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沈彤跟著聶江瀾到了接下來的關(guān)卡。 一路上,他問她:“會不會覺得無聊?” “什么無聊?”沈彤以為他在說荒島節(jié)目的事兒,“不無聊啊,大起大落,可以說是很刺激了?!?/br> “不是指這個?!?/br> “那指什么?” 好半天,聶江瀾都沒有應(yīng)聲。 直到沈彤催促他:“什么啊,你倒是說啊?!?/br> “約會?!蹦腥撕龆?,“這樣的約會很無聊?!?/br> 沈彤腦袋有點發(fā)昏:“……這在你們直男的認(rèn)知里,算約會嗎?” 荒無人煙的孤島里,他們像幾只離群的雁一般,穿梭在空氣稀薄環(huán)境森冷的草叢里。 陰翳的天氣下,隨時都在懷疑哪里會不會鉆出什么怪物。 衣服一披,鼓風(fēng)機(jī)一吹,簡直可以本色出演下一部實景拍攝的驚悚片。 聶江瀾搖頭了:“我覺得不算,但怕你覺得這就是?!?/br> “我不會這么覺得的,”沈彤說,“我約會起碼不會這么穿?!?/br> 節(jié)目里,她的衣服都是以簡單舒適為主,一是考慮到拍攝需要舒適度,二是考慮到萬一自己入鏡了,也不會太打眼,搶去嘉賓的風(fēng)頭。 聽了這話,他略顯興味地挑了挑眉,眼里晃著細(xì)碎的光:“哦——那您約會一般穿什么?” “瞎穿,”沈老師考究地開口了,“純色絲巾加喇叭袖碎花上衣,配套純黑喇叭七分彈力褲,再加一雙老北京繡花鞋?!?/br> 聶江瀾接口:“然后給我表演一段打腰鼓?!?/br> “對?!鄙蛲澰S地點頭。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在信口胡謅,垂眸,笑了:“我很期待?!?/br> “期待就對了,”沈彤騰出手打了個響指,“哦對了,還差一個翠綠的翡翠手鐲和一對金耳環(huán)?!?/br> “……” 聶江瀾神色無虞,目視前方:“等我們出去了,我會好好補(bǔ)給你?!?/br> 約會補(bǔ)給你。 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還有我家。 沈彤嘆了口氣。 聶江瀾:“怎么?” “你這個語氣說的,真的很像我們在坐牢,大概還有幾周刑滿釋放,逃離禁錮去追求人生的真善美?!?/br> “真善美就不用追了,”聶江瀾說,“人生苦短,追那個沒意思,還不如追你?!?/br> …… 這個話題剛結(jié)束,打光師就位,攝像機(jī)打開,錄制開始。 因為荒島路多且雜,地勢復(fù)雜,所以迷路是常事。 故而這次,關(guān)卡是走迷宮。 由一大排花墻圍繞成的迷宮曲折盤旋,乍一眼看,簡直是這個荒涼之地唯一透露出生命力的地方。 如果它不是一個復(fù)雜的迷宮的話。 “祝你們成功,”工作人員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上一個走迷宮的嘉賓被困了三個小時都沒走出去?!?/br> 進(jìn)了迷宮,聶江瀾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隨便找一條路往前走,而是停住腳步,似乎在想什么。 沈彤也正式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靠在花墻上拍他。 這樣的人跟花在一起,竟有種出人意料的和諧感。 清雋又稍稍帶點冷冽的五官,被小朵的垂絲海棠一襯,清冷中裹著溫柔,溫柔里帶著英氣。 她擅長捕捉這些,更何況這個模特她還熟悉無比,鏡頭輕輕一轉(zhuǎn)她就能調(diào)出最適合他的那個度。 正拍了兩張照片,他忽而一躍,雙手搭上花墻,一個使力就攀了上去。 沈彤在底下看著他。 攝像大哥離得近,加上長得高,攝像機(jī)放到一邊,很快也爬了上去。 做這一行,誰沒點飛檐走壁的特殊技能,不然等猶豫完,嘉賓早就跑光了。 沈彤把相機(jī)掛在脖子上,伸手試了一下花墻的牢固度。 “不會倒的,”聶江瀾伸手,“抓著我,我拉你上來?!?