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電話接通, 顧朝來那邊信號不是太好, 全是呼呼的風(fēng)聲。 但這仍然難以掩蓋他興奮激動地語氣。 “三哥, 好消息!咱們的山真的不是石頭山!” “什么, 你說什么,老四,說清楚點。” 顧朝暉示意銀行的工作人員稍等, 然后起身去另外一個沒人的房間接聽電話。 “三哥, 我們上周采石頭的時候,炸出來一塊原石,上面有雞血色, 我就讓人拿著給市里的礦務(wù)局的人看了,這周他們剛來消息, 說是雞血石, 讓咱們找寶石專家再看呢!” 聞言, 顧朝暉突然眼前有了一陣暈眩感,雞血石? 他倒是知道老家下面有個旗縣產(chǎn)這種雞血石, 因為質(zhì)地細(xì)潤, 透明度好,硬度較高,且色紅若豬血, 比南方雞血看起來更要有厚重感,所以很受寶石玩家的歡迎,且因為存量較少,所以是非常昂貴的寶石。 特別是這幾年,他們那里的雞血石的價格被炒起來之后,和南方的昌化雞血石價格比肩,美譽(yù)度也節(jié)節(jié)攀升,雖然是后崛起的,卻被寶石界高度認(rèn)可,并被冠以“北地”之稱,可見其成色和美感不在昌化雞血之下。 之前也有人將這種雞血石作為禮品送給過顧朝暉,普通的人名方章,其價格就在一萬塊錢左右,且血狀不勻,不大,僅是有些濃郁的血絲而已。 但這次老四來電話,竟然在山里開出了原石礦,可見其儲量絕不可能是他們送檢的那一點點。 這意味著什么 ? 顧朝暉真的是沒有想到,這石頭山不是銀山,不是金山,卻是個元寶山?。?/br>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之后,跟顧朝來說道,“老四,你且不要急,慢慢說,你們開出來的原石大概有多大?” “兩米多高,三米多寬,現(xiàn)在能看到的露出原色的地方,量了一下尺寸,不小于一平方米?!?/br> 聞言,顧朝暉更是不敢置信,這個尺寸恐怕國內(nèi)外罕有,難道這真的是老天不絕于他? 電話里,他又吩咐老四做好保密工作,著穩(wěn)妥的人看守原石,并盡快將石頭運(yùn)到老家的市里來,他這就從南方飛回去,處理這件事。 打完電話回來,隔壁房間的銀行工作人員還在等著顧朝暉來做抵押簽字手續(xù),可等他們再見到人的時候,就被對方告知,手續(xù)暫停,工廠不做抵押了。 銀行工作人員不敢置信,難道真的是一個電話就解決了好幾千萬的財務(wù)危機(jī)? 不過他們也不便多問,只是為流失這么大一筆生意而惋惜。 不過,顧朝暉現(xiàn)在可沒空跟他們寒暄,他從銀行出來之后,直接買了一張當(dāng)天飛老家的機(jī)票,并在上飛機(jī)前,給他許久不曾聯(lián)絡(luò)的老朋友曹行知,打了一個越洋電話。 電話里,他三言兩語的說了自己買石頭山的始末,并將現(xiàn)在石頭山開出雞血寶石的情況跟對方說了。 電話那邊的曹行知得到消息之后,也是震驚不已,他道,“老弟,你這運(yùn)氣也太好了吧,當(dāng)真讓我嫉妒了,哈哈哈,你別急,我這就坐飛機(jī)過去,估計也就比你晚一天到?!?/br> 聽到好友這次竟然會親自過來幫忙,顧朝暉感激不已,同時心里也有了底。 關(guān)于寶石鑒定,拍賣,炒作這些事情,顧朝暉只是聽別人說過皮毛,他自己從未過多涉及,而且這行水很深,外人想踏進(jìn)去,沒有個三年五載是摸不透的,關(guān)鍵是,必須有個穩(wěn)妥的引路人,否則肯定會被坑的很慘。 而顧朝暉思來想去,對這行門清,又能充分信任的,只有曹行知了。 更何況,以他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太多精力投入到這行里,那么找一個穩(wěn)妥的代理人就更加重要。 不管怎么說,知道曹行知對這件事感興趣,并愿意幫助自己,顧朝暉心中便安定了不少。 待他坐飛機(jī)趕回老家的時候,原石幾乎是和他同時到達(dá)的。 