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明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看向楚昭昭。

    楚昭昭脫了外套，對祁紅說：“阿姨，我先去跟她談一談吧。”

    祁紅知道這件事由他們來說是最好的， 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于是，楚昭昭和自己父母便帶著楚明明進(jìn)了房間。

    房門一關(guān)上， 祁紅渾身的端莊退去了一半， 坐在沙發(fā)上緊張地看著房門。

    穆際云坐得松散， 也盯著房門看， 但母子倆想的卻不是同一件事。

    他們就這樣坐著，一言不發(fā)， 大致等了半個小時， 房門打開了， 出來的卻是楚家夫婦倆。

    祁紅立馬緊張地問：“怎么樣了？”

    “?。颗丁齻冞€在說?！背ama神色落寞， 抓了抓鬢間頭發(fā)，然后轉(zhuǎn)開頭，說，“我、我去做飯?！?/br>
    楚爸爸扶著腰， 慢慢走到沙發(fā)旁。

    穆際云起身扶他坐下，他恍恍惚惚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拿起自己的茶杯，擰開了蓋子，卻又忘了喝水就給放下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里面那道門終于打開了，出來的卻只有楚昭昭一個人。

    祁紅立刻起身，微微前傾，忐忑不安地看著楚昭昭。

    “阿姨……”楚昭昭說，“三天后，您來接她吧?！?/br>
    聽到這句話，祁紅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怔怔地看著楚昭昭，片刻后才喃喃說道：“真、真的？”

    一旁的楚爸爸搓了一下臉，起身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

    輕輕的關(guān)門聲讓楚昭昭出了一會兒神，“嗯?！?/br>
    話已至此，祁紅慢慢走到楚明明房間，推開門，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床邊。

    楚明明看到她進(jìn)來，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直到祁紅蹲到她面前，她才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阿姨。”

    祁紅：“……”

    她無言地看著楚明明，心里五味陳雜，想伸出手摸摸她，看見她陌生的表情后，又摸摸收回了手。

    “我……我三天后來接你回家。”

    楚明明點(diǎn)點(diǎn)頭，還是不說話。

    祁紅突然覺得自己在這里格格不入，即便有許多話想說，此時也說不出口。

    還好，來日方長。

    她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家了?！?/br>
    楚明明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她出去。

    祁紅走出房間后，臉上的落寞根本掩飾不住，她卻不想讓別人看見太多，便徑直往大門走去。

    “我先走了，打擾了。”

    說完，也不等穆際云，獨(dú)自走了出去。

    穆際云跟緊跟著起身，對楚昭昭說：“要給你放三天假嗎？”

    “不用?！背颜芽戳艘谎蹠r間，“我回去上班吧?！?/br>
    *

    楚昭昭照?；厝ド习啵爆嵉墓ぷ魉灿袟l不紊地做了下來，完全不像個心里裝著事的人。祁紅接楚明明走的那天上午她跟著穆際云一起去了，但卻沒有在祁紅家里多留，將楚明明送到后就回了公司。

    路上，穆際云說：“要去陪陪她嗎？”

    楚昭昭深吸一口氣，說：“不用?！?/br>
    穆際云沒說什么，過了一會兒，楚昭昭又主動問，“穆老師，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明明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漠？”

    穆際云想了一會兒，說：“只是兩種處理方式，沒什么對錯之分?！?/br>
    楚昭昭嘆氣道：“我不想在阿姨面前上演苦情戲碼，也不想加深明明的離別傷感，但是她怕傷心。”

    “怎么會?！蹦码H云說，“這么多年來你們的感情是真的，她會理解你的。”

    車快要開到楚昭昭樓下了，穆際云又說：“昭昭，這段時間的你讓我刮目相看，我以為你對上我媽會敗下陣來，沒想到完全不輸?！?/br>
    楚昭昭嘀咕道：“我只是怕老師，又不是怕所有人……”

    “什么？”穆際云問。

    “沒什么?！背颜研÷曊f。

    但穆際云其實(shí)聽得一清二楚，他把車停在楚昭昭樓下，在楚昭昭解安全帶時，他說：“我最近怎么沒覺得你怕老師了？”

    楚昭昭打開車門，回頭說：“你就很希望我怕你嗎？”

    “當(dāng)然不是?！蹦码H云笑著抬頭看她，“我希望你勇敢一點(diǎn)，再勇敢一點(diǎn)，勇敢到……”

    “什么？”楚昭昭問。

    穆際云舔了舔唇角，“上我?！?/br>
    楚昭昭：“……”

