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秦深不敢置信地看著mama,原來崔玨是mama喊來的!他的感激之情都不知道如何用語言來表達,之前從洪燁口中知道了藥物的事兒,現(xiàn)在又知道m(xù)ama為他請來了地府官員,他、他……他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情感了。 “謝謝你阿姨?!闭沦购P蚜?,走到這兒的時候恰好聽到了母子二人的對話,討厭自己的人卻做了那么多,他感觸很深,激動的心情已經(jīng)不是寥寥數(shù)語可以形容的了。 秦靜瞪了章俟海一眼,誰讓他出來聽到的,虎著臉,語氣生硬地說:“你住在店里面看不到店的不凡那就是個瞎子,眼瞎心也瞎,我看著你就是個聰明人,肯定不會這么瞎。所以你要知道,我讓你消失并不是口頭上的簡單威脅,說了算的,我真的可以做到,你要是對我兒子不好,我就讓你在客棧里面當花肥,你就一輩子別想出去了?!?/br> 章俟海不瞎,當然是知道客棧的非凡的,只是壽命將盡,他選擇了不在意、驚訝也提不起,等習(xí)慣了就覺得很自然,因為這些是秦深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向前走了幾步,走到秦深的身邊,握住秦深垂放在身側(cè)的手,秦深不好意思在mama面前這樣,掙脫了幾下沒有掙開。 章俟海神情認真嚴肅,“阿姨你放心,我這條命都是秦深的,膽敢對他不好,天打雷劈。” “切,嘴巴上說的好聽?!鼻仂o虎著的表情松了松,嘴巴上還是硬著不軟下來?!跋M阌涀∽约旱脑挘綍r候老天爺不收你,我來收?!?/br> “絕對不會有那么一天。” 秦深滿意了,淡定地點頭,“嗯,我在一邊看著。” mama過道里面出去,這兒就剩下了秦深和章俟海,他們交握著手,目光漸漸纏繞到一塊兒,秦深看著章俟海的臉,神奇的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健康的紅暈,不是蒼白到?jīng)]有血色,嘴唇也紅潤了起來,病灶去除之后,生機在他身上重新復(fù)蘇。 章俟??粗厣睿纳眢w變化很明顯,垂垂老矣的感覺在慢慢消失,頭疼發(fā)脹、眼花耳鳴的現(xiàn)象消失,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鮮活。生命重新活了卻無法茁壯成長到長命百歲,章俟海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道枷鎖樹在了生命中,但是他不怕、不畏懼,他知道,他的生命中有了秦深之后,害怕這個字眼就已經(jīng)消失了。 有些之前不敢說、不敢提的事情,他現(xiàn)在也有了訴之于口的勇氣,他不用擔心自己會耽誤秦深的青春年華了。 “秦深,還記得八年前那個晚上嗎?” “嗯?”秦深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八年前、什么晚上。 “那個晚上,是我……” “爸爸,爸爸……”丟丟在外面喊。 秦深也提高了聲音問:“丟丟,干什么?” 章俟??扌Σ坏玫乩^續(xù),“秦深,那天晚上是我……” “爸爸,爸爸……” “怎么了,爸爸馬上來?!鼻厣钏砷_章俟海的手,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往外面走,“我去看看丟丟怎么了,小毛頭現(xiàn)在真是離不開我,哈哈。你有啥事兒待會兒說。” 留在原地的章俟海,看著空落落地手,無奈地說:“秦深啊,那天晚上是我,在酒店大床房我們擁有了很美好的一夜。” 對不起,之前我生命在走倒計時,怕耽誤你,不敢說;對不起,八年前的那天我剛好確診為腦瘤,放縱之下傷害了你。 