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看著她那沒見一滴汗的額頭，想想她這生娃流的汗只怕都沒方才吃面流的多，都接著搖頭，沒話可說。

    只谷大夫在那里嘆：“這十全脈真是十全，一胎雙生，兒女俱全不說，連生產(chǎn)都這么不費勁。要真是因為練武的緣故，那這世上的女子都該去練練才好了。”

    她們不知道，這還是靈素盡量學(xué)著“人樣”來的。要真依著她，這會兒她該下地張羅了才對，起碼也該坐起來抱著娃喂奶試試。方才生產(chǎn)時，她一直用神識探著，一瞧到頭頂上太陽似的那個光團光芒一綻，她就曉得這rou殼子到底同凡人的不是一回事兒。再看一回之前瞧好的管哺乳的那兩道光流，亦是氣勢洶涌，心下更寬了。

    這里產(chǎn)婆和大夫光顧著嘆不可思議，都忘了要給外頭報信，過了一會兒忽聽得門外有人高聲問道：“都好吧？”

    倆產(chǎn)婆聞言醒過神來，才趕緊笑著出去報喜收紅包去，——今兒這活可真是太輕省了。

    第189章 不合常理

    等里面的產(chǎn)婆出來一說，外頭眾人面面相覷，擔(dān)了這么久的心，這就沒事了？成了？倒不是盼著有什么波折的意思，只是這攢了一把力氣預(yù)備挑個千斤重?fù)?dān)結(jié)果被人家一把拎走了的滋味是怎么回事兒……

    苗十八先樂出來，最后拍了下巴掌笑道：“這丫頭就挨不上什么真難事?！?/br>
    燕先生問谷大夫：“丫頭沒什么事吧？”這生娃兒太快并不都是好事，尤其是頭胎，這太快生下來母體受損的大有人在。內(nèi)行想得多。

    谷大夫叫他這么一問也有些心驚似的，把身上衣服換了身干凈的，掉頭又進(jìn)了屋子。

    外頭一靜，心又拎了起來。谷大夫進(jìn)去了一會兒出來，看眾人神色嘆道：“放心吧，真什么事兒都沒有?！?/br>
    轉(zhuǎn)頭拉著方伯豐道：“今兒叫她好好歇一歇，若是她要解手，你便扶著她去。……她這脈象瞧著是同常人無異……”何止無異，比一般人還好上許多呢！“可這……還是看著點的好。婦人生產(chǎn)后下床，常容易暈過去的，這時候要跌了可不是小事，你千萬在意著點?！?/br>
    方伯豐連連點頭，想想這么大一個肚子，里頭倆娃給生出來，得費了多少力氣耗了多少氣血？！總算平安生產(chǎn)了，這之后可不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

    大師兄也過來對他道：“好在你如今回來了。餐飯的事情你不用管，每日我遣人送來，她要喂娃，一天我照著六餐送，早中晚飯再加三餐點心。這看小娃兒費神得很，上回我說給請兩個照顧娃兒的大娘，她不肯，受兩天累就知道厲害了。到時候你們商量商量，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們尋合適的去?！?/br>
    方伯豐對這個“大舅兄”向來心服，這回見他全是替自家打算的話，心里更添感激。這也不是客套的時候，真叫他一個人照顧倆娃一娘，就算暫且不用去司里，也不見得忙得過來。大舅兄自然這么說了，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

    苗十八還想瞧瞧娃兒，燕先生攔著道：“這剛生下來的孩子嬌嫩，少見人的好。要見外人，最好等到滿月之后。”

    苗十八不解：“京里生了娃兒第三天就得洗三添盆，家里得辦酒，怎么說不能見外人？”

    谷大夫道：“咱們這里沒這個鄉(xiāng)風(fēng)。娃兒的肚臍沾不得水，為著干凈，天熱的時候溫水給擦洗擦洗倒不錯，辦酒什么的就算了吧。這產(chǎn)婦剛生下娃兒，正要休息的時候，鬧那么些人來做什么！高門大戶還算了，尋常百姓家里叫誰來cao持？就算有老家在，這一個大人兩個娃要照看，哪里分得出手來。這真該照顧的照顧不著，先聚一群人管待起酒席來……嘖，雖你論起來算親長，我看這熱鬧是不提也罷。”

