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問秦深為什么不抓著leo進一次客棧,讓他以后再在和平路盡頭的等著就不一驚一乍了,秦深表示強行有緣了又能夠怎么樣,一次可以看到,又不是以后次次都可以。 種樹的過程很快樂,兩個孩子扶著小樹苗,秦深或者章俟海往樹坑里填土,填完了再用水桶提了定根水來澆。 種樹的過程也很辛苦,三點過后、臨近傍晚的陽光照樣很曬,一活動起來熱烘烘地冒汗,種前十棵的時候一開始的好奇、新鮮感慢慢褪去,枯燥、重復(fù)的體力勞動很折磨人,種到十五棵的時候,秦深就讓兩個小家伙別動了,站在樹蔭底下,喝點兒帶出來的水。 秦深的計劃是二十棵,剩下的他和章俟海來完成,好在不用自己挖坑,減少了前期的體力消耗。 “加油,還有最后一棵,勝利的曙光即將到來?!鼻厣畈亮艘话杨~頭上的汗,扶著鐵鍬喘氣。 下午三點從客棧走出來,三點半開始正式種樹,種種停停,中間寓教于樂給孩子們上上課,三個小時一晃而過,現(xiàn)在是六點半。夏天太陽落山晚,六點半天還非常亮,客棧吃飯也從原先的六點推遲到七點,種完最后一棵樹收拾東西回去剛剛好。 “秦深?!?/br> 聽到章俟海喊自己,秦深疑惑地看過去,“干啥?” “天上有云匯聚起來了?!币庾R到不對,章俟海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猛地低頭看秦深,臉上的表情不復(fù)平靜,驚恐逐漸浮現(xiàn)了上來,“雷劫,快回客棧?!?/br> 章俟海不等秦深反應(yīng)過來,拉過他就往客棧的方向跑,跑的時候飛快地和丟丟、龍龍說:“你們也快回客棧,自己走的時候小心些,leo你看著點兒孩子。” 已經(jīng)來不及多叮囑一些了,章俟海拉著秦深撒丫子跑,秦深被拉得有點兒懵,跌跌撞撞的跑路還要扭頭看天,果然,天上有烏云匯聚。 今天的天氣多云,太陽會不時從云層里探出來普照大地,云多卻不陰,白云悠悠,看著還挺愜意舒服。 現(xiàn)下,腦袋上匯聚起來的云烏黑厚重,有細小的閃電在云層表面醞釀,一看就不同尋常。 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次的秦深想到那次的艱險,整個魂都要嚇飛了,他出客棧的時候以防萬一帶了一片青龍神君的鱗片,但想著上次出門五個小時左右天道都沒有關(guān)注自己,這回只要在五個小時內(nèi)回客??隙]有問題。 可是,現(xiàn)在還沒有五個小時??! 秦深扔掉了抓在手上還沒有來得及扔掉的鐵鍬,另一只手用力甩著,要將章俟海甩開,他的聲音近乎撕心裂肺,“別靠近我。” 章俟海哪里會讓他這么干,緊抓著秦深的手不放,“不放,我身帶五氣福運和陰陽符,能夠幫你擋一下?!?/br> “擋個屁,陰陽符已經(jīng)壞掉了,你跟著我只會一起被雷劈?!?/br> “那就一起死。”這手,章俟海是堅決不會放開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也沒有耽誤跑路,拿出了運動場上運動健兒們沖擊奧運會紀錄的氣勢,兩人飛快地跑著。 天上的雷劫有些等不及了,像是個惡作劇的孩子,從云層中甩出一道銀亮的閃電,如同長鞭在空中挽出鞭花,甩出威懾的霹靂聲。 但還不到時候,天道雷劫醞釀的還不夠,雷劫無法穿過萬萬里之遙劈到人間,秦深還有時間。 可是,這個時間不多了。 已經(jīng)能夠看到客棧了,近了,近了,更近了。 “轟?。 ?/br> 電閃雷鳴,秦深兜里面的鱗片飛躍而出,為二人擋了一下,秦深身體發(fā)麻,頭發(fā)根根豎起,與他握著手的章俟海頓覺氣血翻涌,腳上軟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上一次那么多下也沒有劈成功,天道雷劫牟足了勁兒,憋在虛空中想了好久,改善了雷劫的形成方式,現(xiàn)在還挺有效果,第一下就差點兒把秦深震飛。 只是天道錯算了,有人甘愿以生命為代價為秦深擋劫,陰陽符的二十年時限還未到,破損的陰陽符還殘余著丁點兒的威力,當(dāng)章俟海和秦深靠近的時候能夠發(fā)揮力量。 