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給忘了，她可是專門練過的。

    寧臻冷漠：“放手?！?/br>
    “不?！?/br>
    “想再來一拳？”

    他沒法，只得使出了大殺招：“爺爺讓你今晚和我回去吃個晚飯。”

    不出意料，懷里的人瞬間僵住，像個木頭人似地一動不動杵著。

    “就我們?nèi)??！奔厩遄層盅a充道。

    這話倒提醒了她。

    季家現(xiàn)在除了他們爺孫倆，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季老爺子老當益壯，在四五年前娶了個小二十多歲的老婆，名叫余世盈。

    不過很可惜，寧臻回國后暫時還沒見過她。

    寧臻翻了個白眼，再一次推開他：“知道了。”

    看到她堆了滿臉的不悅，季清讓卻依舊笑得溫煦：“我過會兒再來接你?！?/br>
    她也不答，只悶著一口氣回了劇院。

    討厭鬼！

    ——————

    其實季清讓這次過來不單帶了奶茶，還送來了他的一位女學生，名叫顧熏。

    方才頭一次見面，寧臻對這女孩的印象還挺好的。

    氣質(zhì)干凈，眼神真誠，長得也是萬里挑一的好，重點是很有禮貌，禮貌得寧臻都有點不好意思。

    這孩子本也是想報名參加試鏡，卻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了。

    寧臻原也是打算單把談呦呦挑出來，就此結(jié)束這一次的試鏡。如今又多了一個機會，便讓顧熏先進去讓導(dǎo)演過過眼。

    當她重新走進劇院時，顧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第一階段的表演。

    所有人都在，連同其他十個競爭者也坐在臺下看著。

    “怎么樣？”她將靠背的坐墊壓下，重新坐回屬于制作人的位置上。

    區(qū)群的表情看起來很復(fù)雜，似是驚喜，卻又帶著些許不滿意。

    摸著下巴的胡渣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悄聲道：“這個姑娘挺好，有點九歌的味道，但就是表演時的肢體表情太夸張了點。不像平時的演戲，反而像在演話劇。”

    想起季清讓曾交代說顧熏是話劇社成員，寧臻不置可否地道：“本就是從話劇社出來的，后面有的是時間慢慢打磨?！?/br>
    區(qū)群懂她的意思。

    一輪試鏡，顧熏算是過了。

    工作人員上臺交代了一下第二輪的題目，又把臺上的道具整理歸位，留下時間讓她去準備。

    寧臻將話筒拿到手，平和的音調(diào)在整個劇場里環(huán)繞著響起，聽起來格外有說服力：“顧熏，把在話劇社里學的那一套拋掉，怎么表現(xiàn)自然就怎么來?！?/br>
    臺上的姑娘聽后點了點頭，又背過去深吸了口氣。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

    當燈光暗下來的時候，顧熏的表演開始了——

    ‘九歌’送走了阿娘，看似平靜地伸手去關(guān)上了門。

    可就在門縫銜上的那一瞬間，她卻咬著手指轉(zhuǎn)過了頭，焦急地繞著屋子走了幾圈。

    各種鬼點子擠滿了腦瓜，讓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取舍不下，只皺著眉頭一個個皆試上一遍。

    她一會兒推開窗準備翻出去，一會兒又打開衣柜收拾了起了東西，最終甚至刨起了墻角想挖條通道出去。

    前面這段表演不算出彩，但寧臻也已經(jīng)在她身上看到了想找的感覺。

    不想下一秒，顧熏便做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舉動——‘九歌’朝一個方向伏下身去，輕聲細語地說著道歉的話。

    區(qū)群也立馬反應(yīng)過來，猛地拍桌喊了一聲：“停！”

    “你看到?jīng)]有，她在……！”他有些語無倫次地回過頭，像挖到寶一樣激動得不停地搓手指。

    “看來上天還是挺眷顧我們的?！?/br>
    “對，沒錯！”區(qū)群笑得咧大了嘴巴，連著發(fā)出了好幾聲哈哈：“是她了！就是她了！”

    第一行有人猝然起身，指著顧熏大聲地質(zhì)疑道：“她中途插進來就算了，現(xiàn)在還順利當選！我看分明就是劇組內(nèi)定了人，還把我們叫來過過流程，當猴耍！”

    話音剛落，其他九個人也被她帶偏，都開始交頭接耳。

    “我要真內(nèi)定了想隨意走個過場，還能被你看出來？”寧臻輕描淡寫地說著，明明是在懟人，表情卻如舊淡漠。“凡事得講證據(jù)，如果你能找得到什么把柄的話，這輪算我輸，女主讓你來演?！?/br>
    那人被堵得語塞：“我……”

    “都自稱是看過原著的人，有空想是不是內(nèi)定，還不如想想人家的表演比你多了點什么，回去記得好生學學。”

    說完，寧臻便起身走了。

    “我知道了！”

    談呦呦豎著食指站起，一面回憶一面向眾人解釋道：“在原著中，九歌回青丘之前從山溝里帶走了一棵有靈性的珠草，剛剛顧熏的那段表演就是在和那棵珠草說話！而這個小細節(jié)我們其他人都忽略了??！”