    苗十八看看自家大徒弟，想起來那時候他們也沒辦這個，倒是沈娘子娘家挑了副“望娘擔(dān)”來。便又問起這話來。

    谷大夫道：“這是娘家人給拿些補身子的吃食藥材還有合用的衣裳料子來，有時候丈母娘得空，也跟著留下來照顧月子。這雇的人再好，哪有親娘貼心！”

    苗十八咂咂嘴不說話了。自家這徒弟親緣上差些，沒爹沒娘不說，婆婆早逝還有個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公公，倒是拜了個師父還不錯，可惜師父他老人家光棍一個，這著急忙慌地也變不出師娘來……

    燕先生心里還有些掛心那倆娃兒，可是靈素家地方小，臥房就一間還不帶套間的，他也沒法進(jìn)去瞧小娃娃們?nèi)?。好在有谷大夫在，她都瞧過了說沒事，倒也能放心了。至于想瞧瞧小家伙們，還是等滿月再說吧。

    眾人又坐了一會兒，直到谷大夫又進(jìn)去瞧了一次，出來說真的沒事，都挺好的了，才散了。

    轉(zhuǎn)天黃家、苗家都挑了望娘擔(dān)來，苗十八則在家里專門開了灶，親自下廚給自家小徒兒做燉品。大師兄還特地從三鳳樓里跑來看了一回，酸道：“您這可有點偏心啊。”

    苗十八看他一眼：“你要能生，我也伺候伺候你！”

    大師兄沒話說，接著回三鳳樓里看自己給靈素做的補湯去了。

    燕先生家里也不曉得什么來歷，沒兩天又派管事送了藥材食材并些飛花細(xì)布來，還有一種磨毛布，兩面出細(xì)絨，觸膚輕軟無比，說是給小娃兒做衣裳使。

    夫子夫人直接自己帶了人來的，進(jìn)了房間瞧兩個娃兒。驚嘆道：“你這雙生的，娃兒都這么大個頭！真是神明保佑，不容易，真不容易！”

    倆娃兒一個六斤七兩，一個七斤半，收生大娘們都說這雙胎沒聽說過這么大個頭的，就算是單胎這個頭都不算小了。更別說這么大娃兒竟那么容易就生下來了，還是倆，這人同人可差得太遠(yuǎn)了些。

    再看靈素那精神頭，又聽說她極快極順當(dāng)就把倆娃兒生了下來，更要謝神明了，又道：“我同你婆婆從前極好的，如今你們這樣兒，她要是在，不曉得得多高興！”說了又有些眼圈泛紅，吸了兩口氣道，“你別見笑，人老了，就是愛說些胡話！對了，你一個人哪里看得過來兩個娃兒？請個看顧的人吧，還有乳母也要請一兩個才好……”

    靈素?fù)u搖頭：“師娘你放心吧，不用的，我看得過來，他們都乖得很。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br>
    夫子夫人問她：“你這喂兩個，奶水可夠？”

    靈素點點頭：“足夠的，我吃的多?！?/br>
    她一天照著六頓吃，還是苗十八同大師兄親手cao持的，放整個德源縣也尋不出第二個來了。

    夫子夫人瞧她的樣子，嘆道：“這世上多少難事，怎么到了你這丫頭這兒，就都容易了似的？！我曉得你是個有心的，萬事都恨不得靠自己顧了周全，不要麻煩了旁人?？蛇@人力究竟有限，你可千萬別硬撐著。那伺候的人，外頭不敢隨便請，我家里給你帶兩個過來就成。都是懂規(guī)矩的，你就放心使喚，絕錯不了！”

    靈素心說這就已經(jīng)鬧得我之前那么些功夫都白費了，可不想再招什么人來了。趕緊再三說了，夫子夫人當(dāng)年自己也沒有怎么親自帶過娃，一生下來都是六七個人圍著伺候，這回聽靈素說得頭頭是道，好似真的不消人幫手似的，心里不知道該信不該信。又怕靈素是跟自己客氣。

    回頭就拉了方伯豐到外頭問，只叫他別有顧慮，當(dāng)年自己受了他娘所托，答應(yīng)會看顧他的，如今看顧看顧他的媳婦和娃兒也是分內(nèi)之事。

    方伯豐卻道：“您放心吧，若真的顧不過來了，我再跟您要人。”

