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丟丟另一邊,章俟海蹲下(身),端詳著那個劍鞘一會兒后問:“這個如何交易?” 第80章 強(qiáng)硬的秦老板 劍鞘布滿銹蝕, 已經(jīng)看不清原本的花紋,它不應(yīng)該放在這邊買賣, 更應(yīng)該去廢品收購站, 不過看這樣子也賣不出什么價錢就是了。 “我們只要我們想要的?!闭驹谧钋邦^的那個魔聲音很輕, 分辨不出男女。 這聲音和修竹說的瞅一眼就干架的爆炭脾氣完全不符合,也許是傳言有誤, 也許是真人不露相。 他們的性格好壞不重要,畢竟秦深和章俟海不是來干架的。 章俟海問:“你們要什么?” “我們想要的。”氣若游絲的聲音重復(fù)了一遍。 丟丟躲到爸爸身后去, 盯著三個魔看著,又害怕又好奇。 后面并排站著的兩個魔其中一個突然抬頭去看丟丟,寬大的兜帽下,籠罩在黑暗中的臉上有一雙透亮的琉璃眼異常突出, 眼睛輕緩地眨了兩下, 有氣無力地聲音說:“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br> 丟丟嚇得連忙低頭,小聲說:“對不起?!?/br> “沒關(guān)系?!绷鹆а鄣闹魅擞值拖铝祟^,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不見了。 秦深反手在丟丟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他看章俟海對那個廢鐵一樣的劍鞘非常感興趣,大有一定要買到手的感覺,所以幫著問攤主想要的是什么, 他還給了對方一個選擇?!巴l(xiāng)客棧的井水可不可以?” “客人等等,我們商量一下。”為首的那個魔說了一聲, 就轉(zhuǎn)身和同伴說話。 三位魔腦袋湊在一塊兒,絮絮的聲音如同一陣風(fēng)吹過小草發(fā)出來的,過了一會兒, 為首那位魔轉(zhuǎn)了過來,對章俟海和秦深說:“我們的刀鞘來自于古戰(zhàn)場,上面有濃重的戾氣,它的主人拿著它肯定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殺戮,它沾滿了血腥。這種古物對普通人沒有什么作用,對修士卻大有用處,所以我們要五百毫升的井水?!?/br> 秦深點(diǎn)點(diǎn)頭,他和章俟海不懂行,就算是魔獅子大開口,他們也不知道。但現(xiàn)在魔說的有理有據(jù),更讓人心里面舒服,愿意接受他開的價格。 客棧的井水對于外界來說,是難得的寶貝,在白蕩山大集上可以當(dāng)貨幣使用。秦深今天有備而來,帶的水挺多。 秦深正要將背上的包拉到身前,不知道何時站起來的章俟海走到他的身后,說:“我來?!?/br> 秦深松開手,讓章俟海自己拿。 章俟海打開了雙肩包的拉鏈,露出四五瓶礦泉水,一瓶正好是五百毫升,拿出來一瓶出來,他說:“包我來背吧?!?/br> 有時候太關(guān)心了也會成為甜蜜的負(fù)擔(dān),秦深無奈地往前面躲,“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幾瓶水還壓不倒我,你快去付‘錢’?!?/br> 章俟海在仰頭看著他們兩個的丟丟腦門上點(diǎn)了一下,擒著一抹笑意將那瓶水交給了為首的那名魔,“標(biāo)準(zhǔn)瓶,五百毫升?!?/br> 魔的手從寬大的袍子里伸了出來,手上的皮膚白到透明,白皙細(xì)膩的皮膚下面血管清晰可見,他接過了礦泉水瓶子,飛快地縮了回去,要不是斗篷邊緣在晃動,那只手就跟在場的人的幻覺一樣。 為首的魔有氣無力的聲音說:“劍鞘你們拿走吧。地上的布也給你們,用來包住劍鞘,布是我們自己織出來的,算是給你們的搭頭。” “謝謝。” 秦深和章俟海自己動手,秦深將裝著小獸的籠子和破碗的拿開,章俟海抓著布的邊緣,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動作的,那把長超過一米的劍鞘就被包裹在布中。