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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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給薛氏的信要寄到東昌府,嚴清怡便到東廂房問蔡如嬌是否寫了信,正好一起寄出去。 蔡如嬌剛來京都時候想家想得狠,隔上三兩天就寫封信,這會兒習慣了,覺得京都的生活也不錯,就懶得提筆寫信。 聽到嚴清怡詢問,蔡如嬌頓時想起自己有大半個月沒寫了,又懶得研墨,就往西廂房借了嚴清怡的殘墨,把近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寫了寫。等墨干后,裝進信筒,與嚴清怡的那幾封一道打發(fā)人送到外院。 嚴清怡把蕓娘送來的衣裳攤開,笑道:“讓你開開眼,以前可曾見過這種樣式?” 裙子是藕紅色素紗,共有兩幅,胯間捏著三個對褶,腰間兩端各縫了一條絲帶,以便將裙子束在腰間??词綐拥故遣诲e,可裙長太短,約莫只能到膝蓋以下。 而兩件襖子,其中一件是對襟襖,當胸口縫著盤扣,類似男人衣裳,另一件倒是斜襟的,但袖子既大且長,覆蓋住手背還得再往外。 蔡如嬌無語,“蕓娘是怎么想的,這裙子根本穿不出去啊,露著膝褲了。還有這襖子,穿了之后什么都不能干,就只有束著手干坐著?!?/br> 嚴清怡掩唇而笑,“都說有些人讀書成癡,我覺得蕓娘做衣裳也有些癡呆了。她說十六歲成親之后,就跟著相公走南闖北,但凡見到新奇好看的衣裳就記在心里,回頭再照著樣子做出來。你不知道,她在錦繡閣樓上有間屋子專門放著這種不太好穿,但是看上去挺漂亮的衣裳。這幾件還不知她在哪里看見過,又跟著學了來。對了,你看怎么改法比較好?” “我想不出來,”蔡如嬌皺皺眉頭,“反正這裙子再怎么改也沒法穿,除非底下加上兩截,把鞋子蓋住。我看,你倒是想想過年做什么衣裳吧。我的已經(jīng)給了柳娘子,她說趕幾天工,臘八前后就做出來?!?/br> 嚴清怡嘆口氣把衣裳重新收進包裹里,“我還沒想好,反正以前做的也夠穿,做不做也沒什么。” “那可不成,過年肯定要穿新衣裳,”蔡如嬌來了興趣,指著嚴清怡分到的布料道:“我是把素緞做通袖襖,府綢做棉襖,不如咱倆做成一樣的。再就是我有半匹妝花緞,打算做夾棉褙子,你為什么挑這匹暗花緞,顏色灰突突的,一點都不鮮亮?!?/br> 嚴清怡笑道:“你穿妝花好看,我撐不起來,再說另外半匹可以給姨母做褙子。我是想用暗花緞做條馬面裙或者襕裙,顏色暗經(jīng)臟,蹭上土也看不出來?!?/br> “又不用你自己洗,想那么多干什么?”蔡如嬌嬉笑聲,雜七雜八說了些瑣碎小事,突然想起來好幾天沒摸琴了,又趕緊邁著細碎的小步子回到東廂房。 不多時,院子里便響起叮叮淙淙的古琴曲,琴聲悠揚灑脫,一問一答間,有種隱逸山水間自得其樂的意趣。 竟是蔡如嬌極少彈奏的《漁樵問答》。 嚴清怡凝神欣賞著,忽而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一副畫面。 一處寧靜偏遠的小村落,村口綠樹成蔭,有溪水潺潺流過。她坐在院子里杏花樹下繡花,而林栝擔了水在旁邊菜園里澆菜。相隔不遠,是另外一戶人家,同樣的白灰墻,青瓦屋頂,煙囪里冒著裊裊炊煙,有孩童的嬉戲聲隱約傳過來,何等的逍遙自在! 正想得入神,琴聲嘎然而停,嚴清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不由面紅耳赤,連忙伸手捂住了臉頰。 真不知羞啊,竟然會想到成親后的情形。 嚴清怡既羞怯又有些悵惘,從衣領(lǐng)處扯著紅線將那只玉指環(huán)牽出來,默默地摩挲片刻,復(fù)又塞了回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等嚴清怡跟秋菊把新衣裳做好,已經(jīng)是臘月了。 何若薰派人送來請?zhí)?,說李兆瑞全家已來到京都,何家定在臘月初六替李家接風洗塵,請陸家闔府去做客。還特意叮囑嚴清怡,別忘記先前的賭約,要將桂花酒起出來帶著,讓眾人品鑒出個高下來。 