    夫子夫人見方伯豐也這么說了，再看倆人也確實沒什么疲累不堪的樣子，便只好道：“心里別瞎顧忌，要人幫手只管同我說?！?/br>
    方伯豐趕緊答應(yīng)著。夫子夫人在靈素這里呆了半天，看她抱娃喂奶換尿布都極為熟練順手，倆娃兒也真都是好性子，不哭不鬧的。若是醒了多半是要吃了，喂了奶就接著睡。只是兩個有時候會同時醒，靈素便一邊一個抱著喂，看這樣兒奶水也確實不缺。她就在邊上坐著，也沒什么能插上手的地方。

    這才算放心了。只是這之后她老人家同女兒媳婦說起生娃養(yǎng)育的事兒來，就覺著這些人都太嬌氣了，看看人家雙生的都管得挺周全不是？怎么你們幾個人伺候著管一個娃兒還這么著那么著的，嘖嘖，不成吶！卻是忘了自己當(dāng)年如何了。

    方伯豐送走了夫子夫人，遠(yuǎn)遠(yuǎn)就看三鳳樓的伙計來了，趕緊接過兩個食盒，又謝過他們，才拎了東西進(jìn)家門。

    把食盒往堂前的八仙桌上一放，輕輕推開臥房的門進(jìn)去，見靈素正坐在那邊瞧倆娃兒睡覺，便輕聲道：“點心送來了，現(xiàn)在吃？”

    靈素點點頭：“就擺外頭吧，都睡著了，我們外頭吃去?！?/br>
    說著話，已經(jīng)步履輕便地出了房門，方伯豐趕緊張羅去關(guān)大門，怕靈素被風(fēng)吹了。靈素在那里擺手：“不用，這天氣它還能刮出什么冷風(fēng)來？！”說著話去揭食盒蓋子，嘴里道，“今兒吃什么呢？我昨兒跟師父說了，想吃炸的油香甜的東西。哎，這個好，油糖角！”說著話已經(jīng)夾了一個塞嘴里了。

    吃著都瞇起了眼睛來，晃著腦袋道：“好吃好吃！”還招呼方伯豐，“你也吃啊！”

    方伯豐趕緊搖頭，好家伙，這午飯剛吃了一個多時辰，哪里就能吃得下點心了。

    看靈素把一碟子油糖角兒吃完了，又捧出一大碗面條子來，鹵rou菜心的，呼嚕呼嚕又吃上了。

    方伯豐看她的樣子不由露出笑意，又想起這幾日的經(jīng)歷來。

    那日送走了眾人，他趕緊也換了身干凈衣裳，洗了不知道已經(jīng)洗過幾遍的手，匆匆進(jìn)了臥房。想象中應(yīng)該面色蒼白躺在那里的媳婦正紅光滿面地坐那兒沖自己樂。房里的味道都同平時無異，也沒有遲遇安說的什么血腥氣，到處干干凈凈的。兩個娃兒小小兩團并排躺著，都閉著眼睛睡著了。

    方伯豐上去攥住靈素的手，也不曉得說什么好，頓了頓道：“方才大的這個的哭聲，后街上恐怕都能聽見了。”

    靈素也笑：“我說他怎么這么大的聲兒，谷大娘說聲兒高才好呢！”

    方伯豐緊了緊手，看看她道：“辛苦你了……”

    靈素?fù)P揚臉：“沒事，沒覺著怎么辛苦?！?/br>
    方伯豐看看她紅潤的面龐，極精神一雙眼睛，怎么都同自己從前背的那單子不一樣呢？

    再看兩個娃兒，雖不算濃密卻極黑亮的頭發(fā)，小臉也沒有紅皺，頭上也沒見胎泥，這、這也同單子上說的大不相同。

    靈素見他面上疑惑，便道：“谷大娘說娃兒大，所以瞧著好像日子也大些似的?！?/br>
    方伯豐點點頭，試著抱了下靈素：“都虧了你身子好，方才谷大夫說的時候，燕先生在邊上一直嘆呢?！庇謱W(xué)了外頭幾人說的話，靈素樂起來。

    那時外頭三鳳樓的送了頭一回的月子餐點來，方伯豐從外頭拿到堂屋里，正準(zhǔn)備問靈素先吃什么。里頭地方小，問了她好給她端進(jìn)去吃。卻見靈素從后頭凈房里走出來，看有食盒，嘴里說著：“樓里拿來的？這么快！”人就一屁股坐到了邊上的條凳上，拿了筷子預(yù)備開吃了。

    方伯豐趕緊道：“等等！這凳子是涼的，沒鋪墊子呢！不對，你怎么出來了，你現(xiàn)在可不能叫風(fēng)吹著！……不、還有，你、你自己去、去解手了？……”