對不起…… 第36章 機緣身系糟老頭 丟丟撐著吧臺側(cè)邊的邊邊探出腦袋看秦深, 秦深往回走了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秦深躡手躡腳地挪了過去,站在吧臺的邊緣伸長了脖子去看, 就看到兩個小家伙蹲在吧臺前面說著小話。 “我打擾了爸爸, 爸爸會不會不高興呀?!?/br> “肯定啊?!饼堼垵M不在乎地說:“每次我看到爸爸要啃爹爹嘴巴的時候我就喊, 他們停下來,爸爸就說要揍我?!?/br> 丟丟要哭了, “那你還讓我喊。” “因為我爸爸說親親就要有小寶寶的,我不想要弟弟, 也不想要meimei。他們會哭,好麻煩啊,爸爸肯定讓我看著他,男人有了牽絆還怎么闖蕩江湖?!饼堼埳斐雠趾鹾醯男∈种复羴G丟鼓起來的臉, “你想要啊?!?/br> 旁邊, 秦深抽了抽嘴角,洪燁啊,你知道你兒子的想法嘛。 丟丟兩只大拇指疊在一塊兒互相蹭, 腦海中正在小糾結(jié),“爸爸剛回來的,還沒有陪我多長時間, 我不想把他分給弟弟meimei。但弟弟meimei也挺好玩的,大栢叔叔家的小弟弟就很好玩, 我去看他,他就沖我笑?!?/br> 秦深心酸,不能夠陪伴兒子的童年, 時間過去了,就永遠缺失掉了。 兩個孩子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那哭了怎么辦?”龍龍撐著腮幫子問。 “……我又沒有打他,他干嘛對著我哭?!眮G丟說的理所當然。 “對哦,以后我有弟弟了,他要是煩我,我就揍他。他要是哭了,我就不允許他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br> “昂,哭鼻子的寶寶不是好孩子。” “喵~”大白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丟丟身邊趴成了一灘,心理嘀咕著,這兩個傻孩子哦。 秦深也是這么想的,這兩個傻寶寶。 就讓這段對話成為兩個孩子的小秘密吧,秦深繞進吧臺去了廚房,和仇寶成商量了晚上的菜式。 “辣椒啊,廚房里備著很多,那天吃火鍋就用掉了一點點,夠用了,做個十七八個辣菜夠夠的?!?/br> 廚房的角落里堆著一溜兒的玻璃壇子,里面都是制作好正在發(fā)酵中的葡萄酒。仇寶成正在查看自己這一批葡萄酒釀制的情況。 郭躍種的山葡萄品質(zhì)上佳,仇寶成開了一壇子看看、聞聞、嘗嘗,發(fā)現(xiàn)玻璃酒壇里面的已經(jīng)初具了葡萄酒的樣子,明兒個就可以用紗布全都過濾一遍,將過濾出來的酒液倒進自己埋進中庭土壤中的大酒壇里面就行。 等待二次發(fā)酵,讓葡萄酒味道更純更正更香,幾月、幾年不等,出來的酒味道都不一樣。 剩下的那是交給時間的步驟。 客棧里面就養(yǎng)著雞,昨兒個又抓了一些鴨苗和成鴨回來,紅葉鎮(zhèn)養(yǎng)鵝的人家少,秦深讓爸爸幫忙,等找到了客棧里面也會養(yǎng)。雞鴨鵝齊全的客棧,這才是一家好客棧。 等以后條件充足了,秦深連豬都想自家養(yǎng),rou好吃不說,還健康安心。 之前仇寶成已經(jīng)殺了雞鴨,整雞剔骨,rou切小粒,等會兒用大量的辣椒炒個雞丁,鴨子則用來煲湯。老鴨山藥湯,用的四年散養(yǎng)的老鴨,林高峰去買鴨子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主人家自己散養(yǎng)的一群鴨子,好說歹說買來了五只,年齡從三年到六年不等,腳蹼上都掛了環(huán)兒做標記。 鴨rou性偏涼,滋陰養(yǎng)胃,夏天的時候吃最好了,能夠去除暑氣、養(yǎng)身健脾,秦深從鴨子來了之后就開始惦記,這不這些鴨子在三途河邊開挖出來的池塘里面還沒有游上一會兒,就有一只被選中成了主人的桌上客,會成為一道美味。 