    第一行坐著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臺上，而顧熏也確認地點了點頭。

    而那個妄圖要污蔑有黑幕的人，此時也無言反駁，只死死咬住了唇，不情愿地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小助理從后臺走來，清了清嗓子宣布：“顧熏小姐和談呦呦小姐，恭喜兩位入選《九歌》劇組，現(xiàn)在請隨我來。”

    在場所有人皆詫異，怎么一下子選了兩個？

    而當選的兩人，亦迷惑地望向了對方。

    導(dǎo)演追上寧臻時，她剛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

    他的歡喜之情皆表于形，手里還緊揣著文件夾，三兩步便跨到了寧臻身旁。臉上的喜悅蓋不住，言語里也盡是亢奮：“如舊真是萬事俱備，就差重新開機！”

    可才說完，寧臻就當頭潑了盆冷水下去：“你別忘了，我們還沒男主角呢?！惫战窃偻希岸?，我總覺得劇組里有問題……”

    導(dǎo)演不解：“有問題？”

    “旗下的演員私自罷演，對一個經(jīng)濟公司而言是頭等丑聞，高層也會極力隱瞞不讓下層知道。”

    寧臻一步一步地朝上，高跟鞋敲在石階上發(fā)出清澈的噠噠聲。

    她的思路清晰，隨著話語侃侃而出：“公示的通稿我雖然沒看，但絕不可能出現(xiàn)罷演兩個字。既然是這樣，洋蔥娛樂又怎么會那么清楚就是罷演呢？”

    導(dǎo)演與她并肩而行，思緒也跟上了：“除非是劇組里的人透露的?！?/br>
    “我和你說過，這段時間還得調(diào)整一下人手?！睂幷檩p巧地擺了擺手，無關(guān)痛癢地道：“洋蔥娛樂曾和我結(jié)下梁子，會和他們來往的人，我可不想留著?！?/br>
    導(dǎo)演點頭表示理解，剛想開口表示配合，便聽見二樓走廊傳來了輕佻的嬉笑聲。

    聽聲音，好像有兩男一女。

    “你有這么漂亮的閨蜜，怎么都不介紹給我??？”其中一個男的說道。

    女的不悅：“她不喜歡男的，你們別想了。”

    “不喜歡男的？”另一個男的笑得極大聲，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搞笑的事。他一邊樂呵，一邊猥瑣地調(diào)侃道：“要是嘗過了男人的滋味，知道了男人的好，她就不會這么想了?！?/br>
    那女的氣極，卻也只是鼓著腮幫子半天沒能駁回去。

    而這番話，全都納入了站在樓梯口的寧臻耳朵里。她不避開，也不尋借口，把身子一拐就直接朝聲音來的方向而去。

    遠遠地，認出那兩男的好像是攝影組的成員。

    見有人來，被調(diào)戲的女生一愣，訥訥喚了一聲：“寧老師?！?/br>
    而剛剛笑得最大聲的男的，此時已經(jīng)收起了嬉皮笑臉，恭敬地向?qū)幷楣骸袄蠋熢趺醋叩蕉莵砹耍俊?/br>
    二樓是工作人員聚集的地方，三樓才是導(dǎo)演和制片人的休息室，會這么問也不奇怪。

    寧臻一笑：“很好奇？”

    “嘿嘿，是有那么一點……”那男的偷偷打量她，忍不住又露出了色瞇瞇的笑。

    只要是個美女，他都好奇。

    “我也很好奇，你是不是也嘗過男人的滋味，所以這么清楚男人的好？”

    她霎時冷下了臉，目光凜冽地刺向眼前兩男的：“對待異性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看來你們平時也沒少在背后說我這個女上司的閑話吧？”

    兩個男的互看一眼，老實地站著不敢開口。

    寧臻轉(zhuǎn)身而去，背影婀娜卻話鋒如刃：“劇組留不住二位，還請盡快去財務(wù)處結(jié)清薪酬，趕緊收拾東西滾吧?！?/br>
    回到樓梯口，她頭也不回地朝上走向三樓，只對區(qū)群撂下一句：“這種人，也不能留著?！?/br>
    第10章

    凱迪拉克在早上六點五十分準時停到了大學宿舍樓下。

    駕駛座上的人才熄火取下車鑰匙，最底層便有人聞聲站起，迅速地走出大門向跑車而來。

    顧熏提著兩份早餐佇立車旁，向從車頭繞來的寧臻深鞠一躬。

    “跟我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寧臻撩著長發(fā)，背靠著車身沖她抿嘴一笑。

    這小姑娘太有禮貌，禮貌得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顧熏若有所思地頷首，復(fù)而舉起了手中的兩袋東西：“寧老師還沒吃早餐吧？”

    一旦開始拍戲，也算是半只腳踏進娛樂圈。等到以后和經(jīng)紀公司簽了約，那便完全就是圈內(nèi)人了。

    顧熏現(xiàn)在看著雖是淡定，但心里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不小的掙扎。

    娛樂圈到底有多亂，光聽別人嚼嚼舌頭，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寧臻深諳這些，也本來就打算在進片場之前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談一下，所以昨天才主動提出要過來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