    靈素看看他，一行去揭食盒的蓋子，一行道：“是啊，這解手……還有不自己去的？……這讓誰替啊……這會兒不用鋪墊子吧，又不是冷天?！?/br>
    方伯豐趕緊把燕先生單子上寫的東西一條條念了許多出來，靈素攔著他道：“還是先吃吧，燕先生說了，這月子里可不興吃涼的?！?/br>
    方伯豐只好住了話頭，伺候她吃飯。

    照理這媳婦生了娃兒，男人就該分房睡去。方伯豐本來在西屋已經(jīng)支了一張榻了，現(xiàn)在天熱，倒也不受罪?？深^天晚上他在那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就搬回臥房了。怎么的呢？他沒聽見娃兒哭聲！這不對啊……雖靈素同旁的人也不太一樣，生完娃兒，晚邊就有奶水了?？蛇@娃兒晚上不得醒幾回？怎么沒動靜呢？別人當(dāng)?shù)潜煌迌嚎摁[得睡不著覺，方伯豐是溜溜聽了大半夜沒聽見自家娃哭聲睡不著覺。

    這一疑心，還容易胡思亂想。得了，還是一屋里睡著踏實點。反正屋里還有靈素生產(chǎn)時候睡的那張寬榻，他就在那上頭睡了，叫她們娘兒仨睡八腳大床。

    后來他發(fā)現(xiàn)是靈素太警醒了，娃兒剛一動彈，她就醒了，有時候給換尿布，有時候就抱起來喂奶，都比娃兒的反應(yīng)還及時。娃兒不受罪啊，可不就不哭么。剛餓就吃上了，剛拉就換干凈了，舒服。

    他一邊嘆靈素的用心，另一邊又擔(dān)心靈素累著了?？蛇@事兒他也幫不上忙，除了換尿布的時候趕緊給弄點溫水、遞塊尿片什么的，喂奶是沒自己什么事兒。這爹可不能白當(dāng)，方伯豐挺珍惜這“受累”的機會，雖派不上大用場，盡量警醒點，能幫什么忙就幫一點也好。

    他是不知道，他媳婦寧可他在隔壁睡得呼嚕震天響。那樣的話，她收拾個尿布什么的都不費勁啊，直接一動念，連娃兒身上沾的尿水都能干干凈凈收了，省得還得打水擦洗那么費勁還容易傷了娃兒皮rou。

    是以等過了半個來月，司里通知他下個月上工時，靈素便把他勸去隔壁睡了。只說自己白日里還能補覺，他則該看看司里農(nóng)務(wù)上的事情了，不用老圍著她轉(zhuǎn)，方伯豐只好從命。

    方伯豐正出神想這幾天的事兒，這里靈素也剛把一碗面吃了一半，里頭就傳出哭聲來了。那細(xì)細(xì)嫩嫩的聲兒一聽就知道是閨女醒了，趕緊放下碗往里頭抱她去。

    頭天也是，倆娃兒好好在里頭睡著，靈素在外頭吃飯，剛預(yù)備盛第三碗，里頭就哭上了，也是她。幸好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奶水了，要不然依著谷大夫說的，娃兒剛生下來第二天才開奶，到時候若沒奶水再抱去誰家吃兩口，都沒別的預(yù)備，可不得抓瞎了？且這娃兒別看個頭比哥哥小了不少，那胃口一點都不輸她哥的。也幸好是靈素，這奶水好像就沒有不夠的時候，要不然就這倆，尋常人喂一個都夠嗆。

    靈素往里頭走，方伯豐趕緊拿個碟子扣在碗上防它變涼了，然后也跟著往里去，嘴里還念著道：“你這娃兒，怎么老趁你娘吃東西的時候醒呢……”

    第190章 滿月

    靈素喂完了閨女，方伯豐把兒子抱過來遞給她道：“大兒乖，他也醒了，不哭不鬧的，想是知道娘得先喂他meimei。”靈素伸手接過兒子，方伯豐又把剛吃完奶的女兒抱過去。

    先叫她趴在自己肩上，輕輕拍拍她的背，等她打出兩個嗝來，才放下來兩手橫抱在懷里，笑著點點她臉蛋道，“咱們是姑娘家，怎么性子這么急呢。每次都是你哇哇哭，吃多了回奶的也是你。你看看你哥哥，跟你哥哥學(xué)學(xué)?！?/br>
    小閨女睜著眼睛不曉得瞧什么東西，兩只小手往上一舉，打了個哈欠，沒一會兒眼睛又合上睡過去了。