隔著布抓在手中,章俟海的目光中有著疑惑,這手感似曾相識。 秦深把破碗和籠子擺正了位置,拍拍手站了起來,“走吧,丟丟之前看到的會發(fā)光的風(fēng)車還在前面,我們趕緊去看看,去晚了被人買走了,小家伙就要失望了?!?/br> 白虎神君從背包內(nèi)探出上半身,兩只小爪子搭在外面,丟丟捏著兩只小爪爪,笑瞇瞇地說:“爸爸,不要緊的呀,我只是想看看,沒說要買。” “沒事兒,寶貝看中了咱就買?!鼻厣钤乇奶艘幌?,背包內(nèi)的礦泉水瓶互相磕碰,發(fā)出“哐哐”的響聲,“聽到了嗎,哈哈,這是錢的聲音?!?/br> 丟丟抬高小手摸上爸爸背在背上的背包,“爸爸,重不重?” “不重,小丟丟爸爸抱著都可以走得飛快,幾瓶水而已。”秦深背過手抓住丟丟的小手,“來,我們走嘍?!?/br> 在他們身后,三個魔躬身行禮,白到透明的手從斗篷中伸了出來,掌心向上,如果有懂行的人在這邊會發(fā)現(xiàn),這是魔族的大禮。 往前走了十幾米,秦深不經(jīng)意扭頭看到了魔奇怪的動作,嘀咕,“他們是在干什么,總不會是感謝我們買了東西讓他們開張了吧?!?/br> 鬧不明白,索性扭頭繼續(xù)走路。 周邊是茂林密草、山壁藤蔓,丟丟看中的會發(fā)光的風(fēng)車就在最前頭,離他們的直線距離看起來不到兩百米,但黑夜中的林子很容易模糊掉人的距離感,繞著樹木和草叢走,距離就更遠(yuǎn)了。 之前說過,因?yàn)閾?dān)心惹事上身,很多人已經(jīng)收拾了包袱離開了,留下了大片空著的攤位,攤位上沒有人,就沒有光源,這一段光線昏暗,章俟海拿出了手機(jī)打開手電筒,叮囑秦深和丟丟,“地上有冒出來的樹根,小心腳下,別絆倒了。” “知道了爹爹。”丟丟抓緊了爸爸的手,認(rèn)真地說:“爹爹也要注意腳下?!?/br> “咳咳?!鼻厣罴倏攘艘幌?,提示自己的存在。 “爸爸也要注意啦?!?/br> “好噠,寶貝?!鼻厣顫M足了。 耳邊突然有刺破空氣的聲音向著丟丟過去,秦深的身體比大腦動的快,他彎腰將丟丟摟在懷里,將所有的危險擋在自己的身后。 從黑暗中沖出來個干瘦的男人,男人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面具,手上拿著蛇形的武器,一雙眼在黑暗中發(fā)出綠森森的光,像是毒蛇盯著獵物的要害,隨時會給獵物致命一擊。 這一擊來的特別快,快到護(hù)著丟丟、腦袋中一片空白的秦深根本來不及有接下來的動作,哪怕是客棧的老板,他的身體素質(zhì)依然是普通人,在應(yīng)對這種事情的時候身體根本跟不上大腦反應(yīng)的速度。 眼看著帶著猙獰面具的男人拿著蛇形武器沖了上來,他身形鬼魅,乃是蛇形,劍指秦深的后心。 電光火石之間,章俟海大腿發(fā)力,三四米的距離幾乎一步跨過擋在了秦深的身前。 恰在此時,蛇形武器也貼身而至,章俟海悶哼一聲,如蛇頭吐信一般的劍尖扎進(jìn)了他的肩頭。 鬼魅男的目標(biāo)不是章俟海,他干脆利落地收回了劍,綠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被秦深護(hù)在懷里面的丟丟,他要這個孩子。 “桀桀桀桀,把孩子交出來,就饒了你們不死。”鬼面男的聲音如同荒廢下水道里面的風(fēng)聲,空洞、詭異。 這一系列的變故不過幾息的功夫,之前閑適溫馨的氛圍已經(jīng)蕩然無存,肅殺森冷爬上了心頭。 章俟海用手捂住傷口,厲聲對秦深說:“快,抱著丟丟去人多的地方?!?/br> 秦深也反應(yīng)了過來,已經(jīng)抱著丟丟站了起來,咬著牙雙眼緊緊盯著章俟海,腳下生根,他不想走,可是理智又告訴他,走才是最好的選擇。鬼面男人身形詭異、武功高強(qiáng),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們有丟丟,一旦他們兩個出事了,被視為目標(biāo)的丟丟只會被魚rou。 “快走?!闭沦购踉诟缸佣嗣媲埃舐暤睾鹬?。 鬼面男身形松散,如同一條彎曲的蓄勢待發(fā)的蛇,他歪著頭,綠森森的眼睛里滿是興味地看著獵物,“走?!往哪里,被我盯上休想離開?!?/br> 秦深咬牙,拔腿就跑,危險的目光貼在自己的背上,如影隨形,他越跑越快,邊跑邊大聲地喊著,“救命,救命,洪燁出來啊,救命啊……”他知道集市上有許多國安一處的人在巡邏,距離他們最近的人群在五十米開外,只要喊來了人,他們就安全了、就得救了,“來人啊,救命啊?!?/br> “桀桀——”鬼面男不懷好意地笑著,舉起了劍,身形詭異地如同一條蛇彈射了出去,“我看中的獵物,休想跑?!?/br> 章俟海手上唯一的武器就是剛才買的那個劍鞘,極快地抖落開外面裹著的布,露出布滿了銹蝕的劍鞘,沾著血的手握了上去,他毫不顧忌自己、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鏗鏘——”劍鞘與蛇形武器碰撞在一塊兒,發(fā)出一聲鈍響。 鬼面男歪頭,綠森森的眼睛眨了眨,他想不到自己的劍會被一把銹跡斑斑、裹滿鐵銹的劍鞘給擋住??粗鴦η?,鬼面男喃喃,“好東西,我的了?!?/br> 鬼面男握劍的手抬起了一厘,握劍的手小臂肌rou緊繃,他要發(fā)力了。 在這時,章俟海牢牢握在手上的劍鞘“嗡”了一聲,銹蝕刷刷刷向下掉落,四周的風(fēng)在黑暗中化為煙塵,如輕紗般向劍鞘聚攏,清越低沉的龍吟聲好似跨過了無數(shù)歲月時光從亙古之前傳來。 輕柔的風(fēng)拂過鬼面男,鬼面男好似受到強(qiáng)勁烈風(fēng)的撞擊猛地倒飛了出去,他干瘦的身子在空中扭轉(zhuǎn),踉踉蹌蹌落到地上,倒退了好幾步才在章俟海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再看章俟海這邊,劍鞘的變化還在繼續(xù),那些如輕紗的風(fēng)在黑暗中發(fā)出白光,如青煙一般化成了龍形,龍垂首閉目于章俟海的面前。 突然,龍眸睜開了,是一雙白目,冰冷、肅殺,從他的雙眼中好似可以看到古戰(zhàn)場上的屠戮、掙扎、死亡,看到成千上萬的人倒伏在蒼涼的夕陽下,看到殘甲、斷劍滴答著粘稠的血…… 龍昂首吼叫,威風(fēng)赫赫的龍吟響徹蒼穹,震懾住了山上山下所有的人。 山下紅葉鎮(zhèn)醫(yī)館內(nèi),在燈下練字的青龍神君抬首望向白蕩山的方向,清清冷冷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身影虛晃一下,消失在了醫(yī)館中。 山上,聽到龍吟章俟海深邃的雙眸有懷念一閃而過,好像有什么人借著他低沉的聲音說道:“又見面了,驚鴻?!?/br> 話音一落,章俟海為之一驚,他根本沒有想要說這句話。 青煙所化的龍繞著章俟海轉(zhuǎn)了一圈,猛地往鬼面男子那邊飛了過去。 鬼面男有兩把刷子,察覺不對,轉(zhuǎn)身要逃,看似無害的青煙龍比他的速度更快。 “留活口?!闭沦购1涞穆曇繇懫?。 青煙得令,透體而過,騰空的鬼面男如斷線的風(fēng)箏重重倒在地上,面具落了下來,露出一張三角形的臉,一縷猩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溢了出來…… “這邊,你們倒是動作快啊!”秦深動作也不慢已經(jīng)叫來了救兵,是白水觀一行人,他本人一手抱著丟丟,一手提著一把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斧子,滿頭大汗地大叫著,催促別人動作快、快、快。 趕到現(xiàn)場,看到章俟海安然無事,秦深雙腿一軟,癱軟在他的腳邊,丟丟被他帶得小身子歪了一下,他身前的背包口袋敞開,一個白色的毛團(tuán)滾了出來,“pia嘰”掉在了秦深腿邊。 秦深沒好氣地將這只光吃不做事的小奶貓?zhí)嵩诹耸稚?,陰陽怪氣地說:“呵呵,白虎神君?!?