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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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舍下銀兩能把嚴青旻接出來倒罷了,最壞的就是薛氏被牽連進去,不但沒撈出嚴青旻,反而要掏出銀子貼補那個無底洞, 嚴清怡扳著指頭數(shù)算。 從京都往濟南府差不多七天,驛站快馬有三四天就能到。 她上次寫信到現(xiàn)在都快一個月了,卻沒收到只言片語,真讓人擔心。 可擔心也沒辦法。 嚴清怡只能鋪開紙,再寫一封信。 秋風徐起,天氣終于不再那么燥熱,桂花樹星星點點綴滿了米白色的花骨朵,空氣里彌漫著桂花清雅甜糯的香氣。 嚴清怡分別給何若薰和魏欣寫信邀她們來賞桂花,信箋用桂花熏過,沾染了淡淡甜香。 魏欣如約帶來酒曲、江米和白糖。 大姨母巴不得能夠討好這兩人,特地吩咐人把閑置的小廚房收拾出來,又專門撥兩位婆子給她們打下手。 四人根本顧不上賞桂花,一頭扎進小廚房,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總算把江米發(fā)酵上了。 過得三天,江米發(fā)出酒釀,魏欣又來一次,將酒釀搓下來,用細羅篩了,下鍋燒開,放涼后加入白糖和桂花,然后灌進洗干凈的壇子里。 壇口用細棉布封住,拿麻繩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了,外面糊一層泥巴,最后再包一層布。 魏欣釀的酒用紅布包著,嚴清怡釀出來的用藍布包著,在何若薰及丫鬟婆子們的見證下,埋到桂花樹下。 魏欣得意地拍拍手,“大功告成,臘八那天我來起酒,不能臘八,臘月初六我們起酒,看看到底誰釀得口味好?!?/br> 嚴清怡言笑晏晏,“拭目以待吧。” 雨荷端來茶水點心,“太太說姑娘們忙活大半天,趕緊坐下歇會兒。” 嚴清怡笑著接過,將三人請到屋里坐下。 門窗洞開,透過雕花窗欞能看到桂花滿樹,石榴低垂,風溫潤清涼像是多情人的手。 何若薰愜意地靠在玫瑰椅背上,望著已經(jīng)鼓脹脹的石榴笑道:“約莫十幾天就熟透了,也不知甜不甜?!?/br> 魏欣捏捏她的腮幫子,“才糟蹋完人家的桂花,又惦記著石榴了?!鄙焓謴牡永锶∵^一只點心往她嘴里塞,“堵住你的嘴?!?/br> 何若薰張嘴咬一口,嚷道:“怎么是綠豆糕?” 何若薰不愛綠豆糕,愛吃的是魏欣。 魏欣將剩下的吃了,突然想起頭一次來的時候,嚴清怡特意讓上了兩塊綠豆糕,不由側(cè)頭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愛吃綠豆糕?” “我不知道你愛吃,我是自己愛吃。”嚴清怡笑著回答,“上次的綠豆糕是我們濟南府的做法,我覺得比京式點心好吃,想讓你嘗嘗?!?/br> 魏欣著意地看她兩眼,笑了,“我原來沒打算來的,阿薰強拉著我,說有個很有趣的人,肯定跟我合得來,沒想到還真是?!?/br> 嚴清怡頗為感慨,前世她跟魏欣就要好,跟何若薰并不算熟,這一世卻是先認識何若薰,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跟魏欣還是合得來。 這也應(yīng)該算是緣分吧。 思量間,就聽魏欣問道:“再有半個月是張閣老生辰,你們要去嗎?” 何若薰搖頭,“我家跟他沒什么往來,頂多會備份賀禮,人肯定是不去的?!?/br> “你不去多沒意思,”魏欣失望地嘟噥一句,旋即興奮起來,“聽說柔嘉公主是要去的,幾位閣老肯定也會去,這下子估計張閣老家里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br> “真的?”蔡如嬌訝然,“公主也去給閣老賀壽?