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然而,許依諾很快便發(fā)現(xiàn), 如果自己不答應(yīng), 駱刃似乎不介意和自己磨牙一晚上,并且興致勃勃,沒有一點“高冷校草”應(yīng)有的矜持,回復(fù)速度飛快, 讓她有種和siri聊天的錯覺。 許依諾很快屈服了。 其實就如同郭紅豆所說, 送禮物無非是投其所好、昂貴的奢侈品, 或者手工心意三種類型,投其所好似乎行不通, 而以駱刃的消費(fèi)水平, 自己的零花錢自然不夠買他看得上的“奢侈品”, 那就只有“手工制品”了。 退出聊天界面,許依諾還真的用手機(jī)自帶的safari搜了搜如何制作‘手工便當(dāng)’, 搜到的內(nèi)容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實用型日式便當(dāng),炸豬排、綠色蔬菜、糖心蛋等等營養(yǎng)均衡味道可口。 而另一類是造型可愛的冷擺盤便當(dāng),白米飯配上各色富含亞硝酸鈉的即食食品,沒什么食欲,但勝在顏值頗高。 相對來說,前者更有誠意,后者更容易料理,許依諾幾乎沒思考,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畢竟只是滿足駱刃突發(fā)的“少女心”,重在心意,不在口感,而且過生日,誰會放著蛋糕和飯菜不吃,真去吃便當(dāng)?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冷擺盤比較不容易被楊鳳芹發(fā)現(xiàn)。 楊鳳芹作為一位“偽開明”的家長,分分鐘就能從各色匪夷所思的蛛絲馬跡中推理出女兒早戀的潛在危險,而得出結(jié)論的下一分鐘,楊女士就可以構(gòu)想出女兒未婚先孕,慘遭拋棄、繼而孤獨(dú)終老的一生。 如此草木皆兵,許依諾萬萬不敢招惹。 于是,在駱刃生日前夕,“乖乖女許依諾”等父母出了門,才躡手躡腳地避開保姆,做賊似的潛入廚房。 洗干凈一個不常用的locklock玻璃飯盒,靈活運(yùn)用了紫菜、黃瓜、胡蘿卜、香腸以及剩米飯等常見食材,半小時完成一份頗為養(yǎng)眼的手工便當(dāng)。 白米飯上一只胡蘿卜為鬃,紫菜為眼,黃瓜火腿腸為身體的、活靈活現(xiàn)的小獅子,雄赳赳氣昂昂,王霸之氣中又透露了一絲可愛,完美。 沒辦法,“七月份的尾巴,是獅子座”,歌詞太耳熟能詳,既然駱刃是獅子座,做一個小獅子便當(dāng),最應(yīng)景不過。 許依諾給楊鳳芹打電話報備后,便帶著手工便當(dāng)出門赴約,邊走邊低頭找打車軟件,許依諾抱著便當(dāng)和手機(jī),一步一挪地往小區(qū)門口走。 然而還沒找到接活的師傅,駱刃的電話倒是先打進(jìn)來,許依諾按下接聽鍵,聽筒里便傳來男生好聽的低沉嗓音:“抬頭?!?/br> 許依諾聽話地抬起頭,恰好看到正在小區(qū)門口踱步的駱刃,今天的駱刃,似乎與往日不大一樣,穿著剪裁合身的休閑套裝,更顯得肩寬腿長,平添了幾分帥氣,甚是惹眼。 不知是衣服的原因,還是許依諾惦記著他過了今天就在法律意義上成年,她總覺得他似乎看起來成熟不少,自己恐怕沒辦法在心里瘋狂吐槽同桌是個“小崽子”了。 許依諾掛掉電話,也不再繼續(xù)找打車軟件,她不好意思讓他等,小快步跑起來,許依諾今天穿了一件及膝的白色抹胸連衣裙打底,配一件牛仔布短上衣,跑起來黑發(fā)輕輕飛揚(yáng),纖腰盈盈一握,素凈的小.臉上,因為運(yùn)動,飛快暈上兩片極淡的粉色。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許依諾站定了問駱刃。 “啊,”駱刃像是上課走神被老師抓包的小學(xué)生,頓了頓才道:“來接你?!?/br> 駱刃一直也沒說具體的聚會地點,只含糊發(fā)了個小區(qū)名字,那小區(qū)位于市中心,是松城老牌的高檔小區(qū),算是個地標(biāo)性的存在,許依諾便以為眾人都在那里集合,卻沒想到駱刃獨(dú)自先跑了過來。 “那其他人呢?”許依諾又問。 駱刃“唔”了一聲,沒立即回答許依諾的問題,倒是看著她手里的透明飯盒,自然接過,臉上就染了笑:“你做的?” 駱刃這家伙笑起來總是自帶美顏,看著甚是養(yǎng)眼,許依諾也笑:“對啊,按著壽星的吩咐。” 駱刃滿意,捧著飯盒邁開長.腿就往大門外走,許依諾只得跟上。 駱刃腿長,走得快,許依諾一邊跟上,一邊又想起剛剛的問題:“你來接我,其他人怎么辦?” 