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狙擊少女心[絕地求生]、夫君別進(jìn)宮、玻璃唇、重回92之奔向好生活、眼里心里都是你、明珠重生在六零、十二事務(wù)所、信不信我收了你、科舉興家、文科學(xué)渣的古代種田生活
她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冰冷的嘴唇,然后雙眼無神地盯著街上來往的鐵灰色車輛,自己的逃離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組織發(fā)現(xiàn)了吧,或許在眼前的車流里,就有某輛是隸屬于組織的。 這樣想著,組織那神秘危險的氣息,仿佛又滲透進(jìn)了四周的空氣里,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像是處于蛛網(wǎng)上的瓢蟲一樣被監(jiān)視著。 想要躲藏起來…… 隨便哪里都好。 正這么想著,不遠(yuǎn)處的厚重木門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露出絲絲縷縷的光亮。 這里是…… 「貓屋餐廳」。 在她的手觸及不到的,雨滴順著緩緩落下的招牌上寫著這樣的名字。好像只是讀著這個名字,就能感受到溫暖一樣。 進(jìn)去看看吧。 宮野志保拖著沉重的腳步,用冷得發(fā)白的手指僵硬地推開門,順著那道光亮走了進(jìn)去。 …… 溫潤的橘黃色燈光在小桌前亮起,像黯淡的昏黃中飄舞的螢火蟲的靈魂,暖洋洋的貓屋內(nèi),客人們正吃著料理喝著小酒,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野崎君,這一期的漫畫很不錯哦!” 淺栗色長發(fā)的少女,正窩在軟趴趴的沙發(fā)旁翻著漫畫書,跟身材高大的男子高校生說著什么。 “是嗎?店長能喜歡還真是太好了。”野崎梅太郎淡定地接受著夸獎。 “真是想不到那么冷漠的向井君內(nèi)地里竟是那樣的人呢……”幸平純捧著最新一期的《月刊少女羅曼史》說著,“而且鈴子摘了眼鏡之后好可愛哦!” “嗯……”野崎梅太郎用低沉的聲音應(yīng)著。 在這一話的《來戀愛吧》里,他嘗試著畫了有關(guān)配角的戀愛故事,據(jù)劍先生所說,在讀者來信里廣受好評。 靈感的確是來自于上個周末里玩的戀愛游戲,不過并不是原創(chuàng)人物,在麻美子他們所在的班級里剛好就有這樣一位冷冰冰的男生,他只是順其自然地展開了一段故事。 冰山冷學(xué)霸x軟萌小學(xué)渣這樣的反差萌組合,似乎很合讀者胃口的樣子,野崎梅太郎這樣想著。慢慢發(fā)掘出臉譜化的角色令人意外的一面,這個過程讓身為作者的他也樂在其中。 “吱呀——” 聽著這樣的聲音,幸平純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貓屋的門緩緩打開,而茶色短發(fā)的小女孩伴著散落的雨滴一同在門前佇立著,風(fēng)雨在地板上留下大片的水漬。 她身上的衣服,從最外面的白大褂再到內(nèi)里的墨色短袖都大了不知道幾號,小小的身子像是裝在寬松的瓶子里一樣,空落落的,而她臉上的神色則浸入了深深淺淺的昏暗中。 “我可以在這里坐一會嗎?” 那聲音不是小孩子普遍有的軟糯聲音,而是那種清寒的,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樣的冷色。 “當(dāng)然可以啊……” 聽到這句話之后,她才慢慢踱步進(jìn)來。 “坐下吧,沒關(guān)系的?!?/br> 看著她一直站著的樣子,幸平純微笑著說道。 “哦……” 那小女孩先用紙墊在了椅子上,似乎是怕自己弄臟了了布墊,然后才慢慢地坐了上去。 明明是六七歲模樣的孩子,但那深邃的眼神,平靜而略帶憂郁的表情,以及舉手投足之間的淡漠,有一種大人才有的味道。 年幼卻老成,雜糅著這種氣質(zhì)的孩子,大多遭逢過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 “先用這個擦擦吧。” “???” 