柔嘉公主長什么樣子?” 魏欣賣關(guān)子,“等你去了就知道,而且柔嘉公主可不只是賀壽,還有別的事情呢?!?/br> 嚴清怡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柔嘉公主身上,她滿腦子想得都是見到蘇氏該說什么…… 第52章 權(quán)衡 直到日影西移, 魏欣跟何若薰才告辭離開。 大姨母立刻叫了春蘭過去問話,“兩位客人耽擱到現(xiàn)在, 表姑娘怎么也不吩咐聲,留了晚飯?!?/br> 這話該當面問嚴清怡才是,卻偏偏叫了她過來。 春蘭心知肚明,笑著回答:“表姑娘想留飯,魏姑娘推辭說太晚了,不好再耽擱?!?/br> 大姨母笑嗔:“這孩子, 玩了一整天還差這點工夫……沒想到她們幾個倒是合得來,膩歪在一起說什么呢?” 春蘭答道:“表姑娘沒讓在跟前伺候,沒怎么聽真切,好像開頭是說點心什么的, 后來提起張大人生辰, 魏姑娘說她也要去賀壽,約著表姑娘屆時一起玩兒?!?/br> 大姨母微微頷首, “原來還擔心她們沒熟人會不自在,這下有玩伴互相照應(yīng)了?!睋]手將春蘭打發(fā)下去。 沒多大工夫, 陸安康與陸安順下學歸來, 兄弟三人一道進內(nèi)院給大姨母請安。 陸安康問道:“聞到股酒釀味兒, 是誰要釀酒?” 大姨母笑罵一句, “就你鼻子靈, 這鋪天蓋地的桂花香, 哪里有酒釀味兒?” 陸安康很認真地答:“真有, 我聞見了?!?/br> 大姨母無奈地說:“是你表妹的朋友來做客, 閑著沒啥事兒,正好見滿樹桂花,就釀了幾壇子桂花酒。你不會連桂花酒藏在哪兒都聞出來了吧?” 陸安康稍思索片刻,篤定地道:“肯定在桂花樹下……哎呀,這么清雅的事兒,表妹怎么不喊我?我去問問她?!?/br> “等等,”大姨母拍著炕桌喚住他,“人家?guī)讉€小姑娘玩兒,你個大男人跟著摻和啥?還有臉去問,不許去?!?/br> 陸安康不耐道:“我不是質(zhì)問她,就想知道她怎么釀的,用的什么米什么水?!鞭D(zhuǎn)身仍是往外走。 大姨母氣得罵:“這孩子,老大不小了還是不著調(diào)。” 陸安平笑著解勸,“娘別生氣,二弟就這么個脾氣,他要不問個水落石出夜里睡不安生?!?/br> 大姨母重重嘆口氣,“不用總替他開解,還有你,你說你天天往外跑,怎么也不知道安下心來讀幾本書,就算能考個秀才,你爹也有底氣幫你活動?!?/br> 陸安平忙求饒,“娘,我讀了這些年書,不是不想考,是實在考不中。八股文中,我破題承題都可以,但后頭起股、束股確實寫不出來,先生都死了心,娘也別為難我了?!?/br> 大姨母冷著臉不吭上,轉(zhuǎn)向陸安順,臉色和緩了些,“阿順,你是好孩子,你好好讀書,別跟你兩個哥哥學?!?/br> 陸安順年紀尚幼,乖巧地應(yīng)道:“好?!?/br> 院子里,陸安康站在桂花樹下神情嚴肅地問嚴清怡,“你用什么方子釀的酒,用得什么水,哪里的米?” 嚴清怡多少了解他的脾氣,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沒有特別的方子,就是以前無意看了一本書上記得,大概步驟應(yīng)該沒差,水就是家里的井水,米是溧陽米,酒曲倒還好,是醉仙樓討來的紅曲。” 陸安康扼腕嘆息,“醉仙樓的酒曲不容易得,你們可真是暴殄天物,以后可要記著,溧陽米雖好,但不如丹陽米。水要用無根水,最好是玉泉山的雪水,當下這個季節(jié)不易得用江心白也湊合,井水……”連搖幾下頭,“井水就得沉上一夜,取了上層浮水用?!?/br> 蔡如嬌聽不太懂,插言問道:“江心白是什么?” 陸安康毫不留情地搶白道:“不懂就要多看書,哪有女孩子像你似的這般輕狂?” 陸安平剛出門口正聽到此言,眉頭皺了下,方要上前解圍,嚴清怡已開口道:“表姐不知不為過,表哥知道了就告訴一聲,即便不愿意告訴,又何必這般出口傷人?!?/br> 陸安康梗著脖子說:“我所言乃事實,她就是行事輕狂,扯壞蔡表哥好幾本書。” 嚴清怡道:“從前表姐年幼不懂事,而就今天來說,表哥行為才算得上輕狂二字?!眰?cè)頭跟蔡如嬌解釋,“江心白就是江中間的水,江邊因為有人洗衣濯足或者鴨鵝嬉戲不太干凈,江心的要清澈許多。” 話音剛落,就見陸安康躬身對著蔡如嬌長揖,“是我出言不遜,表妹見諒?!辈坏炔倘鐙纱鹪?,接著對嚴清怡講,“下次釀酒你叫上我,我可以指點一二。” 她們都是姑娘家,叫陸安康算怎么回事? 嚴清怡愣一下,無奈問道:“表哥以前也釀過酒?” “沒有,”陸安康答,“但是我讀過不少書,會好幾種釀酒法子,你可知單酒曲便有麥曲、米曲、豆曲……” 嚴清怡打斷他的話,笑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br> 陸安康臉色一紅,甩著袖子離開。 陸安平嘆口氣上前,溫和地笑笑,“二弟性子耿直,出言不遜,為此不知得罪過多少人,兩位表妹別與他一般見識?!?/br> 暮色漸濃,西天的云彩被暈染得一片絢爛,夕陽的余暉斜斜地鋪照過來,陸安平面上猶如蒙了層金粉,越發(fā)顯得唇方口闊眉宇疏朗。 蔡如嬌難得的沒有叫嚷,反而悄聲道:“二表哥原也沒說錯,是我讀書少懂得少,可我絕擔不起輕狂二字?!?/br> 她半低著頭,眉眼被額前劉海遮著,瞧不真切,卻見一滴珠淚順著臉頰滑下,顫巍巍地掛在腮旁,旋即無聲無息地墜下。 嚴清怡訝然。 這根本不像蔡如嬌的風格,上次因為裙子,她可是哭得驚天動地。 眼角瞥見旁邊的陸安平,嚴清怡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尋個借口回了西廂房。 桂花樹下只剩陸安平跟蔡如嬌。 陸安平也瞧見蔡如嬌的淚,少不得又作揖替陸安康賠罪,“都是二弟口無遮攔,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br> 蔡如嬌吸口氣,抬眸望著陸安平道:“不管大表哥的事兒,我是該多讀些書多練練字,表哥能不能幫我找本練字的帖子?” 她本生得美,加上眸中潤著濕意,頗有幾分嚴清怡柔弱的樣子。 陸安平情不自禁地往西廂房瞟了眼,問道:“表妹平常寫什么字,臨過誰的帖?” 蔡如嬌不好意思地道:“之前跟著夫子臨過《壽春堂》,學了約莫一年就再沒練過,要不我再接著臨這本?” 《壽春堂》是趙孟頫所書,風格活潑靈動,倒是適合蔡如嬌的性子。 陸安平點頭,“也好,我明兒就讓人去找?!?/br> 蔡如嬌笑笑,“有勞表哥。” 大姨母隔著窗欞將院子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處,忍了好幾次終于抑制住將陸安平叫回來的沖動。 她帶蔡如嬌進京時,的確有過親上加親的暗示,可她從來沒想過把蔡如嬌嫁給陸安平。陸安平是長子,擔負著承繼家業(yè)光耀門庭的職責,必然要選個有助力的長媳。 要是嫁給陸安康倒可以商榷。 陸安康性情乖張,即便考上秀才或者舉人也不會有大出息,給他活動個小官員安穩(wěn)度日就行,而蔡家家資頗豐,又只蔡如嬌一個女兒,嫁妝肯定少不了。 這樣陸安康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可是冷眼看著,陸安康對嚴清怡挺特別,他以前對姑娘家從沒有個好臉色,也不愛搭理她們,唯獨跟嚴清怡似乎合得來。 如果把嚴清怡嫁給陸安康也不錯,兩人情投意合的,大不了以后多貼補他們些銀錢,日子也能過得去。 想到此,大姨母的眉頭松快了些。 不管貴人相中了哪一個,剩下那個就定給老二,也算對得起兩個meimei了。 如果貴人一個也沒相中,唉,只能另做打算。 沒幾天,桂花已然謝盡,而石榴卻咧開了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