顧朝來把原石運(yùn)到了顧朝暉原來住的平房小院里,也沒有安排別人看管,兄弟兩個,晚上就和這大石頭作伴,等著曹行知第二天過來。 真的親眼看到這龐然大物的時候,顧朝暉還是被震撼到了,確實是太大了,而且從表露出來的性狀看,原石里的情況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完好的,至少通過高光手電照射之后,透光度非常好,也就是說,至少這塊原石能開出目前所表露出的一平方米長寬,高至少在15厘米左右的完整寶石。 這樣的體積就足夠讓他成為“石王”了。 兄弟兩個測算之后,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興奮的神采,顧朝暉拍著老四的肩膀說,“朝來,你這次是幫了三哥大忙了?!?/br> 然后便將最近遇到的困難,隱去涉及機(jī)密的部分,跟他講了一遍。 聽后,顧朝來也很著急,不過他說,“三哥,要我看這是老天爺幫你,你這是善有善報。我之前跟地質(zhì)礦務(wù)局的干部聊過了,他們說,這種雞血礦都是整層分布的,也就是說,只要開出這一塊,后續(xù)肯定還有。為了防止有人盜采盜挖,我已經(jīng)找了之前跟咱們一起抗洪救災(zāi)的陸連長,他答應(yīng)在我不在期間,幫著把礦山附近給圍起來?!?/br> “老四,你想到太周到了,這次我遇到的情況比較緊急重大,很多事兒都難免有疏漏,多虧了有你們?!?/br> 顧朝暉說著,給老四遞了一支煙。 兄弟兩個一起抽著煙,顧朝來又說,“三哥,你這些年不容易,家大業(yè)大,難免的,但是好在咱不貪心,只要踏踏實實的,肯定不會出大錯?!?/br> 老四這番無心之語,卻一下子戳到了顧朝暉心上的痛處,他這次之所以陷入危局,也是因為貪念過重,耍了小聰明,才會給自己制造了這么大麻煩。 顧朝來說完之后,沒當(dāng)回事,卻看見三哥長久的沉思不語,甚至任由整支煙都自己燃盡了,一截長長的煙灰落地,他還沒有回過神。 第二天一大早,小院的門就被敲響了,顧朝暉問過之后,聽出是曹行知,趕緊給開了門。 雖然兩人十多年不見,可一點陌生感都沒有,見面之后,先是緊緊擁抱了對方一下,然后才進(jìn)到屋里說起正事。 曹行知隨行帶了一些工具,沒用顧朝暉跟他多說,他便開始簡單的檢測起原石。 經(jīng)過一番檢驗,曹行知摘下單片放大鏡的時候,笑著對顧朝暉道,“老弟啊,你真是洪福齊天了,這石頭一旦拿到國際拍賣會上,就是天價!” 顧朝暉沒有出聲,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在詢問了,曹行知卻比較穩(wěn)妥,他看了看一旁的顧朝來,沒有馬上開口。 明白他的顧慮,顧朝暉趕緊說道,“這是我的親弟弟,曹大哥,你但說無妨?!?/br> 曹行知這才在他掌心寫下了一串?dāng)?shù)字。 最后一個句點落下的時候,顧朝暉感覺自己的掌心發(fā)燙,他簡直不敢置信,“真的能有這么多?” “呵呵,最保守吧,不過你要是將雞血石開出來,并且雕琢一番,那他的價值恐怕還會翻倍?!?/br> 聞言,顧朝暉的眉頭跳了一跳。 “曹大哥,你說的我都相信,不過我眼前著急用錢,又找不到合適的工匠,開石雕琢這么大的部件,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實在有點等不得?!?/br> 顧朝暉雖然也知道翻倍之后的價格誘人,但他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時間等了。 可曹行知卻并不認(rèn)同,他將顧朝暉引到一邊,說道,“朝暉,此事你不可cao之過急,你說你急著用錢,多少?不行我先給你墊付上,這石頭簡直不菲,比你全部身家還要高,你不可魯莽啊。” 聞言,顧朝暉不禁猶豫起來。