那女孩看著擺在面前的一杯透明的溫水,與雪白色的毛巾,有些發(fā)愣。 “謝謝。”她輕不可聞地道謝著。 第43章 menu.043 雞湯面(下) 純白的毛巾上面還散發(fā)著類似薰衣草香氣的柔順劑的味道, 宮野志保用它擦干了頭發(fā), 然后端起剛剛店長送來的水淺酌一口。當(dāng)溫水一點點流下的時候,檸檬的酸甜氣息也一路游蕩而下, 滋潤著干渴的喉嚨。 “呼……” 宮野志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喝光杯中的水之后,手心總算是有了一點溫度。 空氣中彌漫著陰天獨有的濕氣, 但餐廳里的暖意讓她感受到了片刻的安穩(wěn), 眼皮因此昏昏沉沉地開始打架,幾乎要陷入睡眠之中,正在這時, 餐廳的門又敞開了,一股冷氣嗖的一下鉆了進(jìn)來。 “店長晚上好啊……” 宮野志保向那邊瞥了一眼, 出現(xiàn)在門口的男人拖長著聲音, 一副懶洋洋沒有精神的樣子。 半長的卷發(fā)濕淋淋地緊貼在他的臉側(cè),一股細(xì)流還順著臉頰往下淌,身上的那件淺褐色風(fēng)衣, 浸透水之后成了深栗色,沉沉地贅在身上。 看上去不像是淋了雨,反倒是剛從河里撈出來的一樣。 宮野志保正這么想著,就聽見店長問道:“太宰先生又是剛從河里出來嗎?” “是啊?!碧字文艘话杨^發(fā), 閑散地瞇著眼睛說道,“可是在淹死之前肚子餓了,就又從水里爬起來了?!?/br> “怎么能抱有遺憾地死去呢,店長你說對吧?” “倒真像是太宰先生能做出來的事情呢……”幸平純順著這清奇的邏輯想了想, 發(fā)覺理解不能之后又轉(zhuǎn)而說道,“那么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呢?” “唔,有點冷啊……”太宰治微微歪著頭思忖著,然后用閃著光的眼神問道,“店里可以做「雞湯面」嗎?” 像這樣陰冷的雨天里,就該吃些暖心暖胃的東西才是。 “雞湯面是嗎?當(dāng)然可以啊。” “咕——” 從早上開始就滴米未進(jìn)的宮野志保,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而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還真是餓啊…… 可是她的錢包等隨身物品早在之前就被組織的人收了去,如今身無分文,別提雞湯面了,連一塊饅頭都買不起。 在發(fā)覺那邊的兩個人的眼神飄過來之后,她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店長,給那邊的小小姐也點一份吧,我請客?!碧字蔚吐曊f著。 “嗯?!毙移郊凕c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屋外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而廚房里的湯鍋在爐子上冒著熱氣,幽藍(lán)色的小火焰徐徐舞動著,幸平純拿著湯勺撇去最上層的油,裊裊的清香不住地飄散著。 與拉面一樣,雞湯面自然也是要講究湯頭的,尋常店里熬煮的雞湯,都恨不得用最肥最rou的老母雞,混著干貝、湯骨來熬煮,有的甚至還往里面擱了雞精,把雞湯弄得跟豚骨湯那樣又膩又油,好像這樣才能讓人吃得出那雞湯味似的。 可是雞湯本來就是淡而清鮮的味道,如此的本末倒置,也未見得做出來的雞湯面有多好吃,反倒是表面浮著的那一層厚厚的雞油先讓人倒了胃口。 而幸平純現(xiàn)在正燉著的雞湯,用的是稍瘦一點,脂肪不多的名古屋土雞。這種雞rou用來做烤鳥串、照燒雞排之類的料理顯得柴了一點,沒有嚼勁,但用來燉雞湯則是恰如其分。 配料也不需太過蕪雜,蔥姜鹽,再加一點五香粉,盡力突出著雞湯的原汁原味。這樣熬煮出來的雞湯泛著幾近透明的澄黃色,湯汁的表面也只有點點的油星,即使久置幾個小時,也不會凝結(jié)成油塊。 那么可能就有人要問了,既然雞湯如此清淡,那么雞湯面該如何體現(xiàn)出本身的滋味呢? 