/br> 上墻之后,一片層錯交疊的路線在沈彤面前鋪開。 很快,她明白聶江瀾上來,是為了在這里,用走迷宮的方式確定一條路線。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辦法,一開始還想著是不是要硬走才能走出去,或者是正確線路會給什么提示。 沒想到,聶江瀾就這樣,打破常規(guī)地,上了墻。 ……哪有人這么走迷宮的。 但,不這么走迷宮,他就不是聶江瀾了。 聶江瀾朝沈彤伸出手:“相機(jī)借我一下?!?/br> 沈彤踩著邊沿走過去,走到他面前了,正準(zhǔn)備脫掉相機(jī),他忽然伸手,搭住她肩膀:“算了,就這樣吧。” 男人按著她轉(zhuǎn)了個身,她背對著他。 然后,身后的人直接借著她托起相機(jī)的手,開始拍攝腳底的迷宮圖。 他的手直接覆在她手掌上,溫?zé)岬挠|感滲透肌理,向每寸更細(xì)微處彌散。 低頭,選好角度,按下快門。 動作熟練得好像已經(jīng)做過許多次。 攝像大哥覺得自己的眼睛好痛。 他上輩子是做錯了什么才要看這種畫面呢:) 拍攝完。相機(jī)擱在地上,聶江瀾一邊靠著眼睛走迷宮,手上也閑不下來,扯了幾株花,隨手綁在一起,聊作消遣。 花綁得差不多的時候,迷宮也走完了。 “節(jié)目組厲害啊,”聶江瀾輕嗤一聲,“給了一條根本走不出去的迷宮?!?/br> “你才走了五分鐘,”沈彤小聲,“是不是看晃眼了。” “沒有,”聶江瀾說,“迷宮走不出去才是我們《急速燃燒時》,能走出去的就不是了。五個路口全封死了,除非能穿墻,否則出不去?!?/br> ……那怎么出去? 聶江瀾把相機(jī)遞給沈彤,說:“我們直接從上面走出去?!?/br> 活了這么久,沈彤這還是第一次從上面走迷宮。 該跳的地方跳,窄路還要維持平衡,下地的那一瞬間,沈彤感覺這個節(jié)目簡直刷新自己二十來年的所有慣性思維。 走了兩步,聶江瀾忽然一停:“對了。” 沈彤回過頭看他:“什么?” 聶江瀾晃了晃手里綁的一小串花束,順手插進(jìn)沈彤發(fā)間。 那一瞬間,沈彤恍然,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某期節(jié)目,他綁了一個花環(huán)送給她。 不過那時候,是任務(wù)要求。 似乎洞悉她在想什么,聶江瀾點點頭。 “做人要有始有終。” 沈彤抬手摸了摸,說:“所以現(xiàn)在是‘終’了?” 他笑著沒說話。 結(jié)束了。 從這一刻開始,是嶄新的征程。 和她一起的,嶄新的人生。 /// 一天錄制結(jié)束,沈彤趕回酒店洗了個澡,就準(zhǔn)備回去。 趙萱似乎是有話想說。 沈彤一邊收衣服一邊問:“怎么了,要說什么?” “挺多話的,要不等你過去了我們打電話說?”趙萱道,“我再拉著你講個沒完的話,等你過去天都黑了?!?/br> “行,”沈彤問,“工作的事?” “都有。” “好,我們八點會把手機(jī)發(fā)下來,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br> 說完,沈彤抱著衣服進(jìn)了浴室。 洗完澡回了“原始居民居住地”的時候,剛好九點了。 沈彤到帳篷里翻出驅(qū)蚊手環(huán)戴好,又抹了青草膏,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給趙萱撥電話。 趙萱很快接通。 沈彤手里拿著個小扇子搖啊搖,把飛蟲通通扇走:“怎么了?說吧?!?/br> “是這樣,”趙萱嘩啦啦翻動自己的小本子,“今天上午放消息,說是《華裝》跟攝影比賽合作了,負(fù)責(zé)《華裝》十二月封面拍攝的攝影師,將在比賽里面產(chǎn)生?!?/br> “我們還沒有拍過《華裝》,我記得你也還蠻喜歡這個雜志的吧?他們家一般都是直接找攝影師,攝影師咖位也都挺大的,很少有個什么機(jī)會讓大家都參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