鴨子進了砂鍋武火煮開、文火慢燉,務(wù)必要在吃晚飯之前將骨rou中的精華都燉出來、融入湯中,吃飯之前再將山藥段放進去,綿綿軟軟的山藥吸收了濃郁的湯汁,一口咬下,口感綿密,特有的香甜中又會帶上鴨子的鮮美。 光是想象,就口水直流。 雞rou炒起來方便簡單,為了口感更好、味道更香,秦深特意用上了幾種不同的辣椒,燈籠椒增香、海椒添色、朝天椒提味,還抓了幾粒曬干的野生花椒進去,添加一些麻麻的口感。 做這一道菜,幾臺抽油煙機一起發(fā)動,室內(nèi)依然是嗆人的氣味。 東洲市這兒口味偏清淡本味,多用清炒、清蒸、清燉等等保留食物的原汁原香,紅燒的就重濃油赤醬、口感上會稍微偏甜一些,重辣的不多,最多用那些小小的不怎么辣的小米椒切成圈炒個土豆絲、白菜之類的添添味道。 今天這一鍋辣炒雞丁突破了秦深的極限,生理性的淚水鼻涕一個勁兒往下掉。 辣炒雞丁霸道的香味從廚房里飄散出來,進入了大堂,崔玨鼻子抽了抽,“很香啊。” “我讓大兒做了一些你愛吃的,晚飯我們喝兩口?!?/br> “哈哈,你這小女娃個性一直沒有變,以前就用我做借口偷喝你爸爸的酒?!?/br> 秦靜想起小時候的事兒也跟著笑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喝過酒了,我爸爸和弟弟先后失蹤之后就再也沒有碰過酒,沒了他們,我喝酒的時候又有誰來說我。” “還有我啊?!绷指叻宀桓适救?,極力的凸顯自己的存在。 秦靜嗔怪,“你就會順著我,我喝酒你不會說還會陪著,然后先把自己灌醉了?!?/br> 林高峰不好意思地搓手,憨憨地說:“你要做什么我都陪著你?!?/br> “才不呢,我的大砍刀還被藏進谷倉里面了。” “你知道啊。”林高峰還以為自己藏得很隱秘呢。 秦靜伸出手指戳戳丈夫的腦袋,“你啊,和大兒密謀的事兒還以為我不知道。” 林高峰笑了,抱著妻子的手,就和多年前兩個人剛談戀愛一樣,歲月增長了年齡、增添了皺紋,卻淡不了感情,還是以前一樣美好。 崔玨看著夫妻二人笑鬧,臉上都是欣慰的笑容,等回去了他也可以帶著酒和秦正說說去了。 晚飯吃罷,崔玨一直拉著mama和她敘舊,秦深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他細說,只能夠作罷,對方開了三四天的房間,這么長時間肯定可以找到機會的。 倒是章俟海等秦深吃完了一把把他拉到了外面的露臺上,天色已晚,露臺這兒只有陽臺下一盞燈,暖黃的燈光能夠照亮大半個露臺,照不到它的邊緣,河岸邊在清風中緩緩搖曳的荷花只看得到朦朧的倩影。 章俟海和秦深并肩坐在靠墻放著的長椅上,章俟海讓秦深側(cè)側(cè)身,面朝著自己坐。 “哈哈,干嘛這樣,一眼萬年、永遠看不夠嗎?”秦深別扭地動動屁股,這樣坐著怪難受的,像是矜持的二八少女斜著腿坐在長椅上羞澀地看著心上人。 章俟海不管這么多,他將秦深的雙手抓在自己的手上,認真地直視秦深,漆黑的雙眸內(nèi)藏著忐忑不安和激動喜悅,他感覺自己很緊張,緊張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章俟海壓抑著顫栗,聽到自己平靜地說:“秦深,八年前的歲月酒店,一樓酒吧,你喝了酒撲到一個人的懷里……” 秦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一下比一下用力,速度越來越快,耳蝸里都是心臟跳動的回響,他聽到了章俟海在說什么?說的是什么,好像是八年前的歲月酒店,那不是自己喝斷片的地方嗎? 咧嘴扯著自己臉上發(fā)木的肌rou,秦深自認為自然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呵呵,你在說啥啊,我怎么沒有聽明白。