陸致跟李兆瑞本就是舊識,大姨母欣然應(yīng)約,可聽到來人的囑咐,又覺得好笑,虛點了嚴清怡道:“你們這些孩子,玩鬧的事兒竟還當了真,這寒冬臘月的,地面怕是凍實了,哪里起得出酒來?!?/br> 話雖如此,仍吩咐人找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幾壇子酒盡數(shù)挖了出來。 蔡如嬌伸手拽一下嚴清怡胳膊,“這酒到底能不能喝?別到時候拿過去,被人笑掉大牙?!?/br> “能喝,”嚴清怡毫不猶豫地說,話出口又覺得底氣不足,畢竟上一次釀酒還是前世的時候,時隔十幾年,真是說不準。 蔡如嬌攛掇她,“干脆咱們開一壇子嘗嘗,要是不好喝就另想法子。” 嚴清怡想想也是,如果口味真的不好,除去低頭認輸之外還得另外帶壇好酒以備席上飲用。 大姨母聽到兩人打算,也起了好奇之心,連聲吩咐廚房多加兩個菜,準備晚上試酒。 雨荷打開一壇酒,倒出一壺,用熱水燙了燙。 剛從壇子里往外倒的時候不覺得如何,可等燙過之后,酒氣氤氳上來,竟是濃香撲鼻。 蔡如嬌深吸口氣,當先倒出半盅嘗了嘗,叫道:“好喝,好喝,我覺得比云姑娘的葡萄酒好,”說著仰頭將那盅里的酒一口喝盡了。 大姨母忙道:“慢點喝,吃兩口菜,那邊足足四壇子,足夠你喝的。” 嚴清怡跟著抿了口,直覺得入口甘甜,清新爽凈帶著淡淡桂花香氣,又不失米酒的醇和濃厚,雖然不是她釀得最好的一次,但也可以上得了席面。 臘月初六那天,魏欣先來到陸家,親自驗過酒封,又親眼看著婆子原封不動地搬到馬車上才放心。 錢氏見了直搖頭,對大姨母道:“都十二三歲了,還一團孩子氣,幾時能長大?” 大姨母努努嘴笑道:“都一樣,我們這倆也是,在外頭看著像大人似的,在家里還就是個孩子。反正眼前沒別人,由著她們鬧去吧。” 當下,兩家合成一家,大姨母跟錢氏坐一輛車,魏欣等三人坐一輛車往何家去。 陸致等人,則騎馬自行過去。 在車上,魏欣不免問起李氏姐妹,“是什么性情的人?” 嚴清怡道:“我們也見得少,不是特別了解,但感覺兩人都挺隨和的,不難相處?!?/br> 魏欣大大咧咧地說:“那就好,我最怕那種清高孤傲自命不凡,把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恨不得見到誰都要踩上一腳?!?/br> 嚴清怡聽出話音,笑道:“彭老夫人又得罪你了嗎?” “前天才到我們家去過,”魏欣壓低聲音,“我只說給你們,千萬別往外傳。忠勇伯相中了常蘭,已經(jīng)請過媒人上門求親,常家也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我娘是云家這邊的居間人正在跟常家那邊商談親事,彭老夫人顛顛地來了,一個勁兒質(zhì)問我娘,說忠勇伯成親,她家彭蘊怎么辦?你說,云家跟常家成親關(guān)著彭蘊什么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忠勇伯跟彭蘊有了首尾呢?我娘覺得她輩分高,不愿爭辯,可彭老夫人硬是不講理,非說我娘做事不地道,氣得我忍不住懟了她幾句……結(jié)果惹得一身sao?!?/br> 嚴清怡跟蔡如嬌面面相覷。 魏欣氣道:“任是誰都覺得不可思議吧,偏生彭家人就能做出這事來。我真是怕了她們,往后能有多遠躲多遠?!?/br> 說話間,幾人便到達何府門口,自有婆子引她們進了內(nèi)院。 一行先往正房拜見何夫人。 李太太也在。 何夫人論年紀跟大姨母差不多,面色卻很憔悴,又長得瘦,看起來要比大姨母老個三五歲的樣子。 大姨母跟李太太是舊識,跟何夫人卻是初次相見。錢氏則認識何夫人,卻不認識李太太。 當下幾位廝見過,又拉著自家姑娘彼此介紹。 嚴清怡暗笑,當初在濟南府,李太太也是被人稱作“夫人”的,可到京都后,當著真正有夫人誥命的人,卻只能被稱作“太太”。 幾位姑娘年歲相差不大,很快就熟悉起來。 何夫人笑道:“你們待在眼前受拘束,不如往園子里去,我們也樂得自在說話?!?/br> 何若薰就帶幾人出了正房往西邊走,走不多遠便見一面兩丈見方的鏡湖,湖心蓋座六角亭,有竹橋從岸邊通往亭子,再往西是一處三進院落。 何若薰介紹道:“那邊是我的住處,我家園子小,沒什么值當看的,我屋里倒是有幾盆花還能入眼,進去喝杯茶吃點點心?!?/br> 眾人笑著道聲好,隨在何若薰身后走過去。 屋檐下掛著匾額,上書“舒心齋”三個大字,字跡筆勢豪縱遒勁有力。 