幸好,有青龍神君的鱗片庇佑,也幸好章俟海有五氣福運護身,第一下只發(fā)揮了五層威力的雷劫未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傷害,特別是秦深,只是覺得身體有過電的感覺而已。 秦深目呲欲裂,抓著章俟海的手指用力掰著,“放手啊 ,不然要一起死了。丟丟不能夠一個爸爸都沒有。” 章俟海面色發(fā)白,死死地握著秦深的手不松分毫,“不,我寧愿為你死?!边@一聲,仿佛從靈魂深處嘶吼了出來,章俟海有一瞬間的恍惚,耳邊似有重疊的聲音不斷響起,每一個聲音都在說“我寧愿為你而死”。 天道雷劫可不給他們你儂我儂、談戀愛的時間,第二道雷劫已經(jīng)開始醞釀,快要落下了。 “助你們一臂之力,快回客棧?!?/br> 聲如清風(fēng)溫柔和煦,秦深和章俟海只覺得身周卷起一道勁風(fēng),刮著他們沖進了客棧,這可比自己兩條腿跑快多了的,幾百米的距離轉(zhuǎn)瞬便至。 第二道醞釀的雷劫突然失去了目標(biāo),茫然地在天上打著圈,不甘心地將殘余的力量爆開,天空上發(fā)出震天的巨響,威力大極了。 雷劫散,天上飄起了小雨。 下雨了。 紅葉鎮(zhèn)晴好的天氣維持了近一整個暑假,今日終于下起了雨,小雨在天幕上連綿不絕,如紗簾輕撫大地,滋潤萬物。那些新移栽的樹木舒展枝葉,在雨中盡情地呼吸,好似有根系在土壤中生長的聲音于寂靜一片的和平路兩邊回蕩。 劫后余生的秦深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他身邊的章俟海卻真的倒在地上了,慘白著臉用力喘息,兩個人交握著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秦深被他帶歪了一下,雙腿力氣不夠,索性跪倒在章俟海的身邊,又哭又笑地拍著他的胸口,“讓你放手,你干嘛不松開,有五氣福運很厲害是不是,rou體凡胎就想擋天雷,你想死是不是。我不允許,你這條命是我的,我的,你要陪我一輩子的?!?/br> 章俟海抬手摸著秦深的臉,抹掉他臉上的淚水,“別哭,我沒事?!?/br> 秦深粗魯?shù)赜檬直巢林劬?,雙眼被自己擦得更紅了,像是兩只兔子眼,他咬著牙說:“誰說勞資哭了,勞資沒有。” “好,好,我們秦深沒有哭?!闭沦购5穆曇魸M是寵溺,他能夠幫助秦深的,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秦深拍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之后,用力地把章俟海從地上拽起來,沖著站在門口的六娘說:“給我們倒點兒熱水。” “嗯嗯?!绷镞B連點頭,反身進去給老板倒水。 秦深扶著章俟海,眼睛紅紅地關(guān)切地問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等會兒洪燁他們來了,我讓孟大夫給你看看。” 章俟海身上流逝的力氣正在慢慢恢復(fù),他半靠在秦深的身上,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我感覺好多了,雷劫對我的傷害不大?!闭沦购2]有隱瞞、欺騙秦深,被雷劈之后身體并沒有太大的不適。 秦深狐疑,“沒有騙我?” “沒有?!北粩v扶著向門口走了幾步,章俟海感覺比剛才更加好了,離開了秦深的身體,他已經(jīng)能夠靠著自己站立起來,又走了幾步、跨進門口之后,他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常,要不是臉還白著,完全看不出被雷劈的樣兒?!拔覜]事了,你放心?!?/br> 秦深見章俟海說的不是假話,提著的一顆心慢慢落進了肚子里,人一旦放松,之前被壓制的感覺全都成倍出現(xiàn),真是又餓又累。 踏進了客棧,滿滿的rou香在潮濕的空氣中飄蕩,干了小半天活、又被雷劈的秦深肚子咕咕叫,他餓了。 揚聲沖里面喊:“包成哥,rou做的怎么樣了?” 這一回雷劫消散的很快,對大家的影響并不大,也就是六娘待在吧臺那兒聽到了聲音,膽戰(zhàn)心驚地走出來查看情況,像是仇寶成在廚房做著豬rou壓根半點兒雷聲都沒有聽見,連下雨了都不知道。 