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曹大哥,我現(xiàn)在需要兩百五十萬美金,我知道你有這個實力,可我卻沒那么厚的臉皮跟你借,再說,就算你借給我,我眼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匠人能雕這東西,如果一旦失誤,豈不是白瞎了這么好的一塊石王?!?/br> 曹行知聽了之后,哈哈大笑,道,“我說顧老弟,你可真是糊涂了,一來,你我同甘共苦的兄弟,錢的事情不是問題,只要你答應(yīng),這石王雕刻好之后,由我做代理人就行。” 聽到對方如此慷慨大方,而且兩人是故交,曹行知多次幫他度過困難,顧朝暉對他是無比信任,用他的錢,倒也不怕欠下人情,而且就像對方說的,這石王一旦拍賣,所得款項不菲,代理傭金必然很高,也算是能還一部分曹行知的人情,也不是不能考慮。 只是,這穩(wěn)妥匠人的事情,顧朝暉卻沒辦法解決,只得讓曹行知給他推薦。 提出這個要求之后,曹行知聞言神秘一笑,說,“我還真有個合適的人選,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br> 看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顧朝暉突然明白過來,他道,“曹大哥,你是說我?” “對啊,當(dāng)年,你的木雕絕活可是讓我收益不菲,現(xiàn)在換成石頭,相信也不是問題。” 曹行知信心滿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大膽的想法,一下子讓顧朝暉茅塞頓開。 對啊,自己身負(fù)異能,豈不是比一般的匠人手藝更加精湛,而且還能根據(jù)曹行知提供的市場行情,雕琢出更令人滿意的作品。 看著好友醍醐灌頂?shù)谋砬?,曹行知哈哈大笑,他說,“朝暉,明天,我就把兩百五十萬美元給你轉(zhuǎn)賬過去,你呢,就別離開小院了,未來幾個月,你就在這兒工作吧?!?/br> 雖是玩笑話,可也不得不如此了,不過在此之前,顧朝暉還是回了一趟南方,將后續(xù)的事宜辦理清楚。 先是按照約定給德方匯款,并馬上得到了冷凝技術(shù)和設(shè)備,他又在德方的幫助之下,將冷凝設(shè)備安裝到了五臺自動化數(shù)控機(jī)床上,并重新編纂了程序。 一切就緒之后,軍工廠那邊的訂單還沒有下來,顧朝暉覺得自己不能再等,這已經(jīng)離開老家一個月的時間了,再不返回,豈不是對不住和曹大哥的約定。 等他回到小院的時候,曹行知已經(jīng)將整塊原石打磨完畢,現(xiàn)在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塊高約1.5米,寬約2.5米,厚度為65厘米的巨大雞血寶石。 看著這塊巨大的母料,顧朝暉,顧朝來和曹行知三人都驚嘆不已。 不僅是他的尺寸,更是因為它的瑰麗的色澤,簡直讓人目眩神迷。 這塊母料上不僅有片紅、條紅、斑紅、點點、團(tuán)紅等各種形態(tài)分布,幾乎集齊了所有雞血石的血色形狀,而且在顏色上也非常特別,除了占據(jù)百分之九十多的主色朱紅之外,還有一條rou黃色盤踞在底部,兩者顏□□限分明,色彩對比鮮明,宛若人工拼接,不得不讓人感慨大自然鬼斧神工,實在是一塊奇石! 曹行知不斷說,“朝暉,這塊母料的價值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乎我的想象,你若是能把他好好雕鑿一番,必然能震驚世界?!?/br> 而作為這塊母料的擁有者,顧朝暉自然心情更加激動,他這段時間,不僅忙著廠里的事情,也查閱了各種雞血石雕鑿的資料,如今看到這塊母料,福如心至,靈感突發(fā),已經(jīng)想到了要將他雕琢成什么模樣。 一旁的曹行知見他看得入神,并已經(jīng)拿出鉛筆開始在母料上勾勾畫畫,便知道,顧朝暉肯定已經(jīng)是成竹在胸,而憑借他的手藝,幾乎可以肯定,將有一個震驚世界的北地雞血石雕問世。 