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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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句征詢的話都沒有,只那么大剌剌地說一句,“我想去見見”。 他有心不讓她去,可轉念一想,見就見吧,林栝已經(jīng)成了親,覆水難收,她總不可能上趕著給林栝做妾。 而且,總算她還知道給自己送個信兒,且縱容著她,等日后慢慢算賬。 忽地,就想起她給自己量尺寸時的情形,她發(fā)間那股茉莉花的清香混著姑娘家身體的幽香絲絲縷縷地往他鼻前湊,而那把纖細柔軟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誘惑著他,勾引著他。 七爺忙定定神,散去心頭綺念,將那張紙條仔細地放到匣子里。 十四那天竟是落了雪。 沸沸揚揚地下了大半天,直到午后方停。 辛姑姑指揮婆子把雪鏟到墻角,掃出一條路來。 月牙調皮,將積雪堆成個雪人兒,額間攏一抹昭君套,又將條披帛搭在雪人身上,看上去憨態(tài)可掬,儼然一位老婦人。 辛姑姑笑罵:“要玩就用你的,白白糟踐我那昭君套,好容易找出來明兒還得戴呢。” 月牙脆生生地道:“讓半月jiejie給你另做一條。” 半月氣道:“嗐,你惹出來的事兒,怎就落到我頭上了?” 幾人在院子里嘰嘰喳喳笑成一團。 嚴清怡隔著窗子聽到,臉上跟著露了笑,縫完最后一針,用牙咬掉線頭,將長袍抖一抖,平攤在炕上。 長袍是淺灰色,袖口跟領口處綴著深灰色寬邊,袍擺繡了三五莖蘭草。 雖然簡單,卻透著不容人忽視的清雅。 嚴清怡仔細檢查過,絞去兩處線頭,整整齊齊地疊好,而后披了棉斗篷走出院子。 此時已經(jīng)放了晴,西邊的云彩被夕陽渲染得五彩斑斕,陽光斜斜地照過來,墻頭屋頂上的皚皚白雪俱都泛出金色的光芒。 月牙笑嘻嘻地走上前,“姑娘,你看我這雪人堆得好不好?辛姑姑都惱我了呢?!?/br> 嚴清怡瞧一眼雪人,又看眼辛姑姑,忍不住笑。 不看面貌,只看體態(tài),還真有點像。 剛要開口,就聽二門婆子過來稟告,“七爺身邊的青大人來了?!?/br> 嚴清怡還以為是青柏,沒想到來得卻是青松,手里拎只大包裹。 青松行個禮,恭聲道:“青柏的娘子前天生了個胖小子,七爺讓他在家歇半個月。這幾天天冷,七爺怕姑娘沒有御寒的衣物,吩咐送了這個。還有,說明天讓姑娘帶著月牙一道,她手腳靈便,攙扶著姑娘別摔了。” 嚴清怡應聲好,接了包裹,正好把剛做好的衣裳交給青松帶回去。 包裹里是件亮藍色翠云錦的氅衣,里面是灰鼠皮,帽沿上鑲了一圈雪白的兔毛。 翠云錦是用翠鳥背毛上的翠色細絨捻成線織成錦緞,在太陽光底下看是一種顏色,在日影下看又是另一種顏色,非常奢華。 饒是嚴清怡前世經(jīng)過繁華見過世面,也只在幾位公主身上看到過。 下過雪的天氣,穿這么昂貴奢侈的氅衣去見林栝? 嚴清怡做不出來。 這一夜,嚴清怡睡得出奇得好,而趙惠清卻是輾轉反側睡不著。 事實上,自打林栝醉酒,她就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 林栝其實很少飲酒,即便飲,也很有分寸,從不曾醉過。 那一天卻直到天黑透了,他才醉醺醺地回來,回來后便盯著她問:“你是誰?你是阿清嗎?” 她柔聲回答:“我是阿清,是你的娘子?!闭f著,便要攙扶了他往床上歇息。 林栝卻一把推開她,很認真地說:“你不是,阿清長著杏仁眼矮鼻梁,臉上有一對酒窩,你沒有?!?/br> 趙惠清腦子“嗡”一聲,強笑道:“相公喝多了,說頑話逗我呢?” “不是,”林栝說完這兩個字,就沉沉睡去。 趙惠清既是心虛又是害怕,心里卻還存著一絲僥幸,但愿林栝只是醉酒說胡話,而不是想起了真正的“阿清”。 誰知,第二天,林栝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問她:“你告訴我,你真的與我相好了三年?那幾封信真的是你所寫?” 