聽到秦深的喊聲,仇寶成舉著手出來了,兩手上沾著粗粒鹽,卸下來的豬rou一下子吃不掉,他就看著做了腌rou、臘rou、熏rou等等,客棧的伙食又豐富了。“骨頭早就在鍋里面煮了,開放的時候在里面放白菜、金針菇這些配菜吸吸油,哈哈,晚上大家有大骨頭啃了。怎么樣,還要加什么不?” 秦深一屁股坐在的凳子上,無力地擺擺手,“寶成哥隨你,我們有吃的就行,現(xiàn)在有啥現(xiàn)成的,肚子餓死了?!?/br> “有,骨頭湯現(xiàn)在就可以吃,餃子我也包好了,用骨頭湯給你們下一碗?”仇寶成統(tǒng)領(lǐng)廚房,隨便想想就能夠整出一堆吃的,更別說今天的野豬rou去皮剔骨下來,rou量驚人,而且奇異的rou質(zhì)不像他以前吃的那種野豬rou發(fā)柴,骨rou內(nèi)的腥氣也非常小。 仇寶成就用野豬rou剁了餡兒,做了純rou餡兒的餃子,剩下的rou餡兒還準(zhǔn)備炸大rou丸子和小rou圓,大野豬的出現(xiàn)讓他做菜的欲(望)十分強烈,各種菜式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蕩,恨不得長出十七八只手把它們一一實現(xiàn)。 聽到下了餃子就可以吃了,秦深忍不住口水滴答,空氣中的rou香鉆進了鼻子抓著胃,他要餓到抽搐了,“吃吃吃,兩碗,我那碗要加蔥和香油,他什么都不要。”秦深抱著肚子,肚子里面發(fā)出的聲音越來越響,他皺著臉,“包成哥快點兒,快要餓死了?!?/br> “馬上就給你做,先吃點兒餅干什么的墊墊?!背饘毘赊D(zhuǎn)身進廚房給秦深、章俟海下餃子了。 估計打開了燉rou的鍋蓋,一股濃郁的香氣從廚房里洶涌而出,香氛因子粘附在潮濕的空氣里,久久不散。 秦深蔫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被雷劈了一下,耗費精力太多,我好餓?!?/br> 章俟海一只手撐著桌面,另一只手把桌子上的點心盒往秦深那兒推推,里面是仇寶成閑來無事做的小餅干、小糕點之類的,沒了就會添滿,方便客人和員工隨時取用?!俺渣c兒墊墊肚子?!?/br> 秦深哀怨地看了一眼餅干,無力地垂下頭,額頭抵在桌面上,“砰砰砰”發(fā)出幾聲響,“不要吃甜的?!?/br> “那就弄點兒咸的吃吃?!?/br> 聲音從門口傳來的,秦深轉(zhuǎn)頭,側(cè)臉貼在桌面上,看到從門外跨進來的洪燁,不對,應(yīng)該是洪燁手上提著的鹵鵝,眼睛就變得亮亮的,“鎮(zhèn)子上那家鹵味店?” 洪燁走了幾步到桌邊,把鹵鵝放到桌上,打開了袋子,里面是已經(jīng)斬件大塊鵝rou,鵝皮泛黃油亮,下面有一層帶著筋膜的脂肪,隨后便是松軟卻不松散的鵝rou,底層有油亮的湯汁,浸泡在湯汁中的鵝rou最美味。 涼食,味道不會香到撲面而來,但秦深光是想想象的,就能夠描繪出鹵鵝的美味。 鎮(zhèn)子上的鹵味老店,每天限量供應(yīng)二十只鹵鵝,不早早去排隊根本就買不到,買一只鹵鵝就會送一副鵝腸,浸泡在咸香的鹵汁里面的鵝腸吃起來又脆又彈,非常好吃。 秦深不客氣地抓了一塊鵝rou送到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說:“你都送了一整頭豬來了,干嘛還買鵝rou過來,太客氣了。” 洪燁是個不拘小節(jié)、大大咧咧的個性,跨坐到椅子上,也拿了一塊鵝rou送進嘴里,“你的實際行動不是這么想的?!?/br> “嘿嘿?!鼻厣畈还庾约撼?,他還不客氣地讓章俟海也動手。 以章俟海的性子絕不會直接用手去拿,更何況這雙手并不干凈,又是泥土又是汗水的。 “吃啊?!鼻厣钪苯幽昧艘粔K鵝rou往章俟海那邊送,“跟洪燁不用客氣?!?/br> 秦深和洪燁脾氣意外的投緣,明明在一個鎮(zhèn)子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卻在今年才有了交集,頗有相逢恨晚之感。 章俟海遲疑了一下,克服了心里面的別扭,把鵝rou拿在手上。正在章俟海猶豫是吃還是不吃的時候,孟彰神君領(lǐng)著兩個孩子來了,小丟丟揉著眼睛,眼睛有一點點紅,哭過了。 進了客??