也是過得去,導(dǎo)演湊合讓他過關(guān)了。 今天卻是拍男主角和男二號的對手戲,寧嘉穎飾演的男主角陸不凡,第一次遇到不可一世的魔尊樓云,兩人有一場精彩激烈的正面交鋒,可以說是全劇的一個小高潮。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前兩天寧嘉穎缺席的時候,白揚還能湊合過關(guān),但是當兩人站在一塊的時候,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首先,兩人的顏值就不在一個檔次,寧嘉穎的盛世美顏,把白揚襯得又土又矬。 更要命的是,魔尊的氣場完全被壓制住,站在男主角旁邊,就宛如一個路人甲似的,毫無存在感。 寧嘉穎的演技更是吊打白揚,對戲的時候,一個爐火純青,一個生澀稚嫩,就好像是一個博士后和一個小學(xué)生,水準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壓戲,妥妥的壓戲!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問題了,經(jīng)驗豐富的導(dǎo)演焉能看不出?導(dǎo)演眉頭緊鎖,表情變得很嚴峻。 制片的臉色也不好看,在第n次喊停之后,制片忍不住把白揚叫到一旁,嚴厲的警告了一番。 可是制片的警告非但沒用,還起到了反效果。白揚在緊張和壓力下,表現(xiàn)更糟糕了,不是用力過猛,就是表情僵硬,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導(dǎo)演是個資歷深的老導(dǎo)演,脾氣也火爆,要不是制片堅持把白揚塞進來,他是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演員。到了這個份上,他也顧不得制片的面子,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白揚狠狠罵了一頓,罵得白揚頭都抬不起來。 那邊導(dǎo)演在對著白揚破口大罵,慕玨就趁著休息的間隙,端了杯水給寧嘉穎喝。 寧嘉穎就著慕玨的手,喝了一口水,湊到慕玨的耳邊輕聲道:“有沒有讓你解氣了?” 慕玨愣了一愣,抬眸撞上寧嘉穎狡黠的眼神,頓時醒悟過來。敢情寧嘉穎剛才是故意壓戲,讓白揚當眾丟臉的??墒撬讚P應(yīng)該沒有什么過節(jié),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慕玨好奇的問道:“為什么這么做?他哪里得罪了你?” 寧嘉穎笑著伸出手,刮了一下慕玨的鼻尖:“傻瓜!不是得罪我,剛才他對你的態(tài)度,我都看到了?!?/br> “呃……其實我根本沒在意他的態(tài)度,但還是……謝謝你了?!?/br> 慕玨被寧嘉穎親密的動作弄得有些面紅耳赤,心里也有一絲感動,沒想到寧嘉穎還會關(guān)注到這些細枝末節(jié),特地為了給自己出氣而教訓(xùn)白揚。 “你是我的助理,怎么輪得到他來欺負?我的人只能被我欺負,他算哪根蔥?” 慕玨心里的一絲感動立刻消散了,這男人本質(zhì)上還是個惡劣的家伙啊。 “好了,教訓(xùn)過就行了,別太過分了。早點拍完回去休息,再這樣拖下去,天黑都拍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