趙惠清怎可能說“不是”,只得硬著頭皮道:“自然是我,相公若不信對照筆跡看看就是。難道相公不記得,當初你第一次到我家吃飯,在院子里看到我,沖我笑了笑,從那天,我就喜歡相公了。你在固原,我在寧夏,雖然相距不過一個時辰的路,可我足足等了你三年?!?/br> 林栝看著她,目光里露出nongnong的失望,“你信里說,在家里覺得無聊,趁著桃花開,請了交好的小姐妹辦了個桃花會,沒想到竟是起了沖突。寫信的時候是三月初四,京都天氣暖,三月初桃花就開了,可寧夏開得晚,三月中旬桃花才開,你三月三在哪里賞的桃花?” 趙惠清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她當初只是仿著信的內容改了個差不多的,何曾注意到落款跟日期。 林栝淡淡道:“我既然開口問你,便是心里有了數(shù),你若是承認,日子也還能過下去??墒且欢僭俣钠鄄m我,你要我還能怎么過?我們合離吧?!?/br> “不,相公……”趙惠清撲過去,雙手抱住他的腰,慢慢地跪下去,淚水“呼啦”涌出來,流了滿臉,“我不合離,我從很早就喜歡你了。寧夏的那些千戶百戶,他們都看出來了,可你對我總是冷冷淡淡的。我也是沒辦法,你但凡對我好一些,我也不可能出此下策。而且,你受傷昏迷,口口聲聲叫阿清,我就是阿清啊,我覺得你就是在喚我?!?/br> 林栝冷冷地看著她,彎腰,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掰開,將衣衫扯出來,“你覺得我在叫你,所以就把信重新抄過一遍?還把固原的百戶都調到其它地方?趙惠清,你覺得是你傻,還是我傻?” 趙惠清淚眼婆娑泣不成聲,“是我傻,我當初應該把那些東西一把火燒了才好??墒恰v然我有天大的錯處,我爹提拔過你,我救過你,你不能忘恩負義,你不能拋棄我?!?/br> 林栝點點頭,“好,好,既然你不愿合離,咱們就分床睡吧,你幾時想通了就告訴我?!?/br> 趙惠清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他的衣物被褥都搬到了西次間,想要阻攔卻被他冰冷的目光駭?shù)貌桓疑锨啊?/br> 無奈之下,只得又跑回娘家跟母親訴苦。 趙太太無能為力,“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們好歹也好過這么些日子,恩情總歸是有的,你說幾句軟和話,好生賠個不是,也就過去了。你爹最近煩得要命,正式任命的文書已經(jīng)下來了,四十天之內得趕到云南,我還得忙著給你爹收拾行裝……阿惠啊,這事你爹也幫不了你,他打聽出口風來,原先圣上打算讓你爹任寧夏總兵,因為上次春風樓的事兒開罪來七爺,這才發(fā)派到云南。你爹肚子窩著火,看到你反而更生氣,你趁早回去吧,等他走了再過來?!?/br> 趙惠清哭哭啼啼地回了桃園胡同,卻是把趙太太的話聽在了心里。 當天便吩咐廚房做了兩道揚州菜,又燙一壺酒送到西次間,林栝接過酒菜,卻給她一兩銀,將她關在門外。 無奈之下,趙惠清只得夜里過去。 她穿著單薄的中衣,將發(fā)髻松開,梳成兩條麻花辮別在耳后。 頭一次,沒等到走到床邊,林栝已然驚醒,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推了出去,第二次,西次間的門上就落了鎖。 偏巧丫鬟聽到動靜特特掌了燈,正好瞧了個正著。 趙惠清立馬尋了個由頭將她發(fā)賣出去,可她還是覺得滿屋子的下人都像在嘲弄她譏笑她。 趙惠清曾想過合離,可轉念想起林栝勾唇淺笑時候的冷峻,想起他低聲呵護的溫柔,想起他健壯有力的臂膀,她的心里就火辣辣得不愿意合離。 離開林栝,她到哪里再去找這樣一個合心合意的人? 趙惠清睜著眼想了一夜法子,直到天快亮時才困倦得睡去。而嚴清怡一早就起了床,早早地吃過飯,換了出門的衣裳就往外走。 倒是記得青松的話,喚了月牙與她一道。 劉五本想套車送她,嚴清怡拒絕了,隆福寺離得近,本就一刻鐘的路程,而且路上有雪,駕車未必能有走路快。 