    那邊兒子也喂飽了，靠在娘懷里，瞇著眼睛眼看著也快睡著了。這么一人懷里抱著一個對坐著，方伯豐輕聲對靈素道：“等明年就熱鬧了，十幾個月就該會走了?！?/br>
    靈素把懷里的兒子抱過去同閨女并著叫方伯豐看：“是不是我瞧錯了，怎么幾天功夫好似大了許多似的?！?/br>
    方伯豐笑道：“沒看錯，老話都說娃兒是‘日長夜大’的，要不老睡著呢，想是長個頭有些累人。”

    靈素又道：“剛生下來谷大娘就說都是像你的多，怎么我瞧著都差不多呢？”

    方伯豐趕緊安慰她：“那時候娃兒沒睜眼睛呢，這眼睛都像你，又黑又亮，透著那么精神?！?/br>
    靈素這才點頭笑了：“就是，怎么說也是在我肚子里呆著的，也不能都像你啊。”

    沒過多久，倆都拉了。靈素取過兩塊干凈尿布來在手里揉了幾下，才輕手輕腳給他們換上。方伯豐把兩塊臟的直接拿去后頭洗了。靈素瞧著他往出走，心里嘆道：“你還是趕緊去上工吧，就不用費這個力氣了?！彼屿`境里洗多快多省事兒啊。

    晚邊方伯豐還去西屋睡了，靈素松了口氣。倆娃又醒來吃了回奶，拉的都叫她直接收靈境里了，轉(zhuǎn)頭取出來擱邊上下盆里，只說剛好接到的就糊弄過去了。

    夜深人靜，散開神識探看兩個娃兒?？粗麄冾^頂?shù)墓鈭F，靈素沉思起來。這光團她認(rèn)得啊，就是之前她引靈成功的時候在她頭頂兩邊飄著的那倆。最開始rou身種子發(fā)芽，也是從這倆光團往下放出細(xì)細(xì)的光絲開始的，在四五個月的時候，才一起進(jìn)了宮胞。

    等生出來之后，這光團就停在了頭頂上。世人都知道這rou身要緊，卻不曉得這rou身全靠上頭這些光流牽在一處，若是那光團一走，這rou身也遲早要四散歸塵的。

    而自己同凡人的相異處，大約也都在這團光團上。若有一比，凡人的光團雖也有大小明暗之差，擴而言之大約如同燭火，而靈素頭頂上那個可比作日頭，想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這rou身是餓也餓不死病也病不死，原是這凝結(jié)不散的能量太大的緣故。

    這么說來，這人的rou身殼子是遲早要沒的，且這東西也不是判定此人究竟是不是人的根本?！悴荒苷f一個人缺個胳膊少個腿就不是人了?？梢娺@rou殼子不是頂要緊的，要緊的大概是上頭這團光。畢竟這個殼子一散，下回轉(zhuǎn)頭再來，只這光團還是光團，旁的什么同這rou殼子相關(guān)、因這rou殼子而衍生出來的東西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可這光團子要怎么養(yǎng)呢？……靈素又想不明白了。

    唉，這人的事情可一點都不比修道的事情好懂啊……

    娃兒長得真是快，一天一個樣，三天大變樣。

    七娘同沈娘子相約來看靈素的時候，一人抱起一個來都直嘆長得快。她們自己的都沒帶過來，如今都有三個多月大了，帶過來怕鬧騰，都留家里了。七娘是自己喂奶，沈娘子奶水一直不夠，家里請了乳娘。這會兒見靈素喂兩個都喂得十足十，又羨又嘆道：“這人同人真是沒法比??！”

    靈素神識探過沈娘子，曉得她那兩道光流極細(xì)的，湯藥能給加點力道也終究有限。且一旦哺乳了，這藥湯子總是能不吃就不吃的，好在總算能請到幫忙的，不至于太虧了孩子。

    七娘看看靈素道：“你這是生了沒出月子的樣兒？要說不是你生的都有人信！”

    說著就伸手捏靈素胳膊，又把自己的伸過來道：“你摸摸，這rou都是松垮垮的，這都三四個月了，還這樣，恐怕是長不回去了。我還當(dāng)生過的都這樣呢，怎么你就不一樣呢？”