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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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邵簡的徒弟,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范大檔。 邵簡在圣上位居東宮時就在身邊伺候,一直陪伴了四十年,現(xiàn)在得恩寵出宮榮養(yǎng),便將徒弟范大檔提拔起來。 范大檔不善言談行事卻機敏,又寫一筆好字,極得圣上看重。 羅士奇曾贊過范大檔的字頗有米芾之風。 嚴清怡記得,前世就是這位范大檔送來的拐杖。 見到范大檔,張閣老頗為意外,笑道:“范公公怎么親自來了?” 范大檔道:“圣上記得大人今日壽辰,特吩咐我傳個口信兒?!?/br> 張閣老一聽,便要跪倒,范大檔伸手扶住他,“圣上特地吩咐大人不許跪,”說罷,學著圣上口氣道:“張弦,今兒是你生辰,你可得多喝兩杯,喝醉不要緊,朕許你休沐三日,三天之后趕緊上衙處理公事。另外這柄桃木拐杖是朕年輕時候親手所刻,賜給你,你可千萬多活些壽數(shù),朕這江山離不開你?!?/br> 旁邊的小火者雙手呈上桃木拐杖。 張閣老老淚縱橫,朝著宮城方向長揖到地,“臣謹遵圣喻,定不負皇恩,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起身雙手恭敬地接過了拐杖。 嚴清怡不由感慨,康順帝可真會收買臣心,記得羅振業(yè)生辰時,康順帝送的是只紫毫筆,也說過一句類似的話,讓羅振業(yè)替帝分憂。 那支筆就供在羅振業(yè)的書房里。 可不到一年,羅振業(yè)就被押解入獄,再沒有機會摸過筆。 張閣老將拐杖遞給兒子,掏出帕子拭拭眼角,笑道:“范公公喝杯清茶再走?”轉(zhuǎn)頭吩咐兒子沏茶。 范大檔掃一眼屋里女眷,婉言謝絕道:“此處乃內(nèi)宅,不好叨擾,再者還得回去跟圣上回話,改日再來?!?/br> 便在此時,只聽門口一聲驚呼,連接好幾個女子被門檻絆倒,大喇喇地摔到院子里。 蔡如嬌也在其中。 嚴清怡正詫異,身后大姨母推著她往前走,“快過去看看阿嬌?!?/br> 嚴清怡急走兩步,剛走出院子,忽地察覺有道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在自己身上。她猛轉(zhuǎn)頭,正對上范大檔的雙眼。 那眼眸靜得像是冰凍的湖面,波瀾不驚。 見她回視,范大檔唇角扯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微笑。 嚴清怡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就在剛才的剎那,她恍然記起,前世也曾經(jīng)有過類似的情形。 范大檔即將離開的時候,有女子也是被門檻絆倒,整個人摔了出去。只是,那女子臉面頗生,并非她們常見的那個圈子里的,所以她也沒有多關(guān)注,用過壽筵就跟蘇氏一道回府了。 現(xiàn)在,前世的情形再度重演,被摔倒的人成了蔡如嬌和另外兩個女子。 嚴清怡不由納罕,來賀壽的姑娘都是出身名門,最為在意儀態(tài)舉止,尤其還是這種場合,怎么可能摔出去? 她滿腹狐疑地上前,張府丫鬟手快一步,將蔡如嬌扶了起來。 嚴清怡低聲問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摔倒了?” “我也不知道,”蔡如嬌沮喪地拍打著裙子上的土,四周瞧一眼,低聲道:“我從來沒見過太監(jiān),想看看什么樣兒,正好旁邊有人往外走,我也跟著走了兩步,尋思著在門口偷偷瞧一眼。