吹桨职郑瑏G丟的擔(dān)憂、委屈都飛走了,跑著到爸爸身邊,抱住爸爸的腰,腦袋埋在爸爸的背上,“爸爸?!焙俺鰜淼穆曇魫瀽灥?。 秦深把兒子扒拉到面前,摟著他,下巴抵在兒子的腦袋上,“丟丟不害怕,爸爸和爹爹沒事兒。” “可是打雷了,我看到雷劈你們了?!眮G丟眼睛里包著兩團淚,想到剛才雷劈下來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發(fā)抖,抱住爸爸的胳臂不松開,“嗚嗚嗚,爸爸你是不是干壞事兒了啊,老天爺干嘛劈你。我們改好不好,老天爺不會劈好人的。” 秦深扯了扯嘴角,他也很想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讓天道這么針對自個兒。 “秦叔叔應(yīng)該是發(fā)誓了,但是沒有啥啥承諾!”龍龍噔噔噔跑到自己爸爸身邊,跟爸爸擠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隨后趴在桌子上去夠鵝rou,吃還不忘埋汰秦深。 “傻兒子,那個叫履行承諾?!焙闊畈豢蜌獾嘏牧艘幌聝鹤拥哪X瓜,“pia”的一聲脆響,大巴掌蓋在龍龍的腦袋上,“傻死了,上次看電視不還看到這個詞兒。” 龍龍噘嘴不滿意地埋怨他爸爸,“你像丟丟爸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嘛,對我應(yīng)該溫柔點兒,我為什么傻,就是被你打傻的?!?/br> 有了大活寶龍龍的插科打諢,丟丟的一腔擔(dān)心迷失了方向,眼睛里面轉(zhuǎn)著“蚊香圈”,“爸爸,你發(fā)誓了?” 秦深抓了個鵝翅膀塞到丟丟的手里,他轉(zhuǎn)移話題地說:“兒子,還是吃鵝rou吧。對了,今兒個的事情別和爺爺奶奶說,就是爸爸被雷劈的事情,他們知道了要擔(dān)心的。” “哦?!眮G丟看著鵝翅膀,又看看自己的手,上面還沾著泥巴呢,“爸爸,手上臟,別直接上手拿著吃?!?/br> 秦深受不了他,推著他往章俟海那邊,“去去,找你爹去。” 丟丟被推到章俟海的身邊,他手上拿著爸爸塞來的翅膀,章俟海手上拿著秦深給的鵝rou,父子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下,誰都不想就這么往嘴巴里塞著吃。一大一小,差不多的兩張臉扭頭無辜地看著秦深,秦深被打敗了,站起來垂頭喪氣地往洗手間去,搞得他非常不愛干凈一樣。 他也很要好的啊,只是剛才心有余悸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已。垂頭喪氣的秦深身后跟著牽著手的一大一小,章俟海和丟丟嘴角上揚,笑著的摸樣看著是那么的像。 洪燁把龍龍攆下了椅子,“傻孩子去洗手,臟死了?!?/br> 龍龍皮實慣了,對爸爸的嫌棄向來免疫,跳下了一直拍拍屁股去洗手。 ………… …… 今兒個吃野豬rou,可惜林高峰和秦靜不過來,有人到店里面訂購了一套黃花梨實木家具——五門櫥、架子床、床頭柜、梳妝臺,說是要陪給女兒當(dāng)嫁妝的,要的很急,讓林高峰抓抓緊,盡快做出來。林高峰最近和店里面的小工都在忙這個,夫妻二人好幾天沒有回客棧了。 秦深本打算今天種完了樹,豬rou做好了給爹媽端一碗過去,計劃趕不上變化,一道雷下來,他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免得父母看出端倪,只能夠明天再給他們送去。 晚飯相當(dāng)豐盛,主食是豬rou餃子,主菜是骨頭湯,配菜是仇寶成自己做的各種下飯菜,用來解膩開胃的。 大棒骨敲開,里面的骨髓都燉到了湯里面,奶白的湯水上漂浮著晶亮的油花。大家先撈了骨頭啃,貼骨rou最香,特別是帶著筋膜的那層,蘸著仇寶成特意調(diào)的蘸水,吃到嘴里,享受地瞇起了眼睛。 “最愛吃個味道,這才是吃rou。”秦深感嘆,這個rou太香了。 其他人連連點頭,誰都不想說話,嘴巴不空。 骨頭撈著吃了就在湯里面下粉絲、白菜、金針菇、rou丸子、rou片和已經(jīng)在其他鍋里面煮到斷生的水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