后續(xù)的事情就簡單起來,曹行知先行回美國等待消息,而顧朝暉則過起了返璞歸真的生活,每天忙著做石雕。 因為顧朝來還要回到村里繼續(xù)工作,并要負(fù)責(zé)看好采石場,而顧朝霞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顧朝暉也不想驚動太多人。 所以他現(xiàn)在的衣食住行,全靠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他剛剛重生,在機(jī)井房生活的那段日子。 這種日子簡單、充實,專注,讓在商場上闖蕩了十多年的顧朝暉突然獲得了一種久違的安寧感。 要說還有什么遺憾,可能就是家人不在身邊吧,要是林蔭萌和孩子們這時候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第二天,小院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顧朝暉還以為是老四來看他,結(jié)果開門之后,門外的人讓他異常驚喜。 “蔭萌!怎么是你?”顧朝暉趕緊在工作服上蹭了蹭手,然后便將妻子拉進(jìn)了屋里。 林蔭萌卻沒說話,進(jìn)屋之后,她先是里里外外的走了一圈,后來甚至連柜子里都翻了翻。 看到妻子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顧朝暉突然明白過來,不禁靠在門邊大笑起來。 而當(dāng)林蔭萌看到他立在陽光房里的石雕的時候,也終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可也沒有馬上原諒丈夫,而是戳著他的胸膛狠狠將他罵了一頓。 “你這段日子神出鬼沒,天南海北飛來飛去,我問你是什么事兒,你又不說清楚,急的我和什么似的?!?/br> 說著說著,林蔭萌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看到妻子為自己擔(dān)心,顧朝暉心軟如綿,趕緊將人擁進(jìn)懷里,安慰道,“蔭萌,確實是我不對,我沒有跟你講清楚是怎么回事?!?/br> 說著,兩人便在炕上坐了下來,顧朝暉將事情的前前后后跟媳婦說了個清楚,包括兵工廠里的遭遇。 終于了解了丈夫這段日子的真實情況之后,林蔭萌跟著后怕,她緊緊握住顧朝暉的手,道,“你可真傻,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不跟我商量,要不是老四他們發(fā)現(xiàn)了雞血石,你就真的打算把廠子抵押出去了?有什么事兒,不想著先找家里人,倒是要先找外人,我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是怎么想得,是聰明還是傻?” 林蔭萌說著,用手指點了一下丈夫的額頭,同時眼里也有淚光閃爍,其實她何嘗不明白顧朝暉的良苦用心,丈夫肯定是怕給自己造成壓力,所以才一切瞞著她的。 看出妻子心里難言的心疼,顧朝暉趕緊將她攬進(jìn)懷里。 經(jīng)歷過種種之后,兩人在午后的陽光房里緊緊相擁,看著斜陽余暉落在雞血石上泛出的溫潤光澤,仿佛又找了最初的本心。 安寧幸福的生活,知己愛人相伴,人生如此足以,多求便是貪念。 林蔭萌就這樣留在了丈夫身邊,她將廠里的工作委托給下屬,在老家當(dāng)起了專職家庭主婦,安排兩人的飲食起居。 而顧朝暉則每天起早貪黑的做著石雕。 有妻子相伴,日子過得便不覺乏味單調(diào),時間很快就流走了。 就在石雕件要完成的節(jié)骨眼上,南方廠里來了電話,說是霍健來訪。 顧朝暉知道,這是兵工廠的訂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