也不知是誰使勁推了我一把……這下完了,丟死人了,姨母肯定不高興?!?/br> 嚴清怡抬頭去尋大姨母,驀然發(fā)現(xiàn),范大檔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離開…… 第54章 庶姐 只聽旁邊有女子抱怨, “今天剛上身的新衣裳,就破了絲, 以后還怎么穿?也不知誰那么討厭,自己站不穩(wěn)還拽著別人?!?/br> 眼光時不時往蔡如嬌身上瞥,言外之意是蔡如嬌把她拽倒了。 蔡如嬌本就吃了虧,心里正生悶氣,聽說那人的話外音,立刻跳起來就要開罵。 嚴清怡死死按住她, 低聲道:“這不是家里,好多人看著呢?!?/br> 蔡如嬌恨恨地瞪那人一眼,強忍了怒氣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以后再見面, 我絕饒不了她。” 嚴清怡側(cè)身瞧去。 剛才張老太君介紹過, 是禮部精膳司主事顧長成的侄女。她穿了件霜色褙子,上面繡著葛巾紫, 底下穿著粉色羅裙,打扮得非常漂亮。 此時, 顧姑娘正懊惱地抻著裙子看上面被石子刮破了的地方。 再往另一邊瞧, 是太常寺典薄姜守仁家的姑娘, 她還算運氣, 從屋里出來只踉蹌了幾步, 并未摔倒。 她身上穿的是淺粉繡綠繡球褙子。 葛巾紫跟綠繡球都是牡丹花。 怎么會這般巧? 張弦是禮部侍郎入得閣, 現(xiàn)在乃禮部尚書兼任內(nèi)閣首輔, 顧長成是他的下屬, 而陸致跟姜守仁都是他的門生。 且?guī)兹斯匐A都不高,算是中低層的小官員。 嚴清怡心頭猛跳幾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卻又不敢置信。 畢竟是嫡親的姨母,竟忍心這么糟蹋自己的外甥女? 這時大姨母伴著鄭太太走過來,大姨母嗔一聲,“你這孩子,怎么毛里毛糙的?看看有沒有傷到哪里?” 蔡如嬌分辯道:“不是我,是別人推我的,”伸出手,掌心點點血漬,是適才蹭在地上破了皮。 鄭太太“哎呀”一聲, “看蹭出這些血絲,這么嬌嫩白凈的小手,肯定疼壞了,你先進屋坐著,我叫人拿傷藥過來。” 先前蔡如嬌還不覺得如何,聽到這般關(guān)切的問候,眼淚頓時涌出來,撲簌簌往下掉。 嚴清怡忙掏帕子給她拭淚,悄聲勸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有話回家再說?!?/br> 蔡如嬌終是聽了勸,漸漸止住泣聲。 屋里六七個丫鬟跪在地上,張老太君拍著炕桌罵:“怎么伺候的,就眼睜睜看著客人摔倒,都沒長手沒長眼?來人,都給我拉下去揍一頓,盡數(shù)發(fā)賣出去,留這些沒用的東西?!?/br> 魏夫人笑罵:“你這老貨,越活脾氣越見長,丫鬟再有不是,也不能今兒發(fā)作,連圣上還記掛著讓張大人休沐三天,你卻在這抖威風,好歹過了這三天再說?!?/br> 屋里女眷紛紛附和,“張大人的好日子,別動板子動棍子的,老太君且饒她們一次,也算是功德一件。” 張老太君想想也是,無奈地嘆口氣,喝道:“都出去,另換了人來伺候?!?/br> 丫鬟們?nèi)玑屩刎摚椭^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有人取了傷藥來,鄭太太本打算親自給蔡如嬌上藥,嚴清怡笑著開口,“我來吧,左右閑著沒事,太太盡管去忙,還有別的客人要招待?!?/br> 鄭太太看嚴清怡兩眼,笑道:“那就有勞了?!睂⒋善窟f給嚴清怡。 張老太君見狀,招手將蔡如嬌喚到自己身旁,捧了她的手瞧,嘴里“嘖嘖”有聲,“可憐見的,都破皮了?!毖劢瞧骋娝棺由险戳送粒瑩P聲道:“去找裙子給蔡姑娘換換。” 嚴清怡笑道:“回老太君,來前帶了裙子,已經(jīng)讓人取了。” 