她出門早,到達隆福寺時才剛剛巳初兩刻,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兩刻鐘。 沒想到林栝已經(jīng)到了。 他站在隆福寺門口的古松下,穿一身靛藍色的裋褐,面容平靜身姿筆直,猶如草原上挺立的白楊樹。 北風吹過,松枝上堆積的雪撲簌簌往下落,打了林栝滿頭滿身,他恍若未覺,卻在見到嚴清怡的那一瞬間,眸光驟然亮起來,唇角緊跟著綻出個淺淺的微笑。 這情形何等熟悉。 記憶中,便是這個總穿靛藍色裋褐的少年,站在東四胡同路邊的大樹下,靜靜地等著她,然后,在她出來的時候,淺淺一笑。 嚴清怡忽然有些想哭,掩飾般低了頭,緊一下斗篷的帶子,再抬頭,臉上也已帶了笑,輕輕柔柔地喚道:“林大哥……” 第138章 現(xiàn)實與夢境便在這一刻契合,那張始終模糊不清的面容變得真切, 那些被塵封已久的往事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 “阿清”, 幾欲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在舌尖滾了幾滾, 又生生咽了回去,林栝深吸口氣,喚道:“三娘?!?/br> 嚴清怡微微一笑。 笑容溫婉,掛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飄飄忽忽的。 而先前有些圓潤的下巴尖了許多,臉頰也瘦了,使得那雙杏仁眼越發(fā)地大。 北風呼啦啦地吹,斗篷邊被撩起,露出她瘦削的身形。 林栝心頭一酸, 柔聲道:“今天天兒冷, 到茶樓去坐會兒吧。” 嚴清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不遠處有座兩層樓高的茶樓, 青灰色的茶幡飄揚, 上面寫著“茶可以清心”五個字。 她本不太想去,可看著林栝身上單薄的衣衫, 便點點頭,應道:“好?!?/br> 此時隆福寺內的藏經(jīng)樓, 卻有人不滿地“切”了聲, 將窗子虛虛地掩上半扇, 對旁邊正拿著一本經(jīng)書看得入神的七爺?shù)溃骸捌郀? 那兩人去了茶樓, 要不要跟著去聽聽?” 半晌,七爺抬起頭,斥道:“整天嘟噥著不帶你出宮,這會兒出來了,不趕緊看看書,管那么多閑事?” 小鄭子腹誹:想看書,宮里豈不有得是,就是和安軒,四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柜,都擺得滿滿的書,這大冷天,何至于跑到這里來看?不是說好的,來捉那個那個……jian嗎? 可看著七爺目不轉睛的樣子,再不敢出聲打擾,瞧著火盆里炭仍旺著,便也尋本書裝模作樣地拿在手里,卻是根本沒看,滿腦子就是嚴清怡跟林栝一前一后往茶樓走的身影。 也不知這兩人進了茶樓會干什么,是舊情復燃抱在一起痛哭或者恩斷義絕互相指著鼻子責罵? 想一會兒,側頭瞧瞧七爺。 他仍是低著頭,姿勢跟先前一般無二,可那雙眼睛根本沒落在書上,而是盯著地上某一處,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爺內心遠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從昨天晚上起,他的心里就沒舒坦過,幾次三番想寫封信給嚴清怡,讓她不許赴約,都研好墨鋪好紙了,想說的話卻始終沒有落在紙上。 他知道那兩人是有情有意的。 頭一次,嚴清怡在土地廟拒絕他,說的就是她已經(jīng)許了人;第二次,嚴清怡明明白白對他說,只要林栝不負她,她必不負林栝。 而林栝,千里跑單騎冒著軍法懲治和被殺害的危險連夜到東昌府射殺朱貴一家。 這份情并不必嚴清怡的輕。 若是兩人見面,真說不定會發(fā)生什么,可要是不讓兩人見,嚴清怡心里總是存著這段情,更令人難受。 七爺左思右想,終于打消了往黃米胡同送信的念頭,可早上卻起得早,吃過飯穿戴整齊就往外走,比林栝到得還早一刻鐘。 約定好的是巳正,可林栝不到巳初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