    “砰”得一聲，楚昭昭關(guān)了車門，往樓上跑去。

    穆際云失笑，倒車開了出去。

    他心情很好，開得很慢，一路上放著音樂，時不時還跟著哼兩句。

    然后，十分鐘后，楚昭昭打電話過來了。

    穆際云開著免提，問：“怎么了？”

    楚昭昭先是嘆了口氣，才說：“穆老師，我……我今天早上把鑰匙忘家里了?！?/br>
    穆際云沉默著，沒說話。

    “穆老師？”楚昭昭又說，“你在聽嗎？”

    “在?！?/br>
    穆際云立馬調(diào)轉(zhuǎn)車頭，“十分鐘?！?/br>
    然而并沒有十分鐘穆際云就又回到了楚昭昭樓下，她就坐在外面的石凳子上，見穆際云的車開過來了，便走過去，略帶委屈地說道：“我今年早上忘記拿鑰匙了，現(xiàn)在這么晚了開鎖的人也不來，我……”

    “你跟我解釋這些干嘛？”穆際云抬抬下巴，“上車?！?/br>
    這時，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格外的陰冷。

    楚昭昭上車后一邊用紙巾擦衣服上的水，一邊說：“對不起啊，害你又倒回來?！?/br>
    穆際云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半個小時后，他帶著楚昭昭回了他的家。

    還是這個熟悉的地方，連桌上杯子的位置都沒有變動。

    穆際云進(jìn)門后直奔臥室，打開衣柜，拿出了一套睡裙。

    “去洗澡?！?/br>
    楚昭昭看著那套……蕾絲睡裙？

    “這……？”

    穆際云面不改色地說：“你總不能每次來都穿我的衣服嗎？”

    “我覺得你的衣服挺好的。”楚昭昭直接無視他，又把以前穿過的衣服拿了出來，“穆老師你先出去吧，我去洗澡了?！?/br>
    說完，她還真的關(guān)上了門。

    穆際云再次笑得瞇了眼，將那套趙清媛強(qiáng)行送給他的裙子塞回了衣柜，然后躺在床上看書。

    楚昭昭洗完澡出來，穆際云看她一眼，站了起來，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說：“我去洗澡?！?/br>
    楚昭昭：“……”

    知道你要去洗澡，但是他說這話的意味，總讓楚昭昭覺得怪怪的。

    楚昭昭吹干了頭發(fā)，坐到床邊，一會兒看看穆際云剛才看的書，一會兒又翻翻手機(jī)，一直靜不下來。

    直到穆際云洗完澡出來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復(fù)雜，分明充滿了曖昧的氣息，穆際云卻總覺得面前隔著一道玻璃，讓他跨不過去。

    過了一會兒，穆際云長嘆一口氣，“我后悔我剛剛在車上調(diào)戲你了。”

    他無奈得轉(zhuǎn)身，“成，我出去睡沙發(fā)?！?/br>
    看著他的背影，楚昭昭張了張嘴，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她慢慢坐下來，皺著眉，腦海里穆際云的身影一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后來她受不了了，干脆開始蒙頭大睡。

    冬天少雨，像這樣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更是少見。

    楚昭昭向來喜歡伴著雨聲入眠，但今天，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打開手機(jī)屏幕看了看，竟然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了。

    楚昭昭覺得有些冷，又將被子裹緊了些才繼續(xù)閉眼睡覺。

    恍恍惚惚中，楚昭昭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的雨，回想起剛剛穆際云出去的時候連一床被子都沒有帶。

    她連忙起身，打開門看了一眼，客廳沙發(fā)上的穆際云果然沒有蓋被子。

    楚昭昭拍了拍腦門，懊惱自己怎么這么任性，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慢慢蹲在沙發(fā)邊上，正想叫醒穆際云，但透著窗外微弱的光，楚昭昭竟一時忘了自己是出來干嘛的，就蹲在一旁看了許久。

    她伸手摸了摸穆際云額頭上的頭發(fā)，慢慢靠近他，用手指輕輕描繪他的眉毛。

    正入神時，穆際云緩緩睜開了眼睛。

    楚昭昭怔住，與他對視著，連眼睛都不眨了。

    “你在干嘛？”穆際云的聲音極小，但兩人靠得太近，楚昭昭不但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還覺得耳廓癢癢的。

    “沒、沒干嘛?！?/br>
    楚昭昭回神，立馬起身就要往房間里逃，手腕卻被人牢牢抓住，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說話，整個人就被拉倒在沙發(fā)上，而穆際云極快地翻身，壓在她身上。

    “你知道嗎?！蹦码H云一手撐著沙發(fā)，一手按住她的手腕，“今晚我一直在想，只要你出來找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