嚴清怡笑道:“這院子名字不錯,可要是配這字的話,叫劍心齋更好。” 何若薰指著她笑,“就你眼尖,我也覺得氣勢太足了些,但是我大哥親筆寫的,又非要送給我,只得將就著掛?!?/br> 進了大門,就見原本倒座房與垂花門之間的外院架成了花房,何若薰掀了花房門口的棉布簾子道:“這會兒沒有開的花,有本山茶剛坐下骨朵,不知道能不能趕在過年開花,想要看的待會兒自個來瞧?!?/br> 再往前走,就是內(nèi)院,正房是三間帶著東西各三間廂房。 待客之處設(shè)在東廂房。 跟大多數(shù)宴會一樣,都準備了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另有琴棋等物件以供諸人作樂。 眾人坐定,丫鬟順次倒上茶。 嚴清怡笑著問李妍,“你們是幾時到的,前陣子下過雪,路上好不好走?京都的冬天比濟南府冷許多,你們可往外頭玩過沒有?” 李妍笑答:“來了差不多半個月,一直在家里收拾物品,好容易安頓下來。我們還算幸運,來得時候還好,路上雪已經(jīng)化了,不過剛到京都第二天又開始下雪。這冷真讓人受不了,都不敢出門?!?/br> 李婉附和道:“可不是,屋里生著火盆也不管用,睡覺時還得抱著湯婆子?!鳖D一頓,笑道,“三娘跟在濟南府時變了許多,剛才差點沒認出你來。” 在濟南府時,嚴清怡雖然態(tài)度也是落落大方,但總給人小心謹慎的感覺,可方才,嚴清怡卻是平和的,從容地跟何若薰以及淮海侯家的姑娘說話。 好像對這種場合游刃有余,毫不膽怯。 “真的嗎?”嚴清怡啟唇淺笑,“是不是變得更漂亮了?”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清脆甜美的聲音,“姑姑肯定越來越漂亮?!?/br> 門簾被撩起,走進一男一女兩位孩童,正是云楚青跟云楚漢。 云楚漢看到嚴清怡,忙忙地跑到她身邊,雙手揖一下,“姑姑。” 嚴清怡心存隔閡,本不想理,卻又覺得不該對個四歲孩子使臉子,只淡淡笑道:“你怎么才來,冷不冷?” 云楚青笑著道:“我們先去了魏姑姑家,聽說五姑姑早來了,又吩咐車夫快馬加鞭趕過來的?!?/br> 她今天穿著嫩粉色襖子,石青色羅裙,披著大紅羽緞斗篷,斗篷的帽沿鑲了一圈雪白的兔子毛,映襯著她的臉愈加地天真稚氣,再加上那對跳躍的梨渦,更覺甜美。 誰會想到,這么個看上去乖巧可愛的小姑娘竟會用那般下三濫的手段害她! 那天聽孫婆子說完之后,嚴清怡特地跟陸安康借了幾本醫(yī)書翻看,醫(yī)書上沒提沉香合,卻是提到了蛤蚧。 蛤蚧又名仙蟾,是一種偶蟲。雄蟲為蛤,雌蟲為蚧,常常緊隨不離。當它們交~合之際,將其捕獲,曬干研碎,可做房中助興之物。 如今,再看到云楚青,嚴清怡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立刻回家找出那只荷包,將里面碎瓷片扔到云楚青臉上,揭發(fā)出她做的丑事。 可稍思量,又硬生生地將心頭怒氣壓了下去。 論身份云楚青是忠勇伯的嫡長女,身份比她不知高出多少倍,論年紀,云楚青剛過九歲生辰,還是個孩童。 誰會相信一個九歲的小姑娘懂得用狐媚之藥害人? 這事兒若非落到嚴清怡頭上,她也絕對不可能相信。 在座眾人,恐怕只有魏欣跟何若薰會相信她,可魏欣跟云楚青沾著親,而何若薰的父親跟忠勇伯有同袍之義。 即便她們相信,也未必能站在她這邊。 何況云楚青自幼喪母,說出去誰都憐惜她幾分。 第80章 再者, 嚴清怡來京都才四個月,尚未真正站穩(wěn)腳跟。 就眼下情勢來說, 貿(mào)然說出去,云楚青未必傷得了分毫,可她自己的名聲肯定是要受損的。 嚴清怡恨一陣兒惱一陣兒,心頭就好像燒開的沸水一般翻滾不停,忽然就聽有人道:“嚴姑姑,嚴姑姑?!?/br> 聲音分明就是云楚青的。 嚴清怡不想跟她說話, 索性就不理。 聽得她又喚兩聲,嚴清怡仍是木楞著不反應(yīng),直到蔡如嬌拍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做出大夢初醒狀, 茫然地問:“干嘛?” 蔡如嬌笑道:“想什么呢, 云姑娘叫你好幾遍,問咱們正月里有沒有空閑去他們府上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