幾步的功夫,兩人便出了小區(qū),抵達(dá)臨街的馬路,駱刃抬手就打了輛車,“跟我走吧?!?/br> 難道是呂澤陽、賈喆他們幫忙招呼?這幾位“小弟”倒是習(xí)慣了替駱刃跑腿,可駱刃作為今天的壽星和主角,不親自招呼大家,似乎有些失禮。 但壽星本人已經(jīng)紳士為她打開車門,馬路上出租車不能停太久,許依諾便沒想太多,乖乖上車。 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左右,過了早高峰,松城擁堵的馬路恢復(fù)了通暢,今天出行格外順利,連紅燈都鮮少遭遇,出租車司機(jī)一腳油門,痛痛快快一路馳騁到傳說中的老牌高檔小區(qū)。 下了車,許依諾跟著駱刃在小區(qū)里穿梭,越走越覺得似乎哪里不對,“這不像是集合地點啊。” “不是集合地點,”駱刃理所當(dāng)然道,“這是我家?!?/br> 在駱刃家里過生日嗎?許依諾還是覺得好像有哪里沒解釋通,但想不起來該問什么。 直到對方開了門,看到空空蕩蕩的大客廳,而駱刃也入鄉(xiāng)隨俗,按著松城的招待客人的慣例,禮貌性地向許依諾介紹了自己的住宅,許依諾雖然對駱刃的經(jīng)濟(jì)條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但也沒想到他一個人會住兩百平米的大平層,一個人到底是怎么睡五個臥室的? 待駱刃請客人坐下,去倒茶時,許依諾終于確定了心中的疑惑,哪來的什么“其他人”,這“生日會”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許依諾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還是不死心打算問一句,“駱刃,你不會只邀請了我一個人吧?” 回應(yīng)她的是短暫沉默后,簡潔而堅定的單音節(jié):“嗯?!?/br> 許依諾覺得自己腦袋里有個很離譜的想法靈光一閃,可隨即一閃而逝,還沒看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現(xiàn)在不是拷問自己內(nèi)心世界的時候,許依諾干笑:“為什么只請我一個人?” 駱刃還小心捧著許依諾為他做的“愛心便當(dāng)”,仔仔細(xì)細(xì)放在餐桌上眾打包盒之間。 “其實我想過出去過生日,像賈喆一樣,很多人,熱熱鬧鬧的?!瘪樔写蛑珮O回應(yīng)許依諾的話,“但每年的生日都那么過,很無趣,我想試試在家里,簡簡單單吃一點家常菜?!?/br> 許依諾看著打包盒上統(tǒng)一的餐廳logo,忍不住糾正:“這是家常菜?” 駱刃指了指正中間眾星捧月似的“愛心冷拼盤”,笑得頗為滿足:“這不就是家常菜?” “你親手做的?!彼a(bǔ)充道。 許依諾心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隱隱露出苗頭,就聽駱刃嘆口氣:“很多年沒吃過家常菜了,我母親在世的時候,他們感情就不大好,也沒心情親手給我做一頓飯,現(xiàn)在到了松城,幾乎每天都吃外賣。” 駱刃幾句話就成功塑造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小白菜形象,把自己形容得可憐巴巴,更難得的是語氣誠懇,讓人完全想不起來質(zhì)疑——比如家里沒有保姆嗎——更讓人不由自主心疼,對許依諾尤其有效。 許依諾原本就對駱刃有幾分同病相憐的同情,又同窗半年,朝夕相處,建立了頗為深厚的革命友誼,此時便不再多想,這是駱刃的十八歲生日,是他成年的日子,從始至終,他的手機(jī)一直安靜,或許駱刃只把生日告訴了自己,可同學(xué)們不知道,難道他父親也不記得嗎? 許依諾見駱刃自己準(zhǔn)備好了生日蛋糕,可除此之外,桌子上便只有外賣,菜品再精致也少了點煙火氣,而且許依諾很快發(fā)現(xiàn)一個致命缺陷——沒有長壽面。 既來之,則安之,給駱刃好好過個生日。 想到駱刃那句“很多年沒吃到家常菜”,許依諾自告奮勇:“過生日沒有長壽面怎么行?借用你家廚房,我給你煮一碗長壽面吧?!?/br> 這樣的意外之喜,駱刃自然一口答應(yīng),生怕許依諾反悔似的,先保證家里有掛面,再表明自己不能吃白食,也要打下手,才忙忙碌碌地跟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