/br> 白虎神君羞赧地捂住臉,“別,別這么叫人家嘛?!?/br> “呵呵?!?/br> 白虎神君扭捏,萌萌噠地說:“人家很想幫忙的啦,只是人家怕長長的蛇蛇,怕怕的啦?!蹦凶訚h能屈能伸,要坦然面對害怕的東西,面子是什么?他現(xiàn)在是一只小奶喵,喵,不要面子的。 秦深無語了,把這只貓給扔進(jìn)了丟丟身前的背包內(nèi),撐著地發(fā)力要站起來,但是之前發(fā)狂的奔跑,現(xiàn)在一下子松懈了一下,雙腿力竭無力了,屁股抬起了一半差點(diǎn)兒再摔倒下去。 將要摔倒前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借著章俟海的力,秦深站了起來,而丟丟之前已經(jīng)被他放在了地上了。 站穩(wěn)了秦深顧不得自己,立刻去檢查章俟海的傷勢,今天章俟海在他的強(qiáng)烈要求下穿上了羽絨服,平時都是西裝、大衣的,穿上的羽絨服與秦深的為同款,白色,現(xiàn)下白色的羽絨服上漸漸染上了鮮紅。秦深哆嗦著手不敢去碰章俟海右肩上的傷口,清亮的雙目中狠歷一閃而過。 “還活著?!眹惨惶幍娜艘糙s來了,他們?nèi)z查鬼面男時發(fā)現(xiàn)那人還活著,只是氣息微弱,胸前的大洞擦著心臟過去,差上那么一毫米,整顆心臟都會不見。 楊奉揚(yáng)聲說:“帶走?!彪S后他走到章俟海身邊,視線在他握在手上的劍上轉(zhuǎn)了一圈,目露艷羨,他說:“章先生受傷了,還請隨我們來,讓大夫處理一下傷口?!?/br> 章俟海點(diǎn)點(diǎn)頭,他的視線膠著在秦深和丟丟的身上,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秦深握住章俟海的手,也不敢松開,鬼面男的可怕讓他充分理解到了修真世界的恐怖,他差一點(diǎn)兒就失去了章俟海、讓丟丟受傷。 ………… 國安一處在大集的一角設(shè)置了一個臨時辦事處,七八個大大的帳篷在水邊空地一字排開,照明設(shè)施齊全,照得營地如白晝一般,不時有男女從營地進(jìn)進(jìn)出出、行色匆匆。 處理好傷口的章俟海和秦深被請到了一個帳篷內(nèi),丟丟在外面由仇星星陪著,接下來要看到的東西并不適合孩子。 掀開了帳篷,里面放著一張長桌,桌子上放著三個透明的裹尸袋,裹尸袋內(nèi)有反腐材料,防止尸體腐壞。 尸體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扒掉了,只有重點(diǎn)部位被衣物裹住,是兩個男人和一條粗壯的大蛇。 最外面那具尸體,頭發(fā)一縷一縷、酒糟鼻的男人秦深認(rèn)識,就是他們站在南疆少年男女的攤位前見到的那個。 他的視線移到另外兩具尸體上,國字臉的男人,還有一條通體翠綠的卻比正常的蛇大上百倍竹葉青,這是一位妖。 帳篷再次被掀起,被推進(jìn)來三個少年男女,是來自南疆的阿才、阿蠻、阿烈。 兩個少年護(hù)住少女,警惕著看著楊奉,當(dāng)看到秦深和章俟海的時候驚訝了一瞬,阿才很緊張,但是護(hù)著弟弟meimei的他盡量鎮(zhèn)定地開口說:“楊隊長,之前就說過,我們的蠱養(yǎng)一段時間才會起作用,養(yǎng)育方式不當(dāng)造成的反噬不可能那么快?!?/br> 視線在三具尸體上掃了一下,少年臉色青白地說:“蠱蟲反噬不會死的這么安詳?!?/br> 對,三具尸體就跟睡著一樣,面容安詳,不見絲毫猙獰。 “我知道,我只是讓你們過來認(rèn)認(rèn)人,走一下程序。”楊奉天生一張讓人信服的大俠臉,他出生于正道劍宗蜀山派,氣質(zhì)更是正義凜然,說出來的話讓人信服,很能夠安慰人心?!澳銈兒煤谜J(rèn)認(rèn),是不是這三個人買走了你們的蠱?” 他說完之后,南疆的三位少年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