八年前的歲月酒店啊,我參加同學(xué)的爬梯來著,還去樓下喝了酒,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什么時候和你說的?!?/br> 章俟海直直地看著他,“秦深,是我?!?/br> 秦深眼神躲閃,看掛滿辰星的蒼穹、看夜色下的重山疊影、看緩緩流淌的河水、看頭頂?shù)呐S的燈光……就是不看章俟海。 章俟海的聲音低沉和緩,帶著奇異地安撫人心的味道,“秦深看我,看著我好嗎?對不起,那天我乘人之危,和你發(fā)生……” 鈴聲突然響起,秦深猛地掙脫掉章俟海的手,坐直了身子干干地笑了兩聲,“呵呵,電話來了,我先接個電話,也不知道是誰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的,哈哈,良辰美景這不是破壞氣氛嘛?!?/br> 秦深緊張、忐忑,逃避、不想面對。 電話是朋友溫溪打來的,秦深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朋友熟悉的聲音,聽上去很好,富有朝氣的樣子,“小深,多多找到合適的配型啦!” “真的嗎!!”秦深激動地站了起來,連著往前走了好幾步,身體像是下意識地離章俟海遠點、再遠點。 溫溪在電話中連連點頭,激動到泣不成聲,“嗯嗯,嗯嗯,謝謝你小深,謝謝?!?/br> “溫大哥,我們之間還要這么客套嘛,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秦深沒有說下去,這個話題總是讓人想到血rou模糊的挖掘現(xiàn)場,塌方的土壤逐漸被清理掉,露出了溫溪蒼白無血色的臉,隨后是身體,然后是大梁下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碎rou…… 要不是溫溪推了他一把,被壓在大梁下的就是秦深,失去的雙腿的也是他。溫溪的大恩秦深一刻都不敢忘,畢業(yè)之后就努力工作,盡自己所能為溫溪籌錢看病、醫(yī)治他的兒子。 蒼天不負有心人,苦等的合適的造血干細胞終于來了,孩子有救了。 “小深那一年的塌方我們兩個都在那下面,不是兩個一起被埋就是我們中的一個,你離出口近,逃出的可能性更大,我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情,不用對我覺得有所愧疚?!睖叵莻€平和的人,生活的磨難并沒有讓他垮下,回到故鄉(xiāng)之后在組織安排下成為地方博物館的文物修復(fù)師,兒子的病他也在積極努力、從不放棄。 秦深的朋友,并不是被命運打垮的失敗者。 “溫大哥,你說你做了正確的選擇,而我現(xiàn)在做的也是我的選擇。等多多好好了,你帶他過來玩呀,我?guī)銈冊跂|洲市好好轉(zhuǎn)轉(zhuǎn),我的家鄉(xiāng)還是很美的?!?/br> 秦深將目前客棧收到的華夏幣都轉(zhuǎn)給了溫溪,足夠孩子治病、溫溪裝假肢,讓生活更好。 沒有被秦深特殊照顧,還是當做正常人的溫溪對秦深說:“小深以后不用給我打錢了,你給我的夠了,真的夠了,沒有了腳我還有著雙手呢,你要是再給我打就是不當我是朋友?!?/br> 秦深抿緊了嘴,在對方說了幾次之后無奈地點頭,“好吧,但是你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難一定要和我說,不能夠瞞著我?!?/br> “好,肯定不會瞞你。我給你郵寄了一些特產(chǎn),收到快遞不要驚訝?!?/br> “溫大哥你們那兒的醬肘子最好吃了?!?/br> “只能夠給你郵寄真空包裝的,剛出鍋的更好吃。有機會你一定要來,我做東,請你吃遍江南水鄉(xiāng)的美味。” “嗯嗯,有機會我一定去?!睕]有天道雷劫,他肯定會周游全國、吃遍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