答案,其實在面里。 在和面的時候,幸平純往里面加的就不是清水,而是雞湯,因此面條自然而然地有一種滲入骨子里的鮮香。 世間的美食,絕大部分的秘訣其實就像是一層窗戶紙,說穿了不過爾爾,但在捅破之前,那便是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任人削尖了腦袋,也休想在上面鉆出指甲大小的窟窿來。 “該下面了?!?/br> 清澈的雞湯熱氣騰騰,幸平純將準(zhǔn)備好的面條下進(jìn)了鍋里,在入水的剎那,面粉的香氣與雞湯的鮮美融合在一起,碰撞出一種別致的美味。 在翻滾的雞湯的擁抱中,灰白色的面條浮浮沉沉,然后演變成亮白色,撈出來瀝干之后,再放進(jìn)冰水中冷卻幾秒,最后再在碗中與雞湯攪勻,添上佐料與事先煎好的雞脯rou,一碗雞湯面就這樣新鮮出爐了。 “這是您的雞湯面,請慢用。” 第一碗面,首先端給了坐在門口附近的小女孩。 “我沒有點東西的?!彼沉艘谎?,以為幸平純是端錯了人,這樣提醒道。 “這是太宰先生為您點的?!毙移郊儗⑼敕帕讼聛恚钢沁叞c在沙發(fā)上的太宰治說道。 在角落里的沙發(fā)上懶洋洋地臥著,一動也不動的太宰治與相澤消太,像是貓屋里長期晾曬著的兩條大號咸魚干一樣。 “這樣啊……” 如果是平常遇上這樣的事情,宮野志??赡苓€會以為那是懷著某種齷齪心思的登徒子,不過以她現(xiàn)在的稚嫩模樣,對方應(yīng)該只是出于對幼童的同情心才對。 當(dāng)小孩子還真是方便呢,她忍不住這樣想著。 面前的雞湯面里,湯似乎有種淺亮的金色,細(xì)細(xì)的面條浮在湯面,配上煎得恰到好處的雞rou,綠生生的青菜頭與幾朵黑褐色的香菇,升騰著溫純而淡雅的熱氣。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即使是處于極度的饑餓之中,宮野志保的動作也稱得上是優(yōu)雅而得體,她用筷子輕輕挑起一箸面條,表面的霧氣隨著筷子翻涌著,清香四起。 看似綿軟的面條帶著谷物的清香,在嘴里咬動的時候,才發(fā)覺其實是綿中有韌,軟中有硬的,雞湯的鮮美從面條里外漸漸溢了出來,像是老練的漁夫,織成了一張將味覺全然鎖住的大網(wǎng)。 “真好吃……”她忍不住感嘆道。 宮野志保從未想過,看上去如此普通的一碗雞湯面,竟然潛藏著如此的美味。是因為自己太過饑餓的緣故嗎?總覺得這碗面,好像比之前吃過的所有料理都好吃呢。 吃下兩口面之后,再喝一口湯是再好不過的了。 湯清如水,毫無油膩質(zhì)感,而雞rou與香菇的鮮味卻撲鼻而來,正好與麥粉的谷物氣味相輔相成。一口下去,還帶著溫?zé)岬碾u湯似乎將陰雨天的寒氣都祛除得一干二凈,而臉上,也漸漸起了紅潤的色澤。 這碗雞湯,應(yīng)該燉了很久吧。 獨自生活已久的宮野志保,也曾在家里燉過雞rou,是以清楚,要燉出如此鮮美濃郁的雞湯究竟要花多少的心思。 宮野志保抬起頭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太宰治,他正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口大口吞咽著,活像個一個星期都沒吃過東西的餓死鬼一樣,把面碗都端了起來,呼嚕嚕地吃著面條。 真是個有趣的人吶。 在她都未曾意識到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經(jīng)意間浮起一絲淺笑,淺的幾乎不易察覺,只是略微勾起又迅速放下,就像夜間稍縱即逝的曇花一樣,但終究,稱得上是一個笑容。 香嫩的雞rou脯與爽口的青菜,再加上雞湯、香菇與面條,一整碗雞湯面,就這樣成為了她的腹中之物。在見到碗底的空空蕩蕩時,連她自己都大感意外。 人變小了,胃口倒是沒變小呢。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怎么樣,感覺不錯吧?”那位店長似乎是忙完了手上的事,見她吃完之后,就又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