張老太君拍著蔡如嬌道:“好孩子,受委屈了,”又吩咐鄭太太,“挑幾匹上好的布料送給剛才那些個姑娘,可別讓人覺得到咱家來賀壽反而受委屈?!?/br> 鄭太太連聲答應。 此時,彩霞已將替換的裙子取來。 嚴清怡陪著蔡如嬌到隔間更換,問道:“你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回家?” 蔡如嬌想一想,搖頭道:“沒事兒,我還想見見柔嘉公主,這樣以后回東昌府就能跟爹娘顯擺顯擺?!?/br> 嚴清怡莞爾一笑,等蔡如嬌換好衣裳出來,便問魏夫人,“不知阿欣去了哪兒,這半天沒見她人影兒,我還想尋她說幾句話。” 魏夫人笑道:“本來她還說留在這兒等你,架不住被別人攛掇,跟著柔嘉公主和一大幫人不知道去了哪兒。” 張老太君插話道:“不是醉楓樓就是聞香榭,左不過這兩處?!?/br> 旁邊便有個丫鬟微微笑道:“我?guī)Ч媚镞^去?!?/br> 出了院子往東,走不多遠就看到一大片楓林。 時值仲秋,楓葉被秋意染了個半醉,呈現(xiàn)出深深淺淺nongnong淡淡的紅。 斑駁的紅葉間,露出一角青色飛檐,隱約可以聽到有叮叮淙淙的琴聲傳來。 蔡如嬌頓時來了精神,“是《漁舟唱晚》,也不知是誰彈的,技藝相當不錯。” 嚴清怡微笑,“肯定不是魏欣?!?/br> 蔡如嬌疑惑地問:“姨母說過,京都的大家閨秀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難道魏姑娘不會彈琴?” 嚴清怡笑而不語。 魏欣會彈琴,而且技藝比蔡如嬌更好??伤蝗逯壕蹠r候彈過,從來不曾在外面顯擺。 用魏欣的話來說就是,她有把獨特的嗓音已經(jīng)夠引人注目了,不需要再展示技藝。 說話間,幾人已經(jīng)來到一座面南背北的兩層小樓前。 丫鬟指著屋檐下的匾額笑道:“這里就是醉楓樓,我還有差事在身,這便回去,里面另有人伺候,若是姑娘需要什么,盡管吩咐她們。” 嚴清怡應聲好,與蔡如嬌一道走了進去。 里面是小小的三間,黑漆落地柱,青石鋪地,中堂掛著幅《秋山草堂圖》,圖下擺著張黑漆長案,上面放了只雙環(huán)耳鏤空雕花青瓷香爐,有白煙裊裊散開,清香淡淡,非常好聞。 有點像蘇合香,卻沒那股子甜味, 嚴清怡正在分辨,就聽魏欣獨有的粗啞聲音傳來,“怎么這會兒才到,都等你好半天了,我給慈正院里的丫鬟留了話,等你來了就到這里找我,她們沒告訴你?” “她們沒尋著機會告訴,”嚴清怡笑著解釋,“到慈正院后先是張老太君問話,接著給張大人賀壽,然后宮里內(nèi)侍送了柄桃木拐杖,一直蹉跎到現(xiàn)在?!?/br> 魏欣上下打量她好幾眼,笑瞇瞇地說:“你這么穿很好看,以前我最討厭穿紫色,覺得顯老氣,回頭我也做件這樣的?!睜苛怂氖郑拔医o你引見柔嘉公主,我娘也在。” 繞過擺放著各式瓷器的博古架,里面團團坐著六七人正說得熱鬧。 嚴清怡一眼認出當中戴金鳳步搖,眼神凌厲的婦人便是當今圣上的長女,柔嘉公主。 旁邊穿玫瑰紫滿池嬌褙子的則是魏欣的娘親,錢夫人。 錢夫人身后站著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少女穿件煙柳色的蜀錦短襖,系著淺碧色束腰長裙,頭發(fā)梳成墮馬髻,插一支赤金點翠蝴蝶簪,膚色白凈,柳眉杏目,右眼底下有顆小小的淚痣。 不正是她前世的二姐羅雁菊? 嚴清怡驚訝得險些叫出來,忙按壓住心中狂瀾,先拜見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只淡淡點點頭。 錢夫人則熱絡得多,退下腕間一對翡翠鐲子,分別給了嚴清怡與蔡如嬌作為見面禮